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积蓄的泪水放了出来:“伯符,对不起,我回到建业听说你们抓了山越大将,就害怕是他,所以才赶了过来。伯符,为了我,饶了他,好不好?”
孙策缓缓坐下:“子云,我无法相信,无法相信。你的人不会对我不利,不会与我作对。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个劲地摇头:“不,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会杀了他。我只想求你,求你放过他,我能说服他的,就算他不会为你所用,也不会再与你作对。相信我,好不好?”
孙策摇头,依然不相信我的话:“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子云,你从来没这样过,面对曹军,你救我,面对黄祖,你帮我。山越人反抗我,也是我的敌人呀,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咬咬嘴唇:“我没有。我帮的不是山越人,只是他而已。我帮他,就是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兄弟。”
“屁话,不要用什么救命恩人的话来骗我。兄弟?什么兄弟,我才是,我们是在生死线上一起闯过来的兄弟。他不配!”孙策的怒气有增无减。
我也激动起来:“什么配不配?我山庄里的人,寿光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姊妹。要说不配,是我们配不上你,你可是吴侯,江东之主。”
“你,你故意来气我吗?子云,你居然为了这个人来气我?你拿他跟我比?”孙策气的又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好,你看他看的比我重,是不是?那我就杀了他。”气怒到顶点了,孙策发狠道。
“你要是杀了他,我们之间就完了。孙策,不要让我恨你。”我几乎是不经思考,就说出了口。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结了般,孙策慢慢回身看向我:“你说什么?”他眼中充满了痛苦。
我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看到孙策这样,我的心突地一痛,急忙起身去拉他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伯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急了点。”
孙策一把拉我入怀:“子云,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不会真的恨我,对不对?”
我苦笑一下,慢慢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伯符,我是一时气急才那样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你先坐下,许群的事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孙策郁闷地坐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知道吗?我听到你来的消息多高兴。我虽然没伤也没病,可想到你是为了关心我才来的,我恨不得受伤,恨不得像子敬那样生病。可是,可你居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的敌人才来的。子云,你明白我有多伤心吗?”
我心里一紧,蹲在他身前,勉强自己笑笑:“伯符,我当然关心你,比任何人都关心你。我在建业听到你亲自出征,很担心,我赶来,也有一半是为了你呀!相信我,伯符,我对你们是不一样的。”
孙策点点头:“我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子云,现在你能慢慢告诉我实情了吗?他叫许群?”
我皱了一下眉头:“你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孙策叹气:“跟他的人都很硬气,护着他突围,宁愿全部战死,也没一个退却。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拿下他。城里的山越人也抓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说认识他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对他这么好奇。告诉我他和你的事,子云,你给我留下他的理由。”
我把左手放到孙策的手里:“伯符,你看看,这里有一道伤痕。许群的手心里也有这样的一道伤痕,这就是他为了救我才留下的。”
拉着我的手,仔细看着那道伤痕,孙策想了一下:“我记得我问过,你说是不小心被挂破的。”
我叹气:“有很多年了。我先说许群的事吧,遇上他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到曲阿见你们,路上见一老人病倒在路边,一个孩子蹲在他身前不停地哭,那种场面至今想起,都很悲苦。我救治了老人后,询问之下,知道他们姓许,已无亲人,也无住处,我像以前一样,命人把他们送去了山庄,成为山庄的一份子。两年后,我回到山庄,发现许群已经成为护卫队的一员,而且练就了不错的武艺,就让他进入了我的商队。”看了一眼神情专注的孙策,我继续道:“可是,没过两年,许家老人过世了,等我得到消息,找许群回山庄时,才听说,安葬了老人后,他就失踪了。”想到我当初的确是这样收留许群爷孙的,心里也不由的有些伤感,正因为这样,许群把命也交给了我。
孙策皱了一下眉头:“他来了山越?为什么?”
我坐到孙策的身边继续道:“那年,就是从叔弼那里来这边的那年,我事情办完后,突然来了兴趣,去山中采药,却发生了意外,差点把命留在这里。也是这次,我遇见了许群,靠他留下了这条命。”
孙策握住我的手猛地一紧:“是那些山越人伤的你?我要杀了他们。”
我不满地看着他:“伯符,你怎么能这样?这件事其实不怪他们。事情是这样的,我找寻一种山越族传说中的疗伤圣草,据说把它的汁液涂在伤口上,伤口就不会化脓溃烂,我一路找向了大山深处,结果发现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也知道,我的好奇心一向很重,所以,对那个地方就欲探究一番,不小心惊扰了一条形状奇特的黑蛇,我大惊之下,未及多想,就杀了那条蛇。”
孙策轻吁一下:“你就爱冒险,幸好没被咬着。”
我苦笑:“要是真被蛇咬了,倒还好了。原来这地方是山越族的圣地,那条蛇,也是他们的圣物,万万伤不得,我却杀了它。这场祸事自然不小,我被守卫圣地的山越人押到了他们的住处,在那里,我意外见到了许群。”
“山越族的圣地?在哪里?”
望着孙策探究的目光,我摇摇头:“对不住,我不能告诉你。伯符,我发过誓的,因此,原谅我不能说。”
孙策叹声气:“算了,我不逼你,你继续说。”
我感激地一笑:“谢谢你这样说。山越族有时代相传的族规,冒犯圣地和圣物的人,要付出及其惨重的代价,不仅是外来人,就是他们的族人,也是如此。鉴于我不是故意冒犯,事出有因,因此,他们的长老决定对我处以最轻的惩处:断臂守护圣地二十年。这已经是最轻的惩处了,可我依然不能承受。”
孙策神情紧张极了:“那后来呢?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我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吗?就在我想拼命一死的时候,许群来了,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用很轻但异常坚定的声音说,我是他的庄主,我犯的错就是他的错,他要和我一起接受神的考验,用山越族最高的血祭之法求的神的原谅。”
“血祭?天,那是极重的刑罚呀!”
我惊奇地问:“你也知道血祭之法?”
孙策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但上古传说,凡人要是得罪了神灵,就要用他的热血去祭祀神灵,以求得神的原谅。可,这种方法往往会要受罚之人流尽身体的血,最后就会……”
我点点头:“是,山越族的血祭之法也是这样,它需要受罚人将自己的血涂满祭祀神坛。如果是我一个人,那我必死无疑,可许群却要和我一起接受这样的处罚,你明白吗?伯符,许群他了解我,知道我不可能接受断肢之痛,囚禁之苦,所以,他利用族规中允许亲人代替受罚的规矩,选择了拼死一搏的血祭之法。两个人一起流血,就有了生的希望,否则,他也会陪我一起死。所幸,我们成功了,都挺了过来。”
孙策沉默了一会儿,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我终于明白你一定要救他的原因了,也明白他看你的眼神为什么那样了。你们,你们也是一同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兄弟。可你没告诉我,许群为什么要去山越,而不是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