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打过长江和朝廷形成割据对峙了。”
慕容辉摇了摇头道:“以我之见,梁王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过不了江的。”
贵公子悠然的双眸立刻冷凝起来,他问:“何
出此言啊?”
慕容辉道:“梁王起兵之初其实是想直取东都洛阳,从洛阳过潼关进军八百里秦川,直达龙首原上的西京长安,最终——称帝。”
“可是,”他话锋一转,“东都洛阳城高池坚,洛阳府尹江恩闭关拒敌,甚至有预见地先将洛阳城附近的含嘉仓和洛口仓内大半粮草迁移进洛阳城,剩下的那一部分开仓赈济给百姓了——这样一来,洛阳周边百里的百姓民心就是向着洛阳城向着天子,而不向着叛军。这是梁王久攻洛阳城不下的很重要原因,也是梁王必败的原因之一。”
说书先生从地上爬了起来,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地接口道:“其次,而今天下并没有大乱,虽然皇帝受制于外戚不得亲政,外戚一堂也的确搞得民怨沸腾,但此时绝不是起兵造反的最佳时机。这是梁王兵败的第二个重要原因。”
慕容辉点了点头接着道:“再其次,梁王旧部都是汴州士兵和其他州县败亡收编的士兵,这些士兵大都是北方人,在他们眼中,东都洛阳就代表了整个天下,如果梁王久攻洛阳不下,自然士气低落;再者,现在梁王弃洛阳而就淮南江东,士兵更是不愿意、这是梁王必败的第三个原因。”
贵公子听他们你来我往地说了这么多,不由问一句:“你们说了这么多,难道梁王必败的原因中就没有因为天子龙威威震天下,梁王叛逆终不长久么?”
说书先生不敢言语,可慕容辉却露出一丝轻蔑是笑:“天子龙威不是靠天子一人得以支撑光耀四方。纵观历史,但凡能震慑寰宇的皇帝,要么是自身雄才伟略功创世纪,要么就是能选贤任能让有识之士胜任其为,君臣共治,开创天下繁荣;自然还有二者兼有的。可当今皇帝即位三年,已经加冠,却无所作为,甚至让外戚专权把持朝政、祸乱朝纲!这样的……”
慕容辉正说在慷慨激昂处,不留神让白袍贵公子眸中寒芒一闪,手肘撑着的桌面一震,那人冷着一张脸低声喝道:“慕容辉,你放肆!”
慕容辉张口结舌,一时愣在那里。
贵公子怒气冲冲站起身,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去,被拉住的人懵懵懂懂地给拉出了客栈大堂,客栈外不知何时已经停好了一辆宽敞得站了半条路的豪华马车。
慕容辉被拉上去的时候抹了一把马车的木框,心道这是金丝楠木做的;再被贵公子摔进车厢,脑子有点七荤八素的时候,手边碰到丝滑锦面的靠枕,心道这个是蜀绣天蚕丝。
朦朦胧中贵公子问了他一句什么,他目光落在小案茶壶上,下意识脱口而
出:“这茶壶是紫砂的吧。”
他忽然听到一阵磨牙的声音,清醒了神经望过去,慕容辉给吓得一缩手脚,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不急不缓,有速度又不会颠簸,看来车是好车、马是好马,就连车夫也是老车夫。
就这样沉默了半响,对面的公子哥才像暂时平息了怒气一样对他说:“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慕容辉老实回答不知道。
他心道自己连今天是不知倒了几辈子霉才和眼前这个不明不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撞上的,他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们现在去哪里了。实际上他连自己怎么上来的都不知道。
面对他这样无知无辜的表情,对方竟然生气了,还怒声说:“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你倒是能把天下大势分析得了如指掌啊!”
慕容辉干巴巴说:“你既然不愿意我说,又何必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忘掉我说的话不就好了么?”
那人回道:“要是人相忘记的都可以忘记,那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他这话说得深沉感伤,慕容辉也接不下去,两相又沉默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才道:“你不是出来找你师妹的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慕容辉惊讶抬头:“你……找到她了?”
对方勾起嘴角,薄唇一弯,露出好看的弧度:“我既然说得出她因何出走,自然也就知道她此刻身在何方。”
☆、第二章 梦想成真的情事
楚微雨站在慕容辉面前就像犯了错的女儿站在父亲面前一样,低垂臻首,神情楚楚可怜。她觑着慕容辉冷下来的脸色,手指偷偷移过去揪着慕容辉的衣袖拉了拉,小声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慕容辉看都不看她一眼,别过头,却不经意地瞥到一旁的白衣公子眼中,那人眸带笑意,笑得老神在在。
楚微雨又左右摇晃了两下,低声说:“我已经通知了芳姨来接我了,我这就回去,这总行了吧?你就别生气了。”
看她答应回去了,慕容辉神色才稍缓,看了看她道:“我生不生气不打紧,重要的是师父和师娘他们生不生气,更何况江南林家和中原武林盟既是世交又是联盟,你要是不愿意嫁给阿悠你就好好说,何必要离家出走这传到林家去,不是平白让林夫人取笑么?”
楚微雨听他这样说,立马把嘴撅起来,皱着眉哼道:“我没有对林悠不满意,就是他母亲,要是让我日后天天对着那母老虎,我迟早学刘兰芝自挂东南枝!”
“胡说八道什么!”慕容辉怒目而视。
房门被轻叩两声,小厮推门进来禀报道:“公子,门外来了一辆车,有人说是来接楚小姐的。”
楚微雨问道:“是不是一个美艳妇人和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哥儿,那夫人自称自己是芳华,然后那车装饰得十分富丽花哨?”
“确实。”小厮回忆起那美艳妇人身上远远飘来的阵阵香风,只觉着那马车是从勾栏烟花之地而来,此刻看楚微雨的眼神不由染上几分暧昧。
慕容辉对她道:“既然是芳华夫人来接你,你就赶快去吧,早些回家去,早点让师父师娘放心。”
楚微雨点了点头,刚要往外走,却又顿住脚步,折身回头看慕容辉:“师兄,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一旁一直旁听他们对话的白衣公子此时突然出声道:“慕容贤弟与我有故,我有些事想请他帮忙,他就暂且留在我家暂住。”
楚微雨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慕容辉,再看看说话的白衣公子,眸中闪烁着狐疑的光:“你怎么知道师兄比你小的?”
白衣公子没料到她有此一问,一时有几分愣怔。
楚微雨再追问:“我在这里这些天,一直不知道你是何人,你也从来不透露,此刻却要我师兄单独留下,你是何居心?”
白衣公子见他气势汹汹,不禁摇头苦笑,却是对慕容辉道:“你这个师妹可真是不讲道理、恩将仇报。要不是前几日我在街上恰巧救了刚被小偷偷了钱包身无分文的她,又把她收留在我的私邸
,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风餐露宿呢。可现如今倒好,竟然怀疑起我对你居心叵测来了。”
楚微雨还要争辩什么,却让慕容辉拦下,他低声对楚微雨道:“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他要居心叵测也是对你,我一个男子,无财又无势,何况看他举止用度都是非富即贵,他于我有什么可图的。”
他小师妹却不这么认为,反而语重心长地对慕容辉道:“师兄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自己长得有多么祸水吧?如今京中大族间南风正盛,你长成这样又不化妆,怎么能走出去啊!”
楚微雨话还未尽,那边白衣公子笑到打跌,慕容辉面上红霞一路延伸到脖颈,瞪了自己师妹一眼,急忙把她往门外推,“越发胡言!说的什么不着边的,快回去吧,我自有主张。”
等楚微雨离开,慕容辉才又往白衣公子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对方双眸溢满了笑意,明澈瞳眸大放异彩,让慕容辉脸色更加向红的方向发展。
白衣公子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房中屋漏,对慕容辉道:“子熙,你……”
慕容辉惊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字?”话一出口却又反应过来,这人连自己大腿上有痣这种私密之事都知道,又怎么连自己的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虽然自己才行冠礼不久。
等他缓过神来,白衣公子接着说:“我将贤弟你请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请贤弟你帮忙,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知贤弟可否在我这里暂住几天?”
慕容辉被这人方才强买强卖惯了,一时间见这人如此有礼还不适应,不由也拘谨起来,缓声道:“既然贤兄帮我找回师妹,如今我帮贤兄一回也是理所应当,贤兄有什么事儿吩咐就是,无须客气。”
白衣公子一笑:“江湖人果然仗义洒脱。”
他们正说着,那黑衣带刀青年走了进来向白衣公子禀报道:“公子,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