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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国後才一个人住的,我22岁从军的。”
“我知道,步枪团,你擅长用枪,虽然我不清楚你在哪个部队服役,但我知道你经历过什麽,”他忽然用那种全神贯注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我的心脏不由得慢了下来,他轻声的说:“你的肩膀,你的腿,你额角的伤痕,那是粗糙的牛角刀划过去的痕迹,我知道这些都是在什麽样的情况下造成的。”他说的就像在我身边亲眼目睹过似的。
“Holmes……”
“既然我都已经叫你John了,就不必要这样对我客气,我心想你也肯定不服气要称呼一个8岁小鬼先生长先生短的。”他不忘记讥讽我一番。
“Sher……”我结巴了一下,噢,老天,我结巴个什麽劲,我努力的清了清嗓子,他是我在伦敦结识的第一个新朋友,一个怪胎,我未必会和他成为室友,我还没有做好决心,可我到底在紧张些什麽,我也搞不懂,我说:“Sherlock。”
“恩?”他用刀叉扫走盘子里最後一块食物,他进食的速度起码是我的两倍,不,三倍,他吃起东西来简直在和时间赛跑。
“你是个神奇的人,你通过细节就能分析出完整的事件脉络出来。”
Sherlock愣了一下,我意识到他愣了好大一拍,接著他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端起水喝了一下,他原本咄咄逼人的眼光在这一刻竟然躲开了我,“是吗,神奇?”
“我觉得……挺神奇的……”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麽,声音就小了下去,我是不是惹他不开心了,他为什麽突然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
可Sherlock总是出人意表,他将双手搁在桌面上,朝我倾斜身体,我的脖子上塞著洁白的餐布,我在他面前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到底要干什麽,这个有好动症的男人。
他凑近我说:“从未有人这样说过我,John。”他说完後,浅浅的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竟有一丝的腼腆。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是要责怪我多嘴,我继续往嘴里塞著食物,漫不经心的说:“房子嘛,我还没有决定好,虽然你好心的提出你愿意分担三分之二的房费,不过我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我不喜欢负债,更加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Sherlock泄气的撇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我注定找不到室友的,JohnWatson,像我这种怪人,没有人会愿意搬进来的,我理解。”
我只好说:“我……认为,我和你也不熟……”
“没关系。”他匆忙的打断了我的话,他手头上有一堆的事要忙,一会看看手机,一会看看四周围,这个世界似乎有他看不完的东西。
我在苦恼中等到了第二天,我已经在心里放弃贝克街那所昂贵但是我很喜欢的公寓了,结果我走在街上就莫名其妙的被一辆小黑车给绑架了,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拄著小黑伞的人给威逼利诱的,接著更离谱的是,我莫名其妙的收到Sherlock的短信,莫名其妙的被他强硬的指使我立马飞奔到他身边去。
我以为他出事了,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弄到我的电话号码的,他是不是通过催眠的手段让我说漏嘴什麽的,他简直超越我所能想象的聪明。
我偷偷在网上搜索过他,我通过他的名字找到了不可思议的演绎法网站,可迟钝的我始终不知道他的职业是什麽,他也未曾主动介绍过,他对我知之甚详,而我知道的仅仅是他的年龄和他的学历。
我依循著短信的指示气喘吁吁的来到他面前之後,Sherlock让我帮忙打字发短信,让我干这个干那个,中途还顺便慷慨的带我见识了一具尸体,并且领著我在深夜的伦敦街头追著一辆出租车狂奔,他让我遗忘了我的拐杖,6个小时之後我为了他枪杀了一名出租车司机。
疯狂的夜晚,那个夜晚,我回到221B,坐在乱糟糟的沙发里,我反复的回想整个刺激的破案过程,我感觉到我活过来了,血液在我体内沸腾,我感到了我被人需要,以及我仍能发挥的效用。
Sherlock替我端来一杯酒,我顺手接过来,“谢谢,Sherlock。”我说。
在几分锺前,我答应了住进来,明天我的行李将会占领这个地方,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公寓。我不知道我和Sherlock若是深交下去会变成什麽样,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我盯著他伫立在窗边的骄傲背影,细细啜饮我杯中的液体,他的天才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麽?他是个什麽样的人?他是否真的和苏格兰场的警员们所说,是一台冷血无情的机器?他难道真的没有一丝感情?他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他是一颗没有心也不懂情爱的磐石?
我叹了口气,微笑著看他的背影,算了,我以後有数之不尽的时间来了解他。
我想,哦,Sherlock Holmes,谜一样的男人,我算是摊上他了。
第32章 真正的HappyEnding在这里
我坐在落地窗前,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万物仿佛静止,窗玻璃外面的屋檐下长满了常青藤和柔弱的浅金色矢车菊,葱绿的叶子和嫩黄色的花朵间还点缀著沁香的薄荷草,没有丝毫的风,也没有丝毫的阳光,雨刚停下不久,到处都是湿漉漉沈甸甸的一片。
我转过头看了看正在长厅尽头与另外一名病人交谈的护士,我悄悄的避开她,将自己的轮椅不动声色的转动起来,穿过长厅,来到台阶前,我左右顾盼,直到四周无人为止。
我倏地的跳下轮椅,像个从未受伤的人,但实际上,我的膝盖疼的要命,3个月前,医生从我的膝盖骨里夹出了一枚金属弹头,至今一下雨就让我欲生欲死的疼,我跑下楼梯,脚上穿著碍事的软皮拖鞋,我需要再跑快一点,才能避开那些恼人的护士,跑去围墙外面,坐上每个月经过一次的运送医疗物质的货车。
但我还没有跑出300米的距离,有几个牛高马大的管理员冲了出来,腰上别著电击棒,手里还拽著捆绑用的皮带,在那院子角落,在盛开的粉红色花树底下,把我这个仍未痊愈的伤者从围墙上架下来,摁在坚硬的砖墙上。
他们用力的掰过我的手臂,用皮带将我捆起来,我垂头丧气的待在他们包围网当中,双腿胡乱的踢蹬著,最终,我还是无力的将脑袋一垂,双脚沮丧的拖在地上,任由他们将我搬弄回疗养院里头。
我算一算,这是我这3个月以来,第十五次逃脱未遂。
这个沈闷无聊的疗养院快要把我逼疯了,我被拖上潮湿的台阶,接著丢进了我的房间,护士们过来解开我的皮带,蹲在我的床边,柔声的询问我需要不需要镇定剂。
“看来你们还懂人性,你们知道囚禁一个活人是犯法并且不道德的吗?”我理所当然的拒绝了镇定剂,还顺便讽刺了他们一把,但谁也不理睬我的抗议,护士协同管理员把房门一关,在外面加了一把锁头,将我锁在这个凄凉的房间里面。
这里除了家具和流动的空气,除此之外我感到一无所有,这里没有我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我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