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是个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有人聚集的地方自然消息灵通,前些时日,又有传为寻妻搅得整个西域动荡不安的骆遥又来到柳叶城,我心里寻思,若消息是真,这正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我让锦瑟打听到骆遥所住的客栈。
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格外暖和,我选了件大红色的广袖裙,梳着烟纱平日里最爱的发髻,用红色轻纱蒙住脸,咋一看上去,与映像中的烟纱相差无几,我不确定骆遥是否会将我认成烟纱,但我总要试上一试,毕竟就我所知,骆遥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便是烟纱。
徘徊在骆遥所住的临潇客栈前,怎么接近骆遥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话本子里通常都是用两种方法有目的的接近一个男人,一种是英雄救美,另一种是美人计,可骆遥性子冷清薄凉,哪怕是有人被坎死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会无动于衷,所以,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戏码定然是行不通的,而他身边的各色女子,美艳妖娆如黎幽瑾,清丽无双如萧如烟,娇俏活泼如秦烟落,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而他却从未对我们任何一人动过心,可见使美人计也定无多大用处。
彼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急驶而来的马车,在听到赶车的小哥急急的呼叫声时,马车已到我身后,一时间吓得忘了做出反应,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就要从我身上踏过,千钧一发之际,苏易不知从哪冒出来将我拉离马车数丈远,我人并无大碍,只是…衣服被马车划破,大半背部漏了出来,背上一片冰凉。
街上的人皆看着我,有的面露厌恶,有的好奇,有的则是可怜。
那次摔下崖,不仅容貌全毁,孩子已失,身上更是留下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六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没有勇气照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就在围观人群异样却又在常理之内的眼光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脚底有个洞能钻进去时,一件灰色长袍结结实实套在了我身上,将我裸漏在外满是疤痕的背部裹住,本以为是苏易,却在抬眼时吓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摔下台阶。
被我错认成苏易的骆遥拉住快要摔倒的我,冷眼扫了一眼围观群众,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冷冽,我打了个寒颤,周围的人也都以惊人的速度散去,很快偌大的街道就只剩我们二人。
只转瞬间,他柔和得如梦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还好么?”
我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转眼一想,如果连面对你都没办法做到那谈何报仇?
定了定神,抬起眼,模仿记忆中烟纱的笑容,直视着他的眼睛,多年未见,他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冷清清,只是面上多了些沧桑之感,我答到:“烟纱无碍,多谢公子相救。”
“烟纱?”他似怔了一怔,转而露出一丝苦笑,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我心中一喜,这应该算是歪打正着吧,不禁有些感激刚刚那位急驶马车的小哥。
骆遥送我回到落雁阁,在门口时我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定了定心神,让自己尽量扯出甜美的微笑问:“公子要进去坐坐么?”
他看了看里面,淡淡说了句:“算了…”便转身要离开,就这样走了吗?
我有些不甘心,小步追上他,故作娇羞:“还请公子留下姓名与住址,公子的衣服还在烟儿这呢,待烟儿洗净后好还给公子。”
他笑了笑,薄唇亲启:“临潇客栈,骆遥。”
他似与以前又有些不太一样,现在变得爱笑了。我怔怔看着他离开的清瘦背影,拉紧身上的衣服,进了落雁阁。
拂柳已被江南一富商之子赎身,明媒正娶回家做正房了,落雁阁中的姐妹都很是羡慕她,毕竟自古以来进了这烟花之地,即使能赎身,也只能做小妾,只能做那种几乎能当自己爹爹的男人的小妾,拂柳与那些烟花之地出身的小姐相比无疑是幸福的,她的夫君我见过几次,斯文俊朗,与拂柳站在一起很相配。拂柳赎身,跟着拂柳学了多年舞蹈的我自然会接她的位。
妈妈在外面宣传拂柳的传人烟纱,为了让我有神秘感一直避免让我曝光于众人面前,现下江南盛传,落雁阁的烟纱姑娘乃是江南第一美人,落雁阁的烟纱姑娘舞姿更胜拂柳一筹,连柳叶城主苏易都被烟纱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欲给烟纱姑娘赎身……等等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却始终无人见过真正的烟纱。
这日,妈妈突然发出消息,三日后,烟纱将正式登台表演。
这个消息在江南如炸开了锅一样,经前段时日的造势,很多人都想一睹传说之中江南第一美人的芳容,我不得不佩服妈妈的头脑,她居然想到用卖票方式让人进场,凭票入场,紧紧两百个名额,第一日票价便被炒到500两银子一张。第三日最高竟被炒到1000两,听着锦瑟絮絮叨叨说这这些话,我暗自咋舌,为了见一个只听过却没见过的烟花女子一掷千金值得吗?
表演那日,意外的在贵宾席上看到了骆遥,一身玄色衣袍,手中握着茶盏,热气烟雾袅绕在他面前,冷冷清清,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的骆遥非常讨厌这种烟花之地。他抬起眼,冲我笑了笑。
一支凤舞九天,让我一夜成名,一跃成为落雁阁的头牌,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当日,亦在骆遥眼中看到惊讶,也许是看到我的舞姿想起了烟纱,一曲舞毕,他转身便要离开落雁阁,我让锦瑟帮我把他那件灰色衣袍取过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追上他的脚步:“骆公子,请留步。”
“怎么?”他顿住脚步,回头淡笑。
按捺住自己嘭嘭乱跳的心,将衣袍递到他面前,说到:“前几日多谢公子相救,烟纱已将衣服洗净,这就还给公子。”
他淡笑接过衣袍,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指尖,落崖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自觉间倒退两步,下意识的拂上手腕间的玉镯。
他似担心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定下心神,我轻笑:“没,突然想起些往事,公子明日可有空?”
“……”他没有出声。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出声就是默认有空,我思索片刻:“明日烟纱想备些薄酒小菜多谢前几日公子的相救之恩。”
“……”
“公子若不应声烟纱就当公子默认了哦!明日下午望月台不见不散。”说完未等他答应,我就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回到房中,苏易正翘着他的二郎腿坐在我窗户边上,半眯着眼,嘴里依旧叼着狗尾巴草,指尖银箫转动,在烛光中划出优美弧线,悠闲自得。
我直接无视他,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咻的从窗台跳下来,我甚至没有看清怎么回事,他便已到了我跟前,将我还未来得及放到唇边的茶杯一把夺了过去,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子伸到我面前,示意我给他续杯,我赏他两颗白眼,说了句:“自己倒。”
他瞬间垮下肩,故做委屈的说到:“来者是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这客人的?”
“虽说来者是客,但天天来就真算不上客人了。”我在梳妆台前卸妆,面上的粉让我很不自在,就此决定以后就算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