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卢作孚 > 第124部分

第124部分(2 / 2)

一路顺风顺水,赶到南京,下关码头下船,卢作孚在船上通过电报预先安排好的小车到码头来接,上车后,卢作孚只对司机说了一句:“国民政府行政院!”

到了行政院院长办公室门外,李果果与文静站下,望着卢作孚直奔院长办公室。

李果果说:“两艘专轮跑一趟,闹半天,还是奔这道衙门!”

院长办公室门开了,迎出的,是张群。

李果果问:“几时行政院长换了马?姓宋的换了姓张的?”

文静嗔道:“报上早登了!你啊。越来越不问国事。”

李果果憨憨地望着文静肚腹说:“我只问家事。”

文静把肚腹一捂,羞涩地冲李果果一笑。

张群说:“作孚兄,一路辛苦。”

卢作孚说:“岳军兄,我接到加急电报,就赶来了!”

文静忽然明白过来,“果果,快把那电报给我。”

文静再看电报落款:丘冖。“我懂了!”

李果果木呆呆地看着她一脸困惑。

蒙淑仪就更看不懂了。

文静说:“张群字岳军,这不就是岳军二字的上半截么?”

1946年,国民政府宣布张群接替宋子文,继任行政院长。历时一年多之后,民生公司加拿大买船贷款获政府担保。

有一种说法:卢作孚命大。其人一生,总能在最需要最关键时遇上转机,化险为夷,绝处逢生。持此说法者举例论证——比如:辛亥革命后逃出成都在大足龙水湖被捕,居然在刑场前得大足士绅出手相救。又比如:上海回合川后,遭人诬陷,身陷死牢,又得合川民众联合相保。再比如:宜昌大撤退,需要四十天时间,那四十天内,近在咫尺的日本兵当真就没有直接打到宜昌而是扭头转向其他战场……

又有一种说法,说是前面这种说法不对:就说龙水湖被捕,若是面对军阀的鬼头刀,十九岁的卢作孚脸孔上露出一丝心慌恐惧心理神色,还会有大足士绅援手么?再说合川被诬,若是二十出头的卢作孚那一夜只会抓着铁窗喊天,还会有合川民众联合相救么?更不要说宜昌,若是卢作孚当断不断,不敢担当,如果卢作孚算错一个数,就是日本鬼子再“给”四十天,荒滩上的那十万吨铁,也将化作十万吨铁锈……于是这种说法认为:所谓天赐良机,就好比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其一,这人绝不放弃生存希望,一直巴望着一个馅饼;其二,天上掉下这个馅饼时,这人一直在场,摊开双手便能接住。否则,馅饼落地,陷在泥里,也等于天上没掉。

种种说法,看人怎么说。怎么说怎么得法,要不,怎么叫“说法”?

获政府担保后不久,文静与李果果送卢作孚到机场。目送卢作孚所乘的飞机升空,文静咕哝道:“只带一块美金,出国他怎么办啊?”

李果果说:“他说,带再多也没用,出国后自有办法。”

这些日子,受到总经理情绪影响,文静也很开心,她掰着几根手指说:“能只带一块钱闯世界,回来时便拥有世界的人,这世界上能数出几个?”

李果果掰下文静竖起的一根手指,“能数出几个,我不晓得。我就晓得,我们小卢先生肯定是当中的一个。”

“你不是卢作孚!”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机场海关,一个华裔官员,用略带上海腔的汉语对卢作孚说。

“我不是卢作孚,是谁?”他对面,正要入境的卢作孚一愣。

“你是王开!”华裔官员望着手头的护照上卢作孚照片,照片依旧是当年去美国时穿民生服、留光头的卢作孚。

卢作孚顺势望护照,明白过来,一笑,“你是华人?”

华裔官员摇头一笑,礼貌,却不失公事公办的姿态,不答卢作孚的话。

卢作孚笑容不改又问:“上海人?”

华裔官员笑道:“拉老乡?国外不吃这一套。”

卢作孚依旧笑容可掬,“出来没几年?”

华裔官员反问:“问这个,有什么意思么?”

卢作孚道:“你乡音未改。上海有家老字号照相馆,王开照相馆。”

华裔官员再看照片,哑然失笑,原来照片上“王开”二字,印的是照相馆的字号。华裔官员是个称职的海关官员,一丝不苟,不讲情面:“你虽然不是王开,但你还是不是卢作孚,卢作孚留的是光头。”

卢作孚说:“哦,我怕外国人把我当成和尚,留了发。入乡随俗嘛,你不也是?”

华裔官员再望卢作孚,大笑,让开了通道。只带一块美金的卢作孚一步踏上加拿大国国土。

1946年10月30日,卢作孚在蒙特利尔与加拿大3家银行正式签订借款协议。签字后,卢作孚一叹:“活生生拖了一年多,战后物价上涨,原本能造12艘轮船的借款,眼下只能造9艘了。”

卢作孚决定建造门字号江海客轮。合同规定其中6艘中型客轮于1947年夏秋交货,3艘大型客轮在1948年夏季交货。

在加拿大,卢作孚见到了民生公司派来学习造船开船的工程技术人员,其中有卢作孚的长子明贤。抗战打赢后,明贤从青年远征军回来,读完大学,即被父亲派往加拿大。明贤终于可以回到自己在大学本科学习的船舶机械专业。此后一生,他一直在民生公司从事这一本职工作。直到1966年,在重庆江北青草坝民生船厂,因抗战期间参加青年远征军而被戴上白底黑字的“国民党残渣余孽”袖套,他仍始终没有离厂……

1946年8月28日,民众轮首航基隆,开辟上海到基隆航线,成为民生公司由江河驶入海洋第一船。

同年10月31日,民众轮由基隆首航天津,开辟北洋航线。

同年10月10日,梁漱溟赶到上海马思南路,与周恩来长谈,11日坐夜车返回南京,为和平奔走。上海到南京,路不远,夜发晨至。连日奔走,梁漱溟在车厢内睡着了。火车汽笛拉响,梁漱溟才醒。推开车窗一看,火车头喷出的热气与清晨火车站升腾的雾气交融成一团,汽笛刚停,梁漱溟便听得报童卖报声。隐隐听得“张家口”三个字,梁漱溟心头一紧。这正是这一年这一个月来,中国两党两军,所有关注中国的国人最关注的一处地方。9月下旬,周恩来刚通过马歇尔把一份紧急备忘录递到蒋介石手头,称:国民党军队倘不停止进攻张家口,就是中国和平的全面破裂。早在今春梁漱溟由延安返回北碚,蒋介石便已经让梁漱溟震惊,发起内战,撕毁了与毛泽东的协定。梁漱溟从车厢门的小铁梯上一脚刚踏上南京地皮,便叫来报童,读到了关于“张家口”的最新消息。守候半夜的众多记者涌向车厢门,将梁漱溟团团围住,纷纷抢先提问,问国共两党和谈有望否。梁漱溟盯着报纸,一叹:“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梁漱溟再也无可奉告。次日,中国各地的人们起床后,买到的各家报纸都登了这句话,一时间,梁漱溟的一句话成了国人的口头禅:“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

梁漱溟去意已坚,他与老友卢作孚有一点共同的个性,说做就做,说去就去。同年11月6日,梁漱溟离开南京,退出和谈。辞去民盟秘书长职位,后来,甚至连盟员都辞去。国共和谈破裂后,梁漱溟便退回到老友卢作孚多年建设的北碚,在金刚坡的勉仁国立专科学院,即后来的勉仁文学院讲课,一面埋头撰写《中国文化要义》这一部“因战事、国事而时时辍笔未能及时写出的书”,“阐述我对老中国之认识”。

金刚坡在北碚城外,去北温泉公园半路上,再向上,便是缙云山。1948年底的一天,难得的晴天,斜阳将半坡染金,清风奏起满山松涛。梁漱溟没工夫去赏这山景,他忙着著述《中国文化要义》,而这勉仁学院的书斋,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偏此时,门被敲响,一听便知不会是卢作孚,卢作孚敲门可不会这样急迫难耐。不消见面,梁漱溟便知来者是谁。果然,来访的是《大公报》记者王文彬,一个急国人之所急的难得的记者。

“蒋介石即将下野!”一进门,王文彬就说。

“换谁?”梁漱溟问道。

“蒋下李上。”见梁漱溟拂开书稿就问,王文彬赶紧答道。

“李宗仁上台主政?”尽管王文彬只说了两个人的姓,梁漱溟马上听懂。

“早知道,梁先生年轻时便是学界泰斗,可是,自年轻时起,就不是一个为学问而学问者。人在金刚坡,对坡下时局变幻竟如此熟悉!”王文彬一叹。这也正是这两年来,他是新闻界跑梁漱溟家最勤的记者的原因。

“我人虽然穿往于课堂,静坐于书斋,但对打得热火朝天的内战,却仍然关注着。两年前那个春天,我跑延安去见毛泽东,问和平,问中国前途。谁知刚回来,蒋介石先生便吓了我一大跳。”

“发动内战。”

“万牛莫挽,气势汹汹,大有三月半年消灭共产党之势。但局面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国民党一?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