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选一吗……没第三条路?」苦笑著,封擎云难忍惆怅地在心底喟叹著。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脑里还依稀记得这抹身影与弟兄们的拌嘴逗笑,更没忘记他曾以身相护的兄弟情分,而如今……他是要告诉自己一切过往都是假的吗?
「你说呢?」同样扯唇笑了笑,徐晨曦眼里闪烁著复杂的神色,有嘲讽有愤慨,更有著深深的悲凉……第三条路?她只给我这一条路,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选择……至於我为什么甘心照走的理由,你当然不会懂,永远也不会,能够冠上封姓的你怎会知道──你所摒弃的一切全是我深深在乎的!
抬手一招,身後十余名蒙面人已如风越过自己逼上前,徐晨曦在平复紊杂的心绪後也从袖中掣出把小巧锋利的短匕跟上。
就这一次,把所有与他的一切都了结吧,是怨、是妒、是羡、是恨,从今後不论是生是死,心,都该自由了……
汗在飞,血在溅,封擎云灵动的身形就如只彩蝶般,在利刃拳掌间俐落地翻腾飞掠,却是每每都刻意避开与徐晨曦交锋,游斗地找其他人下手,不到最後他实在狠不下心向这位朋友递血手,尽管他的每一匕都是招招狠戾地不留余地。
这是什么打法啊……眯起眼,莫磊又是努力地在刀光剑影里找寻那抹月牙色身影,尽管眼花撩乱地看不清楚,他却隐约察觉到这场生死相搏间小鬼有所保留,从方才那番对话听来,他似乎很不愿意跟这名青年书生动手。
笨小鬼,人家可不见得领你的情,看不见还敢当烂好人?真是嫌命太长……忍不住又是在心底闷闷叨念著,好几次他都看到那银晃晃的利匕离著小鬼的衫摆没几分,甚至在残像的干扰下他都以为小鬼已经被扎著了,害他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跳出口。
「要命……如果被扎到,绝对会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你是要我拿麻绳来缝啊……」喃喃自语著,莫磊的双眉越想越是深拧。
到时候血没流一桶也会有半缸,就好像那一次捡小鬼回来时他腰上的……腰上的…… 悚然一惊,莫磊的一双大眼已是不自觉地圆瞪如铃。
不……会吧……小鬼那时候的伤口不会就是眼前这家伙捅的吧?!这臭小鬼到底有没有点脑袋啊?没人教过他装好人也该有个限度吗?
紧抿著唇,频频被闪过的徐晨曦火气越来越大,总是这样,天之骄子的他对什么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处处留分余地,殊不知这分余地对自己而言却是多么的刺眼与难堪,为什么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提醒自己两人间的优劣差异?总是提醒著……自己只能憾恨地远远望著他与她的背影!牙一咬,徐晨曦瞥向一旁观斗的陌生人,决心把封擎云逼进绝地,他讨厌看那张脸什么时候写的都是云淡风清的潇洒,就连那一夜甫遭自己背叛时都是……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想看到他悲痛逾恒的样子,想把那张太过耀眼的笑颜打的粉碎……银匕虚晃了半招,在封擎云闪身投向另几个蒙面杀手时,徐晨曦的身形倏转,匕尖直指莫磊心口,人已如流星般激射出战团。
「莫磊!」几乎是才避开匕影封擎云就觉得不大对劲,果然才伸指闭了一人的气脉後就看到徐晨曦竟袭向一旁行动不便的莫磊。
来不及再深思徐晨曦此举的用意,封擎云立即足踵点地微旋,矮身避过其他杀手的狙击後贴地疾掠,双掌破空微舞,人已是诡异地如抹淡烟消散了形影,而当再能清晰辨别时,人已是与徐晨曦并肩撞向了莫磊。
才刚听到小鬼莫名其妙的喊声,眼都还来不及眨,一团庞然黑影就已迎面压来,莫磊嘴才张人就被股巨力给撞飞了出去,而同样地,当他还来不及奇怪为何没感到疼痛或是担心自己是否会摔成烂泥时,人又已重新稳稳地踏在地面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写满脸上的不是惊悸而是迷惑,脑子还一团混乱的莫磊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只奇怪著刚刚须臾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吧?」熟悉的语声从身前传来,让莫磊浑沌的神智一醒,才发现封擎云正背对著自己挡在面前,他的右手正五指微张地搁在与他面对面的那个书生颈侧,而那书生原本举匕的手也是平伸著,匕端则消失在……?果然,这笨小鬼又吃亏了……举手抚额直摇头,莫磊忍不住在心底唉声叹著气,瞪著那把已没入封擎云左胁下寸许的短匕,他除了感到整颗心又揪成了一团外,另个念头就是想捏著这笨小鬼的耳朵好好训上一顿。
人家都已经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了,他的那只手居然还晾在一旁当装饰干嘛?不会也如法炮制地撕一块肉下来吗?最好把颈侧的血脉也一并扯裂了了帐,保证绝对乾净俐落不留後患。
「我说小鬼,你也实在太……」向前想察看这笨小鬼的伤势,步子一迈才发现自己的右肩被什么箍住了动弹不得,头一回就看到了一张彷若桃花般盛开的艳容,可惜却是冷的冻人,而更可惜的是……莫磊再次拿眼瞄了瞄紧身衣下那没什么曲线的胸脯,这张脸竟真的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真的,很浪费……「小鬼,解释一下现在又是什么状况好吧?」懒得去想後头这朵冰块桃花是属於哪一方的人物,搞不好自己没摔成烂饼一块就是他伸的援手,不论如何莫磊还是觉得动口远比动脑快。
反正现在是一个锁著一个谁也动不得,除了那三、四个还能站的蒙面人,不过……看他们那副呆蠢的僵样,八成也是同自己般搞不清眼前变化吧。
「没想到连你也来了,铮。」出乎莫磊的意外,先开口的反是那个神情变得十分萧索的青年书生,话像似对著自己後头的年轻人说著,目光却依然紧锁在封擎云脸上。
「我早该猜的出阎烨已经看出了些端倪,要不然这些日子在帮里一向不管事的他不会突然变得这么积极……我输了,呵……早该认输了。」缓缓收回了手,这一次却没再将银匕连同抽回,徐晨曦扬唇笑了,不但是因为对自己的解脱感到开心,更是对心中那份莫名的轻松感到讽刺……果然,对这半身的血缘始终还是有著份挥不去的羁绊,不论自己究竟愿不愿意承认。
「依约,我该还有机会发问吧,我想你也该有不少问题想问我……你想问的我都会回答,可是我不想让第三者知道我们的交谈。」
「铮,谢了,我真没料到烨肯让你出来接我,回去帮我跟他说声谢吧,我先跟晨曦离开会儿,这儿就交给你处理了,他叫做莫磊,於我有救命之恩,麻烦你先帮我顾著他些。」收回右掌将短匕拔出,随手就掷回一脸错愕的徐晨曦手中,封擎云捂著左胁就准备提步跟他离开觅个地方好好谈谈,哪知道步子还没迈开人就被股巨力扯住。
「臭小鬼,给我回来!」想一走了之?这小子是把他还真当成了杂物背景是吧……莫磊迳自伸臂一把扯回了那个叫自己两眼非常刺痛的祸首,力道之大将没准备的封擎云整个人扯的向後一跌,就这么直直撞进他怀里。
这一撞,有伤在身的莫磊表情可就更加阴沉了,牙一咬他索性连点面子也不替这死小鬼保留,就这么胸背相贴极其暧昧地圈搂住这笨到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家伙,取针为他封穴止血,再手嘴并用地撕下小鬼的半截袖袍上药包扎。
「去去去,等下子再跟你算医药费还有我的收惊费,还有……如果你敢再让这臭小子在你身上随便乱开口子,我会乾脆拿刀帮你剥皮死快点,免得你老三不五时拿伤碍我的眼,听到没?给我顾好你这一身皮肉,别那么大方!」挥挥手赶人,一番习以为常的要胁才出口,莫磊就发现全场的视线全都变得十分诡异地望向自己,好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