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姚?”可怜的歌伎就这样在燕帝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就在没印象了。
弹琵琶是极为久远的记忆,燕帝记不清是几年前,只记得,那时候,有慕容辉的琴音和自己相和。
还记得,那时候他们最喜欢合奏的,除了一首宸妃喜欢的绿腰以外,便是子衿了。
抱着琵琶走开御案,选了张矮榻坐着,左手扶住琵琶头部弦槽处,右手不过是想试一下音,指尖才轻触子弦,便听“嘣”的一声,四弦竟然尽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榜单了!
☆、第三十三章 步步错(上)
燕帝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手指怕是连一点伤都没有受过,此刻琴弦一断,即便当即松了手,也难免被琴弦锋利划过。
蒋庆忙上前查探,之间燕帝的手指上被划了好几道,伤口正往外渗血,殷红血珠衬得如玉的肌肤分外晶莹。慌得大总管立刻叫人传太医。
燕帝虽然觉得疼,倒也没有那般娇气,嘶了口气道:“无事,不过是划破个手指,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不是第一次被划破手指,想起上一次还是自己偷偷潜进公主府去见慕容辉时死活要慕容辉给自己下面吃,自己在厨房打下手,还没切什么就二愣似的把手指往刀锋下一递,顿时血流,吓得慕容辉脸都白,然后一着急把自己流着血的手指塞进嘴里。
遥想着慕容辉含着自己手指满脸心疼的样子,某皇帝傻呵呵的也把手指放进嘴里——不过他这回伤的不是一根手指,一根塞进去了,其他几根还滴答着血,尤其他脸上还挂着傻缺的表情,不止是总管大人,在旁边围观都宫人都脸色僵掉了。
太医给燕帝包扎伤口的时候,蒋庆问燕帝准备如何处置那个设机关暗中谋害圣驾的歌伎。
燕帝想了想,道:“那个叫平姚的歌伎不是前些天来给朕弹过曲子么,是谁举荐的她来着。”燕帝选择性失魂症,不仅把歌伎忘了,连蔡婕妤都忘得一干二净。
蒋庆还没回答,严淑君便走进来屈身禀报:“圣上,蔡婕妤在外求见。”
燕帝恍然了一下:“喔,朕想起来了,是她举荐的。”
殿外忽然传来女子嘶声大叫的声音:“你们不让我进去向圣上请罪,我就撞死在这里。”
紧接着便是宫人们齐声劝道:“小主小心身子!”
燕帝用那只没伤着的手抚了额,皱着眉叹息了一声,“你去宣她进来吧,半点耐性都没有,朕有说不让她进来么?”
严淑君应声出去,才走到内殿门口便让蔡婕妤撞了个正着,蔡婕妤拽着她的袖子梨花带雨的泣道:“姑姑帮我在圣上面前求求情啊,我真的没有和那个贱婢合谋暗害圣上啊!我对圣上之心苍天可鉴啊!”
严淑君还震惊于她妆容散乱衣裳褴褛的狼狈模样,心道这一路上这位是爬过来的?脸上忙挤出笑容,,一面把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往下撸,“小主言重了,圣上命奴婢请小主进去的,小主腹中还怀着龙嗣,请注意身子。”
一听燕帝召见自己,蔡婕妤立马撒开严淑君的手,疾步走进殿内,一路都在悲鸣。
严淑君整理妆容,对抱着琵琶走出来准备拿到掖庭宫处理的蒋芸道
:“蔡氏不是出身荆湘名门么?怎么这副德性?”
蒋芸耸了耸肩:“她不过是怕圣上怪罪,先下手为强,只是这个形象,吓人了一点,你没见圣上方才被她吓得御前龙井都喷出来了。”
严淑君把目光落在这琵琶上,问:“圣上怎么说?”
“圣上正被缠着呢没空发落,义父让我先拿到掖庭宫交给掖庭令,让掖庭宫先查着。”
蒋芸想了想,却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复杂,那个平姚也没料到圣上会用她的琵琶,割断自己的琵琶,那不是自找苦吃么?我看八成就是有人看她曾在御前表演,心生嫉妒弄下来的事情。”
说着,又叹道:“这人也是倒霉,一旦被查出来,可是差不多算得上是诛九族的罪。”
蔡婕妤折腾完了送回宫,这场小风波才算是告一段落,燕帝给烦得心中直道日后谁的礼物都能要可就是不能要蔡氏的,人不行,东西就更加不行了。
折腾这么半日总算是觉着有些累了,燕帝没法子批奏折,就随便翻了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事,等看到严华和谢长英上奏的奏折时,燕帝才凝了神细细看。
说来,过了这个春节,他们两个也该回来了吧?
燕帝一想到自己那个小爱人对谢长英的敌意就大感头疼,可有觉得自家子熙那副吃醋的样子可爱到不行,心道这个谢长英的确是个人才,但子熙的面子不能不顾,不如等他回朝后给他升官调出京城去好了。
——说起来,子熙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燕帝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跟着去,要是跟着去,自己今天也不至于会受这伤。
想了想,燕帝屏退了宫人,抬头望向房梁,喊了一声“淮远”。
一个黑衣瘦削的男子便从房梁上翩然落下,落地无声,他低头道:“圣上传唤属下不知有什么事。”
燕帝用左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你去查一查这琵琶究竟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又道,“查完了顺道去一趟武林盟,告诉丞相,朕……很惦念他。”
本来想说“想他”的,可依凌淮远这木头一样的性子,万一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就这样传达的话,怕是能把人吓死。
凌淮远应了声是便退下了,他也没问这个查琵琶和去武林盟顺不顺路。
过了一日,掖庭宫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掖庭令亲自向皇帝禀报结果。
掖庭令查明,隔断琵琶琴铉的人并不是平姚,而是和平姚一起进宫的另一个歌伎,在教坊受训时,这两位歌伎便是技艺名声不分高下,她们对敌很久结
怨很深,尤其是平姚先得到蔡婕妤赏识到御前献艺之后,那歌伎更是愤愤不平,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讥讽平姚。
平姚的这个琵琶因是亲手做的,平时也不弹,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使用,平姚将琵琶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来取琵琶的宫人时宫人也没检查,这才出了问题。
掖庭令道:“曾有人在前天晚上亲眼看到那个叫绿萍的歌伎鬼鬼祟祟地在平姚房外徘徊,奴婢又结合了其他人的供词,便将她收押了。”
燕帝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人赃并获的,那就收押吧,该怎么发落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解决的迅速一点就是了。”
掖庭令躬身退下,燕帝没来由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对四周宫人道:“你们都出去吧。”又对蒋庆道,“你亲自去一趟仪清宫,把此事结果告诉蔡氏,让她放心,安心在宫中养胎,别整天往朕这里跑。”
蒋庆也下去了,燕帝才对窗外喊道:“进来吧。”
凌淮远跳窗进来,身手十分利落干脆。
燕帝忙不迭问:“丞相他说什么了?”
凌淮远难得地踌躇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让燕帝大惊失色。
他说:“禀圣上,相爷没在武林盟。”
燕帝“唰”地起身,疾声问:“你说什么?子熙不再武林盟?那他去哪里了?”
凌淮远道:“属下在武林盟门口被阻,于是趁夜色深重时偷偷潜入,武林盟盟主楚依歌武功十分高强,不久就发现了属下。属下和他缠斗了几招道明了来意,他告诉属下,相爷只是借了他一匹马,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燕帝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随即挥了挥手,“你出去吧。”坐回御座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沉如海,闪烁着莫名诡异的光。
沉吟了片刻,燕帝扬声叫人进来,他对严淑君道:“你去永安宫看看淑妃如何了。”
这天子怎么突然想起淑妃来了?严淑君一时有些发愣,燕帝又道:“前阵子太医说她疯了,不知她会不会胡言乱语的,你去御医局找一位太医去给她再看看。”
——慕容辉突然失踪,显然是早就谋划好了的,改道去武林盟要马,怕是连自家人都瞒在鼓里,而又有什么事是连要把所有人都瞒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