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蒋芸觉察到手臂上倚重过来的力量,有些担忧地道。
慕容辉对他微微笑了一下,顿时让蒋芸都看愣了过去,他声音放得低沉,有些微的喑哑,他说:“劳烦你帮我取些冰块来。”
在步辇上坐好,靠着车壁等着,车壁上严严实实贴着丝滑的绸缎,上面的菱纹微微凸起,慕容辉抠着一点点,张着嘴才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从不曾意料,从不曾想象,竟然有一天,他会打自己。
脸颊红肿着,刚刚经
受过风霜便又觉得更加辣和痒,偏偏那疼痛是从血脉中延伸展开的,交织在一起的滋味,令他早已无从忍受。
那个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掌中之物了么,招之则来呼之则去也就罢了,竟然以哪种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还把自己当女人一般打脸。
越是这样纠结着怨念着,他便越是不能够平息下气息来。
不久蒋芸将冰取来了——现在是冬天,冰倒是好取。
蒋芸细心地用一块不知是从哪个宫女手上讹来的手帕,还带着香粉的气息,包裹着裁剪好的冰块绑好成一个手帕包递给他,慕容辉道了谢敷在左脸颊上,步辇这才起驾。
慕容辉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酉时,厨房正在准备晚饭,严淑君和柳循又共同喜好聊得挺投机的,只是时辰越晚越是担忧,到了酉时严淑君留柳循吃饭,柳循家中也没有别人,回去不过是自己吃自己的,便应了下来。
等车驾在安国公府门前停下,门房迎了慕容辉下车,一面早派人去通知内院了。
敷了一路冰,总算是将脸上的红肿退去了不少,他眼前也没镜子不知道脸上如何情状了,到了如意院,没进远门便见丫鬟们簇拥着严淑君走过来。
“相爷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她去携慕容辉的手,却是一惊:“呀,相爷的手怎么这样冰?”忙让人拿了暖手的手炉上来,又探了慕容辉的额头,没觉着热才放下心来。
慕容辉见她没说脸上才松了口气,听她问圣上召见都说了什么,只是淡淡笑了,道:“没什么,就是昨日我同你说的那个强抢民女的事情,我铁了心和蔡家人卯上了,蔡贤妃便在圣上面前给我泼脏水,圣上叫我进宫对峙罢了。”
严淑君一听到蔡贤妃的名儿便皱起眉,“那女人心思缜密地很,城府又深,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可是女人中的小人。早知道她这么麻烦不如不去招惹她了。好了,回了家就不想其他,去了那么久也该饿了,柳大人可早等着了,咱们快进去。”
慕容辉含笑应了,随她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子熙挨打了……我的心肝一颤一颤的,亲们不要打我啊~~
☆、第五十三章 云胡不喜(3)
慕容辉对着窗外的雪色恍惚起来,在这般严寒冬季,不知为何他竟然想起了很多年的那个夏天。
宸妃慕容昭雪病逝的那一年,那个夏天。
躺在太液池畔柔软的青草上,头顶上方那棵弯腰探水长得肢臂丰软的柳树长而茂密的柳枝遮遮掩掩了午后的阳光,他将手中的《玉台新咏》摊开撑到上方,半是跑神半是看的睁着眼睛。
倏忽,有一只秀美至极的手抽走他的书,露出一张少年英气的脸来。
“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他没起来,反而将双臂枕在脑后,噙着一缕笑去看皇族少年的脸。
“你在这里,本太子怎么可能不来呢?”燕恒渊也侧身躺下,只是支着脑袋看他,头上玉冠垂下来的两道穗儿打到他脸上,有些痒。
伸手撩了去,又被人擒住了手,还握着不放。
不看也知道那人现在定然是满目横春笑容满面,比宸欢宫主殿前的鸡爪花(注1)还笑得艳。忍不住低喃道:“诗书礼仪怎么都读成这样,你成日看的都是圣人言论不是,却半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还不是你闹的。”燕恒渊上半身压在他身体上方,一手撑着脸一手去摸他的脸,他抓住那安禄山之爪,张口就咬。
燕恒渊不避反笑,那得意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生懊恼。
然后那天下第二尊贵的头颅伏低下来,压在他的胸口上厮磨,声声动人□:“子熙,宸母妃视你如亲子,自从她病重之后你便一直侍奉在她身侧,我碍着母后也不能常常去宸欢宫,你可知我多想你。”
他想了一会儿,忽而笑道:“小的时候,姑姑曾经和我说过一个故事,那里面的人物倒是和你我之间很是应景。”
“你说。”依依不舍的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燕恒渊放眼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太液池,笑道:“不如我们学妖童媛女荡舟去,夏季荷叶大正好避暑。”
他啐了一口,笑骂道:“谁是妖童媛女,你要做你自己做。”
可终究还是被拉上了那条早就准备好了的蚱蜢舟,舟上两个桨都是虚摆设,他们两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哪里会划桨这么一门手艺,左右附近都有暗卫和侍卫守着,两个人并肩躺在,小舟窄而长,他们脱了外面的罩衫和脚下的鞋袜,连头上的发冠发饰都扔到船尾,挤到一起,两具年轻气盛的身体之间半点缝隙都没有。
小舟任由水波荡漾推着前进。
“你说,你的故事。”
此刻已是仲夏,碗大的莲花盛开在头上,四周弥漫着水波菡萏和荷叶的青涩味道,他在香气中闭上双眼,觉
得身体疲软,连声音都不自觉得绵软起来。
“姑姑说,那是在一个比西域还要远的地方,有两家非常有权势的世家,一家姓罗一家姓朱,他们世代扎根在那个城中,常常发生争执,世世代代子孙们都互相争斗,于是积攒成了世仇。到了这一代,朱家生了个女儿,罗家添了个公子,因两家是世仇,两个人一直长到年少之时都没有见过面。但是,有一天……他们遇见了。”
他伸出双手向上,圆润的指尖触到那亭亭的荷叶,滑过那纹理细腻的莲花花瓣,声音如同荡漾和湖水一般缱绻。
“他们爱上对方,相约要私奔。”他侧过身来,看向对面英俊的皇族少年,垂下如玉的手,冰凉的肌理抚在对方的脸上。
燕恒渊像是很享受那种触碰,嘴角带着一丝笑,闭上双眼。
“罗家的公子想出用假死来逃走的计策,但他没有告诉朱家小姐,他服了假死的药,朱家小姐以为他死了便在他尸身前殉情,在他药性解除醒来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心爱之人的逝去。”
说着结局,他的手抖了一下,燕恒渊抓住他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厮磨。
“真是悲惨的结局。”燕恒渊撑起身子来,俯身辗转他的唇,“可是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有关系……现实是你我没办法逃避的。”
唐后恨极了宸妃,他不仅是谋逆叛党的余孽,更是中宫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个皇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他和燕恒渊的关系,不可能一丝都没有透出去。
宸妃现在病重,天子是看在宸妃的面子上才将他留了下来,等宸妃过世,说不定御座上的皇帝什么时候想起当年叛党旧事,忌惮起来,他在这一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妇手中,只会死得更惨。
缠绵的吻带着灼人的热度,衣衫已经敞开,仲夏的风似乎也带着骚动的气息,拂过他赤露在外的肌肤,惹得他一阵阵的轻颤。
燕恒渊在他雪白胸膛上烙下一个个印记,身下躁动着摩挲,等到后头也绵软下来才迫不及待地挺身进去。
湖水摇曳,荡舟如许,青天日光、雪白带粉的花瓣、青翠深沉的绿,混合在一起,折射成他满目的光影摇荡。
一阵高过一阵的情潮让他再无暇去思考其他,闭上双目,轻轻抖动的唇无法抑制随之而起的呻吟,压在身上的人吻过他的鬓角眉梢,爱怜不已地在他耳垂上流连。
他们之间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因为就连尊贵如太子也无法完全掌握天下之人的命运,而回顾成灰的青史,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帝王亦不在少数。
r》 谁又能允诺什么呢?就算允诺,又有什么把握能够实现这承诺呢?
等这一场□完毕,燕恒渊便命人将小舟靠岸,岸边早就围上了屏障,宫女将整洁的衣物放在他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