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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不不不!是‘企图’侵犯良家妇女!喂!你听到没呀?”
那人居然依旧动也不动,这下子浣宁开始紧张了──这人……不会已经……“过去”了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毛毛的,一思及方才所有对他不敬的动作,更是吓得去了三魂七魄。
“不会吧?”她战栗地嗫嚅道。整个人俯近想去探清真相。
突然那人抬头大喊一声“哇!”,惊得她立时跟着尖叫起来,那人连忙捂住她的小嘴。
“你想吓坏全客栈的人呀?”此人正是项玮。一夜守在浣宁身边,直到她烧退了,才在天快亮时打个小盹。没想到这睡得香甜之人居然以如此“残暴恶毒”的手法对付他,自要小小地讨回个公道。
浣宁看清楚他的面容后立即停止,长吁一口气,惊魂未定地开口:“玮表哥,是你。”
放心过后才登时省悟,这使坏之人就是眼前的这一个,怒气顿生地挥拳打向项玮的肩胸。“你欺负我,害我吓得快哭了,该打!”
这小妮子力气恢复了!项玮心下大是欣慰,也就由着她粉拳直落。
浣宁自个儿倒是累了,搓揉着因用力过度而有些疼痛的小手,还嚷嚷道;“都是你啦,生得这么结实,连想要出个气都不成。”
项玮被她那副龇牙咧嘴的俏模样给逗笑了。“这么一来,我还得道歉喽?良家妇女?”
红霞倏地飞上了浣宁的双颊,她佯怒嗔道:“你那时就醒啦?居然还故意装睡吓我,哼!以后不理你了,谁教你老是欺负我。”
“你忍心不要我啊?良家妇女。”
“别那样叫我!”她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本姑娘还是个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黄花大闺女呢!”
“黄花?你又没戴什么黄花,怎么可以称作是大闺女呢?”项玮促狭地一笑。“嗯──黄?我知道了,你嘛应该是‘黄’脸婆,对吧?”
“你……”她气得直跺脚。“你才是‘黄脸公’咧!”
“那敢情好,咱们黄脸公配黄脸婆,可是人间一大韵事,天下第一绝配!”
“你……又占人家便宜,昨晚我的名节……”浣宁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劲,灵光乍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表哥呢?亦卿大哥呢?”
项玮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一番,最后又加几句:“你梳理一下,我去帮你打盆洗脸水,待会儿咱们到楼下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吧?”
“经你这一提,我才发觉真有些饿咧。”她笑着说。
项玮爱怜地抚了抚浣宁的头,这才出房门去。
浣宁对着铜镜开始梳理如云鬓发,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项昱和苏意晴。
浣宁连忙起身。“亦卿大哥,你回来啦!昨晚你去哪儿啦?”
意晴迟疑了一会儿,才涩涩答道:“上坟。”
浣宁恻然,敛去了笑容,默默地不再多言。
项昱打破了沉重的静谧。“让亦卿休息一会儿吧,他已经一夜未歇了。”
浣宁轻轻地拉住意晴的手臂,说道:“大哥,你去歇会儿吧,我的病已痊愈了,又有玮表哥顾着我,你放心地休息。”
项玮端着一盆水,才跨入门即见此景,老大不是滋味儿,酸酸地开口:“早啊,一早就这么亲热。”
意晴也觉尴尬。昨夜的感受已经多得、复杂得让她无从整理自己的情绪,现在唯一能想、敢想的就是补个眠,让一直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片刻。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淡淡地道:“我先失陪了。”即回隔壁厢房。
浣宁狠狠瞪项玮一眼,一副“待会儿咱们再算帐”的表情,别过脸对项昱说:“大表哥,我瞧你也累了,去养养精神吧!”
“嗯。”他对表妹的关心投以感谢的眼神,的确是有些累了,而且──他可不想留下来,以免惨遭池鱼之殃。
※ ※ ※
意晴稍事歇息后,精神好了些、思绪也清晰多了。
她是该走的,或者当初根本该无所顾忌地一走了之,既然宁儿有两个表哥照料,她应该可以无忧无虑地离去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心湖会掀起一漪酸楚?即使一再告诫自己这些人是项国夫最亲的儿侄辈,依旧无法抑阻这种情绪,她有些无奈地勾起一抹苦笑。
她知道自己的意志远没有当初坚定了;共处归云庄的那个月中,常会在独处的夜里,不经意地想起日间浣宁和项玮孩子气的拌嘴而轻笑,不经意地想着一旁观战的项昱唇角微扬而垂首涩涩。现下,思及昨夜情意缱绻的吻,她仍不禁烧红了双颊,心生荡漾。
这是不可以的!她甩甩头,想藉此抛开这些念头,便何况昨夜乍见苏忠投下的谜团,以及身分未明的仇人,都是她必须好好追查的,她不能期望自己在软弱的心志下依旧能完成复仇的愿望。为了死去的父亲和弟弟、为了王府内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她必须坚强起来。
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没有选择权力的宿命。
她毅然决然地离开,未留下只字片纸……
※ ※ ※
“表哥──”浣宁高声惊呼,完全不顾自身的淑女形象,急急忙忙地奔到两位表哥的厢房,直接打开房门。
“什么事?”项玮望着抚着心口喘着气的宁儿,眼中尽是笑意。原本两人针对日前走访情形所进行的讨论,自是被这莽撞的小妮子给打断了。
“不……不……不好了,”浣宁深呼吸三大口,续道:“亦卿大哥不见了。”
项昱霍地站起,他一直以为她是疲劳过度正休息着而不敢打扰,孰料……
项玮不解地看着平素稳重沉着的大哥变了脸色。这苏亦卿的影响力可真不小啊!他不痛不痒地开口:“也许他有急事吧!我们也留人家很久了。”
“可是……”浣宁忙嚷着。“亦卿大哥居然连道别都没有,我不相信!”
项玮抑不住心中翻涌的醋潮。“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由得不信。大概是他不知如何开口,又或者他怕被你硬生生地强留下来。本来天下就无不散的筵席,你也就别大惊小怪的了。”
浣宁知道玮表哥是不可能帮她的,瞧他一副幸灾乐祸说风凉话的模样就有气,索性不理他,转向站在一旁沉思的项昱。“大表哥,怎么办?真的就让他这么走啊?”
的确──乍闻此消息对他而言宛若青天霹雳,震得他有几秒钟不知该如何反应。但是,“找到她”这念头随即蕴生,重新开启他的思考。
必须作个妥善的安排……项昱盘算着。
终于,他开口了。“我会负责找到她的。”
项玮愣住了,怎么会是这种答案?苏亦卿不过是个外人,难道要因他不告而别抓她回来认罪?最奇怪的是,就凭归云庄在华北的势力,只消一声令下,不到三天一定可以揪出苏亦卿的行踪,何须庄主亲自出马?
“大哥,这样做不妥吧?上个月往西域的商队该在这几天返回,我们必须赶回去主持,不是吗?”
“玮弟,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
项玮还想争辩什么,却被项昱的手势制止,项昱缓缓说道:“玮弟、宁儿,你们对于八年前雍亲王府灭门血案有何印象?对于爹的逝世又知道多少?”
两人皆皱起眉,不知为何有此唐突疑问。项玮不解地说:“雍亲王府灭门血案是当年的大事,只不过那时我十岁、宁儿七岁,恰巧被爹送去衡洛园,再被接回归云庄时已是在办丧事了,接下来你就都明白啦,只是,大哥怎会这么问呢?”
项昱并不直接回答。“玮弟,项家男儿在年满八岁就必须至天山的端木师父那里习武,直到二十岁才能回来,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八年前我的归来是在这两桩事之后,对于其中详情自也不清楚,不过爹的遗书中曾嘱我不要只追溯过去,而要尽早投入未来,并且警告我千万不能涉足政治。我怀疑爹的死和雍亲王府一案有所牵连。尤其爹和雍亲王苏泓有深厚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