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的抽泣着,爹说的对,他真的爱哭。
一开始,他想当个好孩子,却被爹娘卖了;然后,他想好好的生活,却不得不出卖身体供人玩乐;接着,他拼尽一切希望被爱,却被人利用到尽。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连想好好的当一个人都不可以,他永远是别人的玩物、工具。这样的他,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对不起,暮烟。”青风一向朴实,也不懂得安慰别人,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兄弟情深可真是感人啊。”声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翩然而来,正是李毅。
青风连忙将纯拉到身后,拔出佩剑作出防卫,他根本看不清李毅的身法,李毅刚才的身法完全不像轻功,而像鬼魅。
“纯,把白玉铃铛交给我,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李毅似笑非笑的看着躲在青风身后的纯。
李毅话音刚落,一群士兵尾随而至。
“你向浪腾嵬借兵是这样用的吗?”环视李毅身后的士兵,青风知道这是西营的士兵。
没有回答青风的话,李毅笑道:“他们已经成为我的兵,青风大人你即使拿出了兵符,他们也不会听命于你。所以……”收起笑容,李毅再看着纯,“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纯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我不会给你的。”
虽然他已经一无所有,但凌袖的教育之情他无法忘记,所以他不能背叛凌袖。
李毅挑了挑眉,语气冷淡:“看来以前对你的调教是白费了,你没有学乖。”
李毅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蜂拥而上。
“走!”青风拉着纯转身就跑,一边护着纯在身前,一边将靠近来的士兵击退。
青风带着纯跑了好一段距离,青风的身手好,那些小兵竟无法近身。
李毅看了一下天色,低喃道:“时辰快到了。”
语毕,李毅转身夺过身旁一个小兵手中的长矛,一甩衣摆,直向青风他们飞跃而去,霎那间已追上了青风和纯,李毅用力将长矛向纯抛出。
青风毫不犹豫的将纯搂紧了怀中,用背挡下了长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纯的白色单衣,也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哥!”纯含泪的抬头看着青风唇边僵硬的笑容。
“哥哥以前就说过会照顾你,保护你的。”
“你谁也保护不了!”李毅一个掌风扫出,长矛便刺过青风的背,刺穿纯的身体,直直刺进了雪地之中。
“对不起,暮烟……”青风搂着纯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泪滑过了脸颊,纯伸手紧紧地抓住青风的衣服。
哥,我从来没有恨你,也没有恨爹娘,因为卖了我以后,你们的生活就过得很好了。暮烟我很没用,能做得就只有这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可以看到我的家。娘做了满桌的饭菜,爹从市集里买了松子糖回来,哥哥你马上挑了最大的一块放到我的口里,然后娘就在一旁唠叨,说我吃了糖就不吃饭了……
李毅走到纯的身边,从纯的身上找到了白玉铃铛。
这由明黄丝带系着的白玉铃铛。
“大人。”一个士兵走了过来,“要处理尸体吗?”
回眸看那已经死去,却依然站在那里的两人,李毅淡淡地说:“就这样烧了他们。”
“是!”
片刻过后,火光冲天。
李毅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往那火扔去:“卖身契还你。你不死不行,不甘心的话下辈子就来找我报仇,我等你。”
当火将要熄灭的时候,鬼山的天空开始下雪,冷风迎面吹来。
李毅闭目片刻,睁开眼睛时便发现已置身于一片梅林之中。
梅林之中传来筝声,有人弹唱起一曲《金明池》。
李毅笑了,这曲怎么像纯和青风的送葬曲?
那人的声音宛如天籁,柔声唱着:“天阔云高,溪横水远,晚日寒声轻晕。闲阶静,杨花渐小,朱门掩,莺声犹嫩。悔匆匆,却过清明,旋占得,余芳已成幽恨。却几日阴沉,连宵慵困,起来韵华都尽。 怨入双眉闲斗损,乍品得情怀,看承全尽。深深态,无非自许,厌厌意,终羞人问。争知道,梦里蓬莱,待忘了余香,时传音信。纵留得莺花,东风不住,也则眼前愁闷。”
第十三章:南浦
缓缓的睁开眼睛,凌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鬼山梅林。他无奈的谈了口气,看来肉身又陷入了昏睡之中。现在政局混乱,正是紧急的时候,他又要昏睡上多少个时辰?
一棵梅树下摆着琴桌,上面置着一把筝。
凌袖上前细看,发现筝身侧刻着“浪腾漓”。
凌袖轻笑,想不到此刻他竟无意识的将皇帝赐的筝带在身边,这是不是代表他已放不下他?
坐在琴桌前,凌袖突然有了弹唱的冲动,于是调好筝,弹唱起一曲《金明池》。
没由来的想弹这首曲子,凌袖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压抑着。
琴音刚止,掌声响起。
凌袖抬头看去,一抹黑色的身影依在梅树旁,漫天飞舞的粉白花瓣映出了那身影“红”的感觉。
一身黑衣锦袍,却让人看出了“红”的颜色。
“凌袖,每次见你,你唱的曲都那么悲伤啊。”没有理会凌袖的惊讶目光,李毅笑着向凌袖走来。
“李毅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的,这里是他的世界,没有他的带领,谁也进不了这片梅林。
李毅走到凌袖身旁,伸手轻抚上他的脸:“你还是这么美,美得让我几乎窒息。”
打开李毅的手,凌袖的纯白衣袍一甩,他已经跃出十步之外。
见凌袖戒备的看着自己,李毅毫不在意,他坐到了琴桌前,竟弹起了一曲《湘江曲》。
“你还记得这首曲吗?”李毅弹完一曲,抬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凌袖,“当年,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捆将幽恨传。当庭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凌袖疑惑的看着李毅,犹豫了很久,心里依旧没有答案:“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曾经用《湘江曲》……”
不待凌袖说完,李毅一把拉住凌袖,拉倒他压于身下:“纪师岚嵬带你入宫,当天你一身纯白舞袍,在一群红衣舞娘之间跳了《入破》。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看着凌袖错愣的表情,李毅笑着在他额上留下一吻,“那个晚上你就住进了皇帝的寝宫。第二天纪师岚嵬入宫面圣受封,你就在他和皇帝的面前弹了《湘江曲》。”
“这些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凌袖,你的心理应该还是很恨纪师岚嵬的吧,你说朕说得对不对?”
凌袖睁大眼睛看着李毅,良久,才说出两个字:“皇上……”
“嗯,是朕。不过蓝伽皇朝已经灭亡千年,我早已经不是皇帝了。我现在叫李毅。”语毕,李毅放开了凌袖。
凌袖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邪俊如鬼魅的男人,他根本找不到千年之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帝的影子。
“我变了样子你就不习惯了?”
“不是。”凌袖移开了视线,李毅是蓝伽皇朝的皇帝,那为何会给自己那种恐惧?
李毅笑着将凌袖搂进怀里:“如果我不是有这容貌,早就没有机会见到你了,也不会有办法救你。”
“救我?”
“你还没有发现,你的肉体已经不行了吗?”
听了李毅的话,凌袖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他早已经猜到自己时日无多,可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和浪腾嵬决战的时候。
李毅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秘色瓷做的小瓶子:“这瓶子里的是魔蛊,巫国的秘宝,不仅可以让人不老不死,更能让人起死回生。当然,也可以让你的肉体活下来。”
凌袖看着那小瓶片刻,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有巫国的蛊?你到底是什么人?”
处于北域的巫国,顾名思义,是一个以巫术兴国的国家,奇人异士何止千万?巫国一直是龙腾皇朝的威胁,虽然多年以来两国虽然相安无事,可是却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