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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2 / 2)

霍蘩祁端起一堆家伙逃之夭夭。

怎么会这么怕呢,以前也没这么怕得厉害,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她脸红地像烫熟了的闸蟹,好不容易又煮了一锅,结果灰头土脸地给他尝,对方这回抬起了头,“淡了,不是让你往里边加盐。”

煮茶放盐,这个女人怎么想的。

霍蘩祁又愣了个神儿,她竟然往里边放盐了?

仓皇地一低头,就和他四目相对了,步微行的眼眸深如子夜,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忙又道:“我、我再去煮!”

她要端走茶具,手才握住小茶碗,便被男人止住了,步微行的手掌就盖在她的小手上边,霍蘩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懂他现在什么意思。莫名地觉得心里委屈,本来好好儿,结果一晚上先是撞见了山贼,和团团走丢了,好不容易得救,感觉却又入了另一个虎狼之窝。

她小嘴一扁,咬咬牙,不让泪花落下来。

步微行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她,眉心攒了起来,“告诉孤,为什么掉进水里了?”

霍蘩祁跪坐了下来,将茶具缓缓地收回去,心里头赌气,语调却平淡沉稳得犹如一块磐石,“遇到了山贼,他们要抢了我回去做土匪头的小妾,我情急之下才跳的河。”

船上似乎没有声音了。

霍蘩祁有点怔愣,抬起头来,只见男人的唇抿成了一线,沉怒地冷笑,“亏你想得出来,要是孤不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霍蘩祁傻傻地吐了吐舌头,没理会,但心里甜甜的。她没敢说,她的水性一般,但是,那会儿还是有余力游上岸的。

她想起云娘的话,他冷,她就要多主动一些,不然就会很尴尬。现在看来,不光会很尴尬,还可能会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真当了使唤丫头。

她眼珠子转得飞快,一切小动作在男人心里无所遁形,他深深地凝视着霍蘩祁,逼问:“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说到这儿霍蘩祁便不爽快了,自嘲道:“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跑到这儿来,落了两次水,还差点被山贼抓了去,地契也丢了,盘缠也扔了,什么都不剩了,还欠了什么‘救命之恩’……”

最让她不痛快的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她跟来了,被暗算扔下水是她的错?受伤了要养伤是她的错?差点被劫走又是她的错?她是到底为了谁才这么一波三折的!

霍蘩祁气哼哼地收拾好了茶具,拿着东西又进了厨房。

步微行一路上便没有过别的脸色,看着她负气的背影、披在身上的不合时宜的广袖长衫,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愉悦了。

船到了宣州,离她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心里的影子却成了梦魇。越要忘记,却越难放弃。

以为可以让时间距离抹平疮痛,却被他的自以为是让那颗古井无波的心方寸大乱。离开时,以为她不来是对他高傲的折辱,现在,他什么都不管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她喜欢谁,留下她就好。

翌日言诤就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剿匪。

目瞪口呆的哥儿几个又秘密开了一场大会。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让这个女人当侍女,不是死心的前兆吗?为什么还要动用武力镇压一帮乌合之众啊啊!谁能告诉可怜的出坏主意的言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9章 得治

盛夏的日头太毒; 晌午时分,顾翊均取了两只梨坐在树下乘凉。

树树青碧之下,四五个侍女席地而坐; 抚琴弄笛; 清音袅袅,于是遥襟甫畅; 顾翊均啃了一口香梨,若有兴致地侧卧下来; 看着弹奏古琴的清丽侍女; 嘴唇勾了丝笑。

顾坤心晓得近来被人跟踪; 因而总忧心忡忡,“公子,咱们再被跟下去; 那尖刀船上的生意被人知晓了可不好。”

顾翊均拿梨的手食指晃了晃,“本公子也不想被人一路跟踪着回秀宛。”

说罢,顾翊均微微笑起来,“坤叔; 找个人告诉知会太子的人一声,说霍蘩祁从未到过顾家的车队里来,他的‘疑妻出墙病’——得治治了。”

顾坤点头称是。

顾翊均一口将梨咬了一小半; 信手用素纱绸子包了扔在脚下。

天光破云,半山腰一簇一簇的石榴花正艳,犹如山火欲燃、彤云滚霞。

顾翊均心情大好,淡淡道:“回秀宛的船只准备好了; 先放几朵迷雾出去。太子这人除了情关上过不去,其他事可是精明得紧,让他发觉了就麻烦了。”

顾坤也正有此意。

“对了,再让那帮人去回个口信,代我向霍小姑问个好。”

“老奴这就去。”

自家公子风流惯了,顾坤焉能不知,没曾想他这回把主意打到了太子的女人头上,好在这里头有点误会,要不然事情说不穿,依太子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难免日后会吃大亏。

……

霍蘩祁大早上醒来,披着昨晚那件广袖大袍出舱了,言诤命人取了个包袱来,“这是殿下嘱咐人就近去镇上买的衣裳。”

她接了包袱,回船舱里去换了一身,又是碧绿色的。

她只有一个颜色的衣裳,总是穿总是穿,想必让他记得了,这几件衣裳一般的翠色,豆绿丝绦轻柔,里头还有几盒胭脂水粉,霍蘩祁不小心翻了出来,然后抿了抿唇,赌气地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

这发髻丫头们用得多,所以步微行一看她头上可怜的两坨包,就知道她有心气自己。

还是那个性子。

步微行没有评价,只说了一句:“发髻,换了。”

霍蘩祁“哦”一声,回屋去重新梳头,她就更不明白了,不是他说要自己当侍女丫头的?

她想着想着,渐渐地便分了心,铜镜里头映出一张窘迫清瘦的脸,霍蘩祁的木梳勾住了青丝,扯得头皮疼得要命,她“啊”一声,彻底放弃了抵抗。

舱门又被拉开了,天色明媚,缁衣的男人倚门而立,她的哭丧着脸,窘得恨不得跳水里去。

看了会,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跪坐到她身旁,修长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木梳。

霍蘩祁躲了一下,扯到了头皮,疼得她不敢再动了。

她偷偷地拿眼睛瞟,男人专注地替她取木梳,分开一绺一绺的青丝,动作轻快,只要她不动,就不会扯到头发。

正当霍蘩祁看得入神时,木梳已经被拍在了桌案上。

清脆的一声响,霍蘩祁咯噔一下,正要起身,被他摁住了肩膀。

霍蘩祁诧异地动了动眼珠,被扯落的发髻松散下来,犹如鸦羽般的黑色长发垂落在了胸口,他拿起木梳,一举一动都那么慢条斯理的,替她一缕缕梳直。

霍蘩祁紧张得不敢动弹了,手指轻蜷着。

他真的是太子殿下么,为什么还会梳头啊。啊,为什么要给她梳头啊。

而且这么自然、从容,这等事,要不是干过无数遍应当做不来如此熟练的。

铜镜里的少女面露诧异,他见了,嘴唇淡淡一动,“为什么一个月不见,又瘦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但莫名让人觉得温暖。霍蘩祁嘟唇,轻声一哼,“幻觉。”

步微行不为所动,替她将两边的长发合拢,轻松拢了一个倭堕髻。银陵盛行这种发髻,他见得多了,自然而然懂得一二。

霍蘩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奇地问:“为什么……你还会梳头啊。”

步微行再次放下了木梳,“孤身边没有侍女,不自己梳头,要谁来梳?言诤么?”

想到那画面,霍蘩祁不由打了个哆嗦,还是这样好。

就算是太子殿下,也凡事亲力亲为的,才显得亲民……算了,当她没这么想过。

船舱外头忽地人声鼎沸,闹哄哄的,霍蘩祁探头探脑地看了眼,谨慎地问:“今天船上的人好像不多,你把他们支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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