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跟她说话,同时,她也没有冷落到她身旁的人,他们那一边的餐桌氛围,在她努力之下,高谈阔笑,其乐融融。
芙蕖将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的竞拍品上,虽然那巨大的油画被红布盖着,看不清真面目,但是光是从它的尺寸上就知道了,价格肯定不菲。为了一场晚宴,而创作一幅油画,那个画家的心意真可谓是没话说了。
场上的灯光暗了下来,一道白光照着油画的方位,主持人用力地将红布一掀,一个青春年少的女郎就跃然纸上了,她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挨坐在窗台前,面对着大家,恬淡地笑着。
红布一掀开,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为了画工,芙蕖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不是为画工,而是为画里的人。画里的人谁都可以不认识,唯独她不能不认识,她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无数个夜晚她都会梦见她,因为,那个女郎,是她母亲,早逝的母亲。
全场的灯光亮了起来了,主持人示意开始竞拍了。芙蕖的神智也恢复了清醒,她赶紧拿出介绍藏品的画册,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终于,在倒数的最后两页找到了这幅画的简介,简介上说的内容就是刚才主持人所说的内容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关于齐律先生的个人介绍,关于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只字未提。
这画里的人物是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就连她也只是从有限的几张照片里窥知一二。她本来可以将这解释成为是巧合,人有相似而已,但是当她看到油画里的女郎的嘴角里那颗痣时,她就知道,人可以有相似,痣也可以有相似,但是人和痣怎么可以同时都相似!
芙蕖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里浮现起若干年前的某个午后,重病中难得清醒的母亲,拉着她的手,喃喃细语,若干年后的这个晚上,某些东西,昭然若揭。
芙蕖觉得,自己必须拍下这幅油画,无论如何,她要搞清楚这个齐律和她母亲的关系。于是,她转过身对葛老说:“葛老,你帮我拍下这幅油画好不好?”
葛老没想到芙蕖会求他拍油画,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他,这叫他怎能不心花怒放,他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的喊价,也不过是喊到11万而已,凭着齐律在油画界里的江湖地位,这个价码不算高。于是,葛老举牌了,但是渐渐地,价码越喊越高了,到后来,已经过了百万的程度了,葛老顿时犹豫了起来,他看了芙蕖一眼,然后稳稳地坐在桌子上,不再动弹了。反正他已经拍下一串珍珠了,这也算是有个交差了,至于这幅油画,他大可以“割爱”不要。
可是芙蕖仍在求他,她俯在他耳朵边,悄声地说:“葛老,求你,你拍下来好不好,我回头给你钱,多少都给。”
葛老看了她一眼,说:“rose,别那么愚蠢,不要做亏本的买卖。油画家在世时的油画不值钱,死了以后才值钱。”
芙蕖点头如捣蒜,她连忙说:“对,对,葛老,我们买下,然后等他死了以后升值。”
葛老冷笑了一下,不再理会芙蕖。他不是蠢材,现场那么多摄影机照着,他再天价拍下一幅油画送给芙蕖,他回家之后,就算送一百串珍珠项链给老婆,也赔不起这个罪。
竞拍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一个买家喊了220万之后,再也没人跟着喊价了。拍卖师在认真地重复着他重复过无数次的口令,他说:“220万第一次,有没有人再喊价?”
座位上的芙蕖坐立不安起来,她不断地看着葛老,完全无视周围看好戏的眼神。葛老不为所动,但脸上已有隐隐的怒气,芙蕖这完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他的面子。
几秒钟之后,拍卖师又重复喊了第二次。
芙蕖急了,一把夺过葛老手中竞标牌,然后声音嘹亮而焦急地喊道:“300万。”
所有人都哗然,转过头去看好戏。葛老坐在旁边,迫于脸面不能有所出格举动,但是脸上的笑容早就已经挂不住了。
那个竞拍的买家于是又喊出了320万的高价。芙蕖不服气,继续跟着喊340万。接着,那个买家又喊出了350万的天价。芙蕖还想举,却有人先她一步了,一个买家举起了竞标牌,说:“500万。”
众人再次哗然,纷纷扭头看着那个当了凯子的买家。湛海在众人的目光中不为所动,微笑着,看着那幅油画。
芙蕖还想举牌,但是竞标牌却已经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葛老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再不知轻重就别怪我不客气。”
芙蕖心急,却也只能干着急,看着那副油画,在三声过后进入了湛海的囊中。
主持人这次亲自下场采访湛海,问他:“陆总今晚出手阔绰,这次,这幅油画又想送给谁呢?”
湛海别有深意地扫了芙蕖一脸,然后就说了:“不送给谁,回家挂在墙上当装饰吧。”
这时,主持人又把话筒递到了葛老面前,说:“葛老,最后还是没能拍下这幅油画,心情是不是有点失落啊。”
葛老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不但只,还要强颜欢笑地说:“没事,我今晚也收获了一串珠链啊。”
主持人还想采访芙蕖,却没料到她已经先行一步告退了,一个人拿着挎包,就往洗手间里走。在通往洗手间的过道上,来来往往许多人,芙蕖呆在门口,拿出一支香烟,狠狠地抽了起来。她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什么事情都涌到了上面,却又什么事情都没理出个头绪来。那年母亲神志清醒,却没什么力气,对往事也不大愿意多说,只是含含糊糊地提及了一下。芙蕖听在耳里,却没往心里去。母亲的往事是母亲的往事,和她无关,她也就听过就算了,从没想过要去追查什么。一来没那个能力,二来生活那么艰辛,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找寻什么。然而现在,在这幅油画的刺激下,她的某种心思,在蠢蠢欲动了。她想知道,当年能令母亲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芙蕖来回地低头踱着步,她在思考怎么去接近那个齐律,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个名字——雅颂。芙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手里的烟一个没拿稳,就掉到了地上,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身后喊那个名字的男人。
那个男人望着她,过了几秒,忽然笑着说:“抱歉,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故友。我真笨,都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还是那个样子呢。”
说完,他就有点失落地往回走了,可是芙蕖却用一句话喊住了他:“你是不是要找姜雅颂!”
那人忽的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欣喜的样子,他说:“你认识她?你是她什么人?长得那么像,你肯定是她女儿。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芙蕖一步一步地往他面前走去,然后停在了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半眯着眼睛,审视着他,她闻了一下他领子间的古龙水味道,然后说:“齐律,你和姜雅颂是什么关系?”
她并不认识齐律,也没见过齐律,只是看到他这副表现,以及他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她就可以断定,他肯定是那个身价过亿的画家。
齐律看着芙蕖,说:“那你先告诉我你和雅颂是什么关系。”
芙蕖忽的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不,不用猜了,你们肯定是情人关系。你们曾经相爱过,然后终于有一天分道扬镳,可是你念念不忘对她的感情,这感情在深夜里啃噬着你的理智。终于有一天,你压抑不住了,于是提笔画下了你的昔日恋人的美好形象,好让她在你的画里流芳百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