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骆遥竟牵着我到了后花园,曾经万紫千红的后花园如今竟成了一片荷塘,荷塘中央一座八角凉亭,条蜿蜒木道直通岸边,荷塘中的满塘荷花怒放,阵阵清香袭来,空中星子闪烁,万万没想到这三个月来,他早出晚归竟是为了这片荷塘,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我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骆遥牵着我,经过蜿蜒木道,到达荷塘中央的八角凉亭中,轻轻拥住我,用世间最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说:“烟儿,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我把玩着他如墨般的发丝,漫不经心到:“功成名就,妻妾成群?”
他一向清冷的面上有些无奈,握住我把玩他发丝的手,放到他心脏处,用他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深深的凝视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吸了进去,我心跳瞬间紊乱,脸红到了耳根。
他说:“烟儿,我这一生最大的理想,便是能解甲归田,寻一方净土,辟一塘水池,种一池荷花,建一座木屋,与你一起归隐山林,做一对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
这!便是他最大的理想吗?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耳边烦躁的知了声也瞬间觉得悦耳,踮起脚尖,抱住他的颈项,近乎笨拙的亲吻着他的薄唇。
这一刻,我几乎忘了父母之仇,亡国之恨,丧子之痛,毁容之苦,只想与面前这人白头偕老。
我想,如果没有随后发生的事情,或许我就真的对骆遥放下了仇恨,真的就会这样过一辈子。
自成婚后三个月,我就怀了身孕,骆遥对这个孩子亦是十分看重,每日一有时间,总会陪在我身边,可我却总想起我那个无缘的孩子,有意无意想避着骆遥。黎幽瑾来过几次,都被骆遥挡了出去。
第二年三月初八,我与骆遥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儿,骆遥为她娶名为骆晴,小名团儿,团儿一出生便粉嫩粉嫩的,不若映象中那邹巴巴的婴儿,我被苏易从腹中取出来的无缘孩子便是个女儿,因怕我难过,他便没有给我看就埋了孩子,所以,在我心底深处,固执的认为团儿的到来是我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女儿又来与我再续母女缘分了。
团儿身子畏寒,即便在炎热的夏日,也要穿上厚重的衣物,团儿一岁半才学会走路,我将她宝贝得紧,一年多以来,从来不敢让她离开我太久。
我总爱给团儿扎上两个小羊角辫,而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拍着手掌含糊不清的说:“嗯…团儿…好漂亮。”而后圆滚滚的身子爬下地,屁颠屁颠跑到骆遥身边,伸着胖乎乎的手臂想要他抱抱,骆遥抱起她,她就炫耀似的指着自己头上的两个小辩儿,含糊不清的说:“爹爹…团儿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团儿才一岁半时便会心疼人,自掉崖后我的平衡能力似乎也减退不少,总是爱磕着碰着,团儿若是看到我磕着碰着便会立马移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给我吹吹,而后用柔嫩柔嫩的小手摸着淤青的地方,软软糯糯的说:“团儿摸摸,娘亲不痛,娘亲不哭。”
这么贴心的女儿,可我们的母女情分却是那样浅,浅到我还来不及看着她说一句利落的话语她便去了。
腊月初八,团儿午饭吃得有些撑了,骆遥便带着他在院子里走走,我头有些疼,在床上躺了片刻,许是母女连心,我连躺着都觉得不太安宁,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且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老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想到此,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披着衣袍就打算出去找团儿,才出门口,惜茗便急匆匆奔来,且两眼通红,心猛的一沉,似乎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惜茗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夫人…夫人…小姐她,小姐她溺水了…”
只觉得眼前一昏,两腿发软,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惜茗双手扶住我说到:“小姐吵着要去荷塘边上玩,将军带着小姐过去,二夫人刚好也在荷塘边上,不知为何,小姐突然落水,将军当即便跳下水中将小姐捞起来,可小姐自幼身子弱,捞起来便没气了。”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上,直往荷塘奔去。
到荷塘边上时,团儿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同样湿漉漉的骆遥怀中,黎幽瑾在骆遥边上站着,团儿面色发紫,圆乎乎的手臂此刻无力的垂了下来,我一阵天旋地转,鼻子酸得难受,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就真的表示团儿离开了,从骆遥怀中夺过团儿。
“你滚!滚!”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怀中的团儿小小的身子已经冰凉冰凉,我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她身上,希望她能暖和一些。
骆遥在一旁唤了声:“烟儿…我…”
我却是不想再理他,直直抱着团儿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到自己的院中,团儿的身子逐渐僵硬,我将房中火炉都点燃,将被子全部裹在团儿身上,拼命搓着团儿的小手:“团儿,你醒醒,你真开眼来看看娘亲。”
我多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起身用软软的手臂懒懒的抱着我。可她却是直直躺在床上,不动也不睁眼,我近乎崩溃;只知道抱着团儿,一遍又一遍唤着她。
骆遥什么时候推开房门进来的,我毫无察觉,他跪到床边,跪到我与团儿面前,“烟儿…”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我害怕我看到他会忍不住杀了他,他不能这样就死去,不能死得这样轻松。
就这样抱着团儿坐了一天一夜,骆遥也在床边跪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第三日,府中便挂上了白色布幔,他们轮番劝我松开团儿,让她入土为安,我死死抱住团儿不肯松手,一旦我松手,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团儿了。
骆遥突然起身,手重重得朝我后颈处劈下,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醒来时,我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到前厅,团儿的小小棺木正要盖棺,我死死护住棺木,如老母鸡护着小鸡,见谁试图过来便抓谁,这一刻,我是一个疯了的母亲,骆遥极缓的近我身,说:“烟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让团儿入土为安吧?”
八年前落崖时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骆遥,还是如此无情。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到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头脑也清醒了些,骆遥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打在我面上的手,想解释什么。
我看着他,就这样定定看着他,不哭反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自己曾想放弃仇恨就这样与他生活一辈子的想法可笑。
他有些惊慌,紧紧抱住我,我也任由他抱着,不反抗,只是笑,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眼角似乎有湿漉漉的东西流下来。
他一直在我耳边低喃:“烟儿…对不起…”
后颈似乎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浸湿了我的衣领,我突然觉得喉间一腥,竟生生吐出血来,闭上眼前,我只看到骆遥的惊慌失措,这是我这辈子在他面上看到过的最明显的表情。
骆遥正坐在床边,没有胡子拉碴,也没有蓬头垢面,依旧一身玄色衣衫,干净的面庞,只是下眼帘有些发黑,目中一如既往的清冷,我动了动,他似才感觉到我醒过来,面上有些放松,我突然觉得我临昏迷前他面上的惊慌失措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也没有再吵闹,只想安安静静把一切告诉他,而后结束这十多年的纠缠。
“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八岁那年,父皇狩猎的围场。”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眼中有些慌乱,果然,他早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我继续平淡的说到:“那时,我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当时甚至觉得能博得你的笑容,哪怕是做个跳梁小丑也是值得的,呵…堂堂一国公主,竟为你卑微到如此地步。”
他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后来回宫后,我便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