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成?”陈湜眼睛一瞪,说道,“鲲宇此次出使泰西,还是皇上钦赐的进士出身、布政使衔的使臣!他们知道些甚么!我跟你说,我还就看好这个女婿了!鲲宇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瞧你,说着说着还来劲儿了!”陈夫人看到丈夫竟然说得激动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夫人要是不信,你我夫妻今日便打个赌,将来鲲宇必然入阁!封侯拜相!”陈湜正色道。
“我信!我信还不成吗!”陈夫人笑着拍了拍丈夫的手。
“老爷!老爷!县太爷来了!说是给您报喜来了!”一位仆人在房门外禀报道。
“报喜?”陈湜一愣,“这喜从何来?”
“县太爷说,小姐……封了三品诰命!”仆人的声音里也透着惊喜。
“什么?”
“千真万确!老爷!县太爷刚刚从今天的邸抄上看到的!邸抄县太爷都给带过来了!”
“瞅瞅!我刚才个儿说什么来着?”陈湜得意的看了陈夫人一眼。
“快!快!咱们去瞧瞧!”陈夫人闻讯喜不自胜,推着陈湜,起身便向外走。
陈湜此时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的府第没有人来捣乱了。
福州,马尾,林义哲府邸。
陈婉坐在桌前,一手支颐,一手握着一张稿纸,眼睛定定地看着供奉在香案上的用五色织锦制成的诰书圣旨。
“小姐,你怎么了……”彩玥看到陈婉并无高兴之意,关切的问道。
“哦……”陈婉轻轻转过头来,看着彩玥,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惆怅。
“小姐真是好福气,封了三品诰命夫人,想这会儿老爷和老夫人也会知道,定是高兴得什么似的。”彩玥上前,双手搭在了陈婉的双肩上,高兴地说道,“彩玥可是这辈子都不敢想有这一天呢。”
“彩玥,你不知道,这个诰命,不是随便下的……”陈婉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邸报抄件递给了她。
彩玥微微一愣,接过邸报抄件看了起来,她只看了几眼,便微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姑爷在英伦……又娶了一位……姑爷也真是的,怎么不知会家里一声?”
“这是皇太后的赐婚。”陈婉垂下头,不让彩玥看到她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这个诰命,就是这么来的……”
“皇太后赐婚便又如何?小姐现在是诰命夫人,卢家那位再怎么说,也大不过小姐去!”彩玥不服气的说道。
陈婉轻轻用手指揩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强自笑着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了。我得去探望姑妈了。家里这边儿,你多看着些。”陈婉起身说道。
“小姐放心吧,家里有我呢。”彩玥点头道。
南街宫巷,沈葆桢宅邸。
陈婉小心地将刚刚在小火炉上煨好的药倒进青花瓷碗里,她感觉到手边传来的微微烫意,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取过一枚小瓷勺,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药汁,让药汁变得均匀,同时也让药汁的温度降下。
躺在床上的林普晴目光温柔地看着陈婉做着这一切,床边,养女李思竹轻轻的用手帕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陈婉用双手轻轻的贴在药碗的外壁上,感受着药汁的温度,在确定不烫了之后,陈婉将药碗端到了林普晴的身边。
“姑妈,药好了,您喝点儿吧。”陈婉用小瓷勺轻轻的搅动着药汁,看着林普晴说道。
林普晴点了点头,李思竹伸出双臂,动作轻柔的扶住了林普晴,一点一点的将她的身子扶成倚座的姿势,并取过一块白巾垫在了她的身前。
陈婉将药碗端到林普晴的唇边,用小瓷勺轻轻的舀起药汁,喂到林普晴的嘴里。
林普晴从陈婉手中一勺一勺地喝着药,偶尔有星点药液滴下,或是流到了唇边,李思竹便用手帕轻轻的给她擦净。
“呵呵,这药啊,是越喝越苦了。”
喝了一会儿之后,林普晴咽下了一口药汁后,笑着说道,“不喝了,不喝了。”
“就剩这一点儿了,姑妈就再喝两口吧。”陈婉柔声劝道。
林普晴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勺,陈婉起身将仅剩下残渣的药碗放回到了桌上,李思竹为林普晴擦了擦嘴角,扶着她重新躺好。
“思竹,你累了就去歇会儿吧。”林普晴轻轻的拍了拍李思竹的手,微笑着说道,“我正好和婉儿说会儿话。”
听到林普晴对李思竹说的话,陈婉不由得一怔。
李思竹柔顺地应了一声,从床边起身,向陈婉微笑示意,然后转身走到门口,轻轻的将门掩好,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提尔皮茨
“好孩子,你过来坐。”林普晴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微笑着对陈婉说道。
陈婉轻轻应了一声,来到床沿边坐下。
“鲲宇最近可有书信来?”林普晴问道。
“哦……有,不过不是书信,而是电报。”陈婉答道。
“电报?”林普晴一愣。
“姑妈有所不知,这电报是洋人弄出来的通信之具,瞬息万里。象鲲宇现在英伦,婉儿若是以书信相通,往返最快亦在三月以上,而用这电报通信,极是便捷。是以鲲宇一直和婉儿通着电报,只不过这电报线只通到香港,需得在香港译好后,经人由船送到福州,最慢也只需七日。可稍慰相思之苦。”
听到陈婉说得动情,林普晴禁不住莞尔。
其实,这才是一对恩爱小夫妻应有的表现。
“那他在这电报里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林普晴笑问道。
“多是些日常的见闻,婉儿这一次虽然没跟着出洋,但也长了不少见识。”陈婉想起林义哲在电报里给自己说的那些个体己话儿,脸上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烧。
“他说没说,他在英伦娶亲的那个事儿?”林普晴将话头转到了陈婉最为纠结的这件事上来。
“最近的一封电报,说了几句……”陈婉低下了头。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卢氏千金倾心于余,其父为请婚于太后,两宫许之,与公与私,皆不可违……”陈婉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林普晴没有能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