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见猫猫跟铁貂「对答如流」,全没有沟通上的障碍,不禁大感稀奇,问:「你怎麽会懂得跟貂老大说话儿的?」
猫猫再自然不过地回答:「这几天听它们叫多了也就懂啦,没甚麽难的罢?」
「没甚麽难的罢…」不但立秋,连秋雨愁也听得摇头叹息,猫猫好像全不知道,一般人是听不懂动物的叫声的。
不过有这种技能绝对不是坏事,要不是因二人跟貂儿交好,单凭三人之力,闯宫救人只会是妄想而已。三人无惊无险的走到坎辰宫前时,铁貂又不知从那儿跑出来,「飕」的一下跃到猫猫肩头上,大尾巴神气地竖起来乱摆,摆明一副邀功领赏的嚣张样儿。
「乖鼠儿怎麽不跟同伴们回窝里去?」猫猫说著用脸颊挨挨铁貂的头颈,伸手搔抓它的脊背,铁貂舒服地眯眯蓝眼,亲热地挨著猫猫叫了几声,立秋好奇地问:「这家伙又在说啥鬼话了?」
铁貂发亮的小眼晴藐视地斜斜扫了立秋一眼,猫猫却笑著用鼻子顶了铁貂的小鼻子一下,道:「乖鼠儿说要跟我们一起玩儿。」
「……」立秋和秋雨愁无语对望,暗想这只小家伙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结果猫猫和立秋衣袍里各自多了三几个小伙伴…
他们并不知道,这场骚乱,刚好为从雪峰那边过来的人开了方便之门。
作家的话:
貂老大(踩著立秋的头):我才是青冥峰的主人啊!笨蛋们!
风少:要我叫你帝君吗?
貂老大:勉强收你做小弟罢!
七十。 闹天宫(3)
啸天宫内众貂闹翻了天,坎辰宫深处的石牢内依旧一片死寂。
守卫打开沉重的铁门,恭敬地对全身裹在黑色斗蓬里的人道:「破玉使请进。」
「给我退下。」破玉使语调依旧平板冰寒,到守卫喏喏连声的退到上层去,他才举步踏进石牢。
牢中没有灯烛,除了从甬道透进些许黯淡灯光,囚室中完全漆黑一片,不过对牢中人来说,有没光线已没有甚麽差别,然而破玉使仍然点亮了手中的风灯。
在风灯映照下的囚室,明显地比别的牢狱洁净得多,不但没有丝毫不洁的霉臭气味,甚至说得上是一尘不染,石床上衾枕俱全,也有石几放置茶水食盘,虽然寻常粗糙,但对一个囚人来说,待遇已算相当不错。
破玉使挂好风灯,脱下风氅面罩,现出略带忧色倦容,但仍不减英爽轩伟的脸来,这正是云雩--亦是破玉使的脸。
「风,你怎麽还是一点东西也不吃?」云雩虎目一瞥食盘上纹风不动的饭菜,对倚坐在石床上的左临风道。
左临风没有回答,就像听不到云雩的话一样。之前满身是血的他已被仔细清洁过,伤口也敷上了药,换上素白的布袍,只有肩胛上的锁鍊没给去掉,因为谁都知道即使左临风功力尽失,只要他还能拿起剑的话,仍是危险非常。
云雩捡起被搁到一旁的羊皮斗蓬,披到左临风身上,一边结著带子一面道:「你的风寒还没痊好,再冷著了可不是玩的…看,你比两天前憔悴多了…」
的确,尽管高热已退,左临风仍是一日一日的憔悴衰弱下去,不单是他退烧清醒後拒绝进食,更因为玉种带走了他的生机元气,云雩心痛地拢著左临风的白发,锐利的双眸细细审视著他的脸,尽管傲冷如旧,但却苍白得跟他鬓边的白发差不了多少。
泪水湿润了云雩的眼眶,想保护他的心,跟不得不毁去他的现实,在这数天里快把云雩迫疯,眼看著他的狐仙少爷即将成为活祭,他却只能一步步的送他到祭台上,此刻云雩方知甚麽是噬心之痛…「让阿雩帮你,就算不能回复功力,至少会让你好过一点,我知道失了玉种的人会受著怎样煎熬…」云雩忍著眼中的泪水,右手按到左临风的背心,便要将内力输入。
一直不言不动的左临风双手忽然抬起,一下抓住肩上垂下的锁鍊,云雩不等他有下一个动作,闪电般将他双手扣住,这三几天里,只要云雩要强他进食或运功治疗,他便抓著肩上的锁鍊乱扯,扯得肩上未愈的伤口血肉模糊,所以云雩见他的手一动,便知他的蛮劲又来了,慌忙制止他的自残行迳。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可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云雩捉著他的手大声道。
人偶似的左临风忽然笑了,满是嘲讽讥刺意味的笑意,是嘲笑云雩,也在嘲笑自己。
云雩看到他的笑容,人便泄了气似的长叹一声,封了左临风的穴道後,才道:「我知道你抱著必死之心回来,但我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你恨的应该是我,不是你自己…少爷…你一句也没质问阿雩怎麽要瞒著你当上破玉使,我就知你恨我有多深…」
动弹不得的左临风仍然在笑,无力的双唇缓慢地吐出一句:「我没资格恨你…你从来就不是我的甚麽人…」
云雩冲口道:「不是的!阿雩是你的…」
就在他停顿的一刹,左临风沉沉地笑了:「是我的甚麽?这句话你永远不能直接说出来…」他,永远也不会是云雩心中的唯一…
「风!你该知道,我心里从来没有别人!」
「也包括我在内…」左临风眉毛也没掀一下,不是心痛,是心死…自从得知云雩就是破玉使的一刻,他对他最後的一分痴情也彻底幻灭,他不过是云雩向上爬的棋子而已,可笑他痴恋十年,始终不知雩雩才是啸天宫派来监视他的人…还痴心妄想地为他费尽心思开创他的「光明前路」,真的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