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瞳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扇子上,这是一把染香扇,上好的沉香木,微风处余有淡淡香味,是帝都贵族中流行的玩意。翼炽虽然是地道的北领人,但这把扇子拿在他手中,也不显突兀。
“关于蒙笛的事,冰瞳,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么?”他把玩着扇子说道。
“派他保护瑟婕,他却让瑟婕认识不三不四的人,伤心归来,你说,他该不该被罚。”
“啪——”翼炽一把合上手中的扇子,又慢慢展开,展开一扇的妖艳桃花。
“翼炽,”冰瞳慢慢抬起眼睛,直视翼炽,“你闭关一年零两个月三百九十天,今天是第三百九十六天,”她继续看着翼炽手中的扇子,稍带笑意,“你在来的路上花了五天时间?”
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我的事。
翼炽摸了摸鼻子,殷勤地把扇子举到冰瞳面前,笑道:“都忘了,帝都是冰冰的故乡呢。”冰瞳的眼光一寸一寸冷下去,翼炽不以为忤,继续说道,“所以我特意找来送给冰冰你的。”
冰瞳盯着他,接过沉香扇,在手中摩挲。
他们俩互相看着对方,揣度着对方的意思,最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04 旧颜
更新时间2011…4…10 13:27:16 字数:2798
上弦月。
竹影动浮云。
一团黑影几个上下闪入了乐苑。
说起来很可笑,但凡高手的居住周围,总是破绽百出,因为他们要么对自己足够自信,要么就认为别人没这个胆,可巧这世上总是会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稀里糊涂来撞上门。
这厮的运气也忒好,先是几乎没遇上巡夜的,接下来,听着风响不对,一个燕子穿梭,便闪进了一间房,缩到到了床底下。
谢天谢地,闯进的是间闺房,房里也没有人。
连续的人影晃动在格窗的窗纸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慵懒的男声。
“……来跟上贤报告一些事。”干巴巴的男声,倒是有一点熟悉。
“嗤——”先前说话的人笑了一声,人影乎明乎暗,“在冰瞳的房门前,任何人说这话我都会信,除了你。”
一阵沉默。
门被打开,先进来一双脚,略带迟疑,又跟进来一双。
点灯,上烛台。
“你跟进来干什么。”懒懒的声音响起来,说话的人竟然坐上床,压得床吱嘎吱嘎响。
“……我觉得刚才好像这边有动静,翼炽大师您这样不……”记忆中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练离庭,我是问你跟进来干什么,这可是冰瞳的房间。”练离庭。练离庭?练离庭!他不是十年前就……难道他没死……“……我一直在想,像你这等废人,是怎么活到十年后的现在的。”
“那是因为,”练离庭慢慢地说道,“你们的上贤,冰瞳,她喜 欢'炫。书。网'我。”
烛影摇动。
“不,”翼炽摇着手指,“她只是在怀念,说起来很可笑,她可能只是喜 欢'炫。书。网'你一头白发。”
“是么?”
翼炽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看向练离庭,“冰冰小时候没人管,总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照顾她,后来么,她的师傅,诺,药师寺,都是白胡子一把的老头……”
“那她为什么不喜 欢'炫。书。网'你?”
“唉,”翼炽又叹了口气,“谁让我怎么看都跟糟老头子没法比?”
练离庭干笑了一声,却清楚地看见对面的翼炽没有笑。恍惚间,他心有所动,回过身去。
冰瞳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算她喜 欢'炫。书。网'他……
冰瞳抱着伞站在清冷的月夜里,月移风影,风霜袭人。翼炽还愣在那里,冰瞳已经袭到他面前,一把掀了床铺——翼炽闪开——“啊——”床下人的惨叫声被掐断在空气中。床下藏有一个女子,被冰瞳掐住脖子拖出来。
只是在那一瞬间,光照陆离,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脸……
冰瞳脸色微微泛白,手上的力道却未见松懈,隐约听见喉骨断裂的声响。
“晴……”练离庭突然扑了过来,冰瞳回头扫他一眼,甩袖,一记大悲手把他扇到墙上。
那一手毫不留情,练离庭被扇到墙上后,站也站不起来。
“清醒点,”翼炽走过去看看倒在墙角的那个白发男人,事不关己地说道,“司晴在十四年前就死了,死在你以前那些仇家手上。”
鲜血终于不要命地从那女子喉间的喷出,冰瞳撒了手,闪至一边,衣纱扬兮,一滴血也没有沾上。
那个酷似司晴的女子倒在地上,转头看像看向另一头倒在地上的练离庭,无限的过往,无助地询问,就都包含在这注目中了,她喃喃动着嘴唇,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从此口不能言。
是司青仪,司晴的亲姐姐,所以在面容上跟司晴有五成的相似。
巡夜的人终于赶来,他们冲进来,抓住司青仪的头发,要把她拖出去。练离庭挣扎着起身,推开了那些人。那些人为难地看向冰瞳,冰瞳一言不发;再看向翼炽,翼炽却只管饶有趣味地盯着冰瞳看,他们只好把练离庭团团围住,任他把司青仪抱起,走出这房间……
冰瞳眼光流离,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练离庭把人带走,她的目光才追随了那男人的背影一会。
我等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愿意回过头来看我。
练离庭其实应该感谢冰瞳的,正因为冰瞳一言未发,才当场保住了司青仪的命。也许他永远不会明白冰瞳为什么要保司青仪,不过,那也是跟他无关的事。
人都走光了,月色皎静,落在地面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冰瞳又站了一会,这才回头看向翼炽。
翼炽竟又躺到床上去了。
“你不需要说什么?”他问。
冰瞳看向翼炽,她以为他懂,只要她一开口,司青仪当场必死。
“你不怕练离庭跑了?”
冰瞳撇他一眼,秋水烟波里一澜不起。
“当年积雪峰上我答应他岳父救他一命,他这十年为我教所用,十年已过,这笔人情债,他也还得差不多了。”
当年,没有了她的救治,练离廷伤患反复,随后又遇上寻仇的仇家,司晴就在那场混乱中死了,万般无奈下,司翰跪求冰瞳救治……
然后,她救了……
这十多年来,冰瞳把那个人不冷不热的晾着。
她没有必要对那个人好,回音对他好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当初他没有把回音放在心上,现在她也不必,不必才是因该的,才是她该做的事,怕就怕自己一时心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才是生生地,作茧自缚。
只不过此时此刻,飘渺星空,浩大夜幕,也只余自己一个人站在月色中而已。
所以,心有所沉。
翼炽笑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练离庭替密教卖命多年,就算他妄想重返帝都,仍旧困难重重,此一时没有征兆,但毁灭的种子潜伏已久,菩萨惧因,凡人惧果,将来有人蓄意翻他旧帐,可教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面对翼炽大刺啦地躺在自己床上,冰瞳皱了一下眉头,但每每看惯了仍走过去,背对着翼炽,坐在床沿。
“小婕这次回来,跟你都谈了些什么?”翼炽问道。
“她问她性格是不是不好。”冰瞳回答。
“小婕长大了。”翼炽把玩着冰瞳的发丝,冰瞳伸手拢回自己的长发,“你想说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小婕长大了,你该把位置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