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快乐建立在虚伪的恶人身上,这就是快乐的至高境界。
街上宵禁了,她坐到城中最高的小楼顶上,靠在琉璃兽头,看着清寂的大街发呆。
一个正常的国家,不可能实行宵禁,应该是夜不闭户的井然有序。
帝慎景不服老,不想让权;众皇子被权力诱huò着,蠢蠢欲动;夜沧澜不知是否有篡位之心,帝祈云危机四伏……
可能眨眼间这京中就成了火海地狱,她步绾绾也会成为被火烧熟的一条小鱼。
步绾绾有些纠结,往哪边逃才好。
“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夜沧澜的声音从一侧飘来。
这男人的轻功,还真是吓人!步绾绾拍拍胸口,转头看他,不悦地责备,“你不能打个招呼再过来吗?”
“抱歉。”他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看着大街。
“你不在家里陪娇妻,跑出来干什么?”步绾绾伸了个懒腰,斜眼睥他。
夜沧澜微微一笑,也转过脸来看她,“如果我说,只是借成亲之名,送她离开这里呢?”
“这秘密你怎么告诉我……”步绾绾咬到了舌尖,妩媚的杏眼慢慢瞪大了。
“我想换你的秘密。”夜沧澜看着她,满脸认真。
月光落在他俊朗得让人目眩神迷的脸上,让步绾绾又忍不住想和景枫一起坐在露台上喝啤酒的日子……
对望着,世界都寂静了。
一阵风吹过来,抚乱步绾绾额前的刘海,露出艳丽的火焰胎记。她密密的长睫垂下去,匆匆说道:“我没秘密。”
“想出去走走吗?”夜沧澜一指城外的方向。
步绾绾的心跳快了几拍,当然想,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走吧。”夜沧澜起身,步子沉稳地往前走。
步绾绾想了想,站了起来。
夜沧澜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步绾绾不解地看他,只见他解下了披风,给她披好。
“你这衣服……以后少穿吧……”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些不自然。
“怎么?”步绾绾低头看自己,促狭一笑,故意挺了挺胸,“摄政王也是阅美无数的人,我包得严严实实的,你倒还不好意思了?”
夜沧澜抬眸看她一眼,唇角抿了抿,给她把披风系好,这才沉声说:“你不冷吗?”
步绾绾当然冷,她掀掀眼皮子,双手揪紧了披风,快步往前走。
夜沧澜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你还没说怎么又跑来找我了。”步绾绾扭头看他一眼,媚眼潋滟。
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子,尤其是站在这月光下时,这身冶艳的气场,能收服一切能呼吸的生物。
可步瞬欣什么时候修炼出这般气场了?
夜沧澜紧盯着她,沉声说:“我负责京畿防卫,每夜都会出来走走。”
“好负责,奖你一朵小红花。”步绾绾点头,唇角一扬,笑了。
1】很温柔呵【三更】
有他带着出城,简直易如反掌。
可步绾绾看到城外的模样,顿时打消了现在离开的心思。
满眼都是白茫茫的雪色,根本看不到尽头,一点绿意都没有,她怀疑只要在雪地里走一天,眼睛就会被射瞎。
“怎么北商京城建在这样一个地方。”她秀眉轻拧,小声嘀咕。
夜沧澜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
“北商每年都有三个月被大雪隔离,各郡之间由雪鹰队负责联络。各郡的郡王继承人出生起,就要服下一颗毒药,这毒药只有帝氏皇族才有解药,也有人反叛过,下场便是烂成腐肉,所以这两百年来再无人有胆叛乱。”
步绾绾打了个冷战,这种统治还真够残暴的!
“摄政王,兄弟们在城楼上烤鱼吃,要不要一起?”城楼上的守城将军下来了,乐呵呵地邀请夜沧澜,又好奇地打量步绾绾。
她披着夜沧澜的披风,披风上裹着雪貂毛的帽子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走吧。”夜沧澜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步绾绾上去。
城楼上生着炭炉,几名少年将军围在一起,正在烤鱼喝酒。
“摄政王。”见二人进来,男人们纷纷起身,抱拳行礼。
“不必拘束,本王只是带朋友出来看看月下雪景。”
“哎哟,这雪色能闪瞎狗眼……呸……属下不会说话……不是说摄政王狗眼……呸……”那人说了半句,又连连自打嘴巴,分明是有醉意。
“今夜并非赵将军值更,所以他可以喝酒。”另一个人赶紧解释。
“无妨,坐吧。”夜沧澜轻轻一拉步绾绾,在炭盆边坐下。
暖融融的火烤在身上,让她膝盖有些发痒,忍不住用双手在膝上慢慢揉着。
“摄政王,吃这个。”少年郎把一条烤鱼递到夜沧澜面前。
夜沧澜大方地接了,用筷子除去烤得有些焦黑的皮,再用盘子放上,开始细心地抄去细刺。
几名将军就在一边嚷嚷着,谈论城中哪家的千金最美。谈着谈着,就扯到了绛芸的身上。
“绛芸郡主天下第一美人,只做侧妃,可惜了,让步家那丑丫头占了先。”醉酒的那个大着舌头,又喝了一杯。
“几个大男人还八卦。”步绾绾轻嗤一声。
众人静了静,都看向了她。
夜沧澜却低低一笑,把除好刺的鱼递到步绾绾面前,低声说:“男人谈论女人,再正常不过。”
“你也谈?”步绾绾轻轻把帽子扯开了一点,抬头看他。
“嗯,我也是男人。”夜沧澜点头。
“也谈过我?”她索性把帽子全部扯开。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步绾绾从众人的眼神里读了不可思议,还有排斥抗拒,似乎和她在一起,夜沧澜就低了身份。
她站起来,冷冷地说:“我回去了,你在这里谈女人吧。”
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他明明不是景枫……步绾绾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还披着他的披风。
2】如狼似虎
她想把披风丢掉,可扭头看,夜沧澜就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看着她,她抓着披风的手就没松开,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步往东宫的方向奔去。
一个人在月下奔跑的感觉,是畅快淋漓的。
步绾绾想着她送的那份礼物就乐不可吱,那可是整套的情趣用具,她上回从青楼和册子一起顺回来的玩艺儿,本来是想有机会带回现代,能让朋友开开眼界,没想着现在便宜了绛芸。
可才跑到东宫,步绾绾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东宫静得让人感觉害怕。
她从西侧的墙上翻进去,废园里静无一人,帝祈云和绛芸住的地方,也暗得可怕,就像东宫无人一样。
她心一沉,慢吞吞地摸了过去。
帝祈云的寝宫里,奴才们都跪在院中,她揭开瓦往下看,只见绛芸正被人按在长凳上,鞭子正往她的背上招呼,一鞭又一鞭,打得极重,极狠!
帝慎景就坐在上座,帝祈云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叶公公在捧着一只乌木盒子,阴挚的眼神紧盯着绛芸。
那盒子正是她丢进绛芸房间里的,她绝不会认错,因为那盒子是崭新的,老鸨刚交给那位姑娘,是她带回来强行撬开的。
可就算有那种东西,也不至于会挨打吧?
帝慎景站了起来,从乌木盒子里拿出一方小巧的玉石,走到绛芸身边,低声问她:“说,这玉玺你怎么得到的?”
“不知道……有人丢进来的……”绛芸弱弱地说了一句,昏了过去。
“祈云,这女子不可留,朕知道你心里念她,可她居然私藏玉玺……”帝慎景眉拧起,转头看向帝祈云。
“父皇,求父皇给儿臣时间,查清真相,若绛芸真有罪,儿臣愿与绛芸一同领罚,便是流放千里雪原,也心甘情愿。”帝祈云扑嗵一声跪下去,低声说道。
步绾绾混乱了,丢盒子之前她并未打开看,毕竟她并不欣赏那些玩艺儿,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玉玺?
若这玉玺从她的废园子里搜出来,那现在挨打的不就是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被这可怕的事惊得一身冷汗,趴着一动不敢动。
帝祈云用性命担保,帝慎景才带着玉玺,冷着脸离开。
帝祈云叫进婢女,把绛芸抱起来,用药水为她洁身,又抱她躺在他的榻上。忙完了,他才一仰头,对着屋顶冷喝一声,“你还不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