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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当年为金屏妹妹相过命的那位天师吧。”
经文晴湖一提,我也想起来那位金口断命的袁天师,心里越发不满了,“他究竟是根据什么生辰算的?”
“是夫……旦永的生辰吧。”文晴湖低声道,“这身子如今是你的了,怕是这生辰里面有些玄妙之处。”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这是迷信……”文晴湖只是笑了笑,接着我又说:“我已经叫人禁止在宫里唱了,我想,要不要叫外面也一并禁掉。”
文晴湖抬眼看向我,苦笑道:“禁不掉的,夫君不可能一一去堵住人们的嘴吧?要是真的用强的话,只会激起百姓的不满。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吗?”
“那该怎么办?”我有点着急。
文晴湖看向我的双眼,许久方才低声道:“夫君还没有封禅稷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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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如今南方已经平定,北狄也俯首称臣,这几年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朕自登基后还未曾封禅稷山,想不日前往稷山祭拜天地,诸位卿家不知意下如何?”
元月十五上元节的大朝上,诸事商议完毕后,我看群臣再无可禀报之事,便将封禅稷山的事提了出来。
站在一边的太子成雍皱起了眉头,群臣则愣了一愣,面面相觑。时任吏部侍郎的焦永轩立刻出列反对:“封禅稷山一事事关重大,只有圣明天子才有资格封禅稷山祭告天地。除此以外的皇帝封禅稷山可有得到好下场?尹之烈帝封禅稷山未几便身死国灭,恒之哀帝东行未满数年民乱四起,陛下自比烈帝、哀帝又如何?”
我当即拉下了脸。
立时有一人站出辩解道:“吏部侍郎大人此话差矣。想陛下统一南北,征服北狄,宽和爱民,礼贤下士,这几百年有哪一位天子的功绩可和陛下相比,就算和上古圣君相比也差之不远,封禅稷山正好可以向天下昭示陛下是天命的圣明之君。”
这马屁我听了也脸红,可骑虎难下,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接受了。可焦永轩不以为然,又高声批评我起来,引经论据,借古喻今,滔滔不绝愣是说了一套又一套的批评话:“……何况封禅稷山要动用多少兵马?动用国库多少银两?一路上还要劳动多少百姓群众?陛下,这劳民伤财之事,只有荒淫无耻的暴君才会做得出来!”
我心内不知有多抓狂,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不高兴地答应此事待议,命太监唱退朝后,便气冲冲往上书房方向走去。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成雍并未跟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久,便有数人拜访上书房,焦永轩赫然其中。李恩仲进来报告,我正要气呼呼地说不见,可转念间想起了文晴湖的话,又改变了主意,叫他们进来了。
中书令、门下尚书、吏部侍郎、御史大夫、太仆寺卿等人不慌不忙进来,向我一拱手后,中书令率先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忽然提起封禅稷山一事?”
“你们都反对朕封禅稷山吧?”
众人默然。
“朕也不想。”话音刚落,我便看到他们讶异的神色,心内顿时畅快了不少,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只是朕实在想不出别的招来了,不是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吗?朕本来以为只有封禅稷山才能封住百姓的悠悠众口了。”
御史大夫犹豫地上前一步问道:“陛下可是指外头到处传唱童谣一事?”
“看来诸位卿家都知道啊,那朕也就不浪费口舌了。如果有比封禅稷山一事更好的主意的话,都说来听听吧。”
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各自沉思起来。忽然太仆寺卿猛然想起什么,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主意。皇后娘娘生辰在即,二月十二日又是百花生日,陛下不妨在二月十二日到十六日的这段日子为皇后举办隆重的生日庆典,遍恩天下。百姓看到陛下如此重视皇后,自然不再相信装神弄鬼的道士们的胡言乱语,童谣也会渐渐消弭了。”
我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朕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吏部侍郎焦永轩上前道:“陛下,消弭童谣不良影响一事不宜急于求成,只宜潜移默化。太仆寺卿大人的提议也不失良法,可难以一时见效。陛下之后还需贯彻始终尊皇后,对其余妃嫔一同平等视之的作风,日子一久百姓自然会明白陛下的心思了。”
“那遍恩天下一事,诸位卿家又如何看待?”
门下尚书道:“大赦天下,如何?”
御史大夫立刻驳斥道:“此举荒唐,恒哀帝在位仅十年,大赦天下高达百余次,其下场又是如何?我朝建国才十余年,根基不稳,不宜频繁赦免罪人,白白将害群之马重新放入羊群中祸国殃民。”
焦永轩便拱手道:“既然不宜赦免罪人,那就反其道而行之。陛下何不依循旧例,开科取士呢?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恩准。”
中书令之一的王彦青终于颔首道:“不错,吏部和地方也时常向臣抱怨人手不够用,还请陛下恩准。”
我没想到有如此意外之喜,便笑道:“好,朕准了。中书令大人,即刻下去拟诏吧。朕要各地的杂耍艺人前来京都为百花花神和皇后庆生;开科举士令天下英雄尽为朕所用!”
众人于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告退。我看他们都走了,也松了一口气,接过李恩仲送上来的甜茶一口气喝干了,背靠椅子懒洋洋的呆了一会儿,又批了一叠折子后,便将处理不了的折子包了起来揣在怀里。
李恩仲急忙为我/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衣服,又道:“陛下,这就去昭阳宫?”
“嗯。”
“不再喝一杯茶?”
我看向他笑道:“你小子这么不看好朕啊?”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我也知道李恩仲是一番好意,怕我被书金屏教训半天连杯茶也喝不到。于是我还是又喝了一杯甜茶。
到了昭阳宫,我果然还是为随便提出封禅稷山一事被书金屏责备了几句。幸好此事只是我的虚晃一枪,书金屏也看出来了,才没继续批评,说:“这又是姐姐的主意吧?夫君是耍不出这样的花枪来的。”
我心念电转,飞快承认了。书金屏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道:“那么,大臣们怎么说?”
“金屏,我想——”我一本正经地牵起书金屏的手说,“我想好好让你好好过个生日。”
书金屏冷不丁被我握住手,又见我这般说话,面色微红起来,抽回手道:“那就是要借我的生日发挥了。”
“是,一面为你举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庆典,一面用你的名义全国选拔人才,无论南北人士,只要有才学,尽可为我所用。”
书金屏听罢,禁不住“呸”了我一声道:“这哪儿是好好让我过个生日。”
“哎呀,外面热闹外面的,里面过里面的呗。”
“这也是姐姐教的?”
我奇道:“这和晴湖有什么关系?”
书金屏不答,只问我要来折子,开始了这一日的功课。做完功课,我便循例去福阳宫向母后请安,再到别的地方陪陪妃子和孩子们。自从成雍成为太子搬去东宫后,皇太后就寂寞了许多,幸而有乖巧体贴的成珠陪伴,日常生活才不那么萧索。
成珠今年十二岁,渐渐脱离小孩子的范畴,开始具备少女的形状了,温婉的眉目和文晴湖依稀相似。不过别人都说成珠的相貌跟我,连个性也越来越跟着我走了。我可慌了,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叫成珠多跟妈妈学学,怎么个性还是跟着我呢?
可一看成珠天真烂漫地跑过来,我又满心欢喜起来,一下子将她抱起来:“有没有去看母妃啊?”
“有。”
“骗人,看你跑步的样子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