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打电话来了。”
他慢腾腾地走到底层去接电话。
“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玩了,没有到你家去。现在你能出来一下吗?”
吴妙花没有说任何抱歉的话。一个小时以后,崔基凤前往约会地点。吴妙花先来了,她坐在他们常去的沙龙里。崔基凤走进去看见了她,吴妙花冲着他嫣然一笑。崔基凤也微微一笑,毫不示弱。他仔细一看,吴妙花相当憔。淬。昨天晚上她和那只小鸭子玩火,自然是要瘦的罗,这个女人呀,演技是一流的。
“哪儿不舒服?”吴妙花甜甜地问道。
“没有……”
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各人要了一杯果子汁。
“今天真的好像有点不舒服。”
对方的相貌真的像第一流的演员,坐在那儿满室生辉。
吴妙花高雅地微微一笑,把一杯果子汁端起来放到嘴边。
“据说你在外面过夜刚回来?”
“唔,是的。就算是最后一次在外过夜吧。”
“结了婚,你要是想在外面过夜也可以,我一定照准。”
“你信心十足,令人感动。”
“说真的,我可不想做一个一听说男人在外过夜就眼睛瞪得老大、气冲斗牛的妻子。我愿意保障你的最大的自由。就算是夫妻也有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不想干预。结婚绝对不能成为枷锁。”
“太好了。我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当然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或者在外面过夜,或者旅行。”
两个人的视线霎时冷冷地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马上就微微一笑。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我可不同于别人的老婆。”
“应当这样。”
他开始朝烟斗里装烟叶。
“我说这话你不高兴吧?”
“哪里!”
他拿起火柴在烟斗上点火。
“那么,你能理解罗?”
“当然理解。”
他吧嗒吧嗒地吸起了烟斗。
“你给我在外过夜和旅行的自由?”
“当然给呀,充分地给。你可以随心所欲。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里进行。”
他用灰蒙蒙的眼睛冷冷地瞅了吴妙花一眼。吴妙花乌黑的眸子在闪动。
“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内进行,这话太笼统。”
“是呀。比如说让家里人饿饭,不照顾孩子诸如此类。”
“这些事是当然应当做好的。这种事不做好在外面瞎跑,也太不像话了。反正我的意思是要保障彼此的私生活。我也是有职业的,在外面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比花在家务事上的时间多。这就只能把家务事交给佣人去做。”
她忙着要开一爿服装店。按照她的说法,不是随随便便地开一爿,而是要开一爿一下子能压倒所有服装店的像样的服装店。
“随你的便。我是不愿说三道四的,你看着办好了。”
“也许会到外国去几个月。”
“不论你是到外国还是上月球,都跟我不相干。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
“哲学家毕竟不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
崔基凤面带微笑,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他心里突然在想是不是要按原定计划跟这个女人结婚,又想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如果今天毁约,也许会把许多人吓死。
“昨天晚上,我作为一个单身小伙子最后一次在外住宿,颇为寂寞。我本想等你来一块儿出去吃晚饭,等到很晚你也不来,只好一个人走了。我猜想你也许在家,打了个电话,是你妈妈接的。”
“你不打电话,我也会挨妈妈骂的。那你一个人干些什么呢?”
“到处乱闯,还喝了酒。你干了些什么?”
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吴妙花咽了一日唾沫。
“一定要了解吗?”
“不。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不愿说也不要紧,我并非一定要了解。”
“告诉你,跟几个朋友在夜总会里跳舞了。跳了一夜,然后住进饭店,一直睡到天蒙蒙亮。”
吴妙花说得一点不打格楞。崔基凤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非常开朗真挚,看不出任何一点说谎的迹象。看到这种表情,可能谁也不会认为她在说谎。他想这是天生的,不是天生的,就不会这样。他注意地观察着她。
“是在饭店的夜总会里跳舞吗?”
“对。玩得挺痛快。”
“我不上夜总会,是因为讨厌那种地方。年青人很多。昨天晚上你去的地方不错吧?是哪一家夜总会呀?”
“是新开的H饭店夜总会。是迄今为止我去过的当中最好的一家。”
“睡也睡在那家饭店里?”
“对。房间干净豪华。缺点就是贵一点,不过挺好。”
崔基凤有苦说不出。但他不露声色,又问道:
“昨天你为什么说来,又不来,也不打个电话!”
吴妙花把眼皮朝下一垂,紧瞅着他。
“我希望跟你在外面见面,你好像不愿意我说到你家来。可说实话,我不想在府上呆一个晚上。正在犹豫的时候,朋友们来了电话。我去找他们玩了,而没有通知你。我想半路上也可以走的,干脆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违了约,抱歉。”
“哦,没关系。这也是有可能的嘛!”
这个伪善者,什么这也是有可能的!他对于自己的口气非常反感。
“你不高兴了?”
“哦情绪……”
崔基凤好像难以理解似地连连摇头。
“你要是没有不高兴就好了。男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女人在结婚前夕矛盾挺多。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矛盾。”
吴妙花也许是在看他的反应,把话顿了一顿,悄悄地看着他。崔基凤点点头,好像是表示能够充分理解。
“对。肯定有许多纠葛。矛盾很多是很自然的嘛!没有矛盾纠葛,就不是人。”
“不是围绕着是不是要结婚的问题出现的矛盾。肯定不是这样的矛盾,是随着要脱离处女时代奔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产生的矛盾。尽管有好奇心,我也感到不安和害怕。我不断地在想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可我又不愿东想西想的,昨天晚上就跟朋友们一起去玩了。就像一个疯女人。”
这一段话编造得非常巧妙,简直令人叫绝。看来在编造假话方面她有天赋的资质。说的时候表情真挚严肃,谁会怀疑她呢?他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吴妙花,把烟吐到她脸上。
“现在情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