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视线最昏暗的时刻,一辆并不起眼的白色汽车驶入中央塔新址。按照惯例,塔前方的中心广场将会竖立起正义女神像。
新塔的安防系统还未开启工作,厉卿大摇大摆地下车抛尸,将碎肉与骨沫倒进分批倒入未凝固的水泥浆。魏德耀的惨叫仍在耳边盘旋,厉卿没有一击毙命,采用最磨人的方式,一片片地刮下他的肉,问他为什么要觊觎褚央。
最后,厉卿徒手拧断了魏德耀的脖子。雨天为处理尸体提供了天然有利条件,他熟练地将魏德耀肢解,用强碱溶液处理好内脏与骨骼,换了套干净帅气的西装,驱车来到中央塔。
“哗——”
搅拌泥浆的机器不停运转,劣迹斑斑的厉卿之所以能审判别人,无非是他的拳头更厉害,爪牙更锋利。厉卿深知这个粗暴野蛮的道理,将左潇的照片丢进雕塑像地基,转身离开。
“厉首席。”
旧址的门卫眼熟厉卿,对他敬礼。厉卿单手架在车窗上,递给他一包烟:“塔里现在还有人吗?”
“半个月前就全部搬走了,里面还剩些设备,爆破队准备过几天爆破拆迁。”门卫毕恭毕敬,“您有什么事吗?”
厉卿淡淡地说:“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李大哥,中午请兄弟们吃个饭,叫上爆破队一起早点去,还请捧场啊。”
门卫闻言一愣,看到厉卿压在烟盒下的酒店名片,谄媚地点头:“厉首席真客气。”
厉卿单手转动方向盘,踩油门驶入停车场。十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中央塔顶楼,拿出从魏德耀家里找到的权限卡,登陆内网系统,永久删除与自己和褚央相关的全部档案。
晨光熹微,被暴雨洗涤的京城朝阳初升,灿烂的金光充满神性,仿佛要感化天地间的浑浊。厉卿拾起被人丢弃的神曲,拍拍封面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想起了左潇为自己上的哨兵第一课,那时他承诺会变成黑暗哨兵复仇中央塔,“让他们出生在死去的地方,死在他们出生的地方”。
如今他做到了,为残害褚央的一个凶手,杀掉残害褚央的另一个凶手。
可笑。
「我们走罢!路程很长,不容我们再迟延一刻。」
厉卿拿出手机,他知道徐图被徐家关了禁闭,给千雾发了封很长的邮件,附上近十年收集的全部情报,以及一份录音。
“Alligi,你现在在哪里?”
千雾很快微信问。
“马上去北大。”
许久之后,千雾发来一条语音。
“你真的想好了吗?家里怎么办?”
听见好友真切的担忧,厉卿向后仰倒,靠着椅背转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千雾回道:“那就去吧。”
==
上午十点,伪装成物流小哥的厉卿开车进入校园,停在某栋不起眼的实验楼旁。他顺利通过安检,一路畅通来到实验室门口,脱下快递服与帽子,露出剪裁精致的西装外套。
哨兵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路过的博士们向厉卿投来狐疑目光。
“你好,请问有事吗?”出于职业道德,年纪最大的博士生出面开口,“前方就是我们的实验室,未经许可不得参观。”
厉卿很有思想觉悟,踏入校园后的每一步都要谨慎。滥杀无辜是能力薄弱的体现,他可以出现在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但不能登上历史教科书遗臭万年。
“我是来谈投资合作的,找你们大老板,他在哪?”
同学们摇头如拨浪鼓:“大老板很忙,平常都不在实验室。”
“哦,那你们师兄呢?”
旁侧的门拉开了,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探出脑袋:“您要找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面容与厉卿看到的资料画像迅速重合,厉卿微笑着上前:“没错。”
青年让学弟学妹们先去忙,请厉卿这尊大佛:“老师不在,我可以替他和您沟通一些基本情况……”
“咔嗒。”
关门下一秒,厉卿掏枪压住他的脊椎,收敛笑意:“游遥博士,我对你们和中央塔合作的项目很感兴趣,能介绍介绍吗?”
在象牙塔里长大的游遥哪里见过这阵仗,脸色刹那变灰,吓得嘴唇发抖。
“你,你,你……”
“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动手。”厉卿漫不经心地恐吓他,“带我去实验室。”
“不行……”名为游遥的博士不愧是名校高材生,就算怕得要死也不肯就范,颇有励志片主角光环,对厉卿这个反派说,“赫拉项目对我很重要……”
“再重要的实验你死了也没人做,知道这是什么吧?爆竹枪,我数到三,你想脑袋飞到窗外树上去可以试试。”
游遥快哭了。
“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带你去!”游遥闭眼大喊,“……我带你去。”
厉卿放下枪。
有黑暗哨兵在侧,游遥不敢耍小聪明,战战兢兢带着厉卿过安检,穿过楼梯来到顶层实验基地。路过某层,厉卿看见阳台上有深紫色的油漆状色块,随口问:“那是什么?”
“星月之痕。”游遥说话打颤,“三十年前,有一位向导前辈发明出了名为星月之痕的武器,那是它第一次面世留下的痕迹。”
厉卿露出古怪表情。
“你是向导?”
“我不是。”游遥补了句,“我是哨兵,但体力很差,被隔壁哨兵学院开除了。”
厉卿果断闭嘴。
顶层实验室很大,冷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培养罐。童年记忆不停闪回,厉卿停在实验室门口,胸膛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快步上前,盯着泡在绿色溶液里的胎儿,就像穿越时光,注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个被左潇“创造”的,注定成为恶魔的厉卿。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哨兵屈起手指,“游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当然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泡在实验室快一年的时间,每天起早贪黑,就是想快点出成果!”游遥视科研如生命,“拿到赫拉计划我就知道,属于我的时代到了,这些实验体,将会推动向导生命健康的科学研究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实验体。”厉卿讽刺地笑:“你甚至不愿称它们为孩子。”
承载着中央塔的厚望,承载着学术界的期盼,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碾压着这群实验体,披荆斩棘。
“这些实验体比我的孩子更重要。”游遥指着另一个培养罐说,“看见了吗,它身上的鳞片可以治疗皮肤癌。”
培养罐里的穿山甲向导幼崽已经很大,手指与后背覆盖了漂亮的鳞甲。厉卿看着培养罐上的“000”标签,发出沉重叹息。
游遥惧怕哨兵的暴力,护在培养罐前伸出双臂。可实验室里有那样多的培养罐,一眼望不到头,他仿佛置身火中的卢浮宫,只能抱走一副蒙娜丽莎。
“如果你毁掉这些实验品,我们的项目彻底停摆,整个学科都会停滞倒退五十年。”游遥哀求地说,“不管你有什么目标,别做人类公敌。”
“是吗?”厉卿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张纸,翻动的手腕露出刻印纹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
游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人类前进还是后退,你的项目成功还是失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厉卿勾唇笑道,“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纸张拍到游遥脸上,提起青年的衣领,“带我去找这九个胚胎。”
游遥抗拒地说:“不可以……这是唯独九个幻术型向导的后代……”
“尊敬的游遥博士,我不介意提醒你,这些胚胎的G细胞都是从我向导身体里提取出来的,我们毫不知情。”厉卿恶狠狠地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伦理道德?”
游遥在空中挣扎:“怎么会?中央塔告诉我这些都是向导志愿捐献的配子!”
“你他妈动动脑子也知道不可能!等这些胎儿出生,中央塔就会把他们带走培养成人形武器!”厉卿怒不可遏,“我最后问一遍,在哪!”
缺氧使游遥面色铁青,他垂危挣扎地拍打厉卿手臂,无法撼动哨兵分毫。即将断气之时,厉卿将他丢到地上,朝某个方向坚定行进。
穿过无数幽绿的培养罐,厉卿来到实验室最深处的最后一排。九个特制培养罐经过改良,体型迷你,充满了淡蓝色溶液,如同温和海贝包容着珍珠。
厉卿驻足停在中间的培养罐前,俯身看其中已经成型的双胞胎。缩小版的东北虎哨兵与狮子猫向导安静沉睡,头顶近乎透明的兽耳,像是太极图里的两条金鱼。
“……”
该死的遗传,该死的血脉,怎么这么像我,怎么这么像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厉溪云被厉卿劈晕在办公室,等助理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她按着酸胀等后颈起身,慌忙道:“小卿去哪里了?”
“厉首席,小厉首席去找了曲队长,还有塔里其他几位高层。”助理声音带着哭腔,“把他们都杀了!”
“什么?”
厉溪云大惊,推开助理往外跑。她赶到曲霆办公室,警方与法医正在做现场勘探,曲霆死状凄惨,被切掉了一根手指。
“厉首席。”警员对她敬礼,“……节哀。”
面对同床异梦多年的丈夫,厉溪云心情复杂:“目前有小卿的消息吗?”
“没有。他似乎有意高调,杀害了包括曲霆队长在内的六位哨兵,作案手法各有不同,还带走了他们尸体上的某个器官或部位。”警员对厉溪云说,“另外,魏德耀首席消失近十二小时,他没有配偶子女,是保姆报的案。保姆说魏首席每天早上都会喝粥吃头疼药,今天她去到家里发现没影。”
“魏首席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六点,在墓园。”警员翻动平板,“探望一位名为‘周妆’的故人。”
厉溪云深吸气:“我知道了。”
她并不怀疑厉卿复仇的决心,他杀死了同意赫拉计划的六个哨兵,必定不会放过魏德耀,失踪变成遇害也只是早晚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厉卿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他会止步于此吗?善罢甘休就不叫厉卿了。
“辛苦你们继续调查,我去抓人。”
厉溪云与警员互相敬礼,匆忙离开曲霆的办公室。她必须要趁厉卿犯更大的错误之前阻止他,放虎归山一个失去理智的黑暗哨兵,后果会怎样她根本不敢想。
电梯急速下坠,失重感令厉溪云头晕目眩。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同时弹出两条通讯请求,一条来自深圳塔,一条来自徐图。
她率先接通深圳号码:“喂?”
“厉溪云首席,请问您可以联系到厉卿首席吗?”对面的人快急疯了,“褚央向导昨天突发心衰,已经以白色狮子猫的兽化形态去世了,厉卿首席呢?”
厉溪云没站稳脚根,摇晃地说:“什么?”
如果褚央去世,厉卿怎么可能独活?昨晚找她的厉卿又是谁?
“我们也在找他,如果深圳有消息,请尽快联系。”厉溪云挂断电话,接通徐图的,“小徐,你有小卿的消息吗?”
“阿姨,我被关了好几天禁闭,现在刚出门!”奔跑的徐图耳边带风,“Alligi在北大,我们快去!”
厉溪云顾不得那么多,厉卿究竟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开着越野一路狂飙,工作日早晨的街道畅通无阻。车辆冲下高架,与徐图的Urus不期而会,飞驰路过中央塔旧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姨——”
千雾在驾驶位踩油门,副驾驶的徐图对厉溪云喊话:“Alligi和你一样帅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厉溪云正要别他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蹦!”
急刹发出的摩擦声令厉溪云直皱眉,她停在路边,看着待过二十多年的中央塔轰然倒塌。爆炸产生的热浪掀起了落叶与尘埃,高塔倾覆,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高高在上半个世纪的旧塔,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仿佛一路崎岖的尽头,崩坏文明的句点。
徐图对爆炸不闻不问,戴上墨镜对千雾说:“还有多久?”
“赶得上。”千雾换挡提速,“如果Alligi墨迹的话。”
==
爆炸产生的巨响令整个城市为之一颤,厉卿狠心不看那对双胞胎,拿枪对准控制线路的电闸。鼻青脸肿的游遥扑到他身上,声泪俱下地求厉卿住手。
“幻术型向导的后代哨兵太少了,每一个都是珍稀的资源,人类需要它们,人类需要它们……”游遥语序混乱,“我求你放过这些孩子,它们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口口声声说实验体,这个时候明白它们是孩子了?”厉卿冷笑,“我不会销毁你其他的实验体,但这九个培养罐,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游遥大喊,“如果你的向导……想要这些孩子呢?”
厉卿将他丢掉,板着脸开枪:“我不允许。”
“砰!”
电闸冒烟,后排顿时陷入黑暗。在游遥崩溃的叫声中,厉卿打碎了八个培养罐,将那些已经成型的哨兵胚胎扯出人造孕腔,亲手折断它们的脖子,补上子弹。
黑暗哨兵就该是这样的,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厉卿从机械的动作中品尝出快感,胎儿滑腻的身体被他撕碎,血液与培养液浸湿虎爪。
为什么当年没有人阻止左潇,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呢?厉卿疯狂地想,对不该出生的孩子,仁爱是一种错位的自私吗?
他彻底走上不归路了,沾满血的双手变为刑具,由此开启罪孽的后半生。上帝无法原谅,地狱敞开怀抱。
“不——”
游遥挡在仅存的培养罐前,瑟瑟发抖,闭眼引颈受戮。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厉卿虐杀的时候,哨兵拨开他的脖子,伸手锤碎玻璃,插进培养罐里。
“让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声音低哑,像是被打磨过。
“我报警了……他们就在楼下……”游遥情急之下说,“这也是你的子女……虎毒尚不食子啊……”
越来愈近的警笛声应证了游遥说的话,厉卿明明没有做什么,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虎毒尚不食子?呵,也许是没饿到两眼发绿吧。”
厉卿推开游遥,摸到培养罐最中心的圆柱体,将双胞胎抽出。来时他注意到墙壁上挂有便携箱,推测里面应该设有发电装置,能短暂维持培养罐的运转。
“嗡——”
放进便携箱的培养罐再度亮起灯光,双胞胎缓慢转动,幽蓝溶液像极了褚央的眼。厉卿合起箱子,推开窗户一跃而下,风吹得衣角飞扬。
“小卿!”校园街道被塔的哨兵围得水泄不通,厉溪云在不远处大喊:“快停下,别继续犯糊涂——”
厉卿充耳不闻,开着快递车冲卡,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徐图用喇叭对厉溪云说:“那不是普通的物流车——Alligi好像做了改装——”
高速产生的狂风掀开了车外壳的伪装,厉溪云看见满车油桶与炸弹,心急如焚:“停下,厉卿,快停下!”
此刻,厉卿已经完全听不到杂音,只有怦然心跳。他绕路开上城郊的一座荒山,不堪重负的马达剧烈震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疯了吗?
也许吧。
可是身体好自由,好舒坦。自从褚央昏睡,厉卿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放松的感觉。
原来黑暗哨兵也逃不过联结的约束,他早就疯魔了,是褚央在欺骗他,让他苦苦坚持着等。褚央不会醒来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牵挂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被中央塔活生生造出来的孩子?
双胞胎是唯独的变数,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它们。褚央一定很想要吧,可是……
车速似乎超出了控制范围,巨大的后坐力让厉卿仰靠座椅。他摸到脸上的水,以为是眼泪,才发现竟然是渗漏的溶液。
厉卿低头,捏爆了方向盘。培养技术毕竟还不成熟,便携箱设计功能落后,无法支撑两个胎儿的能量供应,几分钟前就断电休眠了。
孩子去留与否,厉卿连纠结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是要惩罚他的暴行,本该成为中央塔未来之光的双胞胎,因为厉卿的到来,提前获得了自由——
以死亡为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盯着两具幼小的尸体,刻印如裂痕爬满了全身。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哈哈哈!”
厉卿放声大笑,打开车窗让风更激烈地亲吻耳廓,烈阳高照,万里无云。他笑自己,笑命运,笑生活的重锤总是趁其不备落下,笑宇宙万物都不能以他的意志前行。
他想起与褚央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想起那场美妙的双人舞与探戈,想起小猫高潮的泪水,想起他们隔着玻璃的视线交锋。想起深夜煮的面,想起地下室的蓝宝石墙,想起游轮上他掰开褚央的大腿,想起联结断开后,褚央伸手摸他的脸说“别怕”。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哭,厉卿认为哨兵不可以流泪,他总是要强,却对褚央一再服软,步步沦陷。重新联结后他对天发誓,如果未来遇到了困难,就让危险全都降临在他的头上。
可是比他弱小太多的褚央,在他后背红着脸表白的褚央,为他出头骂人的褚央,为什么要答应求婚呢?为什么要为他麻木的人生赋予喜怒哀乐呢?
厉卿按下按钮,将油门踩到底,车辆撞向拐角处的山石。在急速失控的最后时光里,他抓着箱子,就像一年前提着保险箱,与褚央在宣江塔会议厅重逢。
“小猫,下次早点来找我。”厉卿闭上双眼,“别再让我等了。”
“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卿!”
“Alligi!”
“厉首席!”
众人追着厉卿上山,目睹载他的那辆物流车失控左转,猛地撞向山体。炸弹引发油桶爆燃,山路被烟舌吞咽,火光冲天,碎石崩落。
“小卿……”厉溪云被徐图和千雾拦住,对着黑烟升起的地方摇头,“值得吗?”
徐图有些哽咽:“阿姨,小心二次爆炸,快走。”
由于不知道车内可燃物具体种类,消防部队等到火势稍息才靠近扑灭。冲撞与爆炸将山体凿出一个黑黢黢的大坑,车辆骨架全军覆没,只剩少量金属部件与灰烬。
现场发现了极少量血液与人体组织,经检验,确认死者身份为厉卿。与此同时,驻扎在魏德耀家中的法医发现花园中有疑似分尸的现场痕迹。
一代天之骄子就这样仓促谢幕,坎坷与漂泊是厉卿人生的主旋律,他是披着天才外衣的疯子,误入歧途的顶尖哨兵。
“要是厉卿的向导还活着,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了。”不少人想,“授封宴上那样恩爱的伴侣,竟然落得双双殉情的下场,真是造化弄人。”
连环杀人暴行与意外身亡让厉卿的丧事变得尤为棘手,经过漫长而激烈的讨论,塔最终决定为他举行小范围的秘密葬礼。出殡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雨,深秋冷涩,风卷枯叶,零星几人站在墓园里,为厉卿献上白玫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顾Alligi短暂的一生,他是体贴的儿子,可靠的伙伴,优秀的战士,合格的爱人。他没有辜负中央塔的期望,在欧八年完美执行了一百七十次任务,为国防安全及经济事业发展间接做出不可估量的贡献。潜伏东南亚期间,他配合警方破获数起大案,缴获价值超过十亿美金的毒品。担任首席后,他在ISA协会奔波游走,发挥外交才能解决一个又一个困难……”
徐图拿出手帕,伤心地抹了一滴眼泪。
千雾语气低沉悲戚:“诚然,世上没有完美的人,Alligi也犯过不少错误。但我们愿意相信,当他穿过天堂来到上帝面前时,可以坦然地承认这一切。在此,请允许我再介绍他的伴侣,褚央向导。作为万里挑一的幻术型向导,褚央与厉卿的结合是正义女神的旨意。他们幼年相遇,久别重逢,携手共度难忘的时光。”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或者相反,极为短暂,匆匆熄灭,从此再不提起。”千雾放下悼词,脱帽走入雨中,“哨兵厉卿,向导褚央,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愿你们的黄昏华美而无上,再见。”
全场哨兵摘帽默哀,厉溪云失声痛哭,被徐图搂入怀中安慰。赶来参加葬礼的王淼与赵培涵蹲在褚央墓碑前,褚璇在向导微笑的照片旁摆了两袋小鱼干。
“褚央,我再也不骂你和水泥哥了。”赵培涵红着眼眶说,“什么时候再回宣江喝酒?我还能陪你们喝啊。”
失去哥哥对褚璇的打击很大,她无神地扶着轮椅,王淼为她撑伞,看见女孩裙子上的水痕。
“小璇。”
“王淼姐姐。”褚璇用气音说,“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
雨天举行葬礼的唯一好处,大概是以雨水掩盖汹涌的泪。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离去,每分每秒也有新的生命降临。死亡让存在变得珍贵,悲伤的潮湿,也会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蒸发为想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大校园里,被销毁重要实验体的游遥博士退出赫拉计划,发奋图强攻坚突破了停滞二十年的向导基因项目,收到来自美国名校抛来的橄榄枝。飞机上他结识了前来参加学术会议的郝勇成与程故,命运巧合由此开启崭新篇章。
宣江塔又招收了一批应届生,晋升队长的王淼对他们严苛要求,赵培涵负责唱红脸,下班请这群菜鸟吃蟹脚面与海鲜烧烤。他们会喝酒聊天,吹嘘当年英勇,偶尔谈及褚央与厉卿,赵培涵便会喝得酩酊大醉,打电话叫王淼陪他来东湖散步。喵喵咖啡馆依旧生意火爆,但那个漂亮的女店长却不见踪影,店员对许多慕名前来的追求者摇头,说店长为免触景生情,已经去国外追寻芭蕾梦想了。
徐图与千雾吵吵闹闹,谁都不肯服软。双方家长偷偷攒局打麻将,徐图知道后暴跳如雷,约千雾在拳击馆决斗。此战既分生死,也决上下,因而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将拳击馆拆得七零八落。
厉溪云接任中央塔总首席,扶持鸽派上位,整顿叫停了部分有争议的项目。政治即平衡,权力斗争永不停歇,鹰派暗中蛰伏,筹谋再度起势的那天。未被厉卿销毁的实验体成为了中央塔机密,它们究竟是被成功孵化还是暗中处决,没有人知道。
世间再无071,但悲剧与希望总会不断上演。
左潇得知这个消息,将咖啡杯旋转到桌边,观察杯内液体的旋转。他在幻境“梦蝶”里将褚央杀死,出来发现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洋洋自得。
本以为厉卿和褚央会被自己带来大麻烦,没想到一个被幻境逼疯,一个被失去向导逼疯,共赴黄泉了。厉卿被他当刀使,中央塔当年的余孽至此全部清除,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呢?左潇愉悦地想,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黑暗向导,只要他愿意,世界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今天天气真好啊。”
左潇喝完下午茶,去街边花店买花,只需一个眼神,店员就双手捧上新鲜鸢尾。钱肯定是不会付的,左潇步伐轻快地往墓园走,来到周妆墓前。
“周老师,我好久没来看你啦。”左潇亲昵地说,“想我了没?”
“那些害死你的人都被我杀掉了,周老师,我现在还是黑暗向导,厉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左潇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捏”一个周妆,但始终没有付诸实践。如今尘埃落地,他想要与恋人共同分享胜利果实,手指作莲花状,释放出精神触丝。
“哗——”
蝴蝶飞舞,绕着墓碑盘旋。左潇等待许久,没有见到期待的女人出现。
“周老师……”左潇笑容凝固,“你不愿意吗?”
风起云涌,明朗的天空愈发暗淡。左潇背靠繁华都市,坐在墓园中心,陡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他拿起鸢尾束,端详着花瓣边缘的露珠,伸手触摸。
带有皱纹的手指穿过露珠,仿佛戳破了一个泡沫。
左潇立刻起身,对着空无人烟的墓园大喊:“谁?”
“你识破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慢啊,左潇。”
一阵含笑的声音被风带到左潇耳边,他看不见人,皱眉说:“褚央?”
褚央不是死了吗?当着他的面被“厉卿”掏出心脏,刹那失去呼吸。怎么可能还和他讲话?怎么可能对他……施加幻境?
“左潇,当你凝望我的时候,我也在凝望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只异瞳狮子猫凭空出现,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左潇,诡魅至极。
==
褚央杀掉褚君的前一天。
“妈妈,厉卿带君君出门逛街了,我在家陪您。”
褚央把切好的橘子往杨菲菲手边推,杨菲菲笑着说:“陪我干嘛?”
“很久没有和您说话了,想多和妈妈待一会。”褚央靠着杨菲菲,“嫌弃我吗?”
“妈妈怎么会嫌弃你哦。”
于是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烤火,电视里放着古早电视剧,是褚央童年最痴迷的武侠片。杨菲菲回忆褚央小时候的糗事,说褚央把路边的稻草堆当火箭,褚央死皮赖脸不承认。
“你从小想象力就很丰富,可能是幻术的影响。”
褚央想起与厉卿在莲池里的对话:“妈妈,我们真的能逍遥吗?”
“那要看你对逍遥的定义是什么。”杨菲菲说,“财富自由不上班,是逍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虽然有些羡慕,但仍然摇头:“不是。”
“酒池肉林游戏人间,是逍遥吗?”
“不是。”
“那么家人团圆平安,内心平静祥和,一日三餐,四季常乐,是逍遥吗?”
“是……吧。”褚央心虚地说,“这不就是我正在过的日子吗?”
“可妈妈认为不是。庄子说要忘却物我,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做到毫无牵挂?”
“对啊,所以这是不可能的。”褚央望着杨菲菲,“因为有了尘世的羁绊,我们才算活着。”
“所以你还是没有读懂。”
杨菲菲带褚央来到书房,让他靠墙而站。褚央乖乖照做,下一秒,他来到丛林深处,手掌传来阴湿的触感。
“这是我的幻境能力,名为‘水月镜花’,可以制造出最逼真的自然景观。”杨菲菲打了个响指,褚央立刻摔倒在沙漠里,“不同向导的幻境类型各有千秋,但拥有这项能力的向导微乎其微,天分,阅历,理解,缺一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已经算很有天赋的向导了,但他每次尝试完整幻境都以失败告终。要想彻底明白幻术之道,他还太过于年轻。
“那么,有没有一种幻境可以针对人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褚央问,“比如他童年失去的玩偶,中学时代走散的朋友,想要追回的恋人……”
“当然,这也是最难缠的幻境。人们深陷其中,被虚假的美好吸引,难以自拔。哪怕发现了不对劲,也会拼命自我催眠,迷失了幻窍。”
“就像我这样。”褚央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褚央跟着杨菲菲穿越一片湿地,“那有解决的办法吗?难道这是个死局?”
“……”杨菲菲转头,温柔地看着褚央,“妈妈没经历过,妈妈也不知道。”
青草香气拂面而过,褚央看着杨菲菲,许久没有回话。
“是啊……”
褚央后知后觉,眼前的杨菲菲是一直陪伴他的母亲,而非卧床两年就去世的可怜向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某天不小心进入了幻境,会不会沉湎其中不愿醒来。”杨菲菲笑了笑,“毕竟妈妈也有许多想要改变的过去,比如年轻时和家里做对,太早生孩子,从北京回宣江教书……但是妈妈想明白了,遗憾就是人生常态,央央,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褚央胸口突地刺痛了下。
“就算在幻境里,你也依然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因为我们是贪婪的,得到了满足就想要更多,那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正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逍遥,真实才很重要。”杨菲菲转身面对草原尽头的夕阳,长发飘飘似金,“庄周梦蝶,物我合一,你又怎么知道生活不是一场随时醒来的梦呢?既然如此,接受遗憾吧,梦境外有值得你爱的人,他们真实存在。”
褚央忽然觉得眼前的杨菲菲不是假象,而是他真正的母亲,那个会在午夜化魂抚摸他脸颊的慈爱女人。她像是挣脱了死亡的束缚,跨越时空对挣扎中的孩子说:
“不用怕。”
幻境消失,褚央回到家中客厅,伸手抱住杨菲菲。
“妈妈。”褚央弯腰吻她的头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傻瓜,所有孩子总会离家的。”杨菲菲说,“可是无论你在天涯海角,妈妈都永远爱你。”
这就是褚央的幻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猜中了我的幻窍,其实是我故意引导你的骗局。”
褚央跳上周妆的墓碑与左潇平视,左潇咬牙切齿,方才的悠闲灰飞烟灭:“你的幻窍不是肚子上的疤痕吗?那把刀穿过你的腹部,孕腔永久损伤,你不可能拥有孩子!”
“你果然这么想。”褚央摇着尾巴说,“没错,我的幻窍是那道疤痕,但……那是过去式了。”
“什么?”
“与厉卿二次联结后,我知道你会对我下手,改变了幻窍。”
厉卿变为黑暗哨兵,精神壁垒彻底崩塌,无法受左潇的影响。褚央知道左潇读取过厉卿的记忆,很可能猜中自己会以伤疤为复仇图腾,因而深思熟虑,决定改变幻窍。
“你的幻术的确在我之上,我被你蒙蔽心神,直至分娩才有所惊觉。但那时的我身体太虚弱,对你的幻境又毫不了解,不敢轻易动手,只好按照你的想法,假装被君君迷惑。可是左潇,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创造出一个孩子,以为能像控制071一样控制她?”
“……你说什么?”
“褚君,是我和厉卿的女儿。”褚央露出恨之入骨的眼神,“所以她无条件爱我啊,你还不明白吗?她是这场幻境里的变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厉卿在外面等我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早就发现了?”
“当然,但我需要时间锻炼幻术,还需要找到击败你的方法。历史上记载最早开启幻境的向导是29岁,左潇,我用了一年。”
他没日没夜地练,陪着褚君玩游戏,用幻境给她讲童话。开始是半个鱼缸,后来变成小花园,最后带褚君在雪山上奔跑。他的双眼越来越亮,精神触丝游刃有余,离制造完整幻境一步之遥。
杨菲菲的话点醒了褚央,他从‘水月镜花’得到灵感,决定放手一搏。他走到厉卿面前,与哨兵接吻,投射幻境。
“今晚要做吗?”
“嗯。”
幻境成功,黑暗哨兵浑然不觉,被褚央支走出差,离开宣江。褚央杀掉女儿与父母,赢得了与左潇对话的机会。在监狱里,褚央以死相逼,当左潇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左潇。
至此,褚央的计划圆满完成。他佯装不敌,让左潇以为他“已经死去”。左潇得意忘形之际,便是他深入陷阱、无法回头的穷途末路。褚央确定左潇的幻窍是鸢尾,发起最后一击。
“所谓双向幻境,我赢了,你输了。”褚央伸出舌头舔弄爪子上的白毛,“这场幻境的名字叫做‘故技重施’,无条件反弹幻境,以十倍效用施加在你的身上。”
左潇丑陋地笑,他觉得荒唐,褚央怎么可能戏耍他?可他内心已经偏信了年轻向导所说的话,不安地跳动,太阳穴阵阵发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褚央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潇,原来每个深陷幻境的人都这样可怜。左潇释放出蝴蝶,想要从熟悉的精神体里辨别是非。
“不可能,周老师,他在骗我对不对……”
左潇跪在周妆墓前,精神错乱。褚央将精神触丝汇聚的刀插进他脑袋,怒吼道:“把厉卿还给我——”
万蝶齐喑,鸢尾枯萎。天空被巨斧劈开裂缝,野马尘埃归于自然,灰茫茫一片。
==
“滴,滴,滴,滴,滴!”
褚央猛然睁眼。
——第三卷《Paradiso:在梦中》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醒来的第一感觉是累。
长久休眠的身体需要时间反应,褚央望着天花板,定神缓了片刻,才尝试抬头。
颈椎比他预想得要好太多,没有发出咔咔声,顽强支起了脑袋。头发很长了,很浅的棕色,似乎被精心呵护过,柔顺垂在肩上。手臂与十指都纤细而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褚央靠着床头喘了口气,打量病房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只有他一张病床,诸多仪器看着就价格不菲,跳动着他读不懂的数字指标。他睡了多久?现在还是公元2023年吗?厉卿不会死了吧?
他这样想着,自然注意到床头柜摊开的笔记本。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彩色照片里的人影有些熟悉。
褚央抓到手里看,发言的人不是千雾吗?厉溪云和徐图为什么站在下面哭,等等,他和厉卿怎么风光大葬了?
“厉卿……厉卿?”
褚央手止不住地抖,丢掉照片下床。失去锻炼的腿部肌肉无法支撑发力,他从病床上径直摔倒,惊动了房外的护士。
“MonDieu!”两个护士跑进房间,将褚央扶上床,惊喜地说,“你醒了!”
褚央听不懂法语,手忙脚乱地比划英文:“这是哪?我的哨兵呢?”
护士们说道:“这里是瑞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鸡同鸭讲了好几分钟,褚央勉强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来了千里之外的欧洲。护士们记录下他的身体数据,兴奋地说:“Alligi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Alligi?”褚央捕捉到厉卿的名字,“他在哪?”
“哗——”
门开了。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次受难:
成为孤儿,断开联结,坠入幻境。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种幸福:
再见父母,生下褚君,爱上厉卿。
他以为自己走出了梦魇,可当哨兵被一群人簇拥着逆光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他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真的吗?
他还在梦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他的厉卿吗?
“……”
褚央不敢想象厉卿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他会失望吗?会难过吗?会责怪他久久不肯醒来吗?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岁月的风沙有没有让哨兵衰老?
他还对自己有期待吗?
“厉卿……”
褚央潸然泪下,颤栗地伸出双臂。房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失散太久的迷路者。
快来,快来,快来抱住我,告诉我这是真的。
“厉卿!”
哨兵闪到向导面前,用尽全力将他搂进怀里,低头死死靠着褚央的脸。泪水从褚央眼角滑落到厉卿的下巴,他伸手抓哨兵的衣领,靠着厉卿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厉卿,对不起……”
“傻猫,笨猫,怎么舍得在里面待那么久?”厉卿按住褚央的后脑勺,颤抖地说,“你让我疯了,小猫,你让我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你是真的吗?”
褚央与厉卿对视,泪水像是月光下的浪,一遍遍舔舐着海滩。厉卿擦掉他面颊的泪,拇指滑过他干燥的唇珠,情难自抑地吻了上去。褚央双手环过厉卿肩,仰倒在床上热泪长流,拉他与自己靠得更近。
他们等待这个吻太久了,数日的想念疯长燃烧,已经成为了不可扑灭的山火,肆意燎原。厉卿凶狠地撕咬褚央的唇,舔他耳垂与性腺,吻他鼻尖与锁骨的痣。
褚央痴痴地望着哨兵,幻境里的厉卿哪里像他呢?无法被复制的帅气英俊,傲慢与悲悯同时出现在厉卿的脸上,他是厉卿唯一的失败,厉卿是拽他回家的灯塔明星。
如果没有厉卿,他宁愿长醉梦中,此生不醒。
“小猫,联结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杀掉。”厉卿托着褚央的下巴,方便更好地吻他眼睛,“你怎么可以离开我这么久。”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褚央手掌贴着厉卿的胸口,抚摸他滚烫的曼珠沙华刻印,“左潇想通过吞噬幻术型向导的精神力变成黑暗向导,对我施加了双向幻境,我花了快两年时间才找到破解方法。”
厉卿心有灵犀:“你把他杀掉了?”
“嗯。”褚央虚弱地笑,“我算不算拯救了世界?”
厉卿盯着褚央,万千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都化为一句请求:“别拯救世界了,来拯救我吧。”
苏醒头天的褚央坐了十几分钟,在厉卿怀里哭累了,沉沉睡去。护士们推他去做更细致的检查,厉卿寸步不离,始终握着向导的手不愿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病人的恢复情况真是奇迹,Alligi先生,你提到的电流疗法很关键。”主治医生感叹道,“他的全身肌肉几乎没有萎缩,调理两个月就能回到从前的水平甚至更强。”
“大脑与野马体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病人野马体的激素活跃程度提高了0.6%,这对已成年的向导来说不可思议。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大脑活动还不稳定,需要长期静养,避免精神刺激。”
厉卿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大概是很高兴。徐图与他隔着网线对喷,骂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人收拾。
Xuthus:你要是敢回来,我第一个跑去机场逮捕你!
Alligi:随便啰
事情还要从厉卿接到徐图电话说起。他知道了赫拉计划,动身去北京前,不忘去地下室看褚央。郝勇成将他拉进办公室,严肃地说:“褚央快醒了,我监测到他脑电波水平已非常趋近正常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