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想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躺了一星期才出院,我不敢回家。妈妈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敢说清楚我的情况。林或把我推回了他家里,然后指着我的手和脚,再指指轮椅,最后告诉我至少一年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在林或家呆了半天,然后我回家了。
妈妈见着我时,没有说话,一直掉眼泪,笑着掉眼泪。
跟妈妈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丢了两百块钱。
林或轻拍了我的头一下,我抬头望他时,他在擦眼泪。
两百块?刑影对我来说才值两百块吗?
只有林或才知道“两百块”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说:分手听起来太伤感了,直接别人问起就说丢了两百块就行了。
两百块?我都丢四百块了。
当初我问他为什么是“两百块”,而不是“两千”,“二十”或别的数目。
他也像今日一般拍了我的头,不过没有哭,是在边笑边骂我傻瓜。
他说:两人就表示得用个二;丢二十块谁在意,两千你又没有,所以只能说两百,懂吗?小傻瓜。
其实,走到头来,身边仍然只剩林或。他是那种能够给自己心爱的人一切的人,特别地一言九鼎。分手的时候他还发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找到你所想要的幸福为止。
幸福?我还会有幸福吗?谁承诺过我的幸福?
“凌,你怎么了呢?“林或俯到我耳边低低地说。
我摇了摇头,看着妈妈。
“凌,妈妈赔你,妈妈赔你……”妈妈把我仅剩的还能动的右手握在手里,难过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失去的,赔,能重新回来吗?
或许就只有林或了。
(三)
更新时间2010…1…26 21:19:48 字数:5915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你说你的心不再温热如昔/从哪里开始从哪里失去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隐隐约约中明白你的决定/不敢勉强你只好为难自己/我为难我自己
——《一言难尽》
林或在我家住下了。
真的很不希望自己受伤会影响妈妈的工作,所以林或就担负起了照顾我饮食起居的“重任”。
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好像很早的样子。妈妈在我床前站了许久,想说什么却没有。
后来,妈妈就走了。走之前,她在我书桌上留了张字条。
不多时,门铃就跟回光返照似的爆响。响累了,来人就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了。
“凌,你起这么早啊!”林或手里提着早餐就直接往我房间里来。
“林或,你还是人不是啊你?我都这模样了你还指望着我去为你开门迎接你啊?明明昨晚就给了你钥匙,钥匙没生锈,你的脑袋倒‘秀逗’了。”还是觉得与林或较劲好些,至少比较实在,不像我的心,不像我的身体,虚空得一片亮堂堂。
“你一大早哪来这么大火气?伯母呢?又出差去了?好像是。”林或把牛奶与面包摆在我床边的四方桌上,边把吸管插进纸盒里边问我要不要坐起来。
林或那一套套动作还蛮熟练的,整一个就好像医院里的“护士”。想着想着我便笑出了声,引来林或一阵不满。
“你别光顾着乐,这些招式不都拜你所赐吗?哪天我往考护理人员里头钻,肯定百分百通过被录取。”林或又拍我的头了。将来如果我的脑壳真坏掉的话,他将得负一半责任。
他把牛奶拿到我面前,我挥了挥右手,然后指着书桌上的字条。
林或放下牛奶,走到书桌旁,可却许久没回过头。
“怎么了?”我一开口他便转过身来。
有些难为地走到我面前,他把字条放到了我身上,同时放下的还有放在字条上的两张一百块。
我望着林或,半晌我们都哑了,谁也没法收拾残局。
“把牛奶喝了,好吗?”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点头了。
牛奶是热的,放手里很暖和。
有些事,其实如果已经可以说是过去了,我也就不想再说出来,再撩拨我的记忆与伤口痛的根源。我可以忘的我会忘,不可以忘的我自己折存在脑海,然后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掠过,然后我把它们剪辑成一张张图片,然后自己一直看得泪流满面。
字条上写着:凌,好好爱自己!妈妈早就知道你受伤了,妈妈不希望你难过,所以妈妈会尽可能一直去出差,你别伤心,知道吗?两百块是你们走到最后所剩的吗?你们两年的感情才值,在你来说,真的才值两百块吗?女儿,妈妈不会干涉你,可为什么你们之间才剩这些价值你还要牺牲这么大呢?还是对自己好点,明白吗?
上星期,也就你受伤那天,妈妈去开家长会,你们班主任要妈妈告诉你这个星期天去学校举行毕业典礼,知道吗?
妈妈
“林或,今天星期几啊?”放下字条,我看向了林或,他正在发呆。
“星期天啊!”枫吟的声音。她怎么来了呢?
我望向了林或一直在看的方向,枫吟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旁边是离瞬。
“吟,你怎么……”
“担心点,你的脚……”
林或把我按住了,没好气地说着。
没办法,见着枫吟,我一时高兴得忘了自己如今是什么人了,还想像没事人似的起身,无奈。
“林或,你可瞒了我们一个星期了……”枫吟走到了我身边,从头到尾把我看了一遍,又看向林或。
“你们还是知道了……”林或突然一脸颓唐,拿过我还握在手里的牛奶,然后把东西都提到外面去了。
离瞬跟着他出去了,也一脸阴沉。
他们一走,枫吟便也变得很淡漠,眼里有一层层薄雾。透过镜片,我看见她如海一般的眼睛,泛着潮浪,隐隐约约,让人心疼。
“吟……”我想牵她的手,可是够不着。
枫吟低下了头,取下了眼镜。她的长发往两边垂下来,遮住了,我看不见她在干什么,只看见了她的泪。
“吟,别这样,别哭,你哭我会难过的。”
“难过?那为什么我要你别太对不起自己可你却给我一个这样的凌呢?我能不难过吗?”枫吟边擦着泪边抬起了头,手还拿着眼镜。
我一直都发觉,枫吟不戴眼睛就跟另外一个人似的,而且是一个我根本不熟悉的枫吟。
她又戴上了眼镜,又变回我的枫吟。
其实我很想不难过,可是枫吟的预言总是准得我不得不难过,不得不令身边的人难过。
“凌,疼吗?”枫吟是一个很怕疼的人,不,小孩。一点点疼都受不了,一个人的时候会哭得像小孩。我最怕她问我“疼吗”,因为什么疼都比不上她哭时让我心疼。
我点了点头,不是疼,而是痛。
枫吟就是比别人特别,她不握我的右手,而是一直想碰我的左手却碰不下去。
本来我是想试着把手抬高点,那样就会碰到枫吟的手,可突然由手上传来的痛楚却让我失声叫了出来。
枫吟像被电到一般,听了我的叫声后一动也不动。
林或跑了进来,离瞬也来了。
“凌,你怎么了?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