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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 第22节(1 / 2)

而且谢大哥也的确太忙了一点,学习占去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适婚年龄之后,显得就像是刚开始接触谢双瑶带来的那些文化时一样,有些无措。在他的规划中,他是想结婚的,只是不是现在,随着妹妹的描述,他也意识到对婚姻不闻不问的传统态度可能会损害他自己的权益。但谢大哥现在进入一个两难阶段,他希望自己能和女孩们产生一定的交往,这种需求——在谢双瑶的解说下,似乎是被逐渐建立起来了,而不是被视作邪念,转眼间就压制下去,但谢大哥同时也希望这种交往不会损害自己和女方的名声,也不会阻碍他的工作,当然更不会阻碍谢双瑶对买活军的统治。

他该怎么做?这个度实在难以把握,而且对谢大哥来说,他在男女交往中要面临的风险也是很大的,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金龟婿,会吸引很多女娘的垂涎,至少现在彬山中没有人不希望和谢家结亲。

如果他稍微有不慎的举动,在这个旧的规矩刚被谢双瑶否定,新的规矩还没建立起来的时间点,或许会被迫娶进一个心机深沉的妻子,这可能是所有单身王老五最深的恐惧,男人总觉得自己的一生英名会因为女人所引发的性.欲而毁于一旦。如果有个女郎常来找他,但他对她无意,可女郎家人又认定了他应该负责该怎么办?如果他相中的女郎没相中他,会影响到她后续的求偶吗?她的家里人不会迫着她答应吧?

谢双瑶和大哥刚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真切地意识到这里头的种种内情,这些年来,彬山内部的婚姻比较少见,因为此地的女眷本来就很少,彬山的居民以北方流民和大乱后本地土著的残留为主,北方流民走了一千多里路来到彬山,期间条件最恶劣的一段时间,有吃人现象,想也不要想,这种情况下先死的一定是女人,不分年龄,最开始还有些女流民苟延残喘,用皮肉生意换口粮,可当人饿到极限的时候,是没有性.欲的,而且虽然流民不知道原因,但他们知道女人(因为脂肪含量高的缘故)比男人好吃。

能保着自家女眷来到彬山落脚的流民,都是流民中的强者了,但流民的男女比例也是八比二,至于本地土著,本来就以矿工为主,更是男人的世界。活下来的女眷几乎都是有家人庇护的,十年来彬山成亲的人家非常少,这在此时也是司空见惯的。只有两个寡妇找了人家,婚俗上也是非常传统,都是家人做主,自己没什么意见,举办过婚礼后就和以前一样过着日子。

还有些女眷是从云县和临城县的乡下嫁过来的,也多是寡妇身份,结婚时买活军还没拿下这两个县城,也都是按旧婚俗来办的。甚至拿下云县之后,那些曾经的风尘女子,经鉴别没有患上不宜婚配疾病的,也都有了很好的归宿。这是个女人非常稀少的时期,底层男性根本没得选,谢大哥的烦恼非常的凡尔赛:想嫁他的女娘是这么的多,以至于他还要考量回绝女性的问题了!

但他的烦恼也给谢双瑶提了个醒,庄素今年十九,朱玉玉十八,马脸小吴十六,和她们同龄的还有一批女眷,再往下女娘的数目更多。买活军的日子后来就过得好了,而且女性也能读书做官,本地的父母能活着到达彬山,说明夫妻感情好,身体条件好,而且家底也不错,后来又被教授了一定的节育和育儿常识,生出的多是计划内的孩子,彬山现在没有溺婴的习惯,婴儿成活率也比外头高,可以达到三个孩子里活两个的程度。活下来的孩子里,男女比例大致相当,也就是说大约十二年后,会有一批千人左右的买活军少年少女进入婚配市场,也就是说,谢双瑶如果希望到时候能有一系列全新的婚配习俗等着他们去学习,那差不多现在就得开始布局了。

照搬现代的婚恋习俗当然是不可行的,安全期并不是真的彻底安全,南方并不适合养羊,买活军也没有余力养这种产出投入比较低的牲畜,也就没有羊肠,这年代已经有杨梅疮了,土产青霉素也还没发明,在安全.套诞生之前,大多国家都提倡禁欲式的道德风尚都是有道理的,活跃的、无防护的性.生活必然会带来疾病和计划外的生育,引起社会的动荡,而谢双瑶也知道,这些问题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女性。

谢双瑶还要依靠着这些有数的女性去巩固自己的统治,推广自己的思想,她就像是个严厉的老祖母一样,不希望这些女孩被外头花言巧语的小子们蒙骗,耽误了本可为她卖命的宝贵时光——但她又需要女性为她生育后代,产生更多的百姓。她发现自己的思想和后世的中国家长如出一辙,她希望自己的活死人们从小学到大学都对异性极为反感,绝没有丝毫谈恋爱的需要,然后大学一毕业忽然间在一年内结婚生子,然后在五年内生个两胎三胎什么的,一旦完成了生育任务,便从此再也没有丝毫性.欲,也就没了出轨的风险,不必给社会增添额外的治理成本,安安稳稳地把小家庭运转到老,开始一个新的循环。

如果人真的有abo系统就好了!发.情.期配配种,用气味来分辨合适的伴侣,跳开所有交往环节,那该多么适合管理者偷懒啊!但谢双瑶显然没有穿越到abo世界,所以她只能一边巡视云县,一边思量谢大哥引发的难题,从云县回临城县后不久,她一边有条不紊地分派着攻占许县之后的一些扫尾工作,一边召集了麾下一些女娘前来开座谈会,这是她很喜欢的一种形式,尤其是她要探索和思考一些新问题的时候,女郎会给予她一些新鲜的视角,也让她更明了这股新兴政治势力的需要。

值得一提的是,金逢春和于小月因为积极发展家人进步,并且临城县现在拿下了‘新占之地’的帽子,本地女娘也算是自己人了,也得以被列入受邀者的行列,作为临县女娘的代表,可以从‘刚纳入统治下不久’的女娘角度,发表她们的见解,为谢双瑶提供更多的参考。

第49章 军拿下许县

买活军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拿下了许县!

金逢春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虽然本职工作还是照样完成,但其余时间都沉浸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之中,她有些无法相信, 甚至感觉世界因此而显得虚假荒谬——买活军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拿下许县了呢?!

“当真一个人都没死吗?”

因为大家都有事做, 而且战场自然很险恶的缘故,金家人并没有直接地见证买活军战斗的场面,只能辗转地从马百户的儿子口中得知消息, 自然金县尉也宴请了马百户,想要探知更多战场的细节。马百户倒也没份参与,但他把私盐头子刘老大引荐给谢六姐, 而刘老大虽然也没上城头, 但从他的角度讲出来的故事,比买活军那些胖大兵士口中干巴巴的‘就去走了一趟就拿下来了, 和拿下你们临县差不多’,自然要丰满多了。

虽然也并没有很波折就是了, 这场大家都期待已久的大战可谓是虎头蛇尾, 双方刚集结大军……然后就没了, 买活军兵临城下,压根就没打, 第二日便拿下了许县。顺利得令临城县的民众们都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听说, 许县方面压根就没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 连城门都只是暂时关闭了大约半日, 便被大胆的民众裹挟着打开了, 唯独让人悬心的是张地主一家,他们家的表现大出金逢春意料, 原本在金逢春的分析中, 刘老大投诚以后, 张地主应该是临城县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了,收拢庄丁矿丁协助守城,这是他们肯定要做的事,而且能集中起来的人数也不比买活军差多少,不说苦战,他们至少能给买活军造成一些麻烦,又或者是延缓一下买活军的作战时间。

金逢春当然知道,就战斗力来说,买活军一个打三个庄丁佃户是不成问题的,但守城战也不全靠个人的武力。最近这半年来,因为她开始识字,而且买活军若要往外扩张,免不得用兵的缘故,金逢春很关注战争方面的知识,不但自己找典籍来看(很少,几乎没有找到),而且还向见识过战争的老人打听。她大略地知道传统的守城战是怎么打的,也建筑起了自己的想象——

守城战能否守住,主要是这么几个方面决定的:城墙、补给、民心。一座城墙完备的城镇,可以防范许多危险。比如一般的流民军队,他们没有攻城器械,也没有使用、制造这些器械的知识,所以太平的时候流民军最多只能滋扰地方,想要打下大城市并不现实。他们能攻占的小城,城墙往往形同虚设,已然是半废弃状态,可以攀缘而入,真正的天下雄城并非农民军轻易能够妄想的。

但,打不下来,不代表不可以围城,一座城市的补给总是有限的,孤城被围,三个月以上就要出事,想要强行守住,或者就要开始吃人了。还好城里的百姓往往没有经历过战争,不太能意识到这一点,多数是在补给快耗尽的时候才迟钝地慌乱起来,但这之后慌乱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金逢春的父母经历过战争,大哥也经历过,金逢春从他们的叙述中很早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个体的生命和意志在战争面前都无关紧要,完全只能随波逐流,就赌运气而已。

当然了,在守城战中,守城的一方也不可能总是龟缩在城墙之后,如果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便可以依托城墙外出骚扰、打击攻城方,战争其实也是一门精细的技术活。于家二郎对军事有着天然的兴趣,按他所说,战争其实从双方出兵就已经开始了,确认本地将要被攻打的话,守城方可以坚壁清野、在水井中下毒、抢收稻子、掘断道路,并且灵活地利用地势来阻断敌人,譬如筑坝、引水等等,除此之外,当然还有粮草的筹备与运输。如果这些都能执行到位,那守城方相对攻城方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就以许县来说,许县是三省通衢之处,和买活军相连的是城南,其余三个方向都有官道,这种城很难围,邻县邻省都会发兵来援,至少粮草不愁,只要他们能守住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后续处于劣势的毫无疑问是买活军。而且临城县和外界沟通的渠道,就从前来说,主要是源于许县,那么许县的官僚守城的信心就会比较足,因为他们知道买活军的粮草供给也不多,临城县打许县天然就不会那么好打……如果不是买活军来打,又或者如果天下不是这么不太平,许县的县令又不是那么糊涂的话。

买活军要来打许县,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人来临城县生活一段时间,只要有基本的智力都会有这样的感悟,这根本就不是聚义江湖、占山为王的草头军,以《水浒》为自己的追求目标,最终还是会被招安。买活军的体制一看就知道是为了统治大地方准备的,只有很大的地盘才要求完备的制度。金逢春不相信许县县令对此没有自己的判断,但他居然还坐视买活军把路修到了城关边上,这其实已说明了大敏朝在许县的统治有多么的破碎和虚弱。有了这条路,买活军根本就不用担心补给问题,而且许县的铁器还多是买活军卖去的,金逢春不知道买活军有没有做过实验,但他们卖出的铁器多数凿不破水泥路,也就是说这些路修起来就很难破坏了。

这些路——多数是许县本地人配合着修起来的,冬季农闲,去做活有饭吃,有筹子赚,而且许县的商户极力鼓舞百姓去做活,有了水泥路运货会更方便。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毕竟百姓只想着吃饱喝足,而商人只想着赚钱。但许县县令是该有一些大局观的,他居然连这点都想不到,只是坐视着买活军修路,从那一刻起,金逢春就完全放弃去留心县令了,本身既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本地实际的统治者应当是乡绅家族,许县县令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留在买活军治下,和于县令一样拼命上课而已。

在那之后,她认为许县保卫战的主持者应该是张地主,而且也预想到了他的权力和武力都来自于哪里,又会有怎样的抵抗。金逢春认为张地主是无法执行坚壁清野战术的,可能也没有那么多毒药来污染水井——甚至他根本就不会动污染水井这个念头,只有不事生产的官兵能轻易地毁坏水井,但凡是在本地做活的百姓,就舍不得毁掉这些得来不易的水源。

她知道自己是很聪明的,也得到了六姐的认可,俨然便自认是金家最聪明的人了,金逢春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蛰伏期,她真正大放光彩的时日,应当在吴兴被攻占之后,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小小自满的,不说自比武侯吧,她也觉得自己是这个时世罕见的明白人了,对战事的发展至少有些基本的明鉴。而且这些明鉴也是得到朋友们认可的,他们都觉得买活军会在许县遭受到一些抵抗,如果六姐不展示神迹的话,很可能要死上一二十个人的。

但事态的发展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金逢春甚至感到羞赧——买活军侵占临城县是够容易的了,但那不是因为马百户早丧胆了吗,怎么……怎么侵占许县也就比临城县多费了那么一点儿功夫?

买活军是头一天清早出发,午后到的许县,当日扎营做饭,谢六姐都还在临城县没动身呢,当晚,被召集入城的张地主庄丁便自发地打开城门,邀请买活军入城,按刘老大的说法,他们本来还打算等张地主的人现出疲态之后,在城内作乱,撩拨民心呼应买活军……谁能想得到张地主多年来的庄丁都合起来造他的反,张地主连一夜都没有撑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反绑起来,扭送到了买活军营中……

不是,就……这也太……太……

金逢春一开始都觉得这听着太假了,她完全不知道买活军是怎么达成这种效果的,甚至有种整个世界都被震动的感觉——难道多年的老佃户、老庄丁对地主的忠心不该是无法撼动的吗?当然也有那种鱼肉乡里的恶霸人家,但不论怎么说,如果一个地主身边竟没有一些忠心的佃户的话,他是很难维持收入的。

金逢春接触过很多地主,他父母也熟知其中的套路,地主在争买田地的时候或许会露出狰狞的面目,但一等田地到手了,便又会对佃户宽仁起来。适当地减减租,在佃户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他们放些低利息的印子钱……几年下来,再冷的心都被暖过来了,而这些佃户多数都是很认死理的,多的他们也都不知道,只知道在这险恶的世道里,能有田种,有这么一个靠谱的主家就很不错了,为主家卖命,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是这种佃户的关系持续了两代以上,那彼此的关系就更紧密了,因为能娶到媳妇留下子息的佃户,必然是受到重用的,不被喜爱的佃户根本没可能娶妻。这种佃二代被选拔为庄丁的可能性很大,他们对主家的忠心几乎是牢不可破。一个在本地经营了几代人的地主家庭,往往就拥有不少忠心的庄丁,平时也会操练武艺,在本地说话亦很有份量,他们的家族中会有人进县衙为吏,也会有人尝试从商,往往是从粮油铺子做起,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有开粮铺的底气,比起县令,他们更像是本地真正的统治者。

金家自己就是吴兴的大户,而且地位很稳固,这种权势很大程度是建立在佃户对地主无条件的服从上的,金逢春有生以来都毫不怀疑好佃户对好地主的忠心,直到许县就这样轻易地陷落在好佃户手里,她才逐渐迟缓地、恐慌地意识到,原来佃户的忠心并非是毫无条件的,哪怕地主已经做得很宽厚了——张地主在她看来,对手下的佃户并不是多么苛刻——但佃户只要一有机会,一了解到买活军这里的佃租更轻,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背弃原本的东家,向买活军靠拢。

这些佃户甚至还自发地杀掉了几个对张地主异常忠心的庄丁!

只要家里多少有些地,不能不为佃户们在买活军的影响下发生的变化而战栗,金逢春私下多次推演买活军的手段,她仿佛走向另一个极端,现在瞧着买活军的随便一个什么举措都仿佛用意深远:修路除了做生意、运兵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便是吸纳周围村庄里的农户过来做活,还有临城县里到处都在招工,许县连最偏僻的山村都有人来揽活干……在当时,还有人担心临城县的虚实被许县的人探听了过去,但现在来看,这些农户从临城县这里得到的信息更多!

买活军有高产的稻种,有教人种地的先生,而且更重要的是,听说只有新占之地的稻子才是配给制——和买活军在临城县的政策一样,先把所有粮草拿走,再按每亩三百斤发还,只要摆脱了新占之地的帽子,比如临城县明年,那便是只收走二百斤,余下的全都归农户自行支配!

新稻种,亩产六百斤算是稳稳的,这还是侍弄得不太精心的产量,倘若精细起去做,一亩地亩产六百五十斤……那自己便能落下四百五十斤!这还只是一亩地!

什么识字班,什么好布店,什么蜂窝煤,什么套种菜蔬,这都是虚的!最能打动人的就是这实实在在的数字,六百斤一亩,租子只有一半!过个两三年,等许县不再是新占之地,那便只有三分之一的租子!

一半的租子,算是行情价,但亩产高了一倍,便等若是没有租子。而且这些信息并不是彬山那些外地人宣扬的,而是来做工的老百姓从当地的老乡口中反复验证的事,徐姓在本地是大姓,两县里很多人都有个姓徐的亲戚,都是在本地至少一百多年的人家了。既然他们口中都是这么说,许县的百姓们便也深信不疑,金逢春后来才知道,很多许县的农户都在商议着要不要迁移到临城县来——临城县原来有一百多个小村落,兵祸之后,凋敝非常,而且很多村落的幸存者不敢再分散居住,便都聚集到了条件相对好些的村子里,如今只有十个村子,但规模都比原来的大。原本的耕地还能照顾得到六成,但也有四成耕地因为距离太远,逐渐被抛荒,许县的农户之前就在商议着要不要逃到这些村子里,他们有些胆大地还向买活军打听县衙对荒地的政策。

张地主有没有料到呢?买活军这样的政策,足以让最愚忠的佃户也生出自己的心思。金逢春想他大概是没想到的,便是想到了也无能为力,张地主不可能不让佃户在农闲时出去做工,这等若是强制他们不去挣钱买衣服买肉,庄子内部就要先乱起来。而一旦允许农户外出做活,信息的交换和农户的动摇便根本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这是一条任何地主都无力抵抗和扭转,又毒又辣的阳谋,也是针对地主的绝户计!任何一个地主,怎么可能和买活军抗衡?金逢春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呼吸都要乱了:许县这样的情况,在江南算是很不错的了罢,其余州县能有什么不同么?她想不出,除非省城,否则其余州县手中能战敢战的兵,也不会比许县多更多!而且,而且便是能战敢战,又能和买活军的那些兵士相比么?!

这也就意味着,买活军不断地复制这种做法,便可轻而易举地吃下福建道、江西道甚至是浙江道的诸多州县,本地的乡绅人家抵挡不了,那就真的指望不上什么兵了!而一向是不可撼动的乡绅人家,非但抵挡不了,反而在买活军的策略下显得如此脆弱,几乎是不用买活军如何使力,便会自己翻倒在自以为稳固的基础中!

她算是非常投入在买活军里的女娘了,但不知为何,金逢春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依然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她甚至藏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好像这世界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让她恐惧的正是她捉不准其中的规律,也就失掉了对自身的掌控,她所熟悉的一切,似乎都会在这股洪流中翻天覆地,而她能选择——尽管她并非不情愿——只有接受。

许县就这样被拿了下来,又过了几天,因为临城县的人也被叫去参与接管许县,他们得到了更多更详细的消息,原来导致佃户作乱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张地主的决定:张地主的庄子将不会用买活军的稻种,而正是这一点让佃户们纷纷自发地产生了献城的念头,经由佃户里常去临城县做活的张二哥牵头,十几个佃户便成了百多个,庄丁中也有很多人立场不坚定,一听说张地主居然不用六姐的稻种,当即倒戈,便酿成了那日黑夜献城的大变!

张地主不愿用买活军的稻种——这一点是金逢春能理解的,因为买活军的稻种需要每年育种,否则会发生‘性状倒退’,也就是说,所有引种新稻的区域,便如同落入了六姐的指掌中一般。许县上下对是否引种新稻定然也是众说纷纭,但她也逐渐越来越理解农户们的心思,一旦他们知道了这种新稻,那么谁让他们无法引种,谁就是他们的敌人。死生大仇,犹然可赎,新稻不得种,不可恕也!

盐枭刘老大畏惧买活军的威武,农民佃户们垂涎买活军的稻种佃租,吏目们背后的家族急于和买活军做生意,少数几个科举官员软弱无力……这样内部千疮百孔的许县,该如何抵抗买活军的锋锐?张地主其实已意识到事不可为,已经暗地里送走了大儿子一家,但刘老大身为盐枭也自有本领,既然已经狠心入伙,便要找准机会立功,毕竟被他埋伏对了,将这房人拿了下来,张家其余丁口也没能逃出许县,尽数成擒。

张家就这么败了,悄无声息,谢六姐去许县走了一遭,杀了许多人,又开了个‘诉苦大会’,便暂时又回临城县办公,金逢春这些临城县的百姓们摘掉了‘新占之地’的帽子,也都十分欢欣鼓舞,他们很积极地打听接下来的招工信息,第一期高级班夏天就要开完了,按条例来说,会有全新的招生考试,就金逢春所知,不少儿郎都摩拳擦掌,预备考入买活军中去打磨打磨自己的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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