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回到原点上…
一种似是苦涩又似是甜蜜的感觉泛满心头,但他的瞎眼小叫化终於回到他身边…真好哩…立秋轻吻著他瘀红的丑脸低笑:「你不是説过,老子的情能够燃起你的力量吗?你老大我这就不分昼夜的爱你疼你,这样你一定可以好起来吧,对吗?我的小叫化…」
也许是感应到立秋的心意,又也许是穆里的草药有效,到了翌日清早,左临风已退了热,稍稍能喝些蜜水,再过了一天,到了下午时分,左临风终於醒了,在立秋怀内轻轻蠕动,立秋一摸他的头颈,他便对著立秋微笑。
立秋如获至宝,抱著他又叫又跳,可是不管他説甚麽,左临风也只会微笑,好像完全听不懂立秋的话。
立秋的神经向来大条,见他左临风又是一副傻相也不怎麽担心,只是搔头:「脑筋又秀逗了?算了,你醒了就好,来,吃点豆粥儿…」
豆粥儿…有点焦牐兜勒婊怠墒亲罅俜缇褪腔衬钫庵只滴兜馈沧巫蔚恼胖欤怨饬苏怪嗖趴贤O拢⑶镆豢吹剿浅康氖沉烤椭勒庑∽泳黾扑啦涣耍母找豢恚鋈惶阶罅俜缥⑽⒛剜艘痪洌骸咐洗蟆!?br />
立秋心花怒放,忙道:「瞎小子!你会説话!你认得我了!」他想继续逗左临风説话,左临风却倦慵慵地只是笑了笑,猫儿般蜷在立秋怀里又再沉睡过去。
静养了数天,左临风的伤大都已经结痂收口,可是人却傻傻地只会笑,不大会説话,精神倒是恢复了许多,早上吃饱之後,还心情大好的哼了半天歌儿,不少村民听到歌声,使知道左临风伤病有了好转,都跑来向立秋道喜,还送了好些羊奶蜜糖之类的滋养食物来给二人。
立秋很想留在这个人情味浓厚的偏僻村落中,好等左临风慢慢养好身体,想起这一年的风波,立秋真的不太愿意回中土去,宁愿在这个平静的地方里,打猎捕鱼,跟左临风一起过些简简单单的生活。可是左临风的右脚断了,立秋不得不尽快带他去找南宫绝求助,想找穆里商量,左临风却撒起娇来,抱住他的脖子不放,立秋见天气甚好,索性背著他找穆里去。
二人正在村子里走著,左临风突然指著左前方的小屋,口里「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立秋按著他手指处一望,只见小屋前的一只笼子里有两头活的雪貂,旁边还放著几块刚剥下的带血雪貂皮。两只貂儿在笼里眼巴巴的望著二人,发出一声声求救似的哀鸣,看去好不可怜。
立秋一见,心里老大的不忍,扶著左临风到一旁坐著,他走到小屋里找猎户求情,説曾得貂儿救助,发誓不会对它们见死不救,猎户被立秋的话打动,慷慨地将两头貂儿送给立秋。
立秋将笼子拿到左临风面前打开,双貂逃得小命,却没有即时溜走,反而绕著二人连连闻嗅,似乎嗅到了铁貂遗下的气味,依恋著不肯离去,一听到人声,马上跳到左临风身後抖个不住。
来的人正是穆里,看见左临风抱著貂儿出来走动,心中也甚欢喜,左临风眼看不见,也不懂别人的话,穆里便拍拍他的手背表示问候,左临风心情正好,捧起雪貂对穆里展顔笑了。
「风哥儿笑起来很可爱,迟些他脸上的伤好了,一定是个很好看的人。」穆里笑赞。
立秋自豪地道:「是啊!他是世上最漂亮的人。」
「那我一定要看看了!」穆里呵呵大笑起来。
立秋乘机道:「可惜不能了,瞎小子的义父医术很了不起,我得赶快带他回去让他义父替他治伤。」
穆里点头:「这样的话,你们确是应该尽早回去,怕只怕风哥儿病未全好,捱不住路上辛苦。」
立秋道:「所以我们还会多留数天,等瞎小子身体好些,我也有时间扎个雪撬儿拖他回去…」
八十。 真。边域歌声(4)
数日後的清晨,立秋收拾停当,准备上路。穆里坚持送二人一程,用马匹直送到数十里外,方肯停下。临别时,穆里不厌其烦地告诉立秋往中土的路径和各种须要注意的事项,又送了二人一大袋肉脯饼饵做乾粮。
跟穆里相处了接近一个月,立秋心中也十分不舍,记起腰带上有一付银带鈎,遂解下来赠给穆里,答谢他多日来的照顾,穆里再三推辞不得,只好收下。
穆里道:「小秋兄弟,等风哥儿腿伤好了,记著一起回来探望我们啊!叫我们也替哥儿欢喜。」
「我一定会的。」
穆里转向雪橇上向左临风身上摸了一把,道:「记著早晚给他多盖件袍儿,别让他冷著了。哥儿,不唱个歌儿送老哥麽?」
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穆里的话,左临风只顾跟貂儿玩耍,没有回应。两只小东西好像知道立秋二人不会宰它,死里逃生之後便寸步不离的跟定二人,立秋也乐得有这麽两只「活玩具」给左临风解闷。
穆里见左临风不开口,只得作罢,上马准备离去,立秋拿起雪橇绳索,向穆里挥手道别。
就在立秋迈步前走的一刹,轻细而带点伤感的歌声从左临风口中响起,穆里不禁驻足倾听,直等他唱完才笑道:「下次你们来时,记著告诉我风哥儿唱的是甚麽!」
立秋立即抱怨:「鬼才知他唱啥鸟歌!这家伙只有在发傻的时候才会鸟儿似的唱个不了,他人一清醒,打死他也不肯开口唱的!」
「怎会有这种怪事!」穆里还以为立秋在説笑。
立秋满肚子不忿的道:「怎会不是!这家伙不疯时是个大少爷,架子摆个十足,发了疯才会乖巧些儿,怎欺负也不会生气…」
「我看哥儿再乖巧不过,看来只有你欺负他的份儿罢!」穆里大笑。
「冤枉啊!」在立秋的叫冤声和穆里的笑声中,挥手而别,各自踏上旅程。
「这次换了我来拖著你走喔!」立秋抖擞精神,迎著扑面寒风往南面进发,如是著晓行夜宿,旅程虽然甚是辛苦,立秋却是走得开心。走没两天,立秋见夜里寂静,四野无人,一吃过晚餐便忙不迭的钻到小帐蓬里,搂著左临风「抓虱子」,在他身上抓右抓的,虱子没抓到半个,衣衫可就被立秋扯了个乱七八糟。
「那次你做了一半便丢下了人,今次要你加倍赔偿啊!」立秋的手在左临风散开的衣襟里乱摸。
「嘻…」左临风怕痒,笑得缩成一团,立秋那会放过他,决意要他「本利归还」,按著他的胳肢窝乱挠。当他的手摸到左临风身上凹凸不平的乾瘪伤痂,眼看著他变得奇丑的脸面,立秋作恶的手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貌丑而没了嬉闹的兴致,而是心中被怜惜爱意填满,根本没有空隙容纳厌恶这回事…
没有厌恶,立秋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自相识以来,左临风总是时常在生死边缘挣扎,当小叫化时挨流氓的揍,冻饿的死去活来,到後来他武功高了,受的伤好像也跟著升了级,要麽被人砍上十七八刀,要麽被穿了琵琶骨,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从左临风敞开的衣襟里,肉没看到多少,斑斑驳驳的伤疤却是遍布胸前,立秋不知何故,莫名地愤怒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来撒老子的娇啊!」
真的叫人生气啊!这个永远也不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伙…
但更气人的,是他立秋没能够好好守护这没用的东西…
「不要再吓老子了!」立秋盛怒中紧抓著左临风的双肩大喊。
左临风无措了,空洞的眼眶再流不出眼泪,可是立秋突如其来的怒气,叫他迷惘无措之馀,心窝里更是説不出的痛…痛,是从立秋心里传来的,但左临风却感到比抽筋剔骨更痛…
「瞎小子?」立秋望著突然扑到他怀里「牙牙」不休的左临风呆了。
「……」左临风也不知自己説的是甚麽,只知心里好乱好痛,好气自己为何不能让立秋明白自己的意思…
「是我不好,我不该吓著你的…」立秋轻轻拥著激动得全身发颤的左临风,一遍又一遍的亲吻。
但左临风仍然不安地抖个不停,是的,他很害怕,因为立秋也在害怕,无论二人相恋多深,总像是有著浓重的暗影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