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从道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急速的消失,他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来,鲜血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他的身子站不稳了,正要摔倒之际,两名卫兵冲了上来,扶住了他。
几名卫兵汇集到了他的身边,举着步枪向远处的清军射击,而那队红衣清兵也用步枪向这边射击,而更为可怕的是,在离这队清兵不远处的地方,一名推着小独轮车的清军机枪手已经将车停了下来,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将加特林机枪架好,并将枪口转回了这里。
西乡从道一时间目眦欲裂,他想要向大家发出警告,但却只能大口大口的咳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名清兵机枪手完成了射击准备,将枪口对准他们这一群人开火了。
随着清军机枪手缓缓的摇动着握把,加特林机枪的枪管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一连串的子弹横扫过来,西乡从道身边的日军士兵纷纷惨叫着摔倒。
西乡从道眼看着一颗颗机枪子弹击中了自己,但此时的他因为失血的关系,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感到有一股股力量在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身体,促使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
林义哲透过狙击步枪的望远镜,看到了已经被自己和机枪手击中的西乡从道,此时围在西乡从道身边的一干日军士兵已然全都中弹,停止了抵抗,但加特林机枪还在继续怒吼,枪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将子弹快速地倾泻到他们当中。
西乡从道此时已然成了喷血的漏壶,倒在了地上,接着他身边的卫兵们也一个个的摔倒,叠压在了他的身上。
机枪射手将独轮小车上的林氏机枪打得象刮风一样,旁边的林义哲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子弹发射时产生的强大动能,而另一边的副手此时忙不迭地将押满子弹的弹筒拿过来,预备更换。
一个弹筒很快打光了,机枪手停止了射击,副手赶紧将空弹筒拆下,又更换上了一个新弹筒。
“左边,10点钟方向!”林义哲沉声命令道,他一边指点着机枪手的射击,一边拉过自己的狙击步枪,动作熟练地推子弹上膛。他没有理由不悠闲,也没有理由在此时不尽量地表现出镇静和勇敢。
在林义哲组织的这次进攻上,清军的火力分布相当科学,因而在战斗中爆发出来的打击力量已然是日军无法承受的。
“突突突……”林氏机枪又开始咆哮起来,转管机枪的射速性能此时得到最大的发挥。
“娘的!你瞅准着点打行不行啊!这枪子是不花钱的么?!”可能是一名清军机枪手的瞄准出了问题,一名指挥射击的淮军军官附在机枪手耳边大声地吼叫着。
林义哲转头望去,看到那名清军机枪手忙不迭地点头,手指却不曾放开摇把,结果一连串的子弹反而射向林中去了。林义哲仔细一看,可能是这名机枪手发觉到了抚台大人的目光,太激动了,身子都象筛糠一般频密地抖动起来。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是林氏机枪发射时的震动。
“你他娘的行不行了?!”那名淮军军官大怒,“用不用我替你打?!”
那名清军机枪手有些惶急地说道:“大……大人……我行……您……主要是……您在这儿看着,我担心打不好。”
那名军官恨恨地拿着手枪猫着腰挪开了些,刚趴好,就“啪”的打了一枪。不过很显然,他的枪法也不怎么高明,这一枪没有命中任何目标。
看着这一幕,林义哲一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这可是清军当中近代化程度最高的淮军精锐啊!
可能是因为没人在旁边指手划脚的盯着了,这名淮军机枪手恢复了常态,林氏机枪带着金属撞击的杂音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效果却很是直观,遭到射击的日本士兵开始惊慌失措地溃退了。林义哲正要命令机枪转移射界,却见人家已经调动枪口,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射击了。
时间,在密切的观察和不断的传令声中悄悄流逝。此时,如果有人能够从天空中向下观看的话,就会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军分成四路展开了对日军大营的攻击面。
林义哲举着狙击步枪转移了视界,去观察其它方向的日军阵地,见到日军已然在清军的机枪和步枪的集中射击下溃退后,他放下了枪,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却听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传来,忙本能地缩了下脑袋,大声喊道:“炮击!炮击!全体隐蔽!”
作为亲临一线的指挥官,他直接指挥着4个营的淮军步兵和一个炮队,此时炮兵应该是已经运动到了预定的位置,开始对日军的后方进行炮击,切断日军的退路,但可能是测量出了些什么问题,使得炮弹竟然落到了这边。
几名传令兵立即跑去传令。同时,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铺天盖地,掩住了地皮上任何的声息,火光和硝烟顿时在日军阵地上腾起。
林义哲和部下们伏在了地上,林义哲小心地探着头,观看着战况,看到他最担心的情况——炮弹落到自己人头上——并没有发生,这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这一次自己亲自制定的战斗计划,还是有很大的漏洞呢!
此时的日军已然完全陷入绝境,但仍然在做着困兽之斗。
清军的炮击在持续,相对于林义哲所见识到的现代军队的炮击威力,此时的炮击算不得猛烈。不过,其他淮军官兵的感受就是两码子事儿了。因为清军此次的炮击很有针对性,这样一来,日军遭遇了重大杀伤。
“完蛋了……”
看着眼前的战况,李仙得从心里发出了一声哀叹。
日本人计划原本是打算对清军发动突袭,去海边夺取船只离开,但现在他们没想到的是,清军竟然发动了总攻。
李仙得不敢趴在地上,因为这样在被炮击时受到的冲击震动大,他只能辛苦地蹲着观察,并尽力排出肺部多余的空气,免得万一遭遇近弹时被冲击波挤破可怜的肺部。
其实在参加过美国南北战争的李仙得眼里,清军的步兵和炮兵的作战技术糟糕得很。在他看来,应该是先放炮,炮击过后才是步兵冲击。但清军的情况正好相反。
清军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日军阵地上腾起了不少浓黑的烟柱的时候,清军炮兵满意地收手了,前沿几乎在同时响起了“冲啊!”“杀啊!”“东洋小鬼子,你们的时辰到喽!”的喊叫声,一群群清军步兵整齐地放着排枪向日军阵地发动冲击,明晃晃的刺刀将大树后的李仙得的眼睛几乎晃花。
这是大约两千五百名清军发起的攻击,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一举消灭日军,在冲击发起时爆发出来的气势着实骇人。
李仙得望了望四周,看到残存的日军士兵和萨摩武士们纷纷的跃出掩蔽处,向清军冲去。
李仙得看到一名受伤的日本军官正伏那里,一边流着泪,一边哆嗦着掏出打火机,试图点燃残破的军旗,他知道,是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刻了。
虽然他写了遗书,但那最多只是他向西乡从道表明自己的心迹,在他的心里,他是从没有打算为日本而死的。
尽管他已经入了日本国籍,但现在的他,却打算利用自己白人的面孔,来保护自己。
李仙得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动作飞快地将自己的美国军服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掏出打火机,将自己的军服点着后,便悄悄的跑开了。
盛军统领卫汝贵将细长的刺刀安在了步枪上,又拔出左轮手枪张开机头,吼道:“弟兄们,跟我上!”
虽然他拿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但却不是想去拼刺刀,而是想拉住前营后哨几百名淮军士兵的笼头,防止他们在日军的反击下溃散!
“大人,刘大人,他、他!”一名亲兵骇然指着前方。
卫汝贵顺着手势一看,只见一马当先的淮军统领刘朝祜的身子突然凝住,身子晃了晃,缓缓地向后栽倒……
几个卫兵慌忙将刘朝祜抬着往回走,其他人乱纷纷地在敌、我阵地之间不知所措。有的继续前冲、有的找官长、有的跟着抬刘朝祜的几个人退回来……情况极端的混乱,很多人就在这短暂迷茫中被日军射来的子弹击中。
卫汝贵急得冷汗直冒,他带队从斜刺里赶到这支淮军的队尾,刚好接住抬下来的刘朝祜。
卫汝贵来不及去看刘朝祜的伤势,混乱的队伍必须得到指挥。
“叫兄弟们继续冲,不要停,使劲儿冲!”卫汝贵对着人群大喊。
他身边的亲卫跟着他向前冲去。和他一同前来的几名船政海兵也不说话,脚下加快速度越过卫汝贵。此时,不能不说卫汝贵本身的表率作用了。看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