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那些看呆的人们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不要命地猛拍着手掌,如潮水声不止息。
这就是嫦娥,让三界都为之倾倒的女人。
“呵,都说一舞倾城,这美人要再跳下去,怕是四方星天都要塌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嫦娥跳舞了,仍旧不可否认的,这是一等一的舞者,一等一的美人。我抿着桂花酒,总感觉不如吴刚酿的甘醇。
三五回 嫦娥 (2)
“我要是男人,就把她弄到手。”我斜了一眼延河,他的表情有欣赏,却不如那些男人痴迷,没有拼命压抑的或者露骨的情欲的颜色,于是就想逗逗他。
“延河,你条件也不错,要不我率天河十万弟兄帮你把嫦娥抢过来,料这美人也不会不甘愿。”
“元帅取笑。”延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为什么副队长还有很多女的都对这种面瘫冰山男感兴趣,猜他的心思都要费半天功夫,简直是有自虐倾向。
我忽然就觉得,延河跟吴刚很像,根本就琢磨不到他们的心思。看来我在嘲笑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是个自虐分子吧。
“天蓬元帅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就这样冒了出来,循声望去,众星拱月,婷婷而立,正是嫦娥。
也好,本来想找个机会单独会会她,没料到她自己找上门来了,也倒省事。
“嫦娥仙子不必多礼。”
她引路,我跟上,没有邀请的话,众人也不多问,心知肚明,只当我是早早递上拜帖,要找嫦娥处理些什么事务,直接往一幢单独的凉亭上去了。
听延河说过,这个万花丛中,垂着纱帐的凉亭,旁人绝无可能听到其中的交谈之声,这也成了各路神仙拜谒嫦娥的绝佳场所。平日里多是仙子在里面歇着,由侍女们将人领到亭子里去,像我这样嫦娥仙子亲迎的,可谓备受荣光,也难免一路上众人眼中的羡慕嫉妒恨了。
说到她处理事务,不如说,她只是个中介,神仙们为了“办事”送上的金银珠宝,法器奇珍,最终还是要送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手里。只不过人家送,他不会收,嫦娥仙子送的,就另当别论,其中这个可谓垄断的中介要拿上多少,没人知道。
收了你的东西,事情指不定给你办成,但是如果你舍不得掏这笔银子,你的事就注定办不成。
然而,送银子的人也乐意,他们当然乐意,不乐意的应该是那些送不起银子的人。如果真是一视同仁的话,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现在就有一条门道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总比撞破了头也找不到墙缝要好。
我空着两手,就来到了这扇可以上天入地的门前,嫦娥的侍女很乖巧地退下,有些话,听多了一句便是祸事,她自是要去躲着。
纤纤十指上修得齐整的指甲不知用什么燃料,可以在深红中莹莹地有些闪光。执起白玉的茶壶,浅浅的茶水就顺着壶嘴,缭绕着白烟,安稳地落入杯底,清脆而畅快的声音。
“前方战事如何了?”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想这小女子迷惑了天下的男人也迷惑了天上的男人,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三五回 嫦娥 (3)
“元帅大人!”
猛抬头,对上晶亮的眼,巧笑倩兮,是新月的形状,带了些狡黠的意味。被她逮着一瞬间的晃神,让我有些恼怒。不过让我示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姐姐指甲上颜色太漂亮,我很羡慕呢。”
误打误撞,这句话似乎让嫦娥非常受用。笑的如花般绽放:“还是女人有心,那些粗线条的男人,哪里会注意到你的指甲换了些什么颜色?”
让那指甲对着烛光,细细的晶粒在闪耀,嫦娥脸上的自得,是深知自己魅力的女人才会有的:“元帅若是喜欢,我还有些许,试试也无妨。这染指甲的事物,得来也不算难,只不过……有些悲惨。”
她取来一个小瓷瓶,打开来给我看了,里面是和她指甲上一样的发光的红色,我便信口开河:“该不会是在寻常燃料里加了珍珠粉吧?虽然华贵,寻常富家夫人小姐也用的起,即使是用珠中极品的鲛珠,也不过是鲛人泣泪罢了,又何来悲惨之说?”
“若是鲛人泣泪,也就罢了。”嫦娥看我一眼,越发笑得张扬,“元帅有没有听凡间的男人在哄女人说过,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你?”
“不过是些戏言,何必当真。”我随口应着,“若是已经开悟的星宿,听到这话怕也是要哭笑不得。”
这些发光的石头,就是星宿的本体,摘星星,跟杀一个神仙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有人就真的愿意为我摘呢!”嫦娥笑得诡异,让我背上的毛全都竖起来了。瓶子里淡红而绚丽的食物,突然就有了血腥的味道。
我能不信么?将瓶子的塞子盖上,定了下心神:“嫦娥仙子专程找我来,不会是为了让我看这星星的残躯吧?”
“自是不会。我主要是想看看,一个幸福中的女人是要一个男人拿多少不幸来换。”她的手贴上我的脸,温润如玉,确如烙铁般烫人。
“怎么躲开呢?”嫦娥笑道,“若是我的那个好邻居捧着你的脸,怕是早就贴上去了吧?”
我猛扣住她的手腕,她蹙眉,我见犹怜,即使在挣扎中也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就像是她再享受这种痛苦。
“吴刚拿什么跟你交易,换来我的幸福?”
我早该想到是他,天地之间除了他一个,不会有人再在乎我了吧?能帮到我的,只有这个方法,只是不知道他身为罪神,如何支付得起这高额的贿金,打了欠条,还是借了高利贷?
“他给了你多少?或者说欠着你多少,我来偿还!”无论如何,我自己的罪孽,不能由他来背负。
“多少?你问我价格吗?”嫦娥似乎听到一个好听的笑话,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或许吧,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我该收多少价钱才合适呢?”
三五回 嫦娥 (4)
“我是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我更正着,“报一个数目,我急着筹钱。”
“哎呀呀,这话说得,我该说你厚颜无耻,还是自欺欺人呢?”她说着跟她的美丽容貌完全不相称的恶毒话语,“你既然说得如此坚定,想不想知道,吴刚,你的男人,究竟犯的是什么天条?”
我沉默了,我只知道和吴刚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他心肠很好,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我对于他的过去相当不了解,除了他不小心透露的,曾经和我的过去有过的,而我不记得的,蛛丝马迹的联系。
“果然,你也没有说的那么坚定。”嫦娥又露出那种笑,让我很不舒服。“吴刚,原本天界第一战神,横扫三界,一把黑色战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为何现在沦落到只能用一把破斧子砍桂花树的境地?
我想你不会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深爱着的妻子,最后还是亲手掐死了她,而他的结义兄弟,也死在他的战斧之下。他有三个儿子,但是没有一个流着他的血脉——这样的男人啊,我该说他可恶,还是可悲呢?”
“你胡说!”我叫了起来,她所说的,和我认识的那个吴刚,那个重情重义,淡泊名利的吴刚,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