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睡就睡。”杨乘泯说,“不愿意睡就出去搬东西。”
“我不去。”陈牧成委委屈屈,对杨乘泯吐诉,“我都好几天没跟你说话了,那我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啊。”
杨乘泯觉得陈牧成这个人嘴里基本都是一些废话,没什么可说的。但他这样提了,杨乘泯便任他。
黑暗中容易昏沉,杨乘泯开了手电,放在一旁,听陈牧成兴致勃勃地说他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把家打扫的很干净。杨乘泯有一搭没一搭地嗯着,想到日子,随口问了句:“高考考了多少?”
陈牧成哑然,蓦地不吱声了。他一直以为杨东把前前后后所有事都告诉了杨乘泯,可现在听起来杨乘泯好像并不知道他来他这儿的完整原因。
陈牧成仰着脸观察杨乘泯,杨乘泯的眼睛很平静地闭着,整个人很平缓很放松,似乎不是真的感兴趣。
于是陈牧成如实说:“我没去高考。”他猜测杨乘泯应该不会问他为什么。
杨乘泯也确实没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睁开了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陈牧成。
明明沉默,淡然似水,又锋利不可挡,能洞穿陈牧成。无言,却似是震耳欲聋,比开口发问还要逼迫。陈牧成缩着脖子,心虚一样往下挪了挪。
难得杨乘泯主动想知道他一些什么事情,陈牧成恨不得把他里里外外刨个干净展给杨乘泯。
只是。难得杨乘泯想知道。陈牧成害怕杨乘泯还想知道更多。
如果陈牧成说了,说他因为罗清才没去高考。那杨乘泯会想知道罗清为什么会这样吗。他会想知道他的妈妈为什么会生病吗。
那陈牧成能告诉他吗。他能赤裸裸地跟他说,我妈这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刺激到她,都是因为你我妈才精神不正常。
不可以。陈牧成怎么可能这样说。这是陈牧成和杨乘泯背后不可昭然若揭的东西,一旦揭开,放到明晃晃的地方去袒露,陈牧成和杨乘泯的关系就变味儿了。
陈牧成是个拎得清的人,他能保证他不把罗清和杨乘泯混为一谈,他能保证杨乘泯是杨乘泯,杨乘泯仅仅只是杨乘泯,杨乘泯和他被罗清伤害的那些事无关。
那杨乘泯能这样吗,杨乘泯会不觉得他的存在是给人带来牵连的存在吗。
陈牧成能保证他不会怨及杨乘泯,那他能保证其他人不会怨及杨乘泯吗。
其实陈牧成和杨乘泯之间有很多事都没办法去细想,一旦细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像陈牧成在这时后知后觉发现,陈明宏也不喜欢杨乘泯,提起杨乘泯总是客套的,淡淡的,场面的,不想过多深入的。
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杨乘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