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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 第140节(1 / 2)

【既然不是人,那便不用和你们说人话,给脸不要脸,便别怨买活军把你们做畜牲看待,从即日起,所有对买活军收容妇女施压,暗中反对的士绅,经由传音法螺全数记下姓名,将来买活军取得天下之后,家长斩首挂路灯,阖家送往矿山为奴!】

【如是私下隐姓埋名,针对私盐队,本地人家又再搪塞敷衍,无法自行找出罪魁祸首的,全体连坐办理,本地田亩三百亩以上,商铺六间以上,经营赌坊、窑子等非法场所的所谓架势人家,将来一律连坐处死!】

【以华夏历1845年起,若再有行折骨缠的少女,出身良人家的,阖家成人斩去双足,出身伎家的,从幕后东家算起,成年人全数处死,唯裹足者得存。再有不给女娘放足,折骨缠者经本人要求,仍不设法送来买活军处做手术的,参照情节严重程度,减等办理,最轻者也要进矿山苦役十年!】

【我谢双瑶一向说话算话,不信,你尽管可以试试看,若是能活到我们打过来的那一天,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这还算是文章吗?简直都能听见谢六姐骂人的声音了,甚至连说理的部分都欠奉,直接就来到了武力威胁的那一步,更有甚者,文末还附了密密麻麻的名单文录,名为《挂路灯名单节选》,上头列着的,有各地名门,也有些京城人陌生的名字,根据寓居京城为官的当地人说,都是当地的架势人家。

看来,买活军居然还真已经记下了第一波行动中阻碍他们的人家,并且是真的准备要在将来挂路灯了……

这篇文章在买活军内部,是不太当回事情的,百姓们最多笑语几句,议论着谢六姐烈火一般的脾气,甚至或许还有些人会觉得解气——但凡是喝骂权贵人家,便少不得有人支持。

而且,百姓中又很少有折骨缠的女儿,缠长足的,解开缠足布便好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被谢六姐骂了,甚至于还会为买活军的民风自豪,“这篇文章骂的可不是我们,阿里这里,若是虐打妻小,那是当即就要离婚的,我们这里进步着呢!”

真正影响广泛的,还是在买活军之外的地方,这篇文章让朝廷中的媾和派显得有些尴尬,因为买活军丝毫没有遮掩地讲出了日后一统天下之后的事情,让媾和派对他们图南之后不再北上的幻想宣告破灭——但却又让人很难反驳,因为折骨缠的危害,之前的报纸文章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朝廷也不可能赞成这样的行为。

事实上,由于和议的关系,朝中现在俨然已经涌现了一批以‘知买’为号召的年轻官员,他们的主张是明确的,‘择其善者而从之’,对于买活军那些的确有用的把戏,要全面的学习,譬如他们在农事上的经验,还有医学防疫上的长处。

这些官员在这篇文章发出以前,便上折子请求朝廷发文,明确禁止折骨缠,要在烟花之地查抄折骨缠的伎子——对于折骨缠的废止,以及缠足的坏处,虽然也听说民间有反驳的文章,但,没有任何有影响力的小报予以刊发。

这也算是大家的一种共识了,目前来说,除了那些令人厌恶的无行文人以外,还没有人无耻到给折骨缠说话的地步。众人都明白,这是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可以说是龌龊无耻的爱好,被买活军放到台面上之后,是让国朝这边很多有些良心的人感到难堪的。

但,尽管都知道缠足不好,可这和私盐队拐卖女眷又不是一回事儿,买活军都已经这样恫吓国朝的良善士绅了,朝廷还要捏着鼻子认了,同时再发折子附和他们的观点?

“反驳的文章,要把这两件事分开来看,一件是折骨缠的坏处,另一件则是谢六姐呵斥国朝子民的粗鲁之处,并指出买活军诱拐妇女居心叵测的地方。”

惠抑我一边组织思路,一边和手下吩咐,他此时已经收敛了怒色——其实刚才的愤怒,多少也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让编辑们明白他的态度。这报纸他早三四天就看过了,什么气能留到今天?

“务必要用白话文——记住我的话,这些文章,是给买活军的人看的吗?不是,是为了和国朝的百姓争夺民心所用。是以越白话越好,以更多人看懂为要。这也是作文的思路,怎么样才能让更多人打从心底里反对买活军入侵,这些道理,你们仔细琢磨着便是了。”

“遵主编命。”

几个编辑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这些可都是年轻翰林,前途无量,才华那还能少了去吗?惠抑我的言外之意,各自都有领会,便各自或抬头,或打坐,回到自家的值房中酝酿寻思了起来。

惠抑我这里也是不得闲的,他要思量下一期的版面安排,还要审阅一些重量级的来稿,斟酌是否发表,这常务主编的活计实在繁重,也多亏了惠抑我虽然年过四十,但精神矍铄,是天生活力便较常人更旺盛之辈,否则这样宵衣旰食,换作旁人,没几期便非得病倒不可。

也就是惠抑我,四十多岁仍是能拉两石弓,一顿要吃三碗饭,方才能全然支应下来,丝毫疲态不露。其实若不是这篇文章十分棘手,惠抑我还能亲自写出驳斥文章来,那也是倚马千言、下笔可待,不消小半个时辰的事。

他之所以叫编辑写,而不是自己写,其实是因为惠抑我深心里是很赞成谢六姐的说法的,折骨缠这样臭不可闻的东西,起于勾栏,其实便是满足人心中最猥亵下流的欲望,而世间竟藏污纳垢至此,还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写出《足经》鼓吹,可见国朝世道糜烂之一斑。

谢六姐要杀了这些人,在惠主编看来,于世上恐怕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能节省一些粮食,不必喂了这些无用的牲口。因此虽然大义上来说,要予以斥责,而且他作为旬报主编,决不能表现出对谢六姐的全然认可,但惠抑我还是弄了个狡狯,把这活推给底下人去做。

“不过……”他心底也不是没有忧虑,“对谢六姐的预估,还是有失准绳,本以为那位是天人降世,自有菩萨心肠,最是怜老悯弱不过。所行的乃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仁道,一切总以救苦救难,少造杀孽为主。”

“如今看来,却是只看到了一面,此女杀性半点不浅,只是从前未到那个地步,便丝毫不露狰狞,一朝权在手,便立刻流露出真正的嘴脸来了。”

还没有入主神州,便已经公然宣告将来要如何清算,在政治来讲,其实是十分不智的,这对朝廷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譬如这些《挂路灯名单》里的权势之家,只怕是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后便只能坚决和朝廷站在一处了。

而惠抑我也从田任丘处收到消息,姑苏城那里自然要比京城先收到报纸,这报纸在民间掀起的波澜一点不小,许多本地的吏目,竟有弃职而去,举家逃亡的,都是隐姓埋名,不知去向何处——只一纸檄文便惊慌至此,可见谢六姐的威势!亦可见彼辈平日里鱼肉百姓,一旦牵涉自身则胆小如鼠,实在是可厌、可笑之至!

如此小人,即便是被谢六姐厌弃,也丝毫不值得朝廷招揽。倒是那些大户人家,譬如并山园王氏等,可以稍作利用,令朝中局势更加和谐,惠抑我正在琢磨朝中局势时,忽然有小阉人过来传话,道,“皇爷召见哩,主编快随俺们去罢。”

他自从接了这职位,面圣是经常的事情,惠抑我知道这怕是皇帝要过问下一期报纸的版面,连忙卷起桌上的草稿,掖入怀中,和阉人一起出了官署,钻入一顶二人抬的小官轿,忙忙地往城中皇帝别府去了。

第283章 数据哪里找

因为有水泥小楼的缘故, 一年中除了盛夏时节,皇帝比较常住在宫中之外,其余时分, 尤其是隆冬腊月, 多数都是在这九千岁献上的别府中起居。主要也是因为水泥房在冬日里,设了地笼之后, 保暖的效果的确比宫中大殿要好得多。别的不说,便是皇后,冬日也经常来府中小住,理由都是现成的:小皇子刚出生, 自然受不得寒气。

“张师傅, 奴奴还有一题不解, 这道算学题里, 是如何凭借题干现有的条件,求出e角为75度的?”

既然是别府,而且水泥房较为有限,许多时候原本的礼教大防便没有那么谨严了,惠抑我在小楼外候见时, 正好听到打开的窗户中传出了女子声气,娇声呖语,问着平面几何的习题。便知道这是宫中妃嫔也来伴驾,恐怕皇帝之前也在一起上课——如今皇帝的兴趣,只有一小半还在原本的工造之上,倒是把大多数热情都投入到了‘数理化’中, 宫中妃嫔投其所好, 也都纷纷跟着自学, 还从买活军的使团中礼聘了一位女子教师, 进宫教授,便是这位张师傅了。

惠抑我今年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常人眼中来看,已是半个老翁,倒不必如青年官员一样讲究避讳,若无其事站在当地,听着里头张师傅为妃嫔们讲了几何题的解法,还问阉人道,“张师傅现在可有空闲?还开不开私塾?她的课倒是讲得很好。”

或许是因为买活军一开始就和阉党打交道,这些宫中阉人,对于谢六姐好感极高,在使团跟前也格外殷勤,因忙道,“多得是人想请张师傅去讲算学呢,尤其是几何,张师傅的确说得好,她来内书堂开过课,我们听了,也觉得思路被点拨得很是明晰。不过张师傅说,这件事还要衙门准许,否则公然开课,影响上似乎是不太好。”

和谢六姐在报纸上的嚣张气焰不同,买活军的使团,行事风格倒是颇为柔软,在京中和各大豪门往来频繁,不过是两三个月,便完全打开局面,时常是京中诸多饮宴的座上宾,虽然他们不太饮酒,也并不收用美婢娈童,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仅仅凭着他们带来的那些奢物巧戏,便足够让人追捧了。

使团之中,有张师傅这样精于算学、物理的才女名师,也有马吊高手,又会玩山东扑克,又会下飞行棋,还会玩一种叫做‘三国杀’的所谓‘桌游’,又会玩什么‘狼人杀’。

惹得京中的纨绔,竟是一时间连马吊也不打,蛐蛐也不买了,鸡也不斗了,几个月来各自约局,风月之地也不行令,全是‘我来盘一盘二少爷的逻辑’——之前的《二十四逻辑谬误》,在京中传读丝毫不广,反倒是因为一出游戏,逻辑这个词反而一下流行开了,懂不懂的人嘴里都说着逻辑,已经进入了人们的生活,成为了一个常用的词儿。

在买活军的学问之前,先传播开来的,便是买活军的娱乐,这是让人有些无奈,却又觉得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好在有一点令惠抑我等臣子心下稍宽,那便是皇帝并没有受到这些新娱乐的引诱,和从前比,反而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朝政上。

这或是因为朝廷受到买活军和建贼压迫之后,内部少了许多掣肘,令他有了施展的空间,不过在臣子们来说,也是看到了皇帝的成长,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若说此前是荒嬉之君无疑的话,那么此时,虽然还有许多瑕疵,并且完全没有更改的意思,但在朝政上,已多少可说是有了些明君的影子。

“惠卿来了。”

惠抑我不过等了几分钟,皇帝便叫进了,他身穿圆领短袖,宽松的棉麻‘汗衫’,下头是一条不知布料,只到膝盖的侉裤,这裤子别看其貌不扬,但惠抑我却知道,一条裤子在外头怕是要卖到一千两银子都不算贵的。

这是使团送给皇帝的仙衣,所用的材料,按照他们的说法,‘吸汗速干’,当真是一点不假,惠抑我还看过皇帝试验,脱下来的裤子用清水浸泡,再略打一点皂角,拧干之后挂起晾晒,不到半个时辰便干透了,而且平展如新,丝毫没有褶痕,端的是令人赞叹至极。

若是从前,此物定是要起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可惜买活军一向作风朴实,这东西就叫‘速干裤’,还有速干短袖,其实是一身的,皇帝这里得了两身,如获至宝,说是穿着时吸汗透气、妙用无穷,比薯莨纱更适合锤炼身体时穿着。

看来刚才皇帝是乘着数学课讲评作业时,自己去‘健身’了,惠抑我心想,“皇上的身子骨倒是越发康健,不过天家血脉,历代来活过四十岁的都是不多,如他曾祖父一般,花甲而终已算长命,不知道这一位天命如何,谢六姐心中想必也是有数的,就不知道会不会开示晓谕了。说不定原本也活得不久,现在才这样注意摔打身子。”

表面上自然是行礼如仪,口称“见过皇上”,这样私下陛见是不行跪拜大礼的,作一揖而已,皇帝旋即叫他坐下,道,“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下一期的头版,要发的文章已经定下,是沿海一带引种土豆、高产稻、高产麦的推进,如今各地的折子都收上来了,这些数据大概是可信的,你把折子都拿回去,试着总结一下,也要和《买活周报》上一样,拿出一篇数据翔实,最好是佐以图表的报道来才好。”

又道,“原定的版式带来了吗,给我看看——你先看折子,若是有难处,便现在和我说,咱们看着能不能商议个办法出来。”

惠抑我忙从怀里掏出初版选材,双手呈上,这里自有两个小阉人拿了十余份奏折,惠抑我也不敢托大,忙打开仔细观览,又要了炭笔、算盘、活页本来,放在一边,把奏折中写的数字都记下来,只等着稍候仔细验算。

他这样慎重,皇帝也丝毫不意外,望着惠抑我诚惶诚恐地拨算盘,也不由得叹道,“这个报纸,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未必能起到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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