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盖被子,着凉了吧。”
慕宸殇摇摇头,掏出帕子给她擦去嘴角唾沫星子,看她被雨水湿气染得雾蒙蒙的眸子,心中又一动,恨不能捧着这脸,就往眼睛上亲一亲,让她这样冷漠地盯着他!
“出发吧。”
苏染染推开他的手,钻上了马车,把伞丢给赶车的伍烁。
慕宸殇也钻了上来,把她那大包银子放到她的脚边。她俨然一富翁,拈着银子盘算等下买些什么好吃食在路上啃。
女人果然还是有钱傍身才叫好,苏染染底气十足,眉眼间的笑也快活多了。
可是,如果她能用银子就可以逗笑,以前为何不肯看他的珍珠翡翠,黄金万两?慕宸殇忍不住用手指勾了她一缕发,小声问:
“染染,赏个笑如何?”
这话卑微得……苏染染都忍不住朝他看过去了,抿唇想了半晌,极认真地问他:
“干吗啊?看了我笑,你能长肉?”
“嗯,一定会的。”
慕宸殇笑了起来,又轻轻地拽她柔软的发丝。
“别拉女人的头发,你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粗鲁!”
苏染染夺不回头发,伸手就去拉他的,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把苏染染给颠进了他的怀里。苏染染才勉强坐起来,马车又是一颠,又把她给颠回去了……
“伍烁你搞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扭头质问。
“主子恕罪,路滑。”
伍烁有些惶恐的声音传进来,听上去确实紧张。马车又是几个狠颠,好像踩到了烂石坑一样。
“见鬼,平坦坦的大路,你滑什么滑!”
苏染染恼火极了,推开了马车窗子想看,可惜风大雨大,窗子一开,这雨就灌了进来,弄了她一脸冰凉,根本看不清地上的情形。
好样的伍烁啊……慕宸殇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儿地夸赞这小子机灵!
升官,加俸禄,一定的!
☆、86】心太狠
幽密的山林里。
夏柳慢慢挣扎着爬起来,光线昏暗,眼前树影重重,看不清十步以外的情形。在她身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都是大妃的侍卫。
大妃躺在稍远的地方,此时也醒过来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拧拧细长的眉,坐了起来,四下打量。
这一行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时候,全跌进了这谷中,谷里有股难闻的臭味儿,吸进鼻中,胸膛里一阵阵地剧痛,人也跟着昏迷过去,甚至都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是死人谷。”
夏柳捡了把刀,撑在地上借力,勉强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大妃,心中杀意腾腾。
她听说过这个谷,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是没有瘴气的,其余时候毒瘴弥漫,鸟儿飞过,也会跌落下来,平常无人涉足。
“夏柳,你别耍花样。”
大妃见她捡刀,也捡了把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年纪已大,不似夏柳年轻体力好,加上常年在外面奔跑,此时连说话也费力,别说和夏柳对抗了。
不过,此时又有好几名侍卫醒了,纷纷抄出刀,把夏柳围在中间。
夏柳心中懊恼,也只能把刀丢了,又捡了一根棍子拄着,小声说:
“大妃放心,想出这谷,必须你我同心协力,我拿刀,只是想防备野兽而已。”
“不管你防什么,希望你能明白,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和宁给你的。”
大妃冷冷刺她一眼,让侍卫长把活下来的人都召集过来,还有二十多人,她训了话,迫着夏柳带路。
“这山谷夏柳也是第一次进来,能不能走出去,看我们的造化了。”
夏柳转过身,往坡上爬。她一定得甩掉这些人,最好就让她们困在这谷中,困死最妙。
大妃是什么心肠?九道弯,能不知道夏柳的心思吗?这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夏柳,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当下就给侍卫使了个眼色,把夏柳给拖了回来。
“把她的衣扒光。”大妃盯着夏柳惨白的脸色,继续说:“喂她食火蛊,本宫活着,你活着,你若想暗算本宫,就给本宫陪葬便是。”
“你……太歹毒了!”
夏柳很快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给扒|光了,又有侍卫拿出一只小瓶子,掐开她的嘴,喂进了一只火红的小蛊虫。
沙漠里,多的是这种玩艺儿,足够玩蛊之人折腾出无数花样。火蛊水蛊情蛊,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夏柳知道其中厉害,手抚着喉咙,根本顾不上羞涩,只恨恨地盯着大妃,强忍那火蛊钻进血肉的剧痛。
“走吧,带路。”
这时候大妃才冷冷说了一句,一拂袖,扶着一名侍卫的手往前走去。
夏柳被侍卫推搡着,踉跄往前,心里悲恸至极。她这一辈子就这样栽了,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可凭什么这些女人可以耀武扬威呢?她不服气!不甘心!
“大妃,前面没路了。”
跟着夏柳的侍卫看了一眼前面的乌黑泥潭,转头对大妃说。
“我说过,我也是第一次进谷,你们逼着我乱走,大不了同归于尽。”
夏柳也冷笑起来,一头长发鸟|窝一样纠结着推在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擦得脏兮兮的。
“好了,休息一会儿,来人,去找水。”
大妃也累了,就在一边坐下,抬袖擦汗。
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难事。争宠、生子、狠心送子进天祈蜇伏,再到意气风发,扶持儿子登基,其间为他除去异已,对于后妃挑衅忍气吞声,再亲自训练死士,助子成事……每一件她都亲力亲为,不肯服输。
今天,她也不服输!
侍卫用头盔盛来了山泉水。
她喝了一口,忍不住盯着泉水看了起来,水清,倒映着她的脸,从大漠到天祈,一路奔波,再到现在……这让她简直憔悴如同六旬老妇,头发枯黄凌乱,眼角堆着皱纹,嘴唇干枯起皮,光彩威严全都不再。
“娘娘,属下去打猎,给您做点吃的吧。”贴身侍卫小声问她。
她点点头,疲惫地一挥手,三名侍卫便大步走开了。
夏柳在一边看着,暗中羡慕,这老女人到了这地步,居然还有人忠心耿耿,实属不易。
“夏柳,你脸上的胎记,可是自小生来就有?”
突然,和宁大妃看向她脸上的胎记,随口问了句,让侍卫把水递给她,免得她渴死了,没人带路。
“嗯,我母亲也有,也是这地方。”
夏柳接过侍卫递来的水,大口就喝。
和宁大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小声说:
“我脚上有个胎记,墨隐也有,母子果然连心。”
夏柳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
“大妃能把衣裳给我吗,我还未出阁呢。”
“你就这样走吧,给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和宁大妃冷笑一声,并不因为刚才那番交谈和她亲络多少。
“我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