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要!我娘非让我要!我不是倒屎肠子!”二蛋的解释,让牛嫂上前又拧了他一把“你这个小死孩子!让你念书把书都丢了,不如不念,趁早去老黑山算了!”
“算了吧,牛嫂!你家的还念,我家的小比养的,一到报名就躲!”安尊文也要上前打虫虫,但发现虫虫早溜走了,哪里还见身影。
“我家老坟不好,出不了念书人!”牛嫂叹了一口气。
安尊文嘿嘿笑了几声,算是回答。
二蛋讨回了书,用袖头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念书走了。
“听说圣桂相亲去了?”牛嫂问。
“你怎么知道?”
“相就相吧,有什么好瞒的啊?”
“没回来呢!”
“那包准成了!不然女方家不会吃你家的饭!”
“那谁知道呢?”
“圣桂那么好的儿子,是你的福气啊!”
“豆腐!老二也不小了,还有老三,三房媳妇都要上,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眼一闭,也要去老黑山睡觉去了!不然死也闭不上眼啊!”
“就是,哎!这辈子不就那回事吗!还好我就一个儿子!”
《五》
虫虫并没有跑远,到河沿上挖了一大团黄泥回来了。吧嗒吧嗒地在院子里的地上摔来摔去,发出的声响让安尊文心烦!
“你在搞什么?又玩泥!肚子又想疼是吧?去看你娘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去!英店到这十里路吧?走也要走半天!看啥呀!”
“去不去?!”安尊文大起了声。
“不去!我在这做几个蛐蛐罐装蛐蛐呢!”虫虫答应的很干脆。
“我怎么看你在那摔大炮啊!”
“我把泥摔熟了,再做几把大肚盒子枪!”
“做那搞什么啊?”
“换纸啊,我做的最象了,我是看着画书上的样子做的!没人比我做的好!”虫虫得意地说到。
“有本事!做那能当饭吃啊?!”
安尊文不再理他,任他在玩。虫虫在太阳下做了两个蛐蛐罐,都是那种小口大肚子的,看着还满意,就排在一边晒着。又做了一把枪,样子好看,但就是黄不拉叽的,颜色难看。虫虫想了一个办法,从厢房锅底下抓了一些黑灰,往枪上一抹,但晒了一会儿,发灰,还是难看,还是不象。一时虫虫想到了秀珍的黑墨水。
四嫂等一帮人回到家时,见虫虫一脸的黑墨水,笑了笑,圣桂却冲上去踢了他一脚,并把虫虫的蛐蛐罐摔了,气的虫虫又哭又骂闹的不可开交。
晚上该吃晚饭了,圣桂说他中午吃的饱,又没干活,不饿。想出去找京生说说话。
安尊文骂了一句,问那个小丫头到底怎么样,圣桂说你问我娘好了,你们说行,就行,说完就要睡觉。
安尊武来了,一脸的堆笑,进门就说到:“四嫂,那小丫头不坏吧?高高大大的,是干活的人吧!”
四嫂用嘴往里屋挪了挪,给安尊武施了个眼色,意思是圣桂现在还有点想不开。
安尊武见状,大声地说到:“圣桂过来!有什么屁只管放!”
圣桂从里屋走了出来,嘿了两声,给安尊武递了一支烟,还是没话说。
“我看你是老水牛掉进大塘里…自粗自大!还反了你?!人家哪里还不配你啊?!我看这门亲事还不能由着你!”安尊武指着圣桂的鼻子骂到。
“我也没说什么啊?!”圣桂低着头,只顾抽着烟。
四嫂在一旁说到:“我看那丫头还行,不象是个闷头菩萨,是块料!”
“是啥料啊?!叫什么吴厚姊!明摆着不会养儿子嘛!”
“去你妈的!原来是犯这个贱啊!”安尊文哈哈一笑。
安尊武也笑了起来。
“四哥,快准备一下,选个好日子赶快把门头香了,怕夜长梦多!”
“你这什么话?怕什么?我家圣桂不配?”
“算了吧,女方家这几天要来访访我们家的!”
“访就访,丑了遮不得,穷了瞒不得!”四嫂说完让虫虫和秀珍到外面千万不要乱说,虫虫说他才不会呢。
一家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老敢此时进进出出了好几趟,这次临走还放了一个响屁,虫虫笑着问他要《地道战》小画书,老敢说这就去外面拿,虫虫说你说话要算话,不要象放屁,又响又臭啊!
〈六〉
夜色好似朦胧,星星与狗叫的声音一样遥远。
老敢一路小跑出了村,秋天的露水冰冰凉凉地从裤脚钻进入到腿上。
罗汉寺的残垣嘿嘿呼呼的象吃饱了的老牛卧在那,动也不动。
他在等人。
露水把睫毛好象都打湿了,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早上我们被人看见了!”
来人刚刚做在罗汉寺破庙后面的大石头上,老敢就不安地说到。
星光砸在来人的眼眸里,闪闪发亮。
“小梅,我大哥今天相亲去了”老敢想把屁股往小梅近处移移,小梅没动,她分明地感觉到老敢隔着衣服的燥热。
‘早上被谁看到了?”小梅的声音象野地里的野虫一样,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虫虫!看到了!”
“谁家虫虫啊?”
“我家的虫虫!”
“哦!你家那个大眼猴!乖乖他的眼真大!大的吓人!”小梅舒了口气。
“那小死孩刁的很,问我要小画书,不然,他回乱说!”
“那可怎么办啊?被人知道了,多丢人啊!我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啊!”小梅又紧张起来,一双手向老敢的胸膛乱打,老敢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干什么要说嫁不出去啊?!”
“你要是不要我呢?”
“怎么不要?我今年都十六岁了,明年初中毕业就上山打石头,打个二三年,备好香门头的钱,我们就结婚,生小孩!”老敢抓紧了小梅的手。
“不给你生!嘻嘻,你脸皮真厚!”
“我抱抱你啊?”
“去!上午你还…你还要亲人家嘴!你好坏!”小梅抽出手,轻轻地在打老敢。
“怎么?你还嫌我嘴臭啊!我明天就去买牙刷刷牙!”老敢把嘴又凑了上来要亲小梅,小梅却躲开,把脸扭向一边。
“去!你想让我生小孩啊!”
“亲一下嘴就会生小孩啊?哈哈”老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漫天的星星都在乱颤。
“你小声一点不行啊,让人听到多不好!”小梅伸手想去捂老敢的嘴,被老敢一把抓住。
“哎呀!小点劲!你把我的手捏碎了!”小梅叫了一声,老敢却没有松开手。还顺势一把抱住了小梅,任小梅在怀里好似不情愿的扭动。
小梅就动了几下,就不动了。小羊一般地任老敢把并不宽广的胸膛向自己贴近。
村口昏暗的灯光,如含羞的眼神。
第四赌鬼女儿
(一)
四嫂从娘家回来的时候,虫虫提了个瓦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四嫂让他小心点,别摔了,坏了里面的咸菜。虫虫答应着,不时停下来从瓦罐里捞一块咸菜放在嘴里。四嫂骂他嘴真谗,是个吃嘴猫。
“虫虫,长大累钱给我吗?”四嫂走上前拉住虫虫的手。
“给啊!我累了钱就给我娘,我们买好多好多的萝卜干!”虫虫说着,又从瓦罐里捞了一块咸菜津津有味地嚼着,并说长大后有钱一定买辆自行车骑,这么远的路,把人腿走的生疼。
“别吃完了,晚上我们给你五婶家送点。”四嫂摸了虫虫的头。
“干什么给他家啊?”虫虫有些不情愿“他家也有!”
“看你,小气肠子!你五叔帮你大哥说媒来!帮你找个大嫂就白找啊?”
“我们花钱了!”虫虫不懂地问到。
“哎!”四嫂叹了口气“你要好好念书,考上学,以后要人就不用花钱了!”
“为什么啊?”虫虫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