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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2 / 2)

今日她还提醒了大家。为何她不能从官学结业?是因为她不畏强权,敢于向上检举县令贪污,牵连出江南骇人听闻的贪腐案。致以自毁前途。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揽权纳贿的贪官上,却忽略了她这一小小书生会面临的艰难处境。

她手上分明有着予尚书引荐的信函,却没有主动拿出。

为人不卑不亢,不折不挠,不贪恋权贵,亦不自甘堕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样的人,不正是文人当有风采气节吗?

“先前京师流有谣言,说我方拭非出卖昔日同窗,忘恩负义,扼吭夺食,以速其毙,不过是假公济私,为己逐利。此言分明可笑,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赃于我,可小民势单力薄,无从争辩,只信公道自在人心。”方拭非冷笑道,“不想今日,连国子司业都要杀我后快,敢问方拭非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国子司业遭她质问,一时哑然,难以出声。深深吸了两口气,瞳孔有些颤动。

方拭非既不会参加科考,那去递交行卷是不可能的。似乎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她现在说的。

可是如果这样,等于断绝了自己推脱的后路,他先前在脑海中拟定的几种反驳说辞,都没了用处。

他想到自己要面临的后果,脸色煞白。

如他这样的文人,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名声受毁。朝廷与吏部,绝不会允许一个被质疑,有污点的先生,来做选拔人才的考官。

他若是因此被追责,又会怎么办?

司业心乱如麻,因为心虚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就更转不出良计了。

“你……”司业指着她,手指颤抖道:“好,好!你为何这样对我?”

他这显然是被坑害了。只是不知道是被牵连,还是对方早就计算着他。

“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方拭非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我方拭非自认年轻,无经天纬地之才,亦不如圣人高风亮节,但好歹也是苦读圣贤书的人,岂会做这等君子不耻的行径?”

方拭非哂笑:“我不知司业为何对我有如此偏见,尚未了解我的为人,就将我以小人处之。”

“我——”

国子司业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情绪压制下去。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跟方拭非硬较。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何况确实是他不对在先。

服软才是上策。

“此事的确是老夫有失公正,冤枉了你。可这并非我本意。”国子司业说,“是先前替你引荐之人,说你想要私买考题,,请我通融。老夫一听大为气愤,此举有违公道,且分明是在羞辱老夫品行。老夫蒙陛下赏识,略有名望,任为国子司业,兼科考考官,岂能容忍此等卑劣行径?便假意同意,然后私下教训你,以儆效尤。哪想他是你的好友,竟然还会如此冤枉你?”

方拭非低下头,挪动了一下自己跪疼的膝盖,并将衣服的下摆扯平。说道:“常人想想,这套说辞都是漏洞百出。小民就不一一挑出来说了,您说是就是吧。”

国子司业脸色一沉:“老夫已经解释了,你信与不信,我没有办法。望你自重。”

方拭非大笑一声,指着地大声道:“人之易其言者,不责耳矣!我方才说的话,与你对我所做的相比,算得上什么?司业,先生!我方拭非只因你一句话,还在众目睽睽下,在这大堂之上跪着呢!今日若非小生自有际遇,得尚书忙里抽闲,主持公道,县令明察秋毫,听我陈言。我恐怕已成了京城人人口中,舞弊行贿的卑鄙之人!白白担了这罪名,被赶出京师。您却要我自重?”

方拭非转过脸,眼神凌厉道:“小民一直在自己位置上重着呢,不敢逾矩,倒是司业您,别忘了自重。”

县令缩着脖子不出声,未喝止方拭非,专等着御史公开口。

王声远思忖片刻,说道:“言无实不祥,不详之实,蔽贤者当之。”

国子司业闻言手指一抖,急急抬头看向御史公。

王声远偏过头问:“御史公,你看如何?”

御史大夫点头赞同:“埋没贤才,确实该是项罪责。司业身为科举考官,更当谨言慎行,犯下如此过错,委实不该。本官会向陛下禀明。既已查清,此事便这样吧,将人放了。县令今后再拒提人犯,也请多加考量,切勿冤枉了谁。”

国子司业朝他走近:“御史公,此事你我可以再议……”

那边县令连忙点头,当即拍下惊堂木,也不用记录再复核,宣告方拭非无罪。

“怎么回事?”周公子见方拭非站起来,忙拉着旁边的人道:“这就审完了?也太快了吧?我方才听见她大声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前面的你听见了吗?”

钱公子没有反应,愁眉紧锁,似在沉思。

周公司摇了摇他:“钱兄!”

钱公子终于回神,退了一步,挤出人群道:“我们快走。这次怕是被方拭非算计了,此人真是阴险狡诈,我们都小看他了。他肯定有什么秘密没叫我们知道。”

钱公子思量片刻,说道:“得做点准备,方拭非若是证明无辜,那国子司业定会反遭其噬,他为了脱罪,会咬出我们几人。”

周公子完全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点点头,先跟着他走。

王尚书与御史公走向公堂后院,准备等人群散开再出去。屏退了左右,交耳交谈。

“方拭非啊。”王尚书笑道,“御史公觉得此人如何?”

御史公面沉如水:“此人心机深沉,王尚书需多加提防。今日一看,他不是个可堪重用之人。”

“朝廷里哪个是善与之辈?心机深沉,方有自保之能,未必是件坏事。”王尚书说,“人至察则无徒,世人皆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御史公说:“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利,才是关键。有心机,与有恶意,还是不同。那国子司业与他并不相熟,甚至从未相见,可他今日不也设计陷害了?他为达目的,算计至此,来日又会是谁输在他手下呢?”

王尚书笑道:“我倒不这样认为。不错,国子司业与他素昧平生,并无冤仇,可还是因为一些世故空口陷害他。书册是他自己交的,罪名是他自己说的,方拭非只是略一施计,而将自己置于此境地的却是他自己。他是倒霉,可不无辜啊。今日若不是他倒霉,那就是方拭非倒霉了。他又应该吗?”

御史公简单应声:“嗯。”

二人说不清这个道理,也说服不了对方。只能说在识人上各有各的看法。

御史公不喜欢不学无术,难当大任的官衙子弟,可也同样不喜欢工于心计,难以琢磨的人。这两种人在他身边,他都不敢轻易信任。

户部尚书对于下官的心思却不大深究,手段的对错与否,只跟人有关。再会算计……算的过他吗?嗯?

二人互相辞别,各回官署。

第22章

御史大夫先行出去,在门前一颗老树下; 见到了等着的方拭非。对方远远作揖一拜; 并不上前。他全当作没看见; 目不斜视地离开。

随后王尚书也走出来; 方拭非走抬步上前。

王尚书在原地等着她; 面上轻笑颔首。

方拭非道:“见过尚书公。”

王尚书单刀直入地问:“方拭非,你既然有王长史的亲笔信,为何一直不来找我?”

方拭非说:“学生既然没有科考资格; 何必再来麻烦尚书公?”

王长史亲自写了举荐信,大抵也就是为她拿了一个递交行卷的资格。

可是她都没有结业; 这行卷递跟不递又有什么差别?

方拭非籍籍无名; 且年纪尚轻,资历过浅; 是绝不可能求动王声远为她向亲自皇上引荐的。

一来难以服众; 不合常理。二来野心太大,徒增笑料。

既然如此两难; 她干脆不开口; 全当此事没发生过,也不去为难王尚书。

即便知道这或许是她谋算中的一环; 王声远还是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他就喜欢知进退的学生。她不主动说; 自己反而欣赏起来了。

方拭非低着头,高抬视线; 小心窥觑王声远的表情,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她细声坦白道:“不敢相瞒; 学生今日公堂上未全说实话。学生初来京城,并无人脉,偶然结识了一位官衙公子,便口称想递交行卷,请他帮忙,他答应了,并引我去见国子司业。学生原本想亲自见面再说清楚,可司业只叫我留下东西,未听我解释,便让仆役把我轰回去了。所以今日司业堂上所言,应当为真。我与他,都是因为枉信小人,才至今日之祸。至于要购买考题,当真没有。学生再愚钝,也知此事绝不可行。望尚书大人明鉴。”

王尚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听她说。他在朝堂浸淫多年,知道多少事情本来就是不绝对的。换个说辞,就是不同的真相。可至于是真是假,何必追究呢?

他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方拭非,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认识太傅,还想着替他扬名?如今许多人,都不知道当朝还有个太傅了。”

方拭非说:“学生年幼时,曾遇到一位先生。他当时生活窘迫,便卖了几本书册给学生,并教了学生一段时日。上面注解详细,见解精辟,文采斐然。学生看过后受益匪浅,也是自他离开,才知道原来书上写的‘杜陵’,乃是当朝太傅。真是惭愧,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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