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只会叫人变得疯狂?
赵国禁宫
呻吟夹杂着喘息,从赵王的寝殿传出,从外走过的宫人有的听红了脸,有的听红了眼,却都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再匆匆走开。
从赵王回国后已经三天,赵渐离既没有召见众大臣议事,也没有像往常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更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灵巧的宫人们却都清楚,此时若是不识好歹的恭请王上临朝,说不定就会被拖出去杖毙。
所以他们都不会,也不敢仔细的去听那诱人的低喘,当然也就不会发现其中透露出的痛苦的讯息。
一具美丽的肉体横卧于偌大的龙床上,身体则因为疼痛扭曲成诱人的弧度。原本光滑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和齿印,几乎找不出完整的肌肤。
桐拿着两根儿臂粗的红烛,手微微倾斜,蜡油就一滴一滴连续不断的滴落在床上人胸前敏感的两点上,不断的引起他的痉挛。光洁的额头上持续的滑落下豆大的汗珠,唇已被咬得出血,却硬是不吭一声。
轻轻的笑声响起,弯起的暗红色嘴角让人闻到疯狂的味道,慢悠悠的把头发梳向一边,林逐云摇曳生姿走到床边,缓慢的抚着床上人青白的脸,“渐离啊,你不是说,为了我,任何苦你都愿意吃吗?那么告诉我,现在你后悔了吗?你若不高兴了,我马上就停下。”
一手不经意的玩着自己的发梢,一手拿过细小的竹签把已经凝结的蜡油拨掉,林逐云万分关心的询问着赵渐离的意思。
愤怒的看向笑得万分开心的人,桐的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林逐云,你不要太过分……”未说完的话却被压抑着痛苦的声音打断。
“逐云……我……不后悔……”努力的把要说的话挤出唇角,赵渐离重新紧紧的咬住唇瓣。身为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在心爱的人面前出现呻吟的惨状。
“逐云,你终于知道了吧,凌筝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逐云,你是他作为感谢我出兵帮他战许国送给我的礼物,不然的话,我又怎么能轻易的就过得了凌国边界的最后一关。”
“逐云,我是真的爱你,不论你要我怎么做,只要你能高兴的留在我身边,我都答应你。”
“云,我凌筝对天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
“云,我爱你啊,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
“云,我们会相携白首。”
“云,爱我的话,就乖乖的当礼物,呆在赵渐离身边吧。”
“落云!落云!快跑……”
“落云……你一定要帮我,我是真的爱他。”
“你们……上了他……一起……给我上死他……”
“落云,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也杀了我?让我和他一起死……而要毁了我的脸?”
爱人的,所爱的,再也辨不清真假。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海誓山盟?
最后全都是谎言。
你不后悔,是吗?
你爱我,是吗?
那就让我告诉你,没有所谓的不悔。
当你真正被爱人伤害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心甘情愿。
在带血的唇上轻佻的落下一吻,林逐云笑得水月镜花,“你爱我?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爱我吧!”
凌空劈上檀木桌,硬生生的将桌驮欢断,抚着折断处尖锐不平的断口,林逐云把手中的断木递到桐的面前,“还是由你来吧,看见血,我会害怕。”
桐不信的看着粗壮的桌脚,再看林逐云艳若春花的微笑,身子逐渐的颤抖起来,眼睛也渐渐布满了红丝。
“桐……没关系的……就照逐云说的……做吧。”气若游丝,却成功的缓解了一触即发的气氛,桐的眼圈刹时间红了,居然接过了伸到自己眼前的东西。
“林逐云,希望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恨恨的将视线停在那无恍娇媚的脸上,桐颤抖的将手中的檀木伸向心中所爱的人的双腿间。
却在半路被截住,“桐,这样做,渐离会怪你的。”林逐云伸手把檀木调了个头,让参差的一头向外,再捉住桐的手腕,让他手中的凶器一举冲入了赵渐离的体内。
再也顾不了什么,悲惨的叫声在屋内骤然响起,让屋外的人也几乎要破门看个究竟,却又碍于王上的严命住了脚,怎么也不会想到屋中竟是如此的光景。
桐牢牢的闭着眼睛,身子抖成一团,不想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悲惨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无悔的眼神。
“怎么了?害怕了?桐,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么胆小的啊!既然这样,那就……”好笑的看着桐,林逐云重新捉住他的手,趁两人都不注意时,一带手把插进的檀木拔了出来。
“王上!”猛地睁开眼,看到赵渐离昏去的脸,桐回身,把尚未扔掉的檀木刺向林逐云,却在碰到他之前,被踹飞出去。
“桐,真可爱呢!居然想和我切磋武功,”林逐云笑得悠然,微微的伏下身子看着,“你不会忘了,那时候我是怎么毁了你的脸吧,还是说,你想再来一次?”
满意的在他的眼中看到害怕,林逐云看也不看床上的人,转身走向殿外。
*
赵国莲湖
独自坐在湖畔,看着只剩下枯枝残叶的莲花,林逐云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想起了很多事,有小时侯的,也有长大时的。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最喜欢吃冰糖葫芦。那时候,地方上富裕的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送孩子们像这样的礼物。
开始的时候,他总是不敢去拿,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别的小孩吃得开心。后来有一次,他终于鼓足勇气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排队。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上飘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轮到他的时候,发糖葫芦的人说:“没有了,下次再来吧。”
他乖乖的听话了,可第二年,又是一个人对他说,“没有了,下次再来吧。”
就这样,他等了好多年,却从来没有拿到。
直到,他自己买了一支,可咬在嘴里,味道竟是苦涩的。
十四岁那年,看着那场熊熊的大火,他告诉自己——
下一次,一定要找到自己真心爱的,同时也是真心爱自己的人。
下一次,一定要幸福。
可当那场“六腰”结束的时候,他的梦也醒了,原来自己一直活在梦中。
那一瞬间,他真的希望,如果是梦的话,就让他这样做下去吧,他宁愿永远都活在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看到赵渐离的时候,看到他不悔的眼神,他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样傻,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心爱的人回头看自己一眼。
你会后悔的,你会失望的,爱不是交易。
不是你付出多少,就会收回多少。
爱的越深,伤害就会越重,沉重得你负担不起。
赵渐离,我不爱你。
无论你为我做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依然不爱你。
你不会放开我,你会永远爱我,是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将为此付出的代价。
这次,我不会再等,不会去寄望于别人施舍的幸福。
下一次?不会了。
不论得来的东西最终是否苦涩,我都不会再等下一次。
所有的,都在“这一次”解决。
凌筝,等我。
我会回来的。
再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一切由我来主宰。
*
破空的风声来到,身子一侧,林逐云扬手接住了一物。回头看去,树丛中人影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瞥见白色衣裙的一角。
摊开手掌,才发现接住的,竟是一封信。
立即起身循声音追去,到了御花园竟生生失掉了投信者的踪影。凝神再听,隐约中有一丝奇异的响动。
拨开树枝,准确的掐住雪白的颈项,林逐云对上的是一双惊惶的眼睛。
“逐云,怎么了?”雪儿有些发抖,声音中尽是害怕,眼前的林逐云与往日判若两人。
“是你啊,雪儿。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呢!”林逐云笑起来,不愉快的气氛全都被他的一笑带过,“在做什么呢?”
“我在喂鸽子。”稍稍的定下神,雪儿也笑了,虽然回来后逐云没有来看过她,但他还是想着自己的。
林逐云仰头望去,洁白的鸽子乖乖的在地上啄食着米粒。
不久后,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羁绊的重新飞翔在天空,自由的翱翔。
“雪儿,刚才你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林逐云一手喂着鸽子,一面不经意的问。
雪儿偏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没有啊。怎么有事吗?”
“不,是我多想了。你不会武功,听不见也是应该的。”林逐云微弱的声音到后来已几乎自言自语。
拍拍手,在雪儿看不到的地方把信展开,字迹是狂放的,内容也充满自信——逐云,有愿望尽管说吧,条件,你应该清楚。
秦少痕吗?
你倒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最懂得我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可你是真的懂我么?
你们又有谁真的懂我呢?
谁又是真的懂谁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把它结束掉。
移步离去,雪儿并未阻止。
这个人啊,不知究竟有什么可以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