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走,我就不?该走的。”他的声音有些打颤,含糊的喃喃声里,还带着一股轻微的鼻音,“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丢下?穆叔去找他,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穆安竹立刻察觉到宁钰的状态有些异常,她抬起手搭在他的肩头,像是安慰似的摇了摇,“这不?像你啊,你怎么了?”
宁钰却只是摇着头,闷声道:“如果我留在这里,至少还能见到穆叔最后一面?……”
“不?是,老头他只是……”
“怎么就要见老子?最后一面?了,这么盼着我死?”
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后门,带着一堆零散的纸笔径直走向了吧台。
穆冬海的状态相当好,在宁钰愣神的目光中,还颇有闲情地调侃了一句:“这不?那谁吗,大?稀客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撑起了宁钰心底名为家的那一方坍塌的废墟。
穆冬海和穆安竹也是他的家人。
他明?明?一开始就明?白这件事。
宁钰的胸口发闷,他没有回?话,反而?一下?子?回?过身,紧紧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穆冬海。
“怎么了这是?”穆冬海有点发懵,却还是抬起手,一下?下?轻拍着宁钰的后背。
可越是这样的暖意,宁钰就越无法控制自己决堤的情绪。
他经历的那些苦痛,他重视的那些人,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说,穆冬海就都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像是一颗被?风刮来的种子?,本该会在陌生的地方野蛮生长,可穆冬海却将他与自家的盆栽一起照料,在不?限制他们自由生长的同时,也会剪去那些胡乱抽条的坏芽,让他们好好长大?。
穆冬海又何尝不?算是自己的父亲。
宁钰的肩头轻轻发着抖,他咬着牙,安静地闭紧了双眼?。
穆冬海没再说话,看着人的模样,大?致也猜测到了一些情况,他轻轻叹了口气,安慰的力道又稍稍加重了些许:“没事了,叔在这儿呢。”
兴许是环境确实养人,宁钰只在驿站里待了十分钟不?到,一路积攒过来的困顿和疲劳就全?都被?一扫而?空,在面?对穆冬海和穆安竹时,那些他原本以为无法诉之于口的话语,也都无比自然地说出了口。
像是他们作为一家人,就本该如此?。
穆安竹坐在吧台椅上晃着腿,打趣道:“你也不?等我把话说完,你刚刚都吓死我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话太有误导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宁钰背靠着吧台,还有些泛红的眼?尾勾起了一道弧线,他看向吧台里的穆冬海,轻声问道,“叔,你伤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