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醒来,嘴角还留有笑意,看来昨晚做美梦了,但愿美梦成真!
一摸嘴边,粘粘的,再看一下枕巾,立刻明白自己流口水了,赶紧抓了毛巾抹掉。不幸,还是被肖哲榕这厮给看到了。昨晚梦到哪个美女了?
我转过脸用凶恶的眼神盯了他一会,抓起枕头朝他砸去。鸟人,是不是A片看多了?
他学李小龙尖叫了一声将暗器挡下,露出了坏坏的笑,然后用大拇指抹了下鼻子,哼哼两声,鸟人,居然暗算我,幸亏我还练过。说完就洗漱去了,留我在那哭笑不得。
午饭前,集合了一次,说是明天离开这里去我们上班的地方。这里的伙食是不错,就是比较偏,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不好,不知明天去的厂地会是什么样?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时间。我们坐在离出口不远的位置,我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看来是见不到刘倩了,与此同时,旁边的同学碰了我一下,然后他们叫起了她的名字。我抬头搜索的同时问他们说在哪,因为我的视力不太好。
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才看到。她只顾和他们说话,没有理我。临走前,才到我身边说,我现在回宿舍吃饭,待会我们聊会。
好,在哪?
嗯,就厂房门口吧。
好的,那八点见。
她点了下头,转身走了。七点五十分,我到门口等。八点整,她准时出现。
好准时啊。我笑着说。
怎么好意思让你久等呢。她答。
然后我们并肩走出了厂房。
过得还好吗?我问。
很累,整个人就像散架了似的。
那同事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和同事间还不错,不过领班老是找我麻烦,都和她吵过几次了,真想辞职不干了。
为什么?
她一个小学毕业生,不就在这多混了几年嘛,老是说我这个那个。和这种素质低的人在一起工作,我受不了。
你才来几个月,忍忍吧。要是不行,可以向上面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个岗位?
没用的,不放人。你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来这的一段时间课也没上,整天晃悠。哎,对了,李XX(中专时的校长)有天来我班,看到我在说话,就说,林静风,现在一心想着出去,我看你到时怎么后悔的。当时听这话挺火的,心里在说,关你屁事,我会后悔就不是林静风。
他怎么这样啊?
我太拽了呗,平时甩都不甩他一下,他当然不爽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呢?她问。
还不是被前面这一批垃圾给害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指哪些的吧?
知道。
说真的,我还被那些垃圾敲诈过。
那现在还有事吗?
没有。你知道吗?他们被拉出去三次,都没卖掉,真丢人!
卖?刘倩不解地问。
对啊。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交钱推荐出来进厂,是在出卖廉价劳动力吗?你想想,我们不是为了一个月几百元钱而把自己给卖了吗?
刘倩顿了下,笑了,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更无奈。
别悲观,也许精彩就在前面。人不就是在无奈中成长,生活不就是由无数个无奈组成的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倩莫名奇妙地看着我。笑什么?
哈哈。我在笑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倩也笑了。
第四章
(4)
去工作地的途中,老曾问我那次考试得了多少分。我答96。
他说,你还得了96分啊?语气里满是弧疑与不屑。
我笑笑,摇了摇头,懒得计较,其实心里在说,怎么,就你得96,别人就不可以?虽然你在学校里有点名气,但别忘了,我一样拽得掉渣,再说成绩又不差。脑海忽然闪现数学老师的话: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我总觉得这样放弃很可惜,你的基础那么好。
我不禁苦笑了下。由二年改为学一年,我真的就此放弃了吗?不清楚,我只知道不想在这再浪费一年时间,仅懂的那点东西还是自学的,心底生出一股隐隐的痛,我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我的父母,发间已有白发斑驳,像两颗刀光剑影的脑袋在对峙,他们总是声厉言苛地吵,让我怀疑自己不过是他们发泄动物性欲望的产物,而不是甜蜜的爱情果子。
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开吵,吵到最后都变成了为钱吵,在他们身上,验证了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
自卑的日子,我厌倦透了,14岁,当战争又一次在他们之间爆发,我拖着行李,走在去往学校的街上,前所未有的清晰:人是欲望动物,再完美的感情都经不起贫贱的打磨。
哦,不,爱情之于他们那个年代是奢侈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将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凑到一块。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遁逃,从家里逃到中专学校,再从中专学校逃到深圳,坚强与懦弱没有一刻不在心里撕杀,身体无力反抗却还在垂死挣扎,最后听到的是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汽车的喇叭声将我拉回现实。回到刚才的话题。就这么号人,居然和我成为了聊得来的朋友。
电影里仇人最后成为了生死之交,这不免有点戏剧性,现实生活又何常不是呢?也许此刻你正为自己中了五百万而欢呼,下一刻就成为了阎王爷名下的一名囚徒。生活就像万花筒,繁花似锦的背后不知又是什么样的灾难。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汽车在厂房门口戛然而止。我们拖着行李跟着负责人走在宽敞的道路上来到男生宿舍楼。领了钥匙,找到床位,就得去报到,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好好欣赏风景了。就这样开始了打工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