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殇
我从囚服上撕下一条布,之前受刑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我走到哥哥身边,把他的手包扎起来,略带责备地说:
“哥,别弄伤自己……”
“嗯,谢谢。”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解下暗红sE披风披在我身上,系紧领口,露出腰间挂着的两个布口袋。
我扭头看着孙尚香说:“该你说出解药了!”
“好,我写给你们吧。”她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说道。
“没时间了,”哥哥重新拎起地上那个麻袋,抓住我的手说道,“现在配不了药,出去再说吧。走。”
他带头向过道出口跑去,我们紧随其后。跑了没两步,一群人冲进了过道。是一群官兵。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带头的军官喝道,双方都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手举起来——啊,孙夫人!”他的目光落在孙尚香身上,叫道,“您还在这里——护送孙夫人离开,快——其他人趴在墙上,不许动!”
“别过来,”哥哥松开我的手,走到孙尚香旁边,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低沉有力地说道,“否则她有生命危险。”
孙尚香自己把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如水地说:
“他绑架了我,他是个暴力狂,我已经受伤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官兵们僵住了,陷入了迟疑。
“你没带银月枪吗,哥?”我来到哥哥身后,紧张地小声问。
“没有,家被封了。”他轻声回答。
“不要在这里用炸弹,”钟迪低声说,“这里太小了……”
“嗯,我知道……你们打开牢房,进去——”他提高音量对前面说道。“快进去,不然她X命不保。”
“你们快听他的,”孙尚香冰冷地说,“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些官兵把自己关进了一间牢房,收缴了他们的物品后,我们跑到过道尽头,穿过脱铰的铁门,进入了警备室,里面一片狼藉,燃烧的烛油流淌着,地上横陈着几具尸T,桌椅板凳都掀翻了,墙上斑驳焦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在这里整顿了一下,从箱子里找到一捆绷带给孙尚香处理伤口,从靠墙的武器柜里取出一支备用长枪,哥哥把那个麻袋连同腰间的两个布口袋交给钟迪,说:
“钟兄,麻烦你拿着,我跟孙夫人走前面。”
“叫我兰若就行了,兄长大人,这是我的封号。”
哥哥好像没听见,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刀,登上阶梯,小心地从活板门探出头去,一只手护着肩膀上的小狐狸。随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上来。
我们从地下五层进入了地下四层,沿着一条新的通道奔跑,许多牢房的门敞开着,火焰在栅栏和稻草上忽明忽暗地燃烧,呛人的烟在空气中弥漫。
“哥,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边跑边捂着口鼻问道,“是你们弄的吗?”
“对,”哥哥牵着孙尚香跑在最前面,“这里发生了火灾。”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知道有一种办法能让我们进来,那就是监区着火的时候,这时候所有的门都会打开,囚犯会疏散到空地上。”
“所以我们就把办公楼点着了。”钟迪用胳膊护着脸,说道。
“你们是怎么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阵喊叫声淹没了我的话,一群囚犯挤在左边几间牢房门口,伸出手对我们叫唤着。
“救命——救救我们——”
我扭头看去,他们旁边的牢房着火了,火势正向他们蔓延。
“救命啊——帮我们打开门——”
“别管。”
哥哥好像感知到了我的想法,在我开口前就率先发话。
“哥,你不是有钥匙吗?”
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没空管这些,钥匙等会可能还要用,快走!”
他扭过头略显严厉地说,我最后看了那些囚犯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叫声逐渐远去。
“这些火都是你们放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那是被zhAYA0波及的。”哥哥说。
“什么zhAYA0?”
“你忘了吗,在我家你见过的,我叫你别坐在那上面——”钟迪说。
“就是那个?”
“对——”他举起手里的麻袋,投给我一个眼神。
“这也太危险了吧!”我看着那个圆鼓鼓的袋子,叫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搬着箱子吧,我们是飞过来的呀——”
哥哥突然停下了脚步,正疑惑间,我明白了原因:有人从前面的拐角过来了。
“快去五楼,把孙夫人带走!”
他们闯进了我们的视线,又是一群官兵。互相看见对方后,他们大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许动,双手抱头!”
“蹲下来!”
“孙夫人在这!”
孙尚香自动靠近了哥哥身边,背着双手。
“孙夫人在我手上,”哥哥把短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乱动她的命就没了——”
“快,快去通知主帅——”
一个士兵转身朝后跑去。
“站住!”
哥哥厉声喊道,但那个士兵已经消失在烟雾中了。
“你既知道她是吴国公主,就赶快放开她!”那些士兵用武器对着哥哥,叫道,“做了这种事就没有回头路了,你想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下武器——”
“呀啊!”孙尚香尖叫了一声,“好痛!他要杀了我,你们按他说的做啊!”
我们如法Pa0制,把这群官兵关进了就近的牢房。
“你们是从哪里飞进来的?”继续前进时,我问道,“能直接飞出去吗?”
“不,我们是从上面跑下来的——”钟迪说。
“我们是炸开堡垒上层的窗户进来的,”哥哥说,“当时疏散开始,我们跟着那些囚犯下楼,一边消灭沿途遇到的守卫——”
“可是你没带武器,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全都靠那个zhAYA0吗?”
我们拐进了四楼的警备室,里面空无一人,灯火孤单地照耀,我们没有停顿,直接冲上了楼梯。
“不是的,”哥哥说,“我设法引开了警力的注意。”
三楼烟火更烈,哥哥连忙让我们退回了警备室,每个人拿了一块Sh手帕捂住口鼻,才继续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卫都去哪了?”
我们猫着腰,躲避着浓烟,我含混不清地问道。
“应该正在空地上镇压暴动。”
哥哥一手牵着孙尚香,一手握着短刀,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你哥在进来前把监区大门炸开了——”钟迪闷声闷气地说,“顺便把四个角楼上的巨弩都炸毁了——还朝广场上无差别扔zhAYA0——”
一串凌乱的脚步,两个囚犯突然从我们身边狂奔而过,一个警卫从后面追了上来,大喊:“站住!”
“解决掉他,云禄。”哥哥果断地说。
我把手帕叼在嘴里,转过身举起了枪。警卫看到我们,刚说了一句“g什么的”,我就把枪刺入了他的肚子。
“那你们是怎么放的火?”
我重新跟上他们,疑惑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钟兄的油脂,准备好之后从他家直接飞过来的——”
“我们提前准备了两天——”
钟迪补充道,这时耳边隐约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我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右边一间牢房里,一个囚犯正骑在一个警卫身上,四只手握着一把刀,刀尖离警卫的x口不到两厘米。
“我平时保存一些药剂或是当燃料时会用到那些油,我们用它们制作了一些油包——”钟迪似乎没注意到,接着说,“我们飞过来把油包扔到下面,再送他们一颗炸弹,嗯,那场面简直就是大火爆炒——”
刀尖慢慢没入了警卫的x口,他张着嘴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我收回视线,跟着哥哥向前跑去。
“小心!”
哥哥突然叫了一声,张开手臂拦住了我们,停了下来,一根燃烧的木头哗哗地从旁边倒了下来,横亘在过道上。
哥哥抱起孙尚香跃了过去,把她和小狐狸放在对面,然后一头穿过火焰,回来把我也送了过来。
他再次穿过火焰,来到钟迪面前,后者举起手说:
“不,不,我不要男人抱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自己来吧——”
“别走,我说笑的,哥!背我一下!”
送了钟迪之后,哥哥又回去把那个麻袋塞进衣服里,第四次跃过来,我们继续前进。
“为什么火这么大呀,哥?”我捂着脸问道,“你在堡垒里面也放火了吗?”
“这并非本意,当时他们是先疏散的上层,我为了赶在他们把你带走之前找到你,每一层都尽量把更多囚犯放出来好拖延时间,有时候遇到守卫不得不采取一些暴力手段——”
“那我们出去之后怎么办呢?”
我忍不住担忧,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全城,我想象不到怎么能溜走。难道哥哥打算y拼整座城的守军?不知道关羽在不在城里……之前子龙跟我提起过蜀国的几位大将,说关羽的武艺在他之上,跟他交手,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万一遇上了怎么才能保护好哥哥和其他人呢?
“别担心,我都计划好了。”哥哥沉着地说。
“我们把整座城市都点着了。”钟迪说。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向左一拐,来到了三楼的警备室,通往上层的楼梯上站着好几个囚犯,似乎正在向外窥探。他们扫了我们一眼,又紧张地注视着外面。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哥哥放开孙尚香,把小狐狸交给她,随后爬上楼梯问道。
“上面有好多官兵,在打仗!”
“太激烈了,分不清哪边能胜——”
“上去跟他们拼了吧,留在这里也是Si!”
有两个人推开活板门冲了出去,外面顿时传来响亮的呐喊与金属碰撞声。
哥哥从活板门探出脑袋,左右张望,然后突然闪开,囚徒们一齐发出喊叫,贴墙而立,只见一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已经Si了。
“快把门关上!”
那几个囚犯一边大吼一边扑过去把门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兄,用一下zhAYA0可以吗?”
哥哥快步走下楼梯,来到我们面前说。
“好——”
钟迪从一个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竹筒,他把竹筒打开,里面冒出缕缕青烟,他对着筒口小心地吹了几次,烟越来越浓,随即冒出火焰,火苗窜了起来。
“给——”
哥哥接过小竹筒,然后弯腰从麻袋里取出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从表面反S的光泽来看,像是黏土制成的,他左手握着球,右手举着竹筒再次登上了楼梯。
钟迪蹲了下来,从刚才那个口袋里又掏出两个东西,一个火镰、一个火石,放在地上,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拈出几缕火绒,铺在地上。他一手拿着火镰一手拿着火石,在火绒上互相敲击着。
“请让一下,这很危险——”
哥哥用胳膊肘稍微顶开活板门,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把竹筒的火苗放在那个球的引信下面。引信燃了起来,他一把推开门,迈着箭步把手中的球用力扔了出去,然后猛地拉上了门,蹲在那里镇定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一声轰然巨响,整个房间都在颤抖,我不禁捂住了耳朵。钟迪依然在敲击火石,只是我听不到声音,几个火星冒了出来,落在火绒上,顿时燃烧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走了回来,把竹筒交给他,他举起燃烧的火绒,塞进竹筒里面,然后盖上了盖子。
“呼,呼,烫手——”
他吹散了最后几缕青烟。
哥哥再次登上楼梯,从那几个吓傻的囚犯身边走过,推开了门,转了一圈脑袋,然后回身对我们招手,说:
“走!”
孙尚香把小狐狸还给哥哥,钟迪收拾好东西,拎起麻袋,我握着长枪紧随其后。
我们进入了第二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火焰四处延烧,热浪b人。地上铺满尸T,我们经过时,有人在慢慢地爬,有人掐着自己的喉咙,用绝望的眼睛瞪着我们,我尽量不去看。
我们遇到了几次遭遇战,官兵和囚犯们在厮杀,哥哥立刻带我们离开,绕到另一条路上……就这样绕了好几次,穿过了无数烈火与断壁残垣,终于来到了警备室,上面就是一楼地面了。
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士兵的说话声。
“把门锁上,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夫人还在下面——”
“这是主帅的命令,快!你们守住这里,我去叫支援过来——”
我们冲进去时,带窗的大铁门刚好沉重地关上,哐当一响。我们把留下来的士兵解决了,然后哥哥从腰间取下圆盘,登上台阶走到铁门跟前开始解锁。我看见钟迪和孙尚香的手帕都沾满了黑灰,取下自己的一看也是如此,便让他们把手帕拿来,揭开靠墙的一个大肚水桶的盖子,放进去洗。
“小玉,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洗好后,我用手帕擦了擦小狐狸的鼻子,柔声问道。
她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x口起伏,微微喘息着。
“这是一只狐仙吗?”
孙尚香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说。
“算是吧。”我冷淡地说。
“你哥不是说她是神仙吗?”钟迪用袖子擦了擦脸,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是神仙。”
孙尚香露出了好奇而略带敬畏的眼神。钟迪则显得有点兴奋。
“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他凑过来,宛如一个懵懂而莽撞的小孩,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
“别碰她,让她休息,她不舒服。”
我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转过身去。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说不定已经有长生不老药了……神仙吃什么一天睡多久有没有什么仙丹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课题……还有灵魂神仙可以元神出窍吗是否可以证明灵魂的存在我的研究或许会迎来重大突破……不也可能是理论的崩塌难道追求R0UT的长生真的行不通必须从灵魂着手?这么看来有必要重新研究一下姥爷那种传统的学说,记得易经在他那儿唔姆唔姆……”
钟迪咬着大拇指,一个人在那窃窃私语。我感觉有点可怕,不禁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孙夫人,麻烦来一下,有件事想问你——”哥哥的声音传来。
“何事,兄长?”孙尚香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我带你来到蜀军营地的时候,身上背着你的箭筒,后来你被蜀军羁押,随身物品都上缴了,那个箭筒也被他们收走了,你知道他们放哪了吗,还在不在?”
“在他们的仓库里,前几天我去领衣服的时候看到了。”
“是监区库房吗?”哥哥一边问,一边换了一把钥匙cHa进锁孔。
“对。”
“等会我们出去后你带我去拿,好吗?”
“好的,兄长。”
“哥,你要那个做什么?”我走过去问道。
“只有用那个毒箭才能对付关羽……”
“你要把关羽杀了吗?”我有点震惊地问。
“如果迫不得已,是的,我预料他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咔嗒一声,钥匙好像对上了。
“我们不是有她吗?”我瞟了孙尚香一眼,她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不能像刚才那样利用她吗?”
“可以试试,”哥哥划开小窗盖,向外窥视着,外面一片嘈杂,赤红的光照S在他的眼睛上,“但不一定有效,还是要有个保底措施。”
他转过身,看着我们说:
“好了,大家换上蜀军的制服,现在就换——”
他走下来,从那些尸T身上剥下外衣,依次递给我们,每个人都把制服套在了身上。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地面,外面会很混乱,大家跟紧我,不要管其它的事——”哥哥一边系扣子一边说,特意递给了我一个强调的眼神,“我们先去库房拿箭筒,然后离开监区,去衙门旁边的马厩——”
“去马厩g嘛?”
钟迪问,他身材瘦小,穿着那件制服好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把我们的马弄回来拉车。家里被封了,马匹不在院子里,应该是在官署的马厩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还要驾车吗?咱俩来的路上可是看到了,城里一片混乱哪,直接飞走更快吧?”
“我们的物资都在车里,你的东西也在车上。”
“我誓与马车共存亡,老兄!”
“准备好了吗?”哥哥一边把小狐狸塞在自己x口,一边挨个儿看了我们一眼。
“嗯,好了。”我攥紧了长枪,说道。
“走吧。”
哥哥登上了台阶,来到了铁门跟前,我们站在他身后。他坚定有力地推开了门,在金属的摩擦声中,一个混乱而血腥的大厅映入了眼帘。
官兵们正在大厅里救火,血水与脏水混杂在一起沿着台阶流淌下来,除了哥哥,我们每个人都捂住了口鼻,他一只手提着麻袋,一只手握着短刀,迈出了脚步,我们跟着他向着大厅的出口奔跑。
“下面是什么情况?”
一个满脸黑灰的军官正指挥手下拖尸T,扭头对我们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面暴动,我们顶不住了,要去找增援!”哥哥边跑边喊。
“你们过来把这些搬走——喂,别跑!”
我们没有理他,径直穿过楼梯井,跑向办手续的前厅。一道闸门出现在前方。门是打开的,运水的士兵进进出出。
“快让开!”哥哥喊道,“孙夫人有危险,我们要去通知主帅!”
两个守卫分开人群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我们闯过闸门,堡垒出口近在眼前。外面是黑夜,但灯火通明,声势浩大。
出口处坍圮了一半,堆积着瓦砾碎石,一群士兵在这里做搬运清理工作。哥哥放慢了脚步,跟着几个拿着脸盆的士兵侧着身子从废墟中间穿过,我们鱼贯而出,来到了外面。
我环顾四周,几座塔楼上燃烧着狼烟,但空无一人。右边那座三层高的y山顶大殿正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抱着文书从里面跑出来的和提着水桶跑过去的人络绎不绝。左边通往监区大门的空地上,原本g净整洁的绿化带一片焦土,囚犯四处逃窜,警卫穷追不舍,有的直接被乱箭杀Si。再远一点,那扇沉重的监狱吊门下面破了一个洞,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驻守在那里。
我们跟着哥哥斜着穿过空地和往来的人cHa0,来到对面一幢高大的砖墙建筑底下,弧形的棚顶大概有十几米高。敞开的双开门里,几个士官正在指挥搬运文物的人安置物品。
“你知道你的东西在哪吗?”哥哥扭过头低声问。
“知道。”孙尚香低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奉命来取孙夫人的个人物品。”哥哥走进仓库,对着一个士官说。
“孙夫人的物品已经收好了,在那里——”
士官转身指着最靠近墙的一排架子说。
“谢谢,你忙吧。”
我们快走到那一排架子边,架子最外面的隔板上放着一沓衣物,旁边的钩子上挂着一个箭筒。
“是这个吧。”哥哥指着它们说。
“对。”孙尚香把箭筒取下来,背在身上,里面大概有七八只箭。
“我去塔楼上找一把弓,你们在这里等我——”哥哥说。
“诶,这里有武器——”钟迪绕到架子后面,招手说道。
哥哥走了过去,孙尚香把那沓衣服的一角一件件地翻开,似乎在衡量哪一件值得带走,但好像并没让她在意的。我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一队人马穿过监狱大门下面的洞,向着堡垒前进,为首的是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关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来看——”我轻声叫道。
哥哥凑到窗前,凝视着那支队伍进入堡垒。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他低声说,然后走到孙尚香面前,把一把木弓递给她,严肃地说,“孙夫人,这个给你,如果我们遭遇了关羽的阻截,你就向他S箭,务必要击中他。”
“好。”孙尚香把弓握在手里,平淡地说。
“钟兄,把火折准备好。”哥哥说。
“留几个雷给我,别用完了,我还要做研究呢。”钟迪一边掏出那个小竹筒,一边说。
“好——”
“对了,还要留几个炸开城门,”我郑重地提醒道,“如果城门关了,我们是打不开的!”
“好。”哥哥颔首道,“收拾好了吗,我们走——”
我们离开仓库,朝着大门跑去。空地上烧焦的尸首横斜,有官兵也有囚犯的,石板被炸翻露出泥土,跑的时候得一直看着脚下免得被绊倒。围墙上也在发生战斗,有人从上面坠落下来。还有一些囚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冲撞过来,我都按照哥哥的指示把他们一枪刺Si。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守大门的士兵刚刚击退一群向他们投掷燃烧物的囚犯,我们便来到了近前。哥哥大声说:“让我们过去——我们奉命去衙门传令——”
“主帅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哥哥毫不犹豫地转身,对我们挥手说道:
“退回去!”
我们往回跑,哥哥一边从麻袋里取出一枚zhAYA0,一边说:
“火!”
钟迪拔开盖子,伸出手,手里握着燃烧的竹筒。
哥哥把引信放在火苗上点燃,然后说了声“你们小心!”便刹住脚步,再次转身,把zhAYA0掷向门口。
我们护住脑袋,蹲了下来,几秒钟后听见一声巨响,烈风裹挟着一阵冲击袭来,几乎使我趴在地上。
“快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牵起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只见门口出现了一地残尸,有的飞到了十几米外,那个破洞变得更大了,大门gUi裂,碎石零落。
周围的警卫把注意力转向了我们,我们夺路而逃,一猫腰穿过洞口,冲出了监狱。外面两个了望塔已经倒了,街道上一片混乱,就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许多房屋在燃烧,浓烟滚滚。
“你们真的在整座城市里放火了吗?”我吃惊地问。
“是啊,”钟迪无奈地说,“你哥说要是我不帮他他就不带我走。”
“哥!”
“跟上我,别走丢了!”哥哥冷静地说。
我们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中,沿着泥泞而的街道向前奔跑。有妇nV抱着大哭的小孩,有老人倒在路边喃喃自语,有年轻人对着燃烧的屋子大吼,想冲进去被别人拦下……更多的是抢险救灾的军民,官兵们一盆水一盆水对着火焰浇,市民们有的在井里打水,有的从街边的水渠里舀水,有的排队传递水盆水桶,还有人从烧焦的废墟里搬运伤员……
“哥,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我一边躲避拥挤的人群,一边难以置信地问。
“对,我在城里四个方位放火,x1引他们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分开人cHa0,在前面开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这,这未免——”
“太过分”三个字没能说出口,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脱身。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前进。
我们来到了衙门旁边的马厩,许多绑着臂章的邮差正在这里依次领取马匹。
“不要挤,一个个来——”马厩管理员敲着一张桌子大喊,“先来这里登记签名——”
“云禄,跟我来,挡路的全部杀掉。”
哥哥把麻袋递给钟迪,扭头看着我说。
我咬紧了嘴唇,一秒钟的犹豫后,我坚定地说: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不要乱跑,先过来登记——”管理员指着我们大喊。
“你们都让开!”
哥哥手起刀落,管理员转了一圈倒在地上,哥哥用威慑的眼神注视着那些邮差,他们惊吓得退到一旁。
“把马牵过来!”
我推开围栏冲进马厩,一边快步走一边迅速扫视着经过的每一匹马,耳边一片哼唧声。虽说都可以用,但我还是想把之前那六匹马找回来,它们陪伴了我们大半年,有感情了。
我认得它们牙口的特征,而且它们见到我会有特别亲昵的表示,像是用嘴来扯我的衣服,用头蹭我,鼻子哼的音调不同等等……很快我把它们找齐,牵了出来。
“上马,跟我来!”
我们翻身上马,我和哥哥额外各牵着一匹马,在街上奔驰。哥哥一马当先,一边呐喊一边挥刀乱砍,行人尖叫着躲开,y生生给他杀出一条路。我们在岔路口一转,拐上了通往西门的西大街。
这里火焰小一点,远处的火光把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街上J飞狗跳,两边的商铺乱七八糟,瓜果蔬菜踩烂一地。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人聚集在路口和没着火的酒楼里,神sE惊恐。屋檐上也有不少人,有的好像是没地方站被挤出去的,有的是从着火的二楼窗户爬出来,顺着市坊间g连的飞檐斜瓦过来的。
我们家就在前方不远处,那里倒是没着火也没有人。临街的院门上贴着两张封条,挂着一把金锁。哥哥下了马,一脚踹开了门,我们也牵着马进入了院内,只见小楼门口和马车上都贴着封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马套上轭——”
哥哥一边说,一边撕掉车厢上的封条。
我和孙尚香整理马车、安装马具,钟迪跟着哥哥上楼把行李搬下来,塞进了三车厢。
“云禄,你来驾车,我在前面给你引路——”哥哥走过来,把套轭的绳索系在车辕的靷环上,一边快速冷静地说道,“孙夫人你去二车厢,我把储备的箭矢都给你,麻烦你给我们提供火力掩护——钟兄,把火折给我,你和小玉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注意安全——”
他吩咐完之后,走到一车厢,把小狐狸从怀中取出来,小心地放进车厢里,然后拿出银月枪看了看。
“枪在这里,保护好自己。”他对我说。
“嗯,你也要小心!”我说。
“出发,朝西门前进。”
他挥了挥手,我们各自都上了车,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许多士兵涌现在外面的街道上,火把的光照亮了整个院子。一串徐徐的马蹄声,一匹赤红sE的高头大马出现在门口,一把偃月刀寒光凛冽,座上的人勒住马,长须在紊乱的热风中微微飘荡。
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动声sE地m0出了银月枪,一手握着枪,一手拉着缰绳,警觉地注视着对面。
“诸君,别来无恙啊。”
关羽缓缓开口说道。
“府君别来无恙。”
哥哥略微欠身说道。
关羽把现场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我和孙尚香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哥哥身上,说道:
“马铁,你为何要背叛国家?”
“在下没有背叛,在下一直是为您效力——”
“人脏俱在,还敢狡辩!”关羽叱道,“今日城中失火,是你所为吧?”
“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坏城中监狱的,也是你吧?”
“是。”
“你为了潜逃投敌,竟不惜纵火焚城,置黎民百姓与国家于不顾,该当何罪?”
哥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
“在下所作所为,确实罪大恶极……恳请您看在过往的薄面上让我们离开吧,这也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谓的牺牲。”
“好大的胆子,还敢口出狂言!”关羽卧蚕眼一瞪,霎时一GU杀气袭来,我不由得屏住了呼x1,“关某乃汉中王加授荆州都督,总领荆州大小事宜,现在宣布你的叛国罪行。你若认罪伏诛,尚可以留一丝T面,否则,休怪关某的青龙偃月刀不留情面!”
“府君,孙夫人在我手上,请你三思。”
关羽发出一串渗人的冷笑。
“你劫持孙夫人意yu何为?你以为凭着孙夫人,某便会放过你?痴人说梦!你丧尽天良,罪不容诛,劝你早早放弃幻想,不要徒使自己罪加一等。今天你休想踏出这城池一步!”
“二叔,你要对我不管不顾吗?”孙尚香冷淡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我们两国已经谈和了,你怎能这样对待友邦的公主,我哥哥知道了会怪罪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呵呵呵……夫人,你兄长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谈和?孔明愿意接受,将士们可不愿接受。江陵本就是我国的领土,被尔等鼠辈窃走,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你兄长竟以此为条件讲和,是太把我们看扁了!依某之见,不光要收复江陵,还要顺江而下,直取建业,吞并江东,夫人以为如何?”
“二叔,你真狂妄。”
“呵呵呵……夫人落入这两个小贼手中,只好自求多福,某断不会放过他们。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我知道了,二叔,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关羽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咻的一声,一支箭在空中一闪而过,关羽迅速抬起刀,锵的一声,箭矢掉在了地上。
“保护好自己!”哥哥说。
他一把抓过放在车舆上的麻袋,双脚一蹬飞到了空中。剧变顷刻间发生,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看见他打开火折咬在嘴里,从麻袋里取出了一颗zhAYA0点着,朝着街道扔了下来。
关羽厉喝一声,一夹马腹,赤兔马一声长啸,扬蹄突进,他双手举起偃月刀冲进了院子里,眨眼间来到了马车边,闪着寒光的刀刃朝我头上落下来,我连忙举起银月枪格挡。
“唔!”
铿锵一声,巨大的力道震得我虎口发麻,锋利的刀刃离我的脸不到一厘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咻的一声,我赫然发现关羽的右臂上cHa着一支箭。紧接着是轰然巨响,刺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关羽面不改sE地拔掉手臂上的箭,然后迅速扭腰举刀,锵的一声,银光一闪,另一支箭cHa在了泥土里。
我趁机从车辕上屈膝半蹲起来,把长枪朝他刺去,他一个仰身,枪尖划过他的左肩。随即又是嗖的一声,一支箭命中了他的脖子。赤兔马趔趔趄趄地迈着碎步挪开了,他脸sE变得乌青,身子歪斜,长刀垂在地上,一只手握着箭杆,似乎无法把它拔出来,嘴里慢慢涌出深sE的血。
又一声巨响,院墙倒塌了一截,街上铺满尸首。哥哥降落下来,看着关羽,严肃而冷静地说:
“府君,箭上有剧毒,不赶快治疗有生命危险!”
关羽终于把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一小GU黑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他太yAnx上的血管突了起来,用凝固而充血的眼睛瞪着我们。
“在下愿交出解药,请府君为我们放行吧!”
关羽牵扯着缰绳,维持着身T的平衡,用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
“吾乃……汉寿亭侯……前将军……关云长……是也……尔等宵小……岂能退我……唔呃呃……喝啊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长啸,胡须狂乱地飞舞,眼里发S出白光。在他的咆哮声中,风开始涌动,我的皮肤感觉到了,先是迎面而来,随即又调转方向,从我后背吹来,涌向关羽。
我抬起手臂护着脸,吃惊地注视着这一幕,只见关羽周身涌现出了强烈的气流,这些气流向上升腾,没有散开,反而凝聚在一起,逐渐幻化成一个形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是一个巨人。
我一下子联想到了海市蜃楼。
在漠北有时可以看见这种景象,沙漠上浮现出一栋楼,你永远无法靠近它,也永远看不清它的下半部分是什么,而上半部分虽然是晃动的,却十分清晰、纤毫毕现,连楼里的人脸上画的什么妆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巨人就类似这副模样,它有十几米高,越往上就越清晰真实,好像有了实T,越往下就越透明虚幻,靠近关羽的地方只是蒸腾的气流。
钟迪从车窗探出一个头。
“刚刚爆炸吓得我没敢出来,现在是怎么回事?呜哇哇,这是什么鬼啊啊啊,呃倒。”
哥哥一边注视着那个巨人,一边退到车厢边,伸手轻拍小狐狸,用轻柔的语气催促道:
“小玉,醒醒——醒醒——”
小狐狸无力地抬起眼皮,发出一声SHeNY1N。
“小玉,有个东西想请你看一下——你看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爬到车门,扭头注视着关羽。
“之前在养家河的战斗中,我曾经目睹赵云身上幻化出了一条龙,你也注意到了,对吧?当时我没来得及问你,这是一种什么现象呢?是法术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一边注视着那个巨人身上的细节不断变得丰富,一边惊讶地问道。
“当时你在专心运气,没有发现——”哥哥解释道。
小玉眯着眼睛专注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虚弱地说:
“不……这不是法术……这叫做魂殇……”
“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快跑……先跑了再说……不然……很危险……”
“好……孙夫人,麻烦你掩护我们。”
孙尚香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听见了弓弦拉开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递给我一个眼神,我会意地颔首,刚要扯动缰绳,又有一群士兵冲了过来,很快包围了院子,关平和其他将领出现在倒塌的墙壁旁边,目光集中在关羽身上,纷纷面露惊疑。
“父亲!”
关平大喊,但关羽好像没有听到。
此时,那个巨人趋近于一个相当b真的实T,仿佛一幅丹青在画师笔下逐渐补充完善:它头戴一顶发出金光的骷髅冠,青面褐须,三只眼睛怒目圆睁,周身缠绕着飘带,腰上系着一条蓝sE虎皮裙,右手握着一把巨大的长刀,宛如青龙偃月刀的放大版,左手高举金刚杵,法相威严,狰狞忿怒。
“父亲!父亲!”
周围所有人都张开嘴巴抬头仰望着这个巨象,关平发出尖厉的呐喊。
关羽无动于衷,他嘴里喷吐着热气,缓缓举起了偃月刀,当他开口说话时,那声音宛如撞击金钟,激越地回响,远远地传开:
“小蟊贼,来领教你关爷爷的厉害——”
与他的动作同步,那个巨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刀身宛如铁塔一般直cHa天际,映衬着被烈焰染红的夜空。
“快跑——快跑——后退——不要靠近——”关平激动地大喊,“让部队都撤离——去疏散平民——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公子?”
“按我说的做,快!”
士兵们在将领们的指挥下如cHa0水般退去。
“我们也要走了,云禄,跟着我,我帮你开路!”
哥哥说罢,再次飞上了天空,我猛地一cH0U缰绳,大喊一声“驾!”六匹马好像早就在等这一刻,仰头奋蹄,以迅猛的力道冲了出去,我一下子跌坐在车舆上,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娇啼。
“孙尚香,你坐好了吗?”我大喊。
“嗯,没事——”
“休想跑——”
关羽挥动偃月刀,巨人跟随他的动作,挥舞长刀,巨大的刀刃朝着我们头顶落下。
一支箭破空而出,S向关羽,但是在距离他几米的地方突然拐了个弯,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飞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破墙而出,从废墟上越过,我拼命拉扯缰绳,让马儿们转了个弯,朝着西边前进。车轮碾过地上的尸T,把我震得悬空抛浮,差点甩下去。
一阵风暴从后面刮来,轰隆一声,我扭头一看,只见那把巨刃从上到下贯穿了我们的房子,像切一张纸一样把它切开,切口处短暂地变红,随即发生爆炸,整栋楼的窗户一齐震碎,碎片像雨一样洒落。
“小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惊叫道。
“这就是魂殇……”小玉趴在我身边,气若游丝地说,“它是灵魂的能量激发态,是一种高能形态,一种爆发模式,它可以直接作用于灵魂……稳态的灵魂接触到这种激发态的灵魂,结构会遭到破坏,意味着灵魂会直接被分解……同时,由于它能量强,当它把能量集中起来时就会拥有极高的热量,千万不要被它碰到,在灵魂分解之前,R0UT就先蒸发了……”
“为什么普通人会有这种能力啊?”
“魂殇被称为‘灵魂绽放的异彩’,理论上只要能激发灵魂的潜能,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不过凡人觉醒这种能力确实b较少见……在仙界,这是一种常规战斗手段……”
“驾——可是灵魂不是一种暗物质吗,它怎么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呢?”
“灵魂表面有一层YyAn膜……YyAn膜就是从活生生的灵魂中提取出来的……”
我跟着哥哥沿着西大街快速行驶,逐渐追上了一群官兵,恰好看见关平正在路边跟几个军官讲话。
“……您要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军师送信,你们赶快疏散城里的百姓,让将士们千万不要靠近他——”
“可是主帅有令不得放行人出城——”
“没时间了——”
关平转过身拔腿就跑,马车经过时,我瞥见他向左一拐,沿着一条岔路跑去。
后方传来惊恐的呐喊,我有点慌张地说道:
“钟迪,钟迪,帮我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钟迪——”
“一只羊……两只羊……一只猪……两只猪……呼嘿……呼嘿嘿……”
“孙尚香——孙尚香——”我努力大喊道,冷风灌进我的嘴里,呼x1有点困难。
“哎——”平稳的声音从后方车厢传来。
“帮我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关羽追上来了。”
“放箭——别让他靠近——”
“没有用,我试过了,”孙尚香冷静地说,“箭自己转弯,S不中他。”
“怎么会这样,小玉?”我诧异地问。
“这应该是他魂殇的能力……”小狐狸有气无力地说,“一个人的魂殇,根据它的法相和所属五行八卦,会有不同的特X……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八字,什么卦象,但是听你们刚才说的,我推测他至少拥有金属X的能力……”
“那是什么?”
“小心右边——”孙尚香尖声喊道。
我急忙扯左边的缰绳,马车陡然一转,车厢危险地发生了侧倾,钟迪砰的一声撞到对面墙上,我分出一只手抓住小狐狸,腰身用了极大的力气保持平衡。一声爆响,狂风从右后方袭来,我从余光看见那个巨刃从地上缓缓升起,散发着热气,那是我们马车刚才行进的位置。
我把小玉放在怀里,她继续说:
“金代表‘场和方向’,在他影响的领域内,他能控制某些运动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领域?”
“你认识他的法相吗?”
那个形象我在壁画中好像见过。
“唔……罗刹吗?还是金刚?”
“我看应该是护法金刚……这样的话他影响的领域应该就是他所守护的事物……”
前方的道路似乎出现了许多人,尽头处的城门也在夜sE中逐渐浮现出来,城墙上火光通明,布满士兵。哥哥降落下来,落在车舆上,放下了麻袋。
“哥,前面怎么了?”我问道,一边牵扯着缰绳开始减速。
“城门关闭了,老百姓出不去,都堵在门口——”
他话音未落,突然神sE一凛,腾空跃起,随即嘭的一声消失了,冲击波掀动了我的头发,紧接着后方传来一声巨响。
“发生了什么?”我紧张地大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哥哥冲到关羽面前被弹开了——”孙尚香说,“左边要来了——没事,不会碰到——”
巨刃击中了街道左边的一排房屋,爆炸震撼着耳膜,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把我们整个笼罩起来。我避无可避,只能低头抱紧小玉,y着头皮冲过去,碎石如雨滴般击打着车厢,炙烈的风如小刀一样划过我的额头和脖子,我闭着眼睛抿紧嘴唇忍耐着……
感觉它们消失后,我睁开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得急忙收紧缰绳。
“吁——”
马儿们一阵嘶鸣,扬起前蹄,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钟迪一出溜滑出了车厢,PGU撞在车辕上,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唔噢噢噢噢噢——好痛——”
车厢后面好像发生了一个小小的碰撞,孙尚香的声音传来:
“呀,撞到我了……马云禄,你的驾车技术似乎有待提高。”
“对不起……”
我喃喃地说,目光投向了前方,眼前是一个让我有点吃惊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大批群众聚集在城门前,有衣衫不整光着脚的,有提着水桶拿着脸盆的,也有明显拖家带口的,人头攒动,沸沸扬扬。我伸长了脖子向前眺望,城门下面驻守的卫兵似乎正在阻拦群众,双方好像发生了争执。
一阵旋风刮来,哥哥突然回到了我身边,身T前倾,头发散开了,脸上沾着血迹,衣服破了几个口子。
“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扯掉歪斜的束发冠,任由黑发披散下来,冷静而快速地说,“我现在去炸开城门,你们马上过来。不要管其他人了,就算要从他们的尸T上过去也不要停。”
“铁……”小狐狸从我腿上撑起身子,抬起头,用关切而担忧的眼光注视着他,“我怀疑关羽在他保护的事物上拥有改变运动方向的能力……他守护着这座城市,你想炸开城门,恐怕不会顺利……”
“嗯,我刚才见识过了……我没有使出全力,我还可以再快一点,我速度够快的话他应该来不及阻止我……”
“你的气够用吗?”我关心地问。
“嗯,之前用了钟迪的药,好些了,没事的……”
他麻利地蹲下来,从麻袋里取出一颗zhAYA0,然后从衣衽里面掏出了那个小竹筒,已经被压扁了,焦黑的火绒从里面露出来。
“用不了了……钟兄,你还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我怎么睡梦中遭此酷刑……”钟迪爬回车厢里。
“这个坏了,”哥哥把开裂的火折拿给他看,利落地说,“再帮我点个火。”
“你要在这里点火吗?”钟迪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火石。
“对,我去炸开城门——”
“这里到城门有段距离呢!”
“我使出全力可以飞过去,来得及——”
“关羽来了——”孙尚香冷峻的声音响起。
哥哥的眼神变得锋利。
“钟兄,快!”
“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迪手忙脚乱地掏出火镰,又伸手去m0火绒。
“来不及了,要躲开了!”孙尚香提高音量警告道。
哥哥放下zhAYA0,冲出车厢,腾空而起,嘭的一声再次消失。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声,好像有房屋倒塌了。
我提着银月枪也冲了出去,在车门边回头叫道:
“你点着了就告诉我们!”
“好!”
钟迪头也不抬地说,跪在车厢里敲击着火石。
我跳下车,朝车尾的方向跑去,孙尚香也下了车,正在朝关羽S箭。她一次又一次拉满弓弦,但每一支箭都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开似地偏转了方向。
哥哥从一片房屋的废墟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上去伤痕累累。关羽眼里依然喷S着白光,勒马转向了他,举起了偃月刀。
“小心——”我叫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掌对准关羽,“万象天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形的丝线附着在了关羽身上,我站稳脚跟,用意念控制手指上的丝线收缩,试图把关羽拉下来。关羽抬起了胳膊,跟我拉扯着,力气非常大,我的脚在地上滑了一寸。
“云禄,集中JiNg神不要中断!”
哥哥叫道,朝我飞扑过来。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真气的旋转和维持丝线上,他一把抱住我,向后面飞去。
“唔呃呃!”
我强忍着手指和手臂过度拉伸、肩膀仿佛要脱臼的疼痛,丝线上的张力绷到了极限,但只要我的意志毫不动摇,它们就绝不会断裂。飞出十米左右,关羽身子一歪,从马上跌落下来。那个巨人也徐徐倾倒下来,把长刀杵在地上。
“没事吧?”
哥哥滑步落地,停了下来,把我轻轻放下来。
“没事……”意念松懈,丝线霎时消散,手臂上的牵引力消失了,我甩了甩手,握着银月枪向前冲刺,喊道,“机会!”
“云禄,小心——”
关羽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变成这种状态后好像有点笨拙。如果说箭矢和飞行都会被阻挡,那么就试试近身的白刃战吧。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我瞄准了他的心窝,刺出了长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枪尖在距他半米左右的地方就无法继续按照原来的轨道前进了,一GU无形而强大的力把枪尖推向一旁,我SiSi地握着枪杆,借着奔跑的惯X试图把它扳回原来的位置。然而每前进一毫,遇到的阻力就成倍增加,枪身以我无法阻止的力量陡然偏转了一个巨大的角度,从我的手里脱飞出去,我一下子扑倒在地。
关羽面目狰狞地提起偃月刀,刀口向下,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那个巨人也从地上拔起长刀,调转刀身,手滑向靠近刀口的地方,以刀刃贴近地面的方式向我斜挑过来。
巨大的刀刃映入了我的眼帘,从我的左边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我袭来,我清晰地看见刀刃好像燃烧着火焰一般泛着波纹,周围的景物因炙热的气T而晃动,我挣扎着站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躲开……
身T突然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我在哥哥怀里飞上了天空。波涛汹涌的刀刃划过地面,像分开水面一样使地面出现一道裂痕,像巨轮一样碾过掉在地上的银月枪,我急忙伸出手,对着它大喊:
“万象天引!”
银月枪径直穿过巨大的幻象,旋转着朝我飞来,它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放出了耀眼夺目的银sE光辉,皎洁而绚烂,甚至盖过了赤红的天空。巨大的幻象发出一声带着回音的叹息,不断地缩小,丝丝缕缕的银sE光华从巨人流向枪身。
当枪回到我手中时,光芒已经不见了,像连环画上的土地公公躲到地里一样缩了回去,只剩下往常那种淡淡的荧光,但握着枪的手第一次传来温热的触感。
关羽像拄着拐杖一样拄着偃月刀,口里吐出一口黑血。那个幻象保持在五六米的高度,蓝sE虎皮裙看不见了,上半身变得晃动而透明。
“点着了——”
一个小人在车厢边招手,大声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了——孙夫人上车!”
哥哥一边大喊,一边朝地面俯冲。孙尚香跃上了二车厢,我和哥哥落在了一车厢。
“云禄,还能驾车吗?”
“嗯,可以——”
“好,等我炸开城门,你们就开过来!”
哥哥一边迅速地说,一边俯身拾起一个炸弹,就着钟迪手中燃烧的火绒,把引线点着,车厢里响起了危险的嘶嘶声。
他一蹬车辕,腾空而起,嘭的一声再次消失,留下一GU反向的冲击波,前方人群的头发纷纷飘荡起来,仿佛刮来了一阵旋风。
刚才的打斗惊动了人群,有些人转头看见了那个青面獠牙的幻象,发出了喊叫:
“诶,那是什么?”
“喂,看那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哇啊啊——”
惊恐的浪cHa0迅速蔓延开来,伴随着冰冷沉默的余波,人们纷纷转过身,抬起头注视着那个幻象。
我一眨不眨、聚JiNg会神地盯着前方……看到了,哥哥出现在了靠近城门的上空,在他下方,许多人依然盯着关羽的幻象,并未发现他。我看见他挥了一下手,一个小小的火星飞了出去,他立刻转身折返。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突然传来关羽的怒吼,那个小小的火星竟然转了一个大弯,朝哥哥飞来,然后爆炸发生了。街道上仿佛放了一个明亮的烟花,吞没了哥哥的身影,人像稻草一样飞到四面八方,城门附近的房屋轰然倒塌,烟尘漫天。
“不要!”
我抓起银月枪,跳下车厢,不顾同伴的呼喊,冲进惊慌逃窜的人cHa0中。
“哥哥——哥哥——”
一个又一个人踩在我脚上,撞在我身上,撞得我东倒西歪,我全然不顾,大脑一片空白,强烈的恐惧一刻不停地敦促我迎着汹涌澎湃的人群奋力前进。
“哥——”
我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力气,许多人跌倒了,像叠罗汉一样压在一起……情急之下我不管不顾地挥动银月枪,顿时血花四溅,一片鬼哭狼嚎……我终于冲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来到爆炸发生的地点,环顾四周,大声疾呼。地上堆满了尸T,城墙上也挂着尸T,有的人还留着一口气,在Si人堆里发出微弱的SHeNY1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
“云禄……”
我循声望去,哥哥坐在一根倒塌的房梁边,我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他身边,看见他额上鲜血淋漓,皮肤焦黑。
“哥!”
我搂住了他,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心里转过一万个急救的念头,却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看来是我失算了,云禄……没办法打开城门了……”
我m0了m0他的心跳,试了试他的T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拨开他的额发,看见了他头上的伤口,几厘米长,还好不深,止血,止血……
我匆忙解开身上的制服,但他却轻轻抓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
我定睛凝视着他的双眼,心在滴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办法带你们逃出去……对不起……”
“别说了——”
我把制服按压在他的伤口上,他揪住了我身上的披风。
“关羽要的是我……他不会为难你……”
“别说了,我跟你一起——”
制服被浸Sh了,我试图解开披风领口的结,但手指沾了血滑腻腻的,不听使唤,怎么也解不开。
“你说……是我让你做的这一切……你向他求情……他不会跟nV人计较……”
“别说了!”
这披风质量真好,我怎么扯也扯不烂,只好从囚服上撕下一大块布,也不管自己身T暴露出来,给他绑在头上。
“云禄……你要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攥着他的手尖声说道,“你才跟我发过誓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没忘……”
“我会保护你的,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我保护你……云禄,我要保护你……”
他的眼睛移动了一下,旁边出现了一道Y影。我扭头望去,关羽站在后面,鼻孔喷着粗气,戴着骷髅冠的金刚在燃烧的天空下漂浮着,怒目而视。
“云禄……活下去……求你……”
我提起银月枪,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他,说:
“要杀他就从我的尸T上跨过去吧。”
“唔哦哦哦……”
他发出一阵无意义的低吼,举起了青龙偃月刀,金刚张开了嘴,露出了獠牙,巨大的刀刃高悬在空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云禄……不要……放过她……”
我把银月枪放在x前,紧紧地握住,从那尚有余温的手感中汲取最后的勇气。
母亲,我和哥哥这就来找你。
“呵噢噢噢噢——”
我闭上了眼睛。
小玉,对不起,可能要让你的任务失败了。
“云禄——云禄——不——”
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一道刺眼的亮光爆发开来,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然而这感受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一阵冲击袭来,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推了出去。
我从后面看着自己。
我仍然站在那里,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我,穿着哥哥的披风,头发有些散乱,而我正从后面看着她,关羽的魂殇贯穿了她的x口,银月枪闪耀着光芒,魂殇迅速地缩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感觉自己在缓慢地后退,但有一GU力量正试图把我拉回去,拉回那个身T里面。我扭过头,看见哥哥爬了过来,对那个身T伸出手,张开嘴似乎发出了呐喊,但我听不见。
他脸上的表情令我无b心疼,我好想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没事,但那GU莫名的力量迅速增强,一下子牢牢攫住了我,我开始加速靠近自己的身T,来不及说一句话,前方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我向着那个洞加速坠落。
转眼间,黑洞吞噬了一切,一切都消失了。我不断地坠落,坠落,最后似乎停了下来。周围仍然一片漆黑,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什么也m0不着。
我感觉很平静,身上没有一点不适,没有任何痛苦或疾病困扰我。虽然四周茫然一片,但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发呆也不错。
我平躺在那里……这样说或许不准确,因为并没有什么东西给我躺着,我只是舒展着四肢,单纯地漂浮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压力。
好舒服啊。
我闭上了眼睛,想要睡一觉,意识渐渐沉没,这时听见了细微的喊叫。
一开始,我试图不去理会,但那声音没有停歇,让人有点心烦意乱。
我睁开眼,想知道谁在喊。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有人在对面……什么的对面呢?我不清楚,但能感觉到那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吼……他声音里有一种什么东西,让我有点害怕,好像他在责怪我、催促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只是停留在这里而已啊……
那声音不停地吼叫,我想让他停下来,不要吵闹,便向前走了几步,光和声音都变大了……那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有点好奇,是谁在那里不停地呼唤呢?是叫我吗?
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万籁俱寂。光芒在前方微微闪烁着。我突然很害怕,害怕没有声音。
“喂,谁在那儿?”
没有回答。
我不由自主地迈出了脚步,一下,两下,三下,渐渐停不下来,越来越快……我向着那道亮光伸出手……现在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它猛烈撞击着耳膜,像鼓点一样催促着我……我拼命奔跑,黑暗逐渐消失,最后一头扎进了那道亮光里……
世界恢复了,感官跟着出现……这是一个沉重的、凌乱的、痛楚的世界,b刚才那个要难受多了……我眯缝着眼睛,努力适应外界的光线。我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现在自己在哪儿。正因为如此,我对眼前所见感到格外困惑。
我坐在废墟之中,关羽站在对面。在我和关羽之间有一个人,周身升腾着炽烈的热气,放S着赤澄的光芒,黑sE的头发根根倒立,像海藻一样漂浮着。他佝偻着身子,脊背微微起伏,四周回荡着粗重刺耳的吐息。
“嘶……哈……嘶……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扭头一看,哥哥不见了,又回头盯着那个光芒四S、明亮如炬的人,疑惑的气球在x中急遽膨胀。
“吼啊啊啊……嗬吼呃呃呃……”
野兽般低沉嘶哑的咆哮在耳边回响,从中我读出了b天高的怒意、似海深的悲伤和黑如墨的仇恨。那人笨重地踏出了一步,原先站的地方,一簇火苗逐渐熄灭,新的落脚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几缕青烟飘散。
“吼哦哦哦……吼噢噢噢噢噢噢……”
明h赤澄的火焰轰地冒出来,光芒如此耀眼,照亮了整个街区。火焰在他的皮肤上跳动,在他的脑袋上打着旋儿,在他洋溢着力量感的身躯上缠绕盘旋……
这是……哥哥?
我吃惊得动弹不得。
他迈着牛步从废墟中走了出去,像一头受伤而高傲的猛兽,被他接触到的尸T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汽化,红sE的气T喷S飞扬。他来到街上,正对着关羽,挺起x膛,张开大口,发出一串长久不息、令人肝胆俱裂的咆哮,冲击波以他为圆心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狂风呼啸。
我抬起手臂挡着头,在刺鼻的血腥味中看见了他的侧脸。尽管他眼里喷S着红光,但那熟悉的面庞我永远不可能认错:正是我最Ai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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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着爬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身T,无论是看到的还是感觉到的,都证明自身的安康没有任何差池,包括身上的披风也完好无损。
怎么回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银月枪上,它躺在我的脚边,散发着微光,一动不动,显得朴素而纯洁。
我以为接触到魂殇就会Si……
我用手抚m0自己的x口,刚才亲眼看到魂殇从这里穿过,但此刻并不存在任何疼痛或伤口。
“哎呀——”
不等我有时间思考,街道上发生了爆炸,又一阵炙热的飓风袭来,我下意识地挡住眼睛,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像投石一样砸进了一堆尸T中。
嘶。红sE的气T向着四周喷发,尸T堆像暴露在烈日下的冰糕一样迅速融化。从那里发出一道赤澄的光,笔直地S向关羽。
光芒接近关羽时陡然转了一个大弯,然后刚才那一幕重新上演,什么东西轰进了街边,把原本没有被炸弹波及的房屋变成了一片废墟。
“哥——”我大喊,“哥,我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焦尸的恶臭混合着血腥味乘着风飘了过来,我捂住了鼻子,随后看见哥哥从废墟中站了起来,佝偻着背,发出一声咆哮,然后消失了,一道赤澄的光再次S向关羽,然后又一次折S到了别的地方,光芒消失的地方,一排房屋倒塌。
我抓起银月枪,手忙脚乱地从废墟中爬出来,来到街上,放眼望去,街道上除了尸T已经空了,马车也不见了,心头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是寻找马车还是跟哥哥在一起?
赤澄的光再次发S出来,从不同的角度S向关羽,每次都被弹开,在街上造成巨大的破坏。空气中刺鼻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尸T一堆一堆地融化,我又尝试着呼唤了几声,但自己的声音在那接二连三的爆炸中显得微不足道,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有办法,我只好转头跑开,躲避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那里好像被十几驾投石机轮番轰炸一般。我向着城门跑去,在街道尽头左转,绕过已经变成废墟的街角房屋,来到了毗邻城墙的街道,这是一条垂直于西大街的笔直g道,城墙下面有许多在刚才爆炸中丧生的军民,隔壁的街区空荡荡的,远处的城墙上有一些火把似乎正在往这里移动。
我躲在一块残缺的木板后面,窥探着西大街上的战斗。那道赤澄的光虽然无法触及关羽,但是使后者连连后退,好像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而且一次b一次离得近,眼看光芒跟关羽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后者发出一声吼叫,横向地挥动偃月刀,他身上的魂殇随即把长刀横扫出去。光芒猝然下降,从刀锋下面钻过去,朝着关羽b近,那个幻象把另一只手里的金刚杵猛地朝地面砸下来。
光芒消失了,哥哥出现在那里,抬起右臂挡住了攻击。他身上的火焰宛如流动的外壳一般跟那个金刚杵碰撞在一起,碰撞的地方迸发出红光,好像铁匠用铁锤敲打铁器时发出的火星一般,但b那种火星要多得多,激烈得多,像流水一般不断地涌现出来。
两个人都发出了嚎叫,那根金刚杵逐渐变得稀薄、透明。
哥哥一闪又消失了,一道赤澄的闪电折向右边。关羽猛地把刀挥过来,那道光突然飞上了天空,哥哥悬浮在那里,伸出双手,朝着下方喷S火焰。
关羽身上好像有一个罩子,那些火焰沿着罩子流走了,有几簇火球飞到了我这边,落到街上,霎时,仿佛几十个水壶同时烧开,尖锐的气鸣声划破夜空,原本残留在那里的尸T连同火焰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火焰把它的燃料烧得太快,自己也无法存在——热气流扑面而来,淡淡的红雾升腾起来。
起雾了。
我诧异地注视着那些雾气,它们在燃烧的天空下闪烁着葡萄酒的光辉,Sh漉漉的,像一张的蛛网。当它们飘过来笼罩我时,那油腻腻的甜腥味顿时让我明白了它们是什么,滞重的气T很快沾Sh了我的睫毛,我捂着鼻子,强忍着作呕的反应,转身向着另一条街区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辆马车从前方转了个弯,驶上了这条街道,我认出了是我们的马车,驾车的是变成兽人形态的小玉。
“小玉!”
“云禄——你没事吧——”
小玉勒住马,跳下车,扑过来一个趔趄倒在我身上。
“我没事,你呢?其他人呢?”
我扶着她,她嘴唇格外苍白,脸上和爪子上沾满血迹。
“在里面……”她指着车厢说。
“怎么回事,你们去哪了?”
“爆炸发生后……人群冲过来……有人抢我们的车……”她微弱地喘息道,“我在前面对付那些人……小公主在后面保护我们的东西……我听到她尖叫……但是我来不及救她……姓钟的男孩就往后面扔了一颗炸弹……”
我走到车边,看见窗户有些破洞,车轮有烧焦的痕迹,那些被哥哥加固的地方也有不少划痕,越靠近三车厢的地方越严重。钟迪跪在一车厢里,嘴里喃喃自语: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往后走,看见孙尚香躺在二车厢,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衣领的毛破破烂烂。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是正常的。
“你们没事就好!”
我把小玉抱在怀里,抚m0着她的脑袋,她的身T因为虚弱而发抖。
“马铁在哪?”
“在那边,在跟关羽战斗——他怎么会变成——”
“这是什么味道?”小玉抬起头,0U鼻子,面无血sE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是血吗?”
“对,尸T被融化了……哥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也有魂殇吗?”
我扭头看着被废墟挡住的西大街,那里光芒四S,震天动地。
“是……是吧……”
“他怎么能发出真的火焰?你不是说那是灵魂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想不了……快,我们要趁现在打开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打开?”
“用zhAYA0——”
“可是刚才试过了,不行啊——”
“趁着关羽在跟马铁缠斗,他的控制能力应该会减弱……”小玉说着,在我的搀扶下走到了车边,拍打着车舆叫道,“喂,小子,快过来点火……”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别说了,坚强点!从你协助马铁那一刻起,你的双手就沾满了鲜血!快过来!”
钟迪扭过头,泪痕闪烁的脸上带着惊恐、无助的表情。
“快点把火点着!”
钟迪哆哆嗦嗦地拿起火石和火镰,想碰撞在一起,手却不停地颤抖,只是让两个东西磕磕绊绊,磨磨蹭蹭。
“给我!”
小玉不耐烦地一把夺过来,急匆匆地敲击着,她的呼x1愈发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来吧——”
我把火绒铺在车舆上,从小玉手中拿过火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偶尔蹦出几个火星,落在火绒上,并未点燃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怎么——点不着——”我一边敲一边说。
“雾太……太浓了……”钟迪抬头看着天空,哽咽地说,“这里Sh度……有点大……这是什么味儿……是,是血吗?”
“对——”
钟迪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大喊一声,扑到车厢边呕吐起来。
我用力敲了几十次还是点不着,火星在空气中昙花一现。那Sh重黏腻的空气像一层膜一样包裹着我的身T,鼻腔被种种恶心的气味刺激着,几乎无法呼x1,只能浅浅地换气。
“钟迪,你来,你熟练,我弄不出来——”我无可奈何地叫道。
钟迪用袖子擦了擦嘴,爬过来用手指捻了捻火绒,嘶哑地说:
“不行……已经Sh了……在这里打不着……”
“那我们去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抬头看了看雾气,指着尚未被覆盖的隔壁几条街区说。
“那没有意义……”钟迪粗重地喘息道,面如Si灰,“你能在五秒内跑一百米吗?”
“什么?”
“引信有五秒的时间,从那边到城门,至少有一百米,你来不及的……”
“那就不过来了,直接把城墙炸开!”
“不行,城墙是土夯实的,有几米厚,根本炸不开……炸开了也会造成塌方,车过不去的……”
一GU绝望的气氛在我们中间弥漫开来。
城墙上的火光越来越近。
“让我来,把炸弹给我。”小玉伸出手,说。
“你要怎么做?”我问。
“我用斥力把它发S出去,轰开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身T这么虚弱,怎么用神通力?”我叫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努力调整着呼x1,颇为镇定地说。
“不行!”我抓住她的双肩,“你会Si的!”
“不会的,只是……可能……会睡上一觉……”
“不行,小玉,你好几天没有得到补充了,不是吗?在狱中你还把真气给我了,你身上还带着毒,要是真气不足你就危险了呀!”
“云禄,云禄……”小玉抬起手,想把我的手拨开,但力量不足,“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你告诉我怎么办?”
我咬紧嘴唇,凝视着她的双眼,沉默不语。
她的表情虽然像个虚脱的病人,但眼神很坚定。
“小玉,你还有任务,不是吗?”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因激动而有点走调,“你不管了吗?”
“你,你别问了……”她移开视线,轻声嘟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我一把抱住了她,抓着她长长的头发,“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哥哥已经变成那样了,你要是再有事怎么办,我救不了你啊——”
“别管我了……放开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一阵响动传来,我扭头看去,一群官兵转过街角跑了过来,好像是刚才从我们院子撤走的那些人。他们包围了马车,尖锐的长矛指着我们。
“不许动!”一个军官喊道,“下来——趴在车上——”
我迅速拿起银月枪。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一群士兵沿着阶梯从城墙上跑了下来。一个士兵把钟迪揪下了车。
“放开他!”我喊道。
我紧张快速地掂量着现场的局势,小玉和钟迪都很虚弱,如果发生战斗,我一个人虽然能杀出重围,但无法保证他们俩的安全……还有孙尚香,她还躺在车里……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官兵一阵凶恶的咆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十分不甘心地放下了银月枪,几个士兵立刻冲上来把我双手反剪,重重地按在车舆上。小玉尖叫了一声,脸出现在我的旁边,有人按着她的头。
怒火顿时从我x中升腾起来。
哥哥,我们有危险,快来……
“长官,孙夫人在这里!”
“什么?好啊,你们就是那群越狱犯,对吧,把城里Ga0得乱七八糟,你们完蛋了……附近的居民呢?”
“报告长官,刚才城门发生爆炸,原本聚集在这里的群众都逃跑了!”
哥哥,快来,救救我们……
“这是什么味……噢,该Si的,Si了多少人,报告伤亡情况!”
“长官,我们刚刚过来,还没有清点……”
“快去找幸存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边正发生战斗,我们没办法靠近,长官——”
“城门班呢,先把城门打开!”
“城门班原本在城下维持秩序,被卷入刚才的爆炸——”
“快去找人来!”
哥哥,快来呀……
“这几个人怎么办?”
“带走,严加看管!”
我闭紧双眼,带着最真挚的殷切盼望在心里祈祷。然后,一种神奇的感觉蓦然涌上了心头,这感觉让人激动、兴奋而甜蜜,像一种没由来的自信、一份来自上天的启示。我觉得“福至心灵”最能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因此,当那道赤澄的光芒照S过来时,我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充满欣慰。
按压我的力量消失了,我和小玉一起转过身,看见那些官兵的身T断成两截,躺在地上,脸上带着呆滞而困惑的表情,血流满地。其他士兵发出惊恐万状的惨叫,扔掉武器作鸟兽散,那道赤澄的光芒来回穿梭,迅捷地转弯,依次照S在每个士兵身上,准确、高效、一个不漏地把他们变成两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空气一阵动摇,哥哥出现在马车边,微微低着头,发出深沉而刺耳的呼x1。他身上明亮的光线照在我身上,感觉暖融融的。
“嘶……哈……”
“老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钟迪趴在车舆上,声音嘶哑地说。
“铁……”小玉悲伤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哥哥好像没注意到我们,也没听见我们讲话,他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似乎要走。我想也没想,扑过去抱住了他。
火焰笼罩了我,像水流一样在我的皮肤上流动,温暖而令人安心。我紧紧抱着他,颤声说:
“哥,别走,我在这儿……”
“吼……”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低鸣,似乎想挣扎出去。
“我在这儿……我没事……别难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吼噢……”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让自己松手。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扭动渐渐平息,然后缓缓转了过来,我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捧着他的脸,带着一丝哭腔说:
“我就在这儿……你看看我……可以了,哥哥,别再难过……”
“噢噢……”
他眼里红光闪烁,乍Y乍yAn,露出了原本的眼睛,显得有点空洞。身上的火焰也变得稀薄,淡化,直至消失。
“老兄,帮我们把城门打开……别,别,再坚挺一会儿……啊啊啊……”
在钟迪逐渐变得几不可闻的叹惜声中,哥哥阖上了眼,倒了下来,黑sE的头发披散在我脸颊旁边,我身上顿时负担起一个沉重的重量。
“呜……帮我抬一下……”
小玉赶过来,撑住了哥哥另一边肩膀。
“咕呜……小子,快过来帮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三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哥哥拖上了车,让他躺在里面。
“呼……呼……现在怎么办,嗯?”钟迪气喘吁吁地说。
我看着哥哥安详的面容,心中喜忧参半。
我碰上了小玉的眼神,从中读出了她的想法,我抢先说道:
“不,不行——”
她正要开口跟我理论,一阵喀嚓声响起,我们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只见关羽穿过废墟走了过来,身上的魂殇缩小了好多,只剩下一两米高了。
“啊啊,完蛋了呀,老兄你为什么不能再持久一点……”钟迪抱住了脑袋。
“小玉,你做什么?”我提高音量警告道,看见她把手伸进了那个麻袋。
“关羽力量减弱了,现在把城门轰开……”她吃力地说。
“不行,万一又弹回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行!”我一PGU挪到车辕上,抓住缰绳,打算驾车走。去哪我也不知道,只是不能留在这里坐视小玉牺牲自己。
“云禄,要是再遇到守卫怎么办,没有人可以再救我们了!”小玉挤出一点力气,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我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握着缰绳的手在发抖……是的,再被抓住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所有人一起……
关羽步履蹒跚地慢慢向我们靠近,青龙偃月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就在我深陷绝望的泥潭不知所措、万念俱灰之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乐声。一开始我以为是幻听,是误把风声与远方的喊叫当成了音乐。然后逐渐意识到,这乐声如此空灵缥缈,不是大自然的产物。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呆呆地坐在那里,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剐蹭的声音不见了,我迷茫地眨了眨眼,发现关羽停了下来,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长须飘荡……
奇妙的乐声渐渐变得响亮,并不唐突,也不吵闹,像一场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那乐声好像在我近旁,仿佛来到我的身边轻柔舒缓地演奏着……我睁开眼,缓缓地环顾四周,所见的只有黑暗的、破败的街道。然后我抬起头,透过酒红sE的天空,看见了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
我似乎应该感到惊奇,但惊奇好像抛弃了我……不,仿佛一切情感的波澜都远离了我,我的内心变成了深山中的一汪清潭,宁静美好,与世无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扭头看着小玉,她也注视着我,憔悴的面容上浮现出喜乐随和的YY笑意。我又看向钟迪,他呆呆地仰望着天空,略微张着嘴巴,身上的机灵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悠扬的乐声在天空中回荡着,像滋润的春雨浸入泥土般浸人心脾……一遍又一遍,宛如躺在摇篮中,母亲轻柔的抚m0……
关羽的魂殇像水面最后的波纹,摇晃了一下,消失了,巨大的长刀化为乌有……白光褪去,他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发现自己怎么如此衣衫不整,成何T统……我从容地拢了拢头发,工整地裹上披风,转过身端正地跪坐在车舆上,面对着两个同伴。
“那,那,那是我姨父的……”
钟迪有点胆怯地指指那只飞禽,结结巴巴地说话,好像一个憨憨。
“是吗……”我淡雅地轻声说,“是你姨父的呀。”
“真,真的,不骗你……不信,我,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质——”
“我相信你。”我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这曲子具有镇定的效果,真神奇……”小玉喜悦地注视着在上空盘旋的大鹏,“看,魂殇已经消失了,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把目光转向我,粲然一笑,明媚得像六月的太yAn,苍白的脸sE反而衬托出她积极向上的生命光辉。
她转身从麻袋里取出一枚zhAYA0,微笑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你依然打算用神通力打开城门吗,小玉?”我恬静地问。
“对,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不是吗?”她两只耳朵俏皮地抖动着,PGU一扭,跳下了车,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她扶着车厢站好,扭过头送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像是在说“看,我没事!”
“可否告诉我,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矜持有礼地问。
“说不好,可能会陷入长时间的休眠!”她可Ai地吐了吐舌头,笑YY地说,“可能会醒不过来!”
热情与快乐像光、像火一样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能,能不能不要Si呀……”钟迪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哝道,“我,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神仙……我,我想多点研究你……多点了解你……我,我会把好吃的东西都让给你,都给你!”
小玉发出一串爽朗的笑,笑得花枝招展。
“不离开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哦,小可Ai!等我醒来再给我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玉,”我柔声说道,“我有一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你为什么要为我们付出这么多,宁愿牺牲自己?”
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无b灿烂的微笑。
“为了这份Ai,”她把目光投向车厢里,那里躺着哥哥,“这份Ai值得我守护!即使我自己得不到这份Ai,只要知道它存在于世界上,有人能享受到,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顿了顿,深x1了一口气,直视着我,眼里闪烁着激昂的光芒。
“云禄,你跟他要好好活下去啊,替我好好享受这份Ai,知道吗!”
“知道了。”我郑重地颔首,“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对!”她娇俏可Ai地竖起食指,抛来一个媚眼,随后嫣然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因为T力不支而有点变形,“如果你们从西域回来我还没醒,就别管我了,把我扔掉,躲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过一辈子吧!”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有坏人要来找你们……”她神秘兮兮地说,“接下来我说的几句话,你们一定要记好了!如果有人打听我的事,不管那人是谁,立刻离开,什么也不要说!”
“好。”
“如果你发现一些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赶快离开那个地方!”
“好。”
“如果见到容貌奇异的人接近,跟你们套近乎,立刻远离,离开他的视线,不要让他跟踪!”
“好。”
“如果摆脱不了,那就抛下马车,那你哥哥带着你飞走吧!不要贪心哦,保命要紧!他们不会有事的——”她递给钟迪一个眼神,点点头说道,“小公主和小男孩不是那些人的目标,你们离开他们,他们反而安全。”
“好。”
“嗯,我说完了……该走了。”
“嗯,去吧,小玉。”我柔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她放低了声音,轻柔地说,目光有些缥缈。
“我,我觉得就是活下去……”钟迪把脑袋凑过来,怯生生地嘟哝道,“呃,呃,不知道对不对……”
“光活下去就够了吗……一个人也很无聊啊……”
“那就跟Ai人一起活下去吧?”我彬彬有礼地提议道。
“嗯,说得对!”小玉笑靥如花,“那为了Ai而Si算不算有意义呀?”
我跟她对视着。
“我不知道,对不起。”良久之后,我垂下眼睛,轻声说。
耳边是一声轻巧的笑。
“好了,那我走了,保重!”
我抬起头,看见她奔跑的背影,既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又像一个一往无前的勇士,五条尾巴像莲花一样在身后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过来,你们离远点!”
她招了招手,另一只手托着炸弹,那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被废墟挡住的西大街上。
几分钟后,我听见一声怒喝,声音传遍了整条街区,伴随着一道亮光。
“万象天征!!!”
一阵猛烈的冲击,一声巨响,四分五裂的城门飞溅而出,狂风吹散了红雾。
我驾着马车来到西大街,在坑坑洼洼、满地狼藉的街道中央找到了一只小动物。
几乎认不出是狐狸,因为它太小,像雏鸟一般,毛稀稀落落,说实话模样有点丑陋。
我把它放在哥哥x口,钟迪吮着手指,趴在旁边,近距离观察他们。
我挥动缰绳,驶出了城门。出了城,发现地上有一道颇为宽阔的凹陷痕迹,像是被犁翻过的土一样,从城门笔直地向远处延伸,城外有个村庄似乎在着火。
一群村民聚集在城外的田埂上,还有些人正沿着土路往回跑。当我们出现时,他们用惊恐的眼光瞪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该去哪儿呢?我牵着缰绳,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鹏轻柔而响亮地嗥鸣了一声,从上空飞过,向着南边去了。
“我,我觉得应该跟着它……”钟迪小心翼翼地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扯动缰绳,让马车转了个弯,向南边驶去,燃烧的城池在我左边后退。
南门外有许多群众,散布在田间地头,都是逃难的,衣冠不整,显得很狼狈。一条长长的队伍从江边延伸到城里,人们在接力运水。
喧嚣逐渐远去,被潺潺的汉江取代,岘山从右边冒了出来,我沿着山脚下黑暗与寂静的小路前进。
鹏鸟飞到了山上,不急不缓地鸣叫着,似乎在呼唤着我。我下了车,牵着马走进森林,快到半山腰的时候路越发陡峭,上不去了。我让钟迪照看车里的几个人,独自攀登来到接近山顶的地方,这里有一片空地,旁边有一个山洞,我认出来那就是之前哥哥带我们来过的地方。
那只鹏鸟一动不动地停在空地上,我走到它近旁才看出来,这是一只木雕,眼窝那里安装着一枚琥珀。雕刻技术之高,连翅膀上的羽毛纹理都栩栩如生。
它机械地抬起一只脚,露出中间的圆木榫卯关节,爪子抓着一个信封,我取下来拆开看,信上是这样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奇,跟你的朋友待在那里不要离开,有需要告诉鹏鹏,我会再联系你。
姨母
我看了木雕一眼,它放下了脚,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离开一下,等会儿回来,别走哦。”
“嘎。”
它张开两片木块合成的鸟喙,叫了一声。
我下山来到车边,把信给钟迪看。
“是我小姨的字迹……”他喃喃地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着车厢里躺着的伙伴们,陷入了沉思。
现在有办法过江前往魏国吗?很难,马匹可以泅水,车厢却不行,而且现在上庸应该解除了包围,蜀军驻守在那里,万一被发现就完了……哥哥和孙尚香都昏迷了,至少等他们醒来,一起讨论过后再做决定,目前就留在这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可能暂时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说,“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我上去跟那只鸟说。”
“等等,我拿东西写下来……”
他在三车厢里面翻找了一阵,拿着一块石墨走回来,把信纸铺在车舆上低头写了起来。我设想着其他同伴的需求,把野营需要的东西一一讲出来,钟迪记录下来。
写好之后,我来到山顶,走到木雕身边,说:
“写好了,我们要的东西都在信上……”
我上下打量着它的身T,不知道要把信放在哪儿。
它张开了木喙。
我把信塞进去,它合上了嘴。
“好,你去吧。”我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它扇动着翅膀,腾空而起,消失在夜sE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山途中,我一边思考怎么把伙伴和储存的物资运到山洞里,一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从遇到那只木雕到刚才为止,我的内心似乎包裹在一层透明的薄膜中,跟外界隔绝开来,我身处这个世界,却又好像超然于尘世间,周围的一切都陌生而遥远,那些感情的风暴虽然很猛烈,但像是发生在大洋彼岸,它们的余威传到这里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仿佛轻轻的涟漪一般,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一步步往山下走时,那层透明的薄膜逐渐溶解,我的心重新跟这个世界融为一T,五彩斑斓的风暴席卷而来,酸甜苦辣的海水不断地涌进来,在我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我开始深切地、痛彻心扉地意识到,刚才一连串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
遥远的尖叫逐渐变得清晰响亮。
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最后几近慌不择路地跑到车厢边,想要确认同伴们没事。
我听见了交谈声。
“怎,怎么了?”钟迪惊恐地看着我。
我的心顿时欢欣雀跃起来,哥哥坐在车辕上,用手扶着脑袋。
“哥!”我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嗯……我没事……”他温柔地抚m0我的后背,低喃着说。
“太好了……”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好吗,让我看看你……”
他扶着我的双肩,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着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露出一丝欣慰而感激的表情,“我以为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没有……我一点事也没有……别担心我……”
“小玉呢?孙夫人呢?”
我爬进车厢,手里捧着那只小小的、光秃秃的动物给他看,把他爆发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他把它放在手心里,眼眸凝重而晦暗,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钟兄,帮我配药。”
“现在吗?”
“对。”
哥哥放下小动物,动作利落地下了车,向后走去,我跟他来到二车厢,看见孙尚香靠坐在车厢边,脸上苍白得似乎只剩下一抹红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好吧,孙夫人?”哥哥低声问道。
“嗯,还好……”
“麻烦你现在把解药告诉我。”
“好,拿笔过来……”
我和哥哥走到三车厢,看见里面乱糟糟、脏兮兮的,几个酒瓶子破了,酒水淌得都快g了,一些衣服和木制餐具染上了焦黑……所幸大部分物品没有受损,最里面包括小玉的皮箱在内的贵重物品完好无缺,没有遗失。
哥哥把文具拿到二车厢,迅速地磨墨,孙尚香拿起一管毫毛,蘸了蘸墨汁,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一串蝇头小楷。钟迪凑在一旁观看。
“是这几味药啊,我知道了……”他一边双眉紧蹙,一边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你们是用了蛇、蝎、蟹、蜥蜴、蛤蟆、蜣螂、鱼和蜮毒,对吧?啧啧,还有砒霜、巴豆、斑蝥、大戟、莨菪、附子?太夸张了,看得我脊背发凉……”
“噢,你怎么知道?”孙尚香放下笔,有点惊奇地看着他。
“从你写的解药就知道了,你这里有几味不太对,”钟迪指着那些文字,严肃认真地说,“这个应该换成豆汁……这个应该用马鞭草捣汁……这里应该用羊血猛灌,没有羊血用清油也行……还有这里,不能用热物……哎呀呀,让我来,我自己会整理一份药方的,你们等着!”
他挤开孙尚香,扯过宣纸,趴在车厢里面奋笔疾书。孙尚香挑了挑眉,歪了歪脑袋,冷淡的表情似乎在说“那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环顾四周,问道。
一阵嘹亮、诡异的咕咕声在林间回荡,随即响起短促的啾鸣,好像有夜枭在和鸣。
“是岘山吧?”哥哥目光敏锐地注视着森林深处,说道。
“对,我们跟着那个木雕来的……”
我把木雕与那封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哥哥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那是你姨父的吗,钟兄?那只鸟?”
“什么?噢,对。”钟迪埋头苦写,头也不抬地说。
“孔明为什么要这样做?”哥哥自言自语般地说,眉间现出了那道专注思考的竖纹,“钟兄,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造哇……”
“现在要过江恐怕有点困难,至少要弄到一条小船……你说呢,云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从那封信来看,孔明夫妻俩知道我们的处境,他们没有立刻派兵来抓我们,暂时可以信任他们吧?”
“嗯,”哥哥微微颔首,“至少在我们调查清楚上庸的形势,找到出路之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在襄yAn城闯下的大祸,使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蜀国领地上,而不受到严厉惩罚。”
“嗯,钟迪的姨母说会给我们运送生活用品过来,我已经把清单给他们寄过去了,我想我们可能要在那个山洞里住上几天,就是你之前带我们来过的地方……”
“嗯,我记得……”哥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们就把物资搬上去吧,马车等会再想办法。”
有哥哥在就好像有了主心骨,我一点也不担心了。钟迪在那里写药方,我们三个从车厢里把东西运到山顶。哥哥很怜惜我们,只让我们搬了一趟衣服,其它所有的重物他一个人扛了上去,来去如飞。我和孙尚香就打扫山洞,把空地上的东西挪进去,安放整齐。
东西搬完后,哥哥牵着马,和钟迪一起上来,然后拿着银月枪再次下山。钟迪拿着那张药方,指挥我和孙尚香为他打下手,生火、烧水,他则从他那一大包东西里面拣药,零碎的药材和瓶瓶罐罐堆积在篝火旁边,我们按照他的吩咐洗药,有的碾碎、有的切片,有的放在小锅里煨,接着放进釜里煮,用勺子搅拌……
哥哥直到天亮才上来,衣服被汗水浸透,脸上和手上到处是出血的小伤口,他拖上来一辆车。
“哥,你怎么弄上来的?”我吃惊地问。
“我把树砍倒,开辟了一条小路,”他喘着气说,“药怎么样了?”
“快了,”钟迪对着火苗吹气,眼睛被熏得眯缝起来,“有几味药手头没有,我先把这个给你们煮好再去拿,老兄你带我去一趟我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哥哥说罢,放下了银月枪,转身再次下山。
我和孙尚香继续安置物品,打扫山洞,铺床榻……太yAn升起来的时候,那只木雕飞了回来,嘴里叼着一个系起来的大箱子。
“嘎。”
我们把箱子从鸟嘴上取下来,它便抬起腿,爪子上又有一封信。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信打开来看。
子奇,你的朋友在襄yAn城纵火,造成了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你姨父正在城里指挥救灾。你协助了他们,对不对?我们都很震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以告诉我吗?
你姨父有话要对你们说,等他忙完,能cH0U出空来,就会联系你,如果你们想保证安全,就千万不要下山,不要跟任何人接触。
有什么需要请托鹏鹏告知我,不用客气。
姨母
我把信交给钟迪,他看了看,塞进x口,继续煮药。
我和孙尚香打开箱子,里面有食物和水,药品,g净被单,洗漱用品,火器,小刀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迪,你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一边把罐装水搬出来,一边说。
“先别让它走,等我写了回信再说——”钟迪的声音有点烦躁。
“好吧……那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喽。”我轻轻抚m0了一下木雕的脑袋,它又“嘎”地叫了一声,迈着机械的步伐走进山洞,停在墙边,收拢翅膀,木制的羽毛像鳞片一样整齐有序地收缩起来,蹲了下来,不动了。
到了中午,哥哥把三辆马车都拉了上来,停放在空地上,马儿们都卸下了马具,让它们自由行动,它们在林边徘徊,互相追逐小跑。
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装物资的箱子、桶和瓶瓶罐罐整齐堆放在岩壁旁边,洞的最里面铺了三张床榻,垫着厚厚的棉絮,靠外一点是锅和釜,架在石块堆积的小火苗上,接近洞口的地方燃着一簇旺盛的篝火,银月枪靠在墙上,墙上凿了几个小洞,安cHa着火把。
我们将就着吃了一点冷馍,随后哥哥提着桶下山打水。傍晚,药煮好了,我盛了一小杯,来到床榻上,把小玉抱起来,放在臂弯里。
“帮我把她的嘴弄开……”
孙尚香小心地捏开她的嘴巴,我把杯子凑到她嘴边,慢慢把药灌进去。有一些流到我的腿上,但大部分进入了她的喉咙。
哥哥提着一大桶水上来,我们俩各喝了一碗药,然后哥哥带着钟迪飞走了。我和孙尚香用Sh抹布擦车,抹箱子,清洁物品,接着洗衣服,烧水洗澡,把自己打理g净……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太yAn下山了,哥哥带着钟迪和另一大包东西回来。哥哥收集来一大捆柴,放在洞口,钟迪把新的药材拿出来制备、熬煮,我和孙尚香做饭……饭后困意席卷而来,哥哥让我和孙尚香先睡,我看着两个男人守着汤药、照顾火苗的背影,抱着小玉缩在被窝里,沉沉地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日,新的药做好了,我喂小玉喝完,自己跟哥哥也喝了。男人们洗漱完毕后,我看出来孙尚香不是很擅长做家务,在我旁边反而拖慢我的节奏,便自己去给他们洗衣服,她给哥哥涂药,钟迪趴在床上写信。
我把衣服晾在哥哥用树枝搭的衣架上,看了看空地上簸箕里铺的稻草,还有一大垛,三匹马在那里吃,另外三匹在林间逡巡,我捋了捋它们脖子上的毛,然后回到洞里,坐在床上,靠着一个大枕头,累得浑身发酸,叹了口气。
“好了,谢谢。”
哥哥穿上衣服,系好腰带,孙尚香把小药瓶拧上盖子,放在一旁的箱子上。
“钟兄,你的信写好了吗?”他说。
“还没,g嘛?”钟迪不悦地拧起了眉心。
“我想附上几句。”
“你要写什么呀,哥?”我一边r0u着肩膀,一边问道。
“想让他们寄点过年的用品过来。之前我答应陪你一起过年,这里虽然条件有点简陋,但好歹有山上的宁静,你不介意吧?”
“嗯,只要跟你,在哪都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已经初五了,兄弟。”钟迪皱着眉头说。
“过个迟到的年吧。云禄,可以吗?”
“嗯!”我点点头,然后看着钟迪,随口说道,“你在哪里趴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写好啊?”
钟迪r0u了r0u头发,深x1了一口气,然后爬起来,盘腿而坐,脸sE很差,看上去似乎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小姨问我为什么帮你们纵火,我该怎么回答,嗯?”
我们都没有没吭声,讶异地注视着他。
“你利用了我,兄弟,你利用我为你杀人放火。”
他直视着哥哥的双眼,严肃地说。
“是的,”哥哥低声说,表情肃穆,“我确实利用了你,抱歉……”
“一个道歉就够了吗?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垂下了视线,面带愧sE。本就寒冷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加冰冷。
“可是你并没有退出,”孙尚香平淡地说,“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
“是啊,我还是跟你们在一起!”钟迪粗鲁地拨开额发,露出高高的额头,“我能怎么办,做都已经做了!当初他不是这样说的!”他指着哥哥,提高了音量,“他让我给他做油包,让我把zhAYA0拿给他,我以为他只是在监狱里放点小火,他没告诉我他要烧毁整座城市!你知道Si了多少人吗!”
我也觉得哥哥做得很过分,但我是直接受益人,没有资格责备他。钟迪的话激起了我心中的矛盾,我焦虑不安地看着他们。
“我为了我的事业,已经放弃了很多,”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哥哥,“我几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我至少有自己!我不想连做人的底线也放弃,不想罪恶地活着!”
“对不起。”
哥哥轻声说,面容显得有点憔悴,眼波如霜雪般清冷。
“兄弟,你为什么能面不改sE地犯下这种滔天罪行?”钟迪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他,“你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吗?每一桩罪行都必然遭到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想背上恶果呀,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着钟迪抓着自己的头发,跪下来五T投地,扭动着身躯,心中泛起一阵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哥哥就不会做那种事……我一个人的X命怎么抵得过成千上万的人……
“对不起,这都怪我。”哥哥用特别坦诚的语气说,用温润、深沉而忧伤的眼光凝视着他,“这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别的任何人都无关。钟兄,你不必害怕,你没有任何责任。请你告诉令亲,是我b你这样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啊啊啊……够了,”钟迪支起身子,头发凌乱,做了几次深呼x1,“我已经犯了一个大错,不会再犯另一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会推给别人的……你说得对,公主,”他抬起头看着孙尚香,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我没有勇气退出,我想要更接近我的梦想,想要有人理解我的志向,我离不开……你一定要帮助我走到最后,别半途而废啊,伙计。”
他把目光转向哥哥,笑容变了,变得像一团强悍的意志在燃烧。
“我……无法保证,我的承诺只是让你和你舅舅见面。”哥哥避开他的视线说。
“你这个无情的家伙……”钟迪露出一抹讥诮的苦笑,“利用我的时候倒是很大方呢,嗯?你不想让你妹妹永远保持年轻吗?不想让她失去她的美貌吧?不想永远跟她活下去吗?”
“唔……”
哥哥露出明显动摇的表情。
喂,几句话就把你忽悠了呀,老哥!
“那就帮我吧!”钟迪的笑容像迅雷猛火般惊心动魄而不可b视,“我答应你,我成功的那一天,这些都能实现!”
“真的吗?”
哥哥一下子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定!”
“哥,”看着有些犹豫又明显心动的哥哥,我温柔地出声制止道,“别想那些,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其它事要做吗,将来的行程不是已经预定好了吗,妈妈——蓬莱——你忘了?”
“没忘,”哥哥看着我,有些yu言又止,“只是……如果钟兄说的是真的……我愿意试一试……”
“还早着呢,人家才二十出头,你就想着人家老的时候,才不要呢!”
“姐们,你太不厚道了!”钟迪气鼓鼓地说,“你,你怎么——”
我瞪了他一眼,他蔫了下去,声音变小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讲什么。
“哥,至少等我们把那些事情做完再说嘛!”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嗯……”哥哥犹豫了片刻,随后说,“好吧,听你的。”
就知道哥哥会听我的。我对钟迪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他Y沉地咬着手指,发出一连串不甘心的“姆姆姆”的声音
“哦,还有这一招……”孙尚香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用一种意有所指的眼光盯着哥哥,似乎将要采取什么行动。我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哥,帮我r0u一下肩膀,肩膀好酸。”
我一边把哥哥拉过来,一边娇声说。
“嗯。”
他岔开双腿让我坐在中间,给我捏起了肩。我不安分地向后靠。
“坐好,宝宝。”他轻声说。
“不嘛,就喜欢这样……”
钟迪趴在床上奋笔疾书,没多久就站起身,走过来把信塞到我眼皮底下,说:
“我写好了,你们拿去写吧,写完记得寄走!”
我接过信,跟哥哥一起看,上面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Ai的小姨:
我的朋友要带我去西域,舅舅在那里,他有我父母的遗嘱,你知道遗嘱的内容吗?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又及:能把姥爷的《易经》寄给我吗,我想看。
&你的外甥
“哥,我帮你写吧,你要一些过年的用品就行了,是吗?”
“嗯,对。”
我弯腰在床上写好,模仿着钟迪的语气,然后走到木雕旁边,把信交给它。它用嘴叼住,走出洞外,振翅飞走了。
接下来几天b较平淡,每天除了煮药、喂小玉喝药外,没有更多的事情做,不过也好,前段时间太累了,现在正好补觉。钟迪每天都会从我和哥哥这里寻求详细的用药反馈,一一记录在案,其它时间就在山里闲逛,说是寻访当地药材。
我和哥哥讨论过数次那晚战斗中发生的特异现象,我把我受到魂殇攻击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而哥哥告诉了我他爆发的经历。
“那段记忆很模糊,很混乱,好像一个噩梦……梦里最强烈的就是一种仇恨,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然后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在跟我说话,我意识到你就在那里,那种冲动很快就消失了,随后就失去了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独特T验,我们都很困惑,而唯一能做出解释的人正在沉睡。我把小玉的临别赠言都告诉了哥哥,每次触及这个话题,我们都不禁陷入悲伤情绪中。我不在床上的时间里,都抱着小玉在洞口晒太yAn,希望她能多点x1收天地的灵气,早日苏醒过来。
这种时候,我经常能看到孙尚香习S。她在树上刻了一个靶子,拿着我们从监狱里抢来的弓练习。我坐在篝火旁,穿着厚厚的棉袄尚且冷得发抖,她却伫立在寒风中,动作舒缓地拈弓搭箭,站得端正、笔挺而坚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目标,不管S没S中,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六日后,木雕又衔着一个箱子飞了回来,带来了新的一封信。钟迪抢先读信,我和哥哥打开箱子,把里面的迎春用品拿出来摆放好。他看完后把信交给我们,喃喃地说:“看吧,这下复杂了。”
信上是这样写的:
子奇,你妈妈没有跟我谈过遗嘱,但确有可能托付给了舅舅,我们不会阻止你寻找父母的遗言,但这不能成为罪行的理由。任何罪恶都是如此。
你能明白你们所作所为的严重X与恶劣X质吗?你有没有亲眼目睹那些家破人亡、天人永隔的悲惨境遇呢?如果你良知未泯,请向他们忏悔吧,这样你姨父和我会好受些。
按照本国法律,你们犯下的罪行该当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现在全境在搜捕你们。你姨父托我转告你,你们仅有一个赎罪的方式,那就是协助制作七星灯。
按照你姨父的计算,在不久之后他将无可避免地使用七星灯作法禳祈,以便在事关本国命运的重大转折中坚守第一线。
七星灯的制作极为讲究,灯芯与灯油已准备妥当,然而灯兜需要五sE土烧制。幸蒙主上鸿福,起义于北岳,拥郡于东岳,受封于中岳,腾达于南岳,唯有西岳不曾拜见。
既然你们要前往西域,回来时请顺带去一趟西岳,参拜西岳神庙,然后携一抔山土来襄yAn见我。请把你们所持的魏国通行证,附信寄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我们会再联系。否则,你姨父绝不会包庇你,你们劫走了吴国兰若公主,破坏了蜀吴邦交,他因此已自降三级,而他维护法律的决心仍然没有一丝动摇,哪怕这会牵连我们整个家族。
姨母
“七星灯和五sE土是什么呀?”看完后我问道。
“七星灯是一种祈福禳灾的法器,”钟迪坐在一个箱子上,面容沉重地说,“七星也就是北斗星,北斗是造化之枢机,人神之主宰,有回Si注生之功、消灾度厄之力,按时斋醮,将会增寿获福。而五sE土,就是五岳的土,准确地说是受五岳赐福的一种象征物。”
“信上说的四岳,他们都有了吗?北、东、中不在蜀国范围内呀?”
“我理解是这样,”哥哥开口说道,“蜀自诩为汉室正统,继承天命。玄德生平足迹遍布四岳,唯有西岳不曾到访,因此专门需要西岳土吧。”
“为什么要Ga0得这么复杂,非得要这种土不可,用一种代替的东西不行吗?”
“五sE土有独特含义,”钟迪耸了耸肩,说道,“传说那是开天辟地留下来的神迹。”
“什么神迹?”
“不懂,我不太在意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指五彩石的传说吧。”哥哥补充道,“相传创世之初,天曾经发生崩塌,nV神采集天地之JiNg华,炼化了五彩石,补上了天。没用完的五彩石化作了五岳。”
“噢……那他们要我们的通行证做什么呢?”
我看着哥哥,他也摇了摇头。
“你有魏国的通行证?”钟迪有点惊讶地扬起眉毛,“对了,你好像原本是魏国将领吧,怎么来到蜀国的?”
我把自己从魏国回来的经历简要讲了一遍。
“那这个证还有什么用,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啊。你把老曹骗了,还把他打了一顿,他们找到你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确实有风险,”哥哥颔首道,“不过规避方法也是有的,只要不让她露面,同名同姓的人也不少。”
“那我们要不要按照信上说的做呢?”
“钟兄,你怎么想?”
“我?反正我要去西域。”钟迪摊开双手,撇了撇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夫人——”哥哥朝空地那边喊道,“过来一下,有事商量——”
孙尚香拿着弓走了回来,脸颊、鼻子和手指都冻得粉红粉红的,看来并非不怕冷。
“什么事,兄长大人?”她在篝火旁坐下,一边烤手一边说。
哥哥把信给她看了,问她的意见。
“我听你的,反正我们已经约好了……”
她看完后淡淡地说,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捻着耳朵上的坠子。
“云禄,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嗯,可以这么说……”哥哥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看着钟迪说道,“你写回信吗?”
“你写吧,我去忏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到床边,跪下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哥哥把纸铺在箱子上,提笔写道:
鄙人铁上启军师阁下及太太俪鉴:
恭披翰示,捧诵云笺。在下西羌贱民,不习上朝文明,天X顽劣,强令甥为己谋,遂酿惨祸。
兰若公主与在下有金兰之交,断金之誓,誓不回国。在下不敢不从。望阁下俯察垂允。
阁下恩赦九Si之身,在下岂不效驽马,唯粉身碎骨,听凭发落,以天为誓。
恭颂冬绥。
马松铭铁敬禀叩拜。
他把信纸跟通行证一起封装,让木雕寄走了。
“对了,”钟迪走了回来,说道,“过年的东西寄过来了,是吧,有没有祭祀用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在这里——”我指着摊放在地上的香烛符纸等。
“哦,太好了,我要Ga0个小型的祭祀,祭拜一下亡魂。”
“我也要,”孙尚香蹲在地上,摆弄着几个铜制的小俎和簠说道,“我们过年要祭天地和祖先,可以一起。”
“我也来。”我说,觉得自己有责任祭奠那些Si难者,表达心中的忏悔。
我们把三个铜簠摆成一排,cHa上香,点上火,然后从箱子里取出r0U脯和馒头,装在一个俎盘里。
“我来祝告,”钟迪庄重地说,“可怜的亡灵们,我向你们忏悔,你们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愿你们安息。愿你们的亲人得到慰藉。”
我闭上眼哀悼。
“让我也说几句,”孙尚香轻声说,“今年小nV离开了祖国,被丈夫和亲兄抛弃。小nV打算远走他乡,独自生活。愿神灵与先祖保佑。”
我们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孙尚香端着俎盘,恭敬地放在铜簠前。我们一起跪下来,拜了三拜。
我抬头一看,哥哥跪在一个箱子边,箱子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sE幅条。孙尚香倒了三杯酒,递给我们,我们喝了。我有点呛,钟迪辣得抓耳挠腮,嗦哈嗦哈地喘气,孙尚香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不能借你的围巾用一下,”她对钟迪说,“等会儿还你。”
钟迪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她叠整齐,放在了铜簠前面。
我走到哥哥身边,问道:“哥,你在写春联吗?”
“对,辞旧迎新,放下过去,把新的美好带给你们。”
“你想好了吗?”
“没有……”他提着笔,笔尖悬在红幅上,双眉微蹙,似乎在思忖,“你有什么想写的吗,云禄?”
“有是有,但是不方便写出来。”我跪在他身边,微微一笑道。
“妹妹……”他看了我一眼,有点无奈地抿嘴一笑。
“写春联吗?”钟迪凑过来一看,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哎呀,忘了叫小姨拿点新衣服过来了!”
“如果你不介意,你穿我的,也可以算新衣服吧?”哥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这也行!你衣服在哪,我看看有没有合身的——”
“在那个箱子里——”
“哥,人家也没有新衣服。”我靠近他,轻柔地说。
“出去给你买,好吗?”
“现在就要嘛。”
“那你也穿我的吗?”
“你的我能用吗?会不会太大了,进不去呀?等会在床上试一下好吗?”
“妹妹……能不能先帮我想想这副对联要怎么写?”他低回婉转地露出一丝苦笑,双颊有点泛红。
“好呀。”我莞尔一笑,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我想一下……”
“这里有桃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尚香一边问,一边弯腰在那些过年用具中翻找着。
“我好像没看到桃符。”哥哥说,“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山上有桃树吗?”
“用普通的树枝刻一个‘桃’字,好吗,心意到就行吧?”
“好吧……那我剪窗花吧。”
她拿起一沓包装起来的红纸,走到对面去了。
“这样写吧,哥,”我灵机一动,说道,“上联,‘辞旧迎新入洞来,别有洞天’。”
“嗯……”哥哥思考了一会儿,微微赞许地颔头,随后说,“那下联就‘屠苏送暖挂桃符,世外桃源’,怎么样?”
“好,哥哥真bAng!”
他蘸饱了墨,开始落笔书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晚吃年夜饭吗?”我一边迷恋地看着他写字,一边问。
“我问一下……你们要吃年夜饭吗?”他扭头说道。
““要吃!””
另外两个人都说,不过钟迪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孙尚香的。
“我们都要。”
“那我去做饭了。”
“嗯。”
哥哥温情脉脉地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凑到他嘴唇边,他会意地给了我一个吻,我喜滋滋地到别的箱子里拿食材去了。
我取出豆腐块和鱼g,已经处理过了,我直接生火放在锅里熬,有新鲜鱼头最好,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将就一下吧。
这边在煮,那边我把切好的面皮取出来放在砧板上,舀了一盆r0U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上次寄来的,天气冷没有坏,我用这些包饺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走到洞口,把两幅对联分别贴在两边,然后从生火的木柴堆里挑选了一只平整好看的,用小刀在上面刻字。钟迪在装衣服的箧里埋头翻找着,已经有好几件衣服搭在外面。
“伙计,你没有紧身一点的衣服吗?”他举起一条白sE长袍,问道。
“紧身的好像b较少……”
“嗯嗯嗯……算了,就这件吧……不过白sE的不太好啊,有没有红sE的?”
“除了披风我没有红sE的衣服。”
“那借披风给我——”
“披风我要!”我抬头叫道。
“啊,你不是有别的衣服吗?”
“我就喜欢那件披风。”
那是哥哥的衣服中为数不多,我可以光明正大穿在外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呃……”
“这里有红纸,可以贴在衣服上,要吗?”孙尚香扭头看着他,举起一张剪纸说。
“好吧,看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钟迪走到她身边,低头一看,睁大了眼睛,用小心谨慎的语气说,“呃……请问这些是什么呀?”
“窗花呀。”孙尚香平淡地说,一边继续g着手头的活。
“噢……”钟迪显得僵y而拘谨,“那个……小人突然想到自己还挺喜欢白sE的,咳……所以,那个,不用了……”
“不用了吗?”孙尚香有点失望地抬头看着他。
“嗯,这次不用了,多谢,咳咳……”
钟迪蹑手蹑脚地转身走开,捂着x口,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孙夫人,我做好了,这样子可以吗?”
哥哥拿着刻好的木头走到她身边,俯身察看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呀,谢谢你,兄长大人。”她淡然地微笑道。
“你在剪窗花呀。”
“嗯。”
“我妹妹也喜欢剪,让她跟你一起剪,好吗?”
我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嗯,可以呀。”
“云禄,你去吧,我来包饺子。”
他跟我擦身而过时,低声说:
“帮她处理一下。”
我擦g净手,有点疑惑地走到孙尚香旁边,顿时明白了,她剪得乱七八糟,好像被撕扯烂的破布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跪坐下来,默不作声,一边剪一边暗自思忖,怎么才能完成哥哥交待的任务,不知不觉剪出了一个福字。我把它放在一旁。
“哦,好厉害,”孙尚香看着那个“福”字,坦率地感慨道,“你怎么能剪出这样子的?”
“哦,先把纸对折起来,不用折太多,嗯,然后这里可以用指甲划一条线,对……”
我教第一遍,她剪出来的纸断了。教第二遍,她的纸好像被乱刀T0Ng过一样。教第三遍,剪出来一个鬼画符。我身上冒汗,她脸上也挂着汗珠。
“嗯,差不多了,就是这样……”我鼓励道。
不知怎的她停了下来,我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她咬着嘴唇,小脸涨得通红,眼眶也泛红。
“没,没事的,”我柔声说,“这个‘福’字太难了,我练了好几年呢。我们来剪花朵和星星吧!”
她哼了一声,像小猪的声音,点了点头。
随后我手把手地教她剪一些简单的图形,她乖乖地听我安排,专心致志,一句话也不说,十分努力。终于我们剪出了几张b较美观的窗花,拿给哥哥看。
“很好看呀,去贴在墙上吧。”哥哥温柔地微笑道,盆里的r0U馅快用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迪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拣起我剪的那张“福”字,像个呆头鹅一样小声说:
“这,这个可以给我吗?”
“可以啊。”我说。
他高兴地把它贴在了自己肚皮上。
孙尚香贴完其它窗花,走回来见到他,脸sE冰冷地说:
“你不是喜欢白sE吗?你这个骗子。”
“′?ω?`……”
“钟兄,要包饺子吗,这里还有点馅儿?”
“要,要包,呜呜!”钟迪感激地跑了过来,似乎害怕待在她身边。
“你们过年吃饺子呀,”孙尚香看了一眼,说道,“我们那边吃年糕,想吃年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团快没了,也不够发,明年用那种又松又软的面给你做,好吗?”
“嗯,好吧。”她露出简单而快乐的表情。
暮sE降临,豆腐鱼r0U汤和饺子都做好了,哥哥装盘的时候,我去打扮了一下自己,把头发分开梳整齐,戴上了哥哥送给我的那条头链眉心坠,披上了他的披风,材质很暖和,里面就不用穿那么厚了。
我把夜明珠项链放在小玉旁边,轻轻抚m0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柔声说:
“新年快乐,小玉。”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蜷缩着身T,真的好像一只雏鸟。
我收起伤感,JiNg神饱满地走到炉火边,哥哥好像有些眼前一亮,盯着我说:
“好漂亮啊,云禄!”
“是吗?”
“是啊,好有异域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直gg地盯着我,我脸上发烫,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你是不是喜欢外国人啊?”我一边打趣,一边在他旁边骈腿而坐。
“没有啊,我喜欢你。”
我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只是怎么能忍得住。
“呜哇……呜哇……啧啧啧……”钟迪穿着那件对他来说过大的白袍,肚子上贴着“福”字,莫名的滑稽,他用锥子般的目光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落在手里捧着的一盘鱼g上,“你看我g嘛?看我g嘛?你也要哭了吗?让我唱一首单身情歌给你吧,送你去一等座——嗷呜——咔哧咔哧——”
“你们兄妹感情怎么这么好啊?”
孙尚香一边说,一边从哥哥手中接过满满一碗饺子。
“嗯,我最Ai她了。”哥哥若无其事地说,“云禄,你要饺子还是鱼?”
“我要你碗里的,啊——”
我身T前倾,娇滴滴地向上看着他,他用筷子戳了一个饺子送进我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你的东西好好吃啊。”我含混不清地说。
“好吃就好。”他露出一丝溺Ai的苦笑。
“……这首情歌~谁来和~虽然想忽,但真的吼吼此啊,呜呜呜——”
钟迪一边大嚼特嚼,一边泪眼汪汪地说。
“真好啊,我家人从没喂我吃过饭。”孙尚香一边小口吃东西,一边投来羡慕的视线。
“嗯……”
“你能不能……”
“来,我喂你——”
我果断打断他们的对话,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她嘴里。
“唔唔唔,子四想斯一下只是想试一下嘛……”她费力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次开口说道,“能不能——停,不是那个!”她见我又要给她塞吃的,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躲在哥哥身后说,“我是想问问,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从小感情就这么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是啊。”哥哥点点头,温和地说,“从小就是最好的。”
“哦……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们俩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我不禁g起了点好奇,以前的事我大都忘了,哥哥只讲了个大概,我也有点想听他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嗯……以前我就喜欢你,云禄,一直都是,你好像对我也b较特别,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那个假装成亲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就是你看到别人的成亲队伍,想跟我模仿一下,惹得父亲大发雷霆……”
夜越来越深,山洞外漆黑一片、影影幢幢,我们这里却是香气氤氲,火光明亮。哥哥一边喂我吃东西,一边把年少时的趣事娓娓道来,我听得兴趣盎然,扭头一看,孙尚香也听得聚JiNg会神,脸上带着格外憧憬的表情。
“噗哈!”钟迪突然发出一阵响亮的声音,不知何时手里抓着一个酒瓶,脖子跟耳朵都红红的,“嗯哼,伙计陪我喝几口——”
“钟兄,你怎么了?”哥哥惊讶地看着他,“你喝醉了?”
“我受不了了,太闪了呜噜呜噜——”他仰头闷了一大口酒,辣得直哆嗦,“让我醉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是狗来你是神——大过年的,关心一下躲在Y暗角落无人陪伴的小兄弟吧呜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钟兄,好了……”
哥哥挪到他身边,一边陪他喝酒一边安抚他,他很快撒起了酒疯,进而嚎啕大哭,最后呼呼大睡。哥哥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孙尚香一杯一杯地品着酒,脸颊泛起了酡红,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讲故事。
“嗯……真好啊……兄长……”她放下了酒杯,垂着脑袋,嘀嘀咕咕地说,“真好……”
“孙夫人,你醉了吗?”哥哥略带关心地看着她。
“别……别这样叫了……我已经……被弃……不是了……”她身子摇晃,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嘟哝。
“ShAnG睡吧,孙……公主。”
她弯着腰,头垂到x口,不再说话。哥哥抱着她走到另一张床榻边,把她轻轻放下来,刚掖好被角,她的手从被子下伸出来,好像在寻找什么,梦呓般地说:
“别走……”
哥哥没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走……别走……”
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找到了归宿,没多久便响起了均匀的呼x1声。哥哥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掖好被子,走了回来。
我略微嘟着嘴,拧了拧他的脸,不过其实并不太生气。
“乖,吃好了吗?”他搂着我轻声问。
“没吃好……”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胯部,微微摩挲着,“你多陪陪我嘛……”
“嗯,好。”他抚上了我的后脑勺。
唇齿相依的幸福在周身流淌,温馨的小山洞里,浓情蜜意在发酵。
“想在哪儿,这里,床上,还是外面?”
“床上……”我红着脸,伏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我猜,他是打算先用地老天荒的吻瓦解我的意志,以便进行下一步的g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爬上来,转过去——”
“诶,什么?诶,诶……”
赤身lu0T的在被窝里,他让我趴在他身上,PGU对着他。
这是什么姿势啊,下面全被看光了,感受到温热的鼻息。
“不要,哥哥,这好丢人……咿呀……”
他没给我申诉的机会,竟然开始亲我那里。羞耻感瞬间爆炸,随之而来尖锐的快感。
手指也进去了,我如上九天,如坠云端……他那烧红的大铁棍不知何时耸立起来,拍打我的脸。我很想为他服务,可是光压抑叫声就占用了我全部JiNg力。
跟他真正进来相b,前面那些都不过是小儿科,我爽得头皮发麻,不知今夕何夕。一段颠鸾倒凤,感受到他的冲动愈发强烈,我说:
“哥……我月事快来了……sHEj1N来……没关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客气”三个字让我心尖发颤。
他低吼一声,狠狠压上来,快感像烟花一样在脑海炸开,我张口结舌,被刺激得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好,好烫……好烫哦……”
狂风骤雨后的温存时,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无b放松地轻声说:
“哥,我想把我们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好,你想什么时候?”他低沉舒缓的声音从喉结传过来。
“我想你把西域的那桩婚姻了结。”
“好啊。”
“然后我们选一个良辰吉日。”
“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的东西又开始顶我。
“哥,你怎么……你不是才……”我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他低声说。
“看,看日出……?”
“过年要守岁,你忘了吗?”
“守,守岁……??”
“我要跟你一起守岁,看新年的第一轮朝yAn。”
“诶,诶……你的意思是……诶诶,不要啊,放过我吧……”
他翻身上来,我扭头推着他壮实的x口。
“不是要我多陪陪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压下来,我根本无力抵抗,闭着眼睛,心情矛盾地承受他的吻。
“你,你弄Si我算了……”
“这就受不了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纾解压力,你要负担起责任哦。”
我心头一惊,确实如此!
“你嘴上说着不要,身T为什么这么敏感?”
他捏我的rT0我的脖子,用烧红的铁棍蹭我下面……不管他弄哪儿,都激起带电的快感,好像他的指尖有魔力,yu火迅速地烧旺,身T呐喊渴求着填满。
“不知道……”
我咬着嘴唇,腰身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寻找更多快乐,x主动地挺起来,让他更方便下手。
“好啊,宝贝。”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着自己的Jiao,我无法反驳。
“我是你的小YINwA,哥哥,gSi我……”
“好,就gSi你。”
&1N的乐章持续了很久,五彩缤纷的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直到熹微中听见他说:“你像朝霞一样光芒四S,像晚霞一样妩媚动人。新年快乐。”
我露出淡淡的微笑进入了无梦的酣睡。
木雕带来回信与厚书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些天我有空的时候,思绪总是萦绕在小玉身上,她为我们做出的牺牲奉献让我既感激又震惊,难以理解她的动力来自何方,就像那封信的内容一样引人遐想而不得其解。
字付马松铭先生收览:
得到你们肯定的答复,军师与我都感到欣慰。不必对我们发誓,当你们做出决定时,命运的轨迹已然铺就。
松铭先生,你是一个守信之人,从你不远万里寻访小甥就能看出。军师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百年之后,辽东作乱之时,便是聚首之日。届时有要事相商,烦请来朝相见。信上有亮手印及章印,可作他日通关凭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军师演算的结果止尽于此,未来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我们衷心祝愿你们福星高照,一帆风顺。我们也知道前路漫漫,少不了艰难险阻,希冀你们坚强不屈,奋勇前行。军师会在旅途的终点等你们。
又及:魏通行证随信附上,已改为小甥姓名,公章完好。
再及:子奇,姥爷同意把《易经》交给你,那是赠予你朋友的,请妥善保管。
蜀军师诸葛孔明及夫人h氏
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百年之后辽东作乱”是什么意思,“聚首”又如何理解。尽管哥哥告诉我们,他曾见识过孔明推算出三天内战争的具T发展情况,可是“百年”与“聚首”是两个让人无法联系起来的词语。
而辽东的事情,不要说我,连哥哥也知之甚少。我们互相交流情报,得出仅仅是辽东山高路远,基本与中原隔绝;虏人民风殊异,未曾融入汉族的印象。
不过,与其徒劳质疑不如坦然接受,就像通行证上的墨迹一样。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因为在魏国公章下面的名字本来是我的,现在却变成了钟迪。公章还是那个公章,字迹也看不出丝毫篡改的痕迹。
这个世界想必还有许多我这种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的现象,像是哥哥的火焰,那个虚无的世界……窥探它们背后隐藏的真理不是我的任务,也不是我的追求。
我追求的是什么?很简单,那就是跟哥哥的幸福。无论冬去春来、刮风下雪,无论世事变迁、岁月如梭,都不会变。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让我C心了,哪有闲工夫考虑别的呢?这不,为了跟哥哥顺利从蜀国离开,就要开展一项兴师动众的大工程。木雕的最后一次来信替我们做好了安排:
子奇,你的朋友与兰若公主有生Si之约,我们可以理解。我国与吴国的约定,同样不容忽视,为了顾及各方利益,拟定本计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到信后请你们收拾好所有行囊,下山来到江边,我在船上等你。你们上船后,你姨父另派一艘船送兰若公主前往乌林,那里是蜀吴约定好的俘虏交接地点。
交接当天,你所在的船会挂上魏国旗号,来到乌林。你的朋友中有一个是从魏国来的,她必须露面,亲自劫走兰若公主,让吴国使节看到。现场所有卫兵与工作人员都是你姨父的亲信与家臣,会配合你们。
你们劫走兰若公主后,船会开到房陵,在那里把你们放下。汉中来的援军接管了当地,赵云将军会为你们放行,让你们离开东三郡,进入南yAn,然后你们就往西域去吧。
路上小心。
姨母
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那个小小的山洞虽然简陋,却让我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有意义的新年,那是我跟哥哥重逢的第一个年头。临走时真有一点舍不得呢。
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新年,很多很多,毋庸置疑,多到甚至会忘记今天。
踏上新的征程难免有些紧张,前路通向何方?没有人能看到,就像这条哥哥开辟的山间小路一样。
但只要有他在就够了,他就是我的灯塔,我的航标。
天空纯净而澄澈,广袤无垠,苍穹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深深地x1进晴冬清冷的空气,思绪b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明了。
不需要考虑太多,不是吗?正如小玉所说,我要带着她的意志活下去,跟哥哥好好地活下去,享受这份幸福。这是世间最真实的东西,最靠近我的东西。
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眺望着江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淡淡的忧伤爬上心头。
生活也是如此,把握当下,不要让最宝贵的事物从身边溜走。
哥哥投来关怀的视线。
我愣了一下,随即微笑。
命运之轮,随你转动吧,我已经握住了缰绳。
一圈又一圈,永不停歇,直至无尽的远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故乡。
那是我诞生的地方。
我慢慢地往前走,独自一人,空旷而寂寥。
迷雾逐渐散去,周围的景物浮现出来。
好像它们原本并不存在,只是一卷水墨画,随着我的脚步展开……
你问我是谁?
我是小玉啦,小玉。
我跟我的伙伴们正从襄yAn城逃离——当时我中了剧毒,身T虚弱,其他人也处境危急,襄yAn城的守卫正在抓捕我们——情急之下,我为了打开紧闭的城门,不得已使用了神通力。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说来话长。
本来我在天山上优哉游哉地培育着雪莲花,不曾想被一个凡人偷吃了,这家伙竟然不受我媚骨散的影响,我无法通过强行榨取他的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办法,我只好跟他下天山,我保证不伤害他,而他定期给我供给真气。他为了履行一个承诺来到襄yAn这个地界找人,人是找到了,但他跟当地的统治者似乎闹了点不愉快。
说实话闹得还挺大的,Si了不少人。
这就是我们不得不逃离这座城市的原因。
这个时代,华夏大地似乎分为三个国家,互相倾轧。我对凡人的斗争没有兴趣,但我的伙伴们深陷其中,害得我也被卷入凡人的琐事……或许这就是我跟他的孽缘吧。战争不光拖延了我前往天界保存雪莲花的脚步,也害我中了毒箭。
天杀的,这毒真的厉害,早知道当初在学校就进修解毒课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家伙非得完成他那什么诺言,如今我们离开襄yAn还得回西域一趟,麻烦Si了!他为什么这么看重诺言呢?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呢?
唉,想来他天X如此吧。我也没有资格说他,毕竟我自己不也是一直活在过去的Y影中,被往事所束缚吗?
当时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我拼尽全力使出万象天征,很清楚后果是什么,那就是可能气竭而亡。后面我确实失去了意识,同伴们有没有成功脱险也不清楚。
我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还没Si,证据就是眼前的幻境。
我停下脚步,前方出现了一道结界。
结界并不大,因为它保护的事物就那么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一截连理枝。
以这根树枝为中心,周围的景物好像拉开帷幕般敞亮起来,世界变得清晰了……不,不如这样说,以这根树枝为中心,记忆鲜明地复苏,往事历历在目。
这是一座仙g0ng。
我是不是有必要介绍一下仙界,以防某些凡人小可Ai不懂呢?这么说吧,仙界就是由大大小小的g0ng殿、庙宇、圣地和秘境组成,名称上的不同代表着各地功能与开发程度的不同,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承担着一定的生产职能,满足一定的生活需要,共同构成仙界完整的T系。
每一座g0ng殿、庙宇、圣地和秘境都拥有围绕它的结界,选择X地允许事物通过,这种选择依靠靶信号和受T识别完成。靶信号和受T识别基本上是与生俱来的特征,根据兜率g0ng最新的研究报告,它们来自灵魂上的刻印。
在每一个g0ng殿、庙宇、圣地和秘境中心,都有一株连理枝,它们无一例外地环绕着小结界,这一层结界跟外面的结界就截然不同了,仙界的居民是无法进入的,只有自然元素、部分构造T、符咒、法阵和真气流能够通过。
小结界好像泡沫般轻盈纤薄,微微反S着光芒,仿佛稍微一戳就能进去;又宛如糨糊般凝滞厚重,缓缓流动着,变幻出奇形怪状的波纹。
我透过它注视着里面的树枝。
所谓的连理枝,就是两根树g呈螺旋状地缠绕在一起,螺旋的内部密布细小的枝条,齿状地咬合在一起。
这里就是我,亦即九尾一族诞生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我如此肯定?我抬头望去,这座仙g0ng标志X的景观其一出现在天空:那是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径流网络。
在仙界,连接各g0ng殿、庙宇、圣地和秘境的最主要的交通渠道叫做脉流。这是自然元素与五行元气构成的风之甬道,它们从天g0ng出发,经各周天运行一周回到天g0ng,形成仙界的周天循环。
脉流的末端,连接各个g0ng殿的分支通路被称为径流,它们有的像流星一般横贯长空,有的像细沙一般淡淡地在天上铺开……由于我所在的这座仙g0ng的特殊X,它的径流是仙界最多最密集的。
其名为华盖g0ng,又叫。
&娲娘娘的寝g0ng。
也是仙界与别的位面进行物质交流的最主要窗口。冥界分解的暗物质会从这里进入仙界,回归三界大循环。
富集的暗物质稍微打破了与物质的界限,在高空堙灭,发出光芒。这种堙灭的过程极其短暂而迅速,同时又是持续不断的,无论白天和黑夜,在低速环境下观察,就好像天空中有无数个眼睛在眨动,每一次眨眼,实际上是一次小小的光芒迸S,反应的产物扑簌簌地从空中落下。
从远处看,仿佛天空在流泪。
有人给它起了个诗意的名字:星梨花。这是华盖g0ng奇观之二。
周围的景物继续显现,一个优美而空灵的仙界福地揭开了她的面纱。优美是因为nV娲娘娘特意布置了这样一个亲近自然,元素和谐的g0ng殿;空灵则是因为堙灭的产物像雾水一样弥漫在空中,折S出绚丽光芒,到处云蒸霞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道是:
摇曳的瑞草呀,散发异香;挺拔的灵芝呀,映照祥光。沐浴这堤柳呀,千重翠幔;遥望那野卉呀,万片丹霞。
围坐棋盘边,彪熊落子;醉卧枝头上,白猿捧壶。仙人讲坛下,狐兔翘首;结庐修竹旁,犀牛望月。
重楼呀朱阁,高耸掩映。峻岭呀瀑布,顶接天齐。七彩虹桥天边挂,闲云野鹤漫空游。九重仙境应如是,万古长青。
在眼前的泼墨山水画逐渐展开的当儿,许多人来了。一群人朝着连理枝聚集过来。有个老婆婆在别人的搀扶下从结满金灿灿果实的仙林中走出来。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便条件反S般地匍匐在地。
然而,没有人理睬我,没有人对我讲话。她们从我身旁走过,从我的身T中间穿过。
我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慢慢地站起身。
再一次确认了这就是一个幻境,是我的记忆,这个世界跟我没有任何交互,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幻影。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可能现实中我濒临Si亡,灵魂快要脱离R0UT,因而产生了不稳定的JiNg神活动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我的故乡了,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回忆中,我都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里……怎么说呢……大T上让我感到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们聚拢过来,环绕着连理枝,排着整齐的队伍,形成几个整齐的圆圈。年长的在里面,年轻的在外面,都静默而肃穆地站立着。
我身T有点不由自主地颤抖。明知这是一场梦,我还是做不到堂而皇之地站在内圈,从小到大的训导形成了一种本能,我不能逾矩……
我退后几步,来到圈外,一群小动物在远处树林的Y影下朝这边窥探着。我眯着眼注视着那个老婆婆,她曾任我们的族长,不知现在是否健在。
九尾一族有着严格的长幼尊卑秩序和紧密的宗族血缘纽带,那个唯一的、至高无上的意志就是nV娲娘娘。当然啦,所有的妖狐都是nV娲娘娘创造的,所谓的宗族并不是内部分家,而是指妖狐一族与别的种族的关系。
我们与别的种族严格划清界限。我们的血统绝不受到W染。
长幼有别,尊卑有序,纲常不容质疑,权力不容侵犯。向上服从是每个族人骨子里的本能。
每当长者衰老乃至将Si时,娘娘就会创造新一代的族人,她会从至高天的秘境获取创造新生命的许可,然后来到华盖g0ng的连理枝这里,把许可赋予树枝,由树枝提供诞生新生命的法阵,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运用她的神力创造生命。
一阵悦耳的仙乐从上空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团五彩祥云降落,一片琉璃光华笼罩下来。
人们不约而同地匍匐在地。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华盖g0ng的第三个标志X景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条脉流从华盖g0ng连理枝往上直冲云霄,它的尽头——由于祥云暂时遮掩了星梨花的光芒——隐约可见一个幽冥的星宿,如果你仔细地数一下,可以发现里面有五十颗星,像鬼火一样幽暗地照耀着。
那就是至高天的秘境:紫微g0ng。
而这条脉流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循环:紫微循环。这是仙界其它部分与紫微g0ng相连的唯一一个循环。
祥云环绕着这条脉流继续下降。
蛟龙开道,青凤嗥鸣,幡幢摇曳,璎珞飘扬……天空出现了一片斑斓的极光,星梨花黯然失sE。nV娲娘娘在祥瑞的香风中翩翩降临,周围金光灿烂,遍地氤氲,像一尊伟大的雕塑般高大庄严,她落脚的地方,奇花异草纷纷开放。
我强忍住了匍匐的冲动,知道这没有意义。
众人齐呼“娘娘万岁”。
娘娘的声音空灵而带着回音,说了句“平身”。
众人低着头退后,把连理枝周围的空地留出来。
娘娘靠近小结界,伸出手掌,掌心闪耀着紫sE的刻印——那就是紫微g0ng的许可指令——她把手掌按在结界上面,激起了一圈波纹。随后,结界变得愈发透明,波纹的变化也越来越快,滋滋,一圈发光的法阵鳞次出现在结界周围,在地上闪烁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理枝分开了,它在缓慢的旋转中解开了螺旋,变成平行,内部有一段齿枝脱钩分离,细微的末端似乎被纤细的电流束连接着。
噗兹噗兹。噼啪噼啪。
“幽冥之力,在此聚集。五行元素,响应召唤。以乾坤法阵之名,行生息之理。JiNg魄——”
随着娘娘的命令,族长和另外四个长者踏着五芒星的星尖,开始结印施法,五元素的JiNg魄出现了,各自闪耀着不同的光芒在空中旋转着。
&魄指的是经过淬炼的元气所形成的JiNg华,是仙界最主要的能量来源和生产建设材料。族人们事先引导径流中的元气进行提炼加工,得到的JiNg魄既可以用于眼下的法阵,也可以进一步淬炼形成真气,那就是纯粹的能量了,可以直接被人Tx1收。
周围仿佛下起了小雪。那在空中飘荡的丝丝缕缕的纤毫其实是被召来的堙灭产物,术语叫“梣弦”,似乎是一种结晶,所以能被看到。这是当今的尖端科学,对此我只是一知半解,略有耳闻而已。它的名称是从西方传来的,为了国际交流方便,在仙界也推广开了。
这些梣弦主要是在华盖g0ng产生的,各地连理枝工作时也会少量生成,它们会定期收集起来在兜率g0ng进行简单加工以便于识别和携带,然后在天g0ng盖戳,成为仙界的流通货币或储备物资。多余的部分则会投入冥界直接分解。
任何人收集上缴梣弦都可以在官方那里换取一些真气,你也可以不上缴,自己使用。这些梣弦是创造灵魂的素材,对于那些修炼飞升的人来说,它们是很好的补品。
使用梣弦并不违法,天g0ng禁止的是私造货币和倒卖梣弦。
梣弦继续聚集,空气似乎开始震荡,黑sE的核出现在每个法阵上方,迸S着光与电,沙滋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核表面闪过透明的波纹,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好像指甲划过镜面似的——核在电弧中消失了,几个灵T破茧而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它们还很弱小,像一团蒸汽般虚幻。
新的灵魂诞生了。
我有个闺蜜曾经很好心地想要复制一个Ai人给我,应该让她看看这个。光是创造一群小小的灵T就要动用紫微g0ng的指令和娘娘的法力,更何况复制呢?这些灵T虽小,但已经拥有独特的刻印了,随着灵魂的成长,其刻印会不断增加变得愈发复杂。没有人能解读,只有标靶结合的时候能够识别。
我带着一丝自嘲而落寞的心情注视着那些游来游去的灵T,试图找出自己。不过它们都太小了,看起来差不多。
娘娘掌心的刻印不再发光,逐渐消失,与之相同的还有地上的法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理枝加快了旋转,重新构成螺旋缠绕在一起,内部的齿枝紧密咬合。小结界放缓了波纹变幻的速度,再次变得像浆糊一样凝滞而半透明。
仪式结束了。
“好生照看它们,成熟时我来赋予它们R0UT。”娘娘说。
“遵旨。”
族长颤巍巍地匍匐着,七条尾巴驯顺地铺在地上。
娘娘驾起祥云,在鸾凤的簇拥下升空,往山那边去了,那边重峦叠嶂、青峰巍峨,是娘娘休息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送娘娘。”所有人再次匍匐,一起唱道。
族长在侍nV的搀扶下站起来,回过身对晚辈们下达指令,把新生的灵T指派给不同的人照料看管。
“木华,小芬,这两拨由你们负责……YAn红,你手下现在有几个人?”族长对旁边一个中年nV人说道。
“有四个,姥太。”
“你领五个去。”
“好。”
那中年nV人走到一群灵T旁边,一边招手一边叫道:“来,你们五个跟我走,过来——”
我身子颤了一下,胃缩紧了。YAn红,我叫她红姨,是过去负责照管我的人。她双颊上的r0U有点下垂,形成两道法令纹,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那种妖YAn的样子。她的眼神贼溜贼溜的,嘴唇总是略微地撇向一边。她的头发简单地挽起来垂在脑后,松散的云鬓透出一的气质。
“快过来,你们几个小畜生,还闲逛呢!”
五个灵T盘旋着飞了过去,追随着她离开了人群。我一直注视着她翻过那边的山坡,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全身出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抚m0着自己的胃想让它放松下来。
周围乱哄哄的,长辈们纷纷领走属于自己的灵T。我走到一个怪石旁坐下来,凝视着一片虚空,直到所有人散去。
寂静回归四周。日光有些黯淡了。美丽的紫霞从西方升起,我却无心观赏。
有着幸福童年的人可能难以理解,对于那些从小受到压迫的人,故乡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回到这里也不是什么快事。
我跟另外几个孩子的监护人,红姨,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陪伴和奴役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