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点了头,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李玉蓉静静地坐着,她并不焦急,她已习惯了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她的心立刻狂跳起来,她竭力想平静下来,可心越发不听使唤地跳着,像是要从咽喉中蹦出去。
她听到他进了洞房,掩上了门。
她听到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然后,盖头被掀开了。
她惴惴不安地抬起头。
杨文广没有穿他的银色铠甲,也没有系他的白色披风,眼中也没有了她在白天所见的严肃。
烛光下,杨文广身着红色锦袍,微笑着看着她。
李玉蓉这才发现,杨文广原来这样年轻,英俊的脸上此是时看上去,甚至可以说很可爱。
她坠落在他的微笑里,瞬时之间,她好像已不在乎他给她的爱也许只是三分之一。
她只想伴着这微笑度过一生。
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可以永远看到他的微笑。
她甚至不想要更多。
她已这样爱他,她竟然会傻到这样爱他。
李玉蓉在杨文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或许,女子总为心爱的人而美丽。
她秋水似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娇羞的面庞让满身的金银珠翠黯然失色,如果她轻轻一笑,那么所有的花都会惭愧地合拢。
美玉般的芙蓉含羞开放了,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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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蓉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她随着杨文广继续向南唐进发。
斩将夺关,急行骤驰,一天竟有大半时间在马上度过。
已成为杨家将一员的李玉蓉,带盔披甲,在枣红马上一声娇喝,倒也英气逼人。
大家都喜欢这个美丽和顺的姑娘,也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对她有几分尊敬之心。
杨文广待她很好,两人常说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然后相对莞尔。
她曾有一次开玩笑地问过杨文广,三个妻子中他更喜欢哪一个,杨文广愣了许久,怅然一笑道:“玉蓉,我是杨家唯一的后人。”
李玉蓉听出话中淡淡的苦涩,也只能轻叹一声。
紧张的战争使她不能拥有新婚的旖旎风光,可李玉蓉对这戎马奔波的生活心满意足。
杨文广在她的心中已变得真实,不再是虚无缥缈。
她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她愿意和杨文广一起在这战场上奔驰。
哪怕是一生一世。
然而,不安还是像薄雾一样笼罩着她。
她常常做一个梦,就是那日在后山舞完剑之后看到的情景,淡紫色的花瓣从空中悠悠飘落,打着旋儿,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
她那天产生的不祥预感,并未随着杨文广的“复活”而消失,相反,是越来越强烈。
有时,梦会有所改变。
她走进了花瓣的包围,漫天都是白色的花瓣,茫茫无尽。她不停地走着,却怎么也走不出。她拔出剑乱砍,可砍中的总是虚无。
她在梦中挣扎着醒来,汗浸衣衫。
她听到帐外呼呼的夜风,听到营中打更的声音,心才安静下来。
她觉得现实生活像一场梦。
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她的幸福不会长久。
她有好几次对杨文广说起自己的感受。
杨文广总是笑着对她说,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傻的姑娘。
她会在杨文广的抚慰下安下心来,笑自己杞人忧天。
可是,梦境中的花瓣无休无止。
她有时会在梦中呼唤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把她救出迷阵,可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有时,她醒来时已在杨文广怀中,杨文广笑着看着她:“怎么,又做噩梦了?”
她有时会抱着丈夫哭起来,喃喃地说:“将军,不要离开我。”
杨文广不明白在战场上英勇的妻子为什么总是这样多愁善感,他轻声安慰她,说她大概头一回从军出征不太适应,说战事顺利很快就能回京。有时他想莫非是自己上一次的“死讯”将她吓坏了。他于是又安慰她说杨家一门忠烈不应绝后,所以他不会死,说完连自己也忍不住要笑。
李玉蓉常被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是自己不好耽误了杨文广休息,说杨家将有上天保佑,必是百战百胜。
可不祥的预感还是缠绕着她。
她总觉得,杨文广总有一天会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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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砸我,我也不知道那时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构思,也许是那一阵子噩梦做多了,就拉着可怜的玉蓉一起做噩梦。有时候梦还真有一些不可思议的预兆,呵呵)
第五章
杨家将攻下了诸察关。
南唐元帅赵黑挞领大军来救,在城外三十里扎营,要夺回失去的关隘。
先锋杨文广出城迎敌,李玉蓉随众将官为他掠阵助威。
南唐先锋吕万年已列阵等候。
好一场恶战。
双方武艺都十分高强,大战近百回合不分胜负。
杨文广使出了杨家枪的绝招“回马枪”。
吕万年也当真了得,顺枪势跃下了马,躲过这来势凶猛的一枪,又纵身一跃上马。
与此同时,杨文广在马上飞转身来,一锏飞出。
吕万年躲闪不及,正中后心,呕血负伤回营
杨家军中的欢呼声惊天动地。
杨文广立马横枪,威风凛凛地喝道:“哪个再来一战?”
对方营中一片沉默。
许久,对方阵中一人拍马而出。
马步缓慢,像是游览景色一般。
待那人走近,人们才看清了,来者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有一张长长的脸,下巴尖尖的,脸上大概是粉擦多了,脸色白得很不自然,满脸都是笑容,却透着冷意。
在场的众人都不由浑身一颤,那女子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那女子在马上打了一个万福,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让所有的人皱起了眉头。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
“杨将军万福。”
杨文广皱了皱眉:“你是何人?”
“杨将军问我?”那女子咯咯一笑,“我就是赵元帅的女儿——金铃。”
杨文广听得她语气轻佻,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快快回营,让男将出战!”
“女将又如何?刘香春、吴金定不也是女将吗?将军为什么厚此薄彼?”赵金铃仍是咯咯笑着,旁若无人地拿出手帕擦额上的汗。
“将军,请随我来。”赵金铃说着向杨文广招了招手。
杨文广勒着马慢慢地随赵金铃向南唐大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