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莅临的宾客,各自挽著华贵盛装的女伴,不乏名媛贵妇、名模女星,暗暗争夺著媒体镜头的青睐。小惠早算准了,就等著最近社交圈的话题女王驾到。不出所料,打从她一下车,就沿路掀起媒体的骚动,以汹涌的快门声及七嘴八舌热烈围攻,给了小惠从容潜入的最佳掩护。
她毫下把身后的话题女王当回事似的,尾随在前方宾客之后,从容同行。前方的人们纷纷出示邀请卡,确认身分,她却没什么东西可出示、可确认的。只有……
做做样子。
她喜孜孜地在安全人员的虎视眈眈下,慢慢翻找她的小包包,周遭却没人留意她到底翻找出了什么,只顾著饥渴窥睨她低胸礼服挤出的丰硕雪乳。
纤细的肩带,几乎勾不住这两团饱满沉重。紧绷的马甲式腰线,衬得曲线妖娆玲珑。黑色小礼服,裙摆窄窄地贴在她大腿一半的长度,后腰却散射出喷泉似的黑纱网,直达地面,烘托著那双动人的美腿。
如此火辣挑逗的姿态,却顶著一头华丽可爱的长长鬈发,像极了典雅的古董娃娃。加上精致娇嫩的脸蛋,和动不动就忘情噘起的小嘴,怎么看都像豪门或财阀家中宠坏了的叛逆小公主,处处想证明自己很独立、已经长大。
「有了!这是我的——」
她正要秀出那不存在的邀请卡,倾身向前之际,却被身侧的一股力量扯住。隐约的撕裂声,愣住这一小撮人。
她的及地黑纱被旁边的男士踩住了!
「我的天!」
「不是!我鞋底好像有什么黏住她的衣服!」
原本已微微扯裂的纱网,被他挣动扯破得更大,旁人受不了小公主无助的泫然欲泣,连忙上前救援。
「先生,请你脚先抬著不要动!」安全人员跪下处理。
「不要紧的,小姐,我们里面有人可以帮你补救!」场务人员急急安抚。
「这是怎么搞的?」踩破别人纱裙的祸首,只能用老羞成怒来推卸责任。
「口香糖。」安全人员自他鞋底剥下了肇事原因,淡漠起身。
「怎么会有什么口香糖?你们事前没有清理过场地吗?」
「先生,我们事先全清理过了,没有发现到有什么口香糖!」
「请往里面移动,后面的宾客要进来了。」
「请不要摄影!」
「为什么人都堵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呜呜呜……」
「小姐请跟我来,我请造型师替你紧急处理!」
「请尽速入场,谢谢!记者先生小姐们请止步,禁止入内拍摄!」
硬是有人身高手长,举著相机抢拍门缝里的豪宴。
拦人的、争执的、忙乱的、安抚的,所有骚动都被挡驾在外,小惠悠悠哉哉地,安全上垒。
造型师手艺不错,帮她把华丽黑纱修补得不著痕迹,满细心的。
「你有名片吗?」小惠闲闲坐著小啜香槟,和跪地缝补的造型师哈啦起来。
「小姐,你的黑纱好像有被人事先剪开好几个洞。」轻轻一扯就会整道裂开,修补的困难度甚高。
「不会吧,我这件是新衣吔。」
的确,Gianni Versace本季最新款黑丝缎礼服,搞不好是才刚空运来台,就被穿出来献宝。
「怎么会有人偷剪我的衣服呢?」嗯……想不通,太深奥了。
造型师暗叹,完工起身,再作一次整体确认。她看多了各家各府的千金小姐,有脑袋的就秀内涵,没脑袋的就秀名牌。她看这位小公主,应该是有点内涵的,却猛在那里藉名牌、秀身材——不过她也真的很有料就是了。
「大概是有人嫉妒你,想让你出洋相吧。」
蓦地,美眸弯弯,甜得不得了。「我想也是。」
既然成功混入宴会里,她也懒得再卖肉了。自行拆下腰后整把黑纱,打横当作披巾,围在身上,若隐若现地阻拦了原本袒露的大好春光。
造型师目瞪口呆,望著小惠逐渐消失在人潮中的娇丽背影。这到底是哪一家的搞怪千金?
她悠游穿梭奢华气派的宴会厅,仿彿正漫步走向她所属的那一桌,从容雅致。几名不经意与她对上视线的人,都会收到她社交性的一朵浅笑,恰然自得的正如这圈子里长大的金枝玉叶。
噢喔,看到熟人了,快闪。
她优雅转身,避开前方那桌的熟面孔,省得破功,不料却撞进一堵肉墙。
呃?干嘛挡著下动?
「宗晓惠小姐。」
哇哩咧,这堵肉墙居然泄了她的底?
「您应该不是今晚宴会名单上的宾客。」
那又怎样?她倔强地上下打量这名平头壮汉。「我看你也不像是他们聘雇的那批安全人员。」
壮汉平板的脸微微一抽。这位小公主,确实不好对付。
「我不是直接受雇于主办单位,但我有义务维护场内来宾的隐私权。」
「我没侵犯人家什么隐私权啊。」十只纤指投降拜拜。「不信你可以检查。」
她把挂在肘间的小提包,霍然翻倒在他急忙接住的大掌中。若非他反应够快,一定会当场洒落一地杂物,引起骚动。
「看,我没带什么针孔摄影机或相机之类的东西吧。」
壮汉自诏是受过职业训练的专家,但要不被她无辜展露的丰满娇态左右,需要极大的自制力。
「宗小姐,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会搭捷运回家。」
她正要轻盈开溜,就看见远方左右两侧,缓缓站起与壮汉一样正式打扮的笔挺男子。她被包围了!可恶,怎么会……
只要她回头,跑向有熟人在的那一桌,就可以脱困。但,她才不干那种窝囊事!气死她也,为什么会被逮到?明明很顺的说……
小睑几乎皱成一团,老大不高兴地由壮汉暗暗护送,离开会场,带往另一楼层的临时工作站。
猝地,她警觉到了。
「你受雇于谁?」
壮汉不语,将娇小的人儿管制在他与厚重门板之间。他不需刷卡开锁,或出声通报。人才刚站定,门板就已幽幽敞开。
「宗小姐,请。」
大事不妙。她这才心惊胆跳,知道自己杠上了大麻烦。
壮汉只将她领进门,随即退到合上的厚重门板外,一切恢复无声无息。
幽暗中,她隐约辨识出这是相当大格局的套房,而她应该正伫立在客厅里。前方大办公桌上几台电脑亮著萤幕,不断切换著宴会厅内外的各个角度,观测一切。
寂静,萤幕的微光不断闪动。
「玩得还愉快吗?」
醇浓宠溺的哑嗓,隐含佣懒笑意,却像带刺的皮鞭,狠狠抽了她一记。
好死不死,竟然又惹到这号人物。
不要紧,她有武器可以脱困……哎呀呀,她忘了!她刚才早把整个小包包里的家当,全缴械到壮汉的手心里!
「不错嘛。单枪匹马,就能闯荡到这种地步。」
是啊是啊,还不慎失风被捕。
「应该夸你有进步了。」
谢谢,免礼。
「我不是说你搞的小花招有进步,而是你居然也开始懂得使用女人的武器。」
说真的,要不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换个状况听他迷人的呢哝,其实还满享受的,但她现在满脑子只想溜……
「这该算是我的功劳呢,还是算我的罪过?」嗯哼。
小脸爆红。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话一冲口,她就懊恼得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白痴……为什么要中他的激将法、回他的话?她早告诫过自己两千三百万次,绝对绝对,不要回应他的话。他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陷阱中的锯齿,只会逐步将她卡死。可她就是忍不住,总是被他逼到跳脚!
而且还是主动跳到他替她挖好的墓穴里。
「小惠。」俊魅的低喃,绵绵长长,载满阳刚的诱惑气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不是!」
啊,猪头……第两干三百万零一次警告自己:别再回他的话!
「连做个猪朋狗友、一起玩玩的余地也不留给我?」他好遗憾好遗憾、好可怜好可怜地倾近耳语,恳切乞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