>明了起来。
长得千奇百怪的魔兵很快撤得不见踪影,着银色战袍的将士们全然对着中间的二人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陛下节哀!”
节哀!中年人抱着儿子的手一抖,浓眉紧了紧忽而一松,他站起来高声宣道:“九殿下英勇无敌,智慧无双,胸襟博大,风姿无上,将来必可成为神族最圣明伟大的帝王。此番他为朕勇斩魔帝,舍身成仁,实为神界最大的损失。朕作为九天之主,自当该为神族谋求最大的福址,他可以比朕做得更好。”说话间,中年人抬手制出一道结界阻绝了所有的视线。
结界内除了他父子二人,便只有他们看不到的香雪了。中年人在儿子面前盘坐着闭上双目,口中无声地吟了声什么,就见一颗金光闪烁的珠子自他头顶缓缓地升上半空,而后慢慢地落入地上的男儿身上,瞬间没入了他透明到几近虚无的体内。
耀眼的金色光芒刹那包裹住了那昂扬的身躯,香雪被光线刺到睁不开眼睛,连忙抬手抵挡,却自指缝中看到那中年人盘坐的姿势忽然倒下,一丝艳红自他嘴角如小溪蜿蜒而下……
连忙松开手冲过去要扶他,双手却穿透了虚空,香雪不由失落万分。这个陌生的叔叔令她想要关心,可惜她心有余,力却不足。
“父神!”身后的熟悉声音,令香雪回过头去,却是那已然虚幻的身影变成了实体,那件被鲜血浸透的天青色衣衫光鲜华贵一如最初,根本就找不到一丝血痕,金色的光芒不知何时已经隐藏。此时,他双目圆睁,微张着嘴,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不知所措地半跪在地上,愕然而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人。
“九儿!”中年人强撑起精神坐起来,他才清醒过来,急忙蹿过来扶住了自己的父亲。
“九儿!”中年人喘息道,“父神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惜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人生在世,并非只有爱情才值得人眷念,只有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有家,有父母兄弟,作为神界的殿下,你有自己的责任与担负。”
“父神,我知道错了!”成串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他伤心地拖住中年人,将自己的灵力不停地贯输于他。但是没有用,中年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变得虚无,他哽咽着握住了儿子手,语重心长地交代道:“九儿,以后神族就靠你了。不要恨你的母后,再怎么错,她也是你的娘!”
“儿臣知道了!父神放心,儿臣明白母后的苦心。……父神,不要啊,啊!”随着他的悲吼声,那一层结界被徒然爆破,万千的神兵看清里面的情形时,瞬间齐齐跪了下来:“恭送神帝陛下!”
被他扶住的中年人终于慢慢地消失了,他蓦然站起,冷着脸高举右手大声宣布道:“众神将听令,魔族屡犯,不将我神主天威放在眼里。现令众将立即跟随本殿挥兵诛除魔族,为神帝报仇!”
“为神帝报仇,诛除魔族!”所有的神将一致举主同右手,齐声附合,响声震天。
然后,他转身迅速地朝魔族退走的方向追去,身后是以数十万计的哀痛神兵。
那一场战役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激烈残酷自不必说,终于在神族众将疲惫麻木到即将丧失斗志时,还是将魔族的残兵败将赶到了九重天之外的苦寒之地,由九殿下带领十五大神将一起,亲手施下封印将魔族禁锢。
……
妍云宫
那名美貌的妇人突然间疯狂地冲了进来,她一把挥掉了桌上的小白玉瓶,小瓶落到地上,‘咔’的一声脆响然后四分五裂。
小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之后才停下,她有些害怕却是倔强地抬着头与妇人对视,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勇敢与坚持,妇人才不管她什么眼神,看到小白她立刻就扑过来,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后纠紧她的衣领愤怒地摇晃着骂道:“孽畜,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引诱了我的九儿,若不是你伤了他的心,他何苦要自伤身体?若他不以身犯险,陛下又怎会死去?是你,都是你这个不祥的妖孽,是你伤害了我的九儿,是你害死了陛下!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要出现在九儿的生命里?啊!为什么?”
小白被她摇得头晕眼花,但聪明的她又怎能没有听出她的意思?倔强的眼神悄然黯淡了下去,她无力道:“我听你的话,我嫁人,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九哥哥面前,等孩子生下来了,我给你!”也许她没有说错,她的出现真的是九哥哥的不幸吧!九哥哥,为什么要自伤身体呢?她为什么要说她伤了九哥哥的心呢?如果她离开,九哥哥是不是就会幸福了?
听了小白的话,妇人疯狂的脸色顿时冰寒,她漠然地松开了她,任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利如尖刃:“你、休、想,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生下九儿的孩子,你更没有资格活着。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
☆、重生卷018:想要忘记你
凰宫的藏书阁很安静,矢诉进来的时候,殿中只有九凰一个人坐在书案后看书,他看得很认真,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或许是有注意的,不过可能在他的心中没有人有他手中的书重要罢了。
矢诉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询问,只好主动禀报:“殿下!娘娘已经决定,明日辰时便要送你入凡界了。”
“嗯!”九凰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他的视线始终在自己手中的书籍上,偶尔翻上一页,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矢诉的话。
该禀报的禀报过了,矢诉站在殿中,张开嘴又合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却始终都没能出口。
自从那个叫小白的小殿妃出事后,殿下就忽然变成这个模样,而且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矢诉看得心里很不好受,可是这样疏离的殿下,让他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可是,不说,他心里又憋得不舒服。所以就只能这样呆呆地站着,书案后低着头看书的人仍然低着头。殿中很安静,只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他似乎将站在殿中央的人给遗忘了,也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来过。
矢诉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唉,殿下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性子却是倔得很,认定的事是绝不会回头的。他心里那道坎,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他这个外人说再多安慰的话,都只能是隔靴挠痒,没有用。
因为诛灭魔帝,封印魔族有功,殿下在所有神族人的眼中,已经成了无可取代的存在,看到他的变化,大家都只暗暗的欣喜,说是九殿下成熟稳重,足以担当大任矣。
所有人都在欣赏他的转变,没有人知道殿下心里的隐痛。这神界里除了他与娘娘和已去的陛下,还没有人知道殿下曾经有过一位美丽可爱的殿妃,所以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小白,此时他提来,也只能往他伤口上洒盐罢了。这种事哪有那样轻易释怀的?
殿下入了凡,便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但愿他过完凡尘的百世后,能渐渐将那名女子淡忘吧!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没错,时间或许是一剂好药,但是矢诉一定不知道,有些痛,就是过了再久也无法结痂。香雪无声地站在九凰身后,没有人看得到她,但她却能周围看到每一个人。
就这样,她跟在他身后两个多月。白天,除了话少了些,待人冷淡了些,然后笑得少了些,他一切都很正常。可是除了香雪,没有人知道每个夜晚,他是怎样的辗转反侧,然后再翻下床找出书来,拼命的检阅。
整整两个多月整整八十一天,他一次都没有睡着过。整整八十一天,他几乎都是看着书度过的,藏书阁里的书全都被他看过了,然后他又拿起来看第二遍。整整八十一天,除了书,他几乎没有碰过任何东西。
就在香雪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看下去的时候,九凰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他抬起头迷茫地望了会儿屋檐,似是思虑了一翻,才无声地站起来,挥手在空中带出了一道时空之门。
他走了进去,香雪跟了进去。时空之门的尽头,是无忧谷。
那一块一人高的的钟乳石仍然安静地屹立在门外,上面还留着她清秀新鲜的字体。她说:小白与九凰,要永远在一起!
九凰黯然地轻抚着她写下的字,而后以指尖在旁边写下:小白,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了吗?还是你,一开始就只是在骗我?
他写得并不用力,但白色的石头上却留下了一列血红血红的字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写下的字,香雪忽然心痛到泪流满面。看到九凰进入了那一片白雾中,她也连忙追了上去。
无忧谷还是那个无忧谷,处处花团锦簇,鸟语花香,跟他们离开时没有两样。空气中,似乎还飘着她身上的清香,山谷里,还有她清脆的笑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