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一个旋身从树上跳下来,将书本随手扔给如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的红袖,手就要搭上我的肩膀,我一闪身,避开了他的手,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手讪讪的笑着,问道:“今儿怎么有空驾临我这小巢了?”
“苏易,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江南了,今日来,就是想跟你道个别。”我也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
他的笑僵在脸上,半晌,又开口问:“因为那个骆遥?”
我点了点头,他故作伤心的捧着胸口说到:“臭丫头,你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真是伤我老人家的心啊。”
又来这招,我无语的的看着他。大概是见我没什么反应,觉得没意思,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突然提这个问题,我有些莫名奇妙,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回到:“不就是六年前,你救了昏迷的我那一次?”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早在那次之前我们就见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在那之前就见过?我半点儿印象都没有,我有些迷惑,他轻笑一声,摸了摸鼻子,说到:“罢了,你应该是早忘了,或者从来没有记得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又突然什么都没说。也没心思去弄明白他的举动,明日我便会带着锦瑟离开江南,回到那个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傍晚离开苏府时,苏易突然又叫住我,少有的一本正经的说到:“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但我想跟你说一句,做任何决定前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还有…”他认真的看了我半晌说到:“你若是累了,柳叶城随时欢迎你回来。”
夕阳的光打在他脸上,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带着落寞笑容的人,看着这么默默照顾自己六年的人,想着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中顿时觉得空落落的,猛的扑进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身,低声说到:“再见了,苏易。”
他似没有想到我会有此动作,手在半空中愣了半晌,笨拙的轻拍我的背,沉声说到:“再见,烟纱。”
因有苏易的那层关系在,我提出要走时,妈妈也没有多为难我,只是陪了些银子当给自己赎身。苏易说为了避免我到时候看到他又突然舍不得走,所以不去送我,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不喜欢这种离别场面,所以干脆不见。
我与锦瑟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离开生活了六年的江南,因锦瑟会功夫,且功夫不弱,所以也不用担心路上遇到打家劫舍什么的。一路上出奇的顺利,到达上陵国都的时候刚好是元宵节前一天。站在故乡的土壤上,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这里才是我家啊,虽然原本的家已毁。
虽明日才到元宵节,但城中已是处处张灯结彩,舞龙的、舞狮的、杂耍的、卖灯的、猜灯谜的热闹至极,比起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多了一些烟火味。
许久未见曾见过这样的热闹,我拉着锦瑟想要去看杂耍,拉了半天,如在拉一根木桩,怎么也拉不动,转头一看,我拉的哪是锦瑟啊,被我误拉的□□看着我的目光如狗看到肉包子一样,真真可用垂涎欲滴来形容,我干笑的放开手,冲着美拼命摆手:“不…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
□□反手拉住我,笑得好不奸诈,嘴里还念叨着:“没拉错…没拉错…你拉的好,拉的妙,救场如救火,快跟我走。”
待我晕乎乎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一间精致雅趣的花楼,说它精致雅趣是因比起其他花楼,这儿少了一些脂粉味,多了一丝清雅,此处的客人也只是喝茶欣赏歌舞并未做出其他。
一路从□□的絮絮叨叨中,我听出个大概。□□原是玉满楼的老鸨,哦,不对,是原是玉满楼的老板娘,名唤玉娘,今日丞相之子在玉满楼宴请一些朋友,特点名要看玉满楼的顶梁柱林潇潇的成名表演“飞花”,而林潇潇是个如林黛玉般的病美人,听到丞相之子特点她的表演亦很开心,可这一开心,竟开心得哮喘病发无法表演。
玉娘急的团团转,一时间竟找不到与林潇潇身型相似的人来顶替,而她更没有胆量得罪京城权贵,无奈之际,她本想望着楼外的人潮感叹一番,这一看就看到背影看起来与林潇潇神似的倒霉烟纱也就是我,现下她也无路可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把我拉回来滥竽充数,她说,反正表演时也是蒙着脸的,你只需稍稍学会她舞蹈的精髓,便可以了。
我想着跳舞并非难事,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便答应下来,飞花的舞步并不太难记,主要辅助工具就是桃花,而后便是舞者的身姿以及旋转技巧,一日的时间已足够我学会。
元宵夜,我倚在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一群少女嬉闹而过,伴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很羡慕她们,我已经记不得我有多久没有像他们一样真心笑过了。
不一会儿,七八名华服的贵公子结伴步入玉满楼,今日的玉满楼被丞相之子包场,想必这便是当今丞相之子与他的朋友们了罢!
放下卷帘,不得不说玉满楼是一座特别的花楼,连玉满楼姑娘的房间都如大家闺秀一般,就比如我面前的这面铜镜,林潇潇说这前朝烟落公主用过的,发生政变时,烟落公主生前所用之物也被当时叛变的士兵偷偷带出宫,后来一一流落民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我当然认得这面陪伴了我近十年的铜镜,这是父皇前去南诏国时特地给我带回来的,初见时我对它喜爱得紧,再看到它,心中难免有物是人非之感,看着如今镜中的自己,与以前全然不同的面容,这么些年,我已经慢慢习惯如今的容貌,几乎已经忘了本来的我长的什么模样了。
表演时间快到,镜中化着精致妆容的人儿,杏眼桃腮,如墨般的柔顺发丝,虽我以前的容貌也算俏丽,但也不得不承认,苏易给我换的这副皮相,却是个十足十倾城的美人儿。
偌大的厅中,只有十来个人,且各个气度不凡,他们或端着茶杯品茶,或欣赏着厅中字画,窗边还有二人黑白棋子对弈,或微微闭幕养神,神情闲致,全然不像逛花楼的模样。
脚下轻烟缭绕,空中桃花漫天飞舞,一身红衣,旋转起舞,这场景恍然让我想起上陵国时见过一次的桃花迷魂阵,在迷魂阵中,烟纱也是一身红衣在桃花林中翩翩起舞,这时我忍不住想若骆遥在,会是怎样的神情,正想着,厅中又进来一人,身姿瘦长,一身玄色衣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正是骆遥,旋转中,我看到他冰冷的神色略略有些松动,如冰山裂开一角,但仅仅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他在品茶的丞相之子身旁坐下,两人淡淡打了招呼。
骆遥的到来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停下舞步时因一时失神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幸而因长期练舞,平衡性还算好才没有狼狈跌倒,可面纱却被我不小心扯了下来,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声。
我带上面纱便准备离开,手突然被人拉住,温暖的手掌,转头,却见骆遥冰冷的眸中隐隐有怒火乱窜,周身的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厅中安静得可怕。
我缩了缩脖子,干笑的看着他,他一言不发,拉着我的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玉满楼,离开时,厅中依旧一片寂静。
护城河边,放孔明灯年轻人不在少数,孔明灯承载着姑娘少年美好的愿望有的愈飞愈高,有的刚升起没多久便掉了下来,掉下来的灯在扑腾片刻后便彻底熄灭,而飞起来的渐渐与天空中的星子融为一体,仿若极度缓慢划过天际的流星。
岸边的姑娘少年虔诚的闭上眼许着愿,曾经我也幻想过与骆遥一同在护城河边点一盏孔明灯,许下心愿,现下想起不免觉得讽刺。
骆遥松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