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1 / 2)

>大家接着挺。

狂风呼啸起,吹卷秋衣疾;无人喊报告,只因管教厉。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是谁呢?

————李志超————

起因是因为亮亮的一句话:

“看呀!谁的被罩掉喽,掉喽!掉喽!”

幸灾乐祸,不怀好意。

众人立时将头扭向放风场,我可以料想到诸人的表情。而李志超则焦急的从通道的铁栅栏处大步奔向放风场的电门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罩由衣服绳上飘然而下,坠落于泥水间,污浊的脏水溅起,散落在洁白的被罩上,形成片片浑浊的印花。

亲眼目睹的全过程,对于李志超而言,无疑有巨大的杀伤力。

他象是下了极大的决定一样,使劲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狠狠道:

“我就不信,他就能把我剥一层皮!”

就象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水,引起阵阵波澜。大家的表情立时由此放松下来,喜庆之色溢于言表。

那种面目表情的转换,如同蹲在马桶上的便秘者突然大肠顺畅一样,酣畅淋漓。

李志超大步走向铁栅栏,大声叫嚷道:

“报告!”

此时的李志超,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上法场,悲壮无以复加,愤慨之情显露的清清楚楚。

李志超报告之余,不时用眼睛回望诸人,眼角充满了轻蔑鄙夷不齿之色。

相比较猴子的被动而言,李志超的主动显得更加悲凉。

但是无论猴子还是李志超,此时此刻,皆是一样的引颈待屠的下场。

而众人,正在满怀期待盼望着即将上演的好戏。所谓标准的看客,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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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走廊遥远的尽头传来了大声地呵斥:

“哪个监室喊报告?!”

“五号!”李志超站在铁栅栏前,伸手摁下了栅栏外的电灯开关。昏暗的监室立时洒下一片白炽。

在灯光下看去,李志超的面目表情显得那么大义凛然,尊严而不可侵犯。

随着走廊内由远及近的皮鞋声,李志超的脸部肌肉不禁有些微微抽搐。

李志超的这一切表现只不过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伴随着出现在门口的黑色警服而终止。

“谁喊的报告!”门外的狱警个不高,与监室内的李志超差半个脑袋。在日光灯的照射下,白胖富态的脸庞显得油光发亮,要不是身上的制服,我很难单凭外表确定他的身份。

“是我,马所。”李志超面对着那身黑皮,所有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立时消散到九霄云外,全身如同阳痿了一样,缩做一团。

“靠!我知道是你,叫啥名字!”马所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和躁动的火药味。

我恍然大悟,杨所的“靠”字不离口原来是有历史遗传在里面做怪,从真马所处传至假杨所。真马所可以肆意辱骂身为犯人的假杨所,而同为犯人的假杨所显然没有辱骂其他犯人的可能和胆识,他只能通过辱骂新来的犯罪嫌疑人而使“靠”字得以继承和发扬光大(在现今这个处处提倡文明执法的社会,我始终没有从法律上找到相关允许狱警凌辱犯罪嫌疑人的条文依据)。

老板闯红灯挨警察骂,上班之后骂下属,下属下班之后回家骂老婆,老婆气不过抓过孩子就打,孩子只能踹猫撒气。

发生的事情不一样,但其中相同的道理和悲哀不言自明。

“报告马所,我叫李志超。”李志超被面前隔着铁栅栏的马所不阴不阳的问话吓得心里直发毛(这些都是他事后告之我的),因此话语中N多的委婉和温柔。

可惜的是,这是在看守所,他所面对的是一名有着多年“监”龄的狱警老手,这些委婉和温柔并不能感化马所。

“从哪儿来得?犯啥事?”马所睁开微小的双眼,牢牢盯着李志超

“报告管教,我是从K旗来得。原因是入室抢劫。”李志超说到后面四个字时,有意的压低声调,弱化处理。

我在一旁很是纳闷,马所只是问他生平,却不问所报告者何事,这样不负责任的开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嗯,入室抢劫。”马所默念数遍,就在我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马所话锋一转。“为啥要喊报告?”

“报告管教。”这里的犯罪嫌疑人都有个规矩,言必称报告管教。“我们想请示一下能否早点开电门,将我们的衣物收拾进来。你看外面云彩那么黑……”

说到最后,李志超不由战战兢兢的止住了话语。恐惧地低下头,只是用眼角不住地瞟向不怒而威的马所。

“靠!你以为你是谁!靠!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一个入室抢劫犯还这么牛×!靠!你还想在这里呆么?靠!你要有本事别进来!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靠……”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击的李志超猝不及防,在一旁的我们尚且被吹打的不敢抬头,惊恐万分,更何况身处暴风雨中心的李志超乎?

很难想象一个身穿警服、佩带国徽、饱含老百姓信任的人民警察嘴里会蹦出如此多的脏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一辈子我也难以想象出来此情此景。

那名马所嘴中所说的靠字,如果可以换取粮食,那么地球上恐怕再也不会有饥荒发生;如果可以换取美元,那么比尔·盖茨都要甘拜财富下风。

进入监室不到一天,我已经看到了如此之多在外界看不到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事实真相。面对此,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通常有两种情况——出离愤怒和出离悲哀。

而此地此时的我,很明显地,属于合二为一。

第三十五章

我偷偷用眼角余光瞟去(在当时环境和淫威下,谁要是敢于抬头,简直是做李志超第二),李志超在马所的凌厉言辞攻势下,头颅愈发低垂,而身体也在口水的不断击打下,变成了一张弯曲的弓,以至于监室外的马所,看着比李志超还高一个头有余。

我无法一一记得当时马所训骂的词句,如果记住一一记录在书的话,可以单独成书——《骂人技巧之身体语言表情全功略》。只要用心灵静静体会,就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肆虐的味道。

“……告诉你,以后别指为这种破鸡巴事随便打报告。”马所狠狠地用胖胖地指头戳着已被摧残不堪的李志超。“要再有下次,小心我用电棍收拾你小样儿的。”

马所言毕,用眯缝的双眼环顾监室一圈,我慌忙将脑袋低垂,避忌那凶神恶煞般地蹂躏。直待走廊里再次响起了渐远的皮鞋声,我才敢惊恐地将脑袋抬及正常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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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儿,没事吧。”在确信安全之后,众人无不簇拥上前,安慰着受尽折磨的李志超。

“那个马所平日就不是人,没听管他叫做‘马王爷’、‘马王爷’的吗?”刘猛道。

“嗨!小崽儿,你也太点背,咋赶上他当班。”亮亮劝人时亦带着三分酸味。

“靠!尽不拿咱们当人看,老子要是出去,非把他全家做了。”这倒是符和陈超逞勇斗狠的一贯风格。

韩建惠在一旁不住的拍自己心口,喘着粗气道:

“哎呀妈呀,刚才可把我吓怕了,这训小崽儿可比训我时凶多了。还好还好……”

“也不看看咱小崽儿遇到的是啥人,你那时被训的狗血喷头,好歹还有颗头,人家小崽儿被训的差点连头也没有了,亏你还说的出口……”

……………

“算了,啥都别讲了。”李志超无奈的摆摆手,示意周围终止这种无聊的雨后送伞,充满疲倦的嗓音有气无力道:“让我上床躺一会儿,我累的不行了……”

“行!行!行!”众人异口同声道。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和牺牲,上床休养自是理所当然。七手八脚地将李志超搀扶至床尾,李志超斜倚在枕头上,嘴里不断喃喃:

“再有…有这种…事,我…我死也…也不出…出头……”

我作为一个从始至终一旁目睹的旁观者,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滋味。蝼蚁尚且偷生,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但到这个特殊的地方,怎会是如此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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