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阑在书房里思索着,中指有节奏地敲着桌沿,脑海中迅速掠过一个个人选,应该找个合适的人帮他一下……真不知道之前管辖的人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怎么过的……
正想着,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方阑微笑着道:“夏一吗?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夏一穿着件硕大的高领灰色毛衣,长度一直到膝盖,脚上还有一双毛茸茸的大头拖鞋,头发湿湿的,显然是刚洗完澡。但是这个造型…。。。再配上他刚睡醒时脸上迷茫的表情,就好像是刚被捡到的小狗,放到水盆里洗完澡之后,有点楚楚可怜的,又有点瑟缩的无措。
方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多了夏一在公司里冷冷清清,公事公办的态度,再见到他在家里的随性样子,给人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但是并不让人不舒服,甚至是一种好玩的可爱。
方阑站起身,大步走过去,而夏一似乎还对他的发笑有点奇怪,脸上呆呆的。
方阑终于忍不住把手放到他头上扑棱了一下,然后推着他离开书房:“睡醒了就抓紧时间去换衣服,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吃吧。”
“哦,好。”夏一似乎还要说什么,被不由自主地推出去,也就乖乖去换衣服了。
方阑看着夏一进房,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如果这时候他照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眼中的宠溺有多么明显。
☆、争执
晚上两个人去吃澳门豆捞,热气腾腾的火锅加上冰爽的啤酒,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夏一的酒量还是一样浅,两杯啤酒下肚就找不到东西南北。
虽然醉酒的夏一比平时更可爱,但是对方阑来说,却不啻为一种严酷的考验。
方阑一边扶着夏一进家门,一边低声责备着:“不能喝酒还喝,怎么这么不乖。”然后无视自己潜意识里的鄙视——明明是你想再看看夏一醉酒的样子,现在还来怪别人,无耻啊无耻啊——一边在心里摇头一边忍不住沾沾自喜。
将夏一送进房间安顿好,方阑没有再毛手毛脚,只是抚着他微烫的脸,默默地看着他。
夏一,即使你不喜欢男人,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再放手了。
方阑眯了眯眼睛,是时候好好计划一下了……他沉吟着,关掉了壁灯,让夏一睡得安稳一点,自己却在夏一的床头坐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方阑下到一楼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着煎得金黄的馒头片和热气腾腾的豆浆,还有几碟小菜放在桌上。夏一正坐在餐桌旁,把碗筷摆好。
夏一永远都这么细心,知道他是北方人,更喜欢吃馒头豆浆。方阑满足地一叹,走到夏一身边,搂了他的肩膀一下:“早安!”然后立刻放手,坐到夏一对面。
夏一对他的打招呼方式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说什么,回了他一个笑脸:“早!”然后立刻催促他吃早餐,不然要迟到了。
方阑看得出来,夏一并不讨厌他的亲昵。从他不喜欢与人交往来看,更多的应该是不习惯。想到这里,方阑微微松了口气。
一边吃着早餐,方阑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你要回家吗?”
“哦……”夏一呆了呆,不答反问:“你要回家的吧?”
“恩,我要回平城。你呢?”
“我……就呆在这里吧。”
“你不要回家吗?”
“我父母早已经去世了……外婆去年也不在了……”夏一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方阑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夏一:“那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吧,”停了一下,语气更坚定了一些:“我妈妈人很好的,她一定很喜欢你。”
“我……”夏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还是不去了吧,我呆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回去了。”方阑语气坚持。
夏一沉默了,然后摇了摇头:“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过年你家里肯定有亲戚走动吧。。…。”看方阑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他要出口的话:“况且,即使亲戚间走动不多,你肯定也会很忙。”
方阑叹了口气,确实,过年的话,凭他目前的情况,各种各样的应酬是少不了的。如果把夏一带回家,虽然可以让他跟母亲多相处一下,但是把他一个人丢在不熟悉的地方,还是很舍不得的。
可是,让他一个人过年,又实在太冷清了……夏一的性子又不可能带着他出席各种应酬。方阑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之前想得还是有点太简单了……
“我在海城还有几个朋友,我可以……”
“不行!”方阑脱口而出。
☆、生病
夏一显然被方阑的大声吓了一跳,不过他只是抬头,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方阑一眼,就低下了头。
方阑吼完立刻就后悔了,他有什么立场来要求夏一!心里懊恼,却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J式房间的主人,然后无法控制地把对方想成了自己的假想敌。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喜欢夏一,可是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想法的话,就不会陷得这么深了!
一直到开车送夏一去公司,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冰到了零下。
“停在这里就行了。”夏一突然出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夏一总是在离着公司不远的路口就下车,然后徒步走过去。
方阑有些不情愿地停了车,看着夏一慢慢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
最终方阑还是一个人回了平城。毕竟常年不在家,过年不能不陪陪母亲。他不忍心让夏一一个人过年,还是让他跟朋友出去转转。没想到夏一的脾气够犟,也不再多说话,只说自己呆在屋子里过年就好了,把方阑搞得头顶生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看着夏一泛红着眼眶扭过头的样子,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打定主意陪母亲过了初二就回来。
没想到,这一走直到初六方阑才回得来。
方阑推掉一切应酬,专心陪秦晴,本来好不容易说服母亲过了初二就走,没想到初二当天,秦老爷子来了平城!!
秦老爷子的牛脾气是业界闻名的。这次能够千里迢迢去了平城,摆明是放下脸面和架子,要跟自己唯一的女儿和好。
方阑虽然看到母亲的笑脸非常开心,但是担心着夏一,偏偏回不去,整个人都像是被放在油锅上,备受煎熬。
万般无奈的方阑,只能一条接一条的短信发着,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着。偏偏前两天还好,过了初四之后,一直联系不上夏一。海城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短信也不回复,手机直接提示关机。
方阑终于熬不住担心,执意跟秦老爷子和母亲告了罪,立刻飞回海城。
推开家门的时候已是夜深。
屋里一片漆黑,开灯,一楼没有人!
方阑心里有些慌张,立刻安慰自己,这个时候,夏一应该已经睡下了。冲到二楼客卧,没有人!
来不及多想,方阑立刻奔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就看到被子里一团蜷缩在床边,并且不时发出闷闷的有些痛苦的咳嗽声。
“夏一!”方阑几步冲到床边,刚掀开被子,就看到夏一蜷在被窝里,满面通红,头发因为汗湿贴在头皮上,脱水的嘴唇干裂得出现血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不用看别的,光是掀开被子那一阵热浪就知道夏一发烧了,而且烧得不轻。
方阑身为秦氏继承人,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的,但是一看夏一这个样子,知道叫私人医生只怕是耽误时间,方阑当机立断,用被子裹着夏一,抱着他就急速下楼,钻进车里向最近的海城大学附属医院风驰电掣而去。
“高烧引起肺炎,还有脱水。”年轻的医生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然后对着一脸焦急的方阑责备道:“虽然是年假,人多要忙乱些,但是怎么能放任病人烧得这么严重才送过来!他是你弟弟吧,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照应一下。”说完就离开了。
方阑抿了抿嘴唇,这是他焦急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虽然知道夏一已经没有大碍,可是烧还没有退下来,他还是悬着心。
坐在床边,方阑取了自己的手帕用温水沾湿,然后敷在夏一干裂的嘴唇上。即使病得那么厉害,夏一一声也不吭,甚至连呻吟声都没有,只是偶尔咳嗽一下。
方阑不知道夏一为什么脾气里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