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难以想象,酷拉皮卡这么精致纤细的人以及他这么纤细精致的武器居然会包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薇拉突然有点好奇,如果是旅团中力气最大的窝金,是否能依赖他强化系的蛮横力量,从当下的束缚中解脱。
下意识就把心中所想诉诸于语言。
一阵沉默之后——
“不能。”
经过乔装的酷拉皮卡此时已经结束了电话。
听见薇拉的自言自语,他从前座扭头,透过墨镜直视着她道:“……他到死都没能挣脱。旅团的其他人,也会一样。”
意识到话中的含义。薇拉的心脏像是被指头触碰的含羞草叶片,猛的一缩。
是么。窝金死了。
大脑在短短一瞬间内调集了所有有关窝金的画面,如同一场简短的追悼。然后迅速归于空白。
“呵……”薇拉笑了笑,扭头继续把目光投向窗外:“希望如此。”
交织着雨线的暗灰色世界中,所有人和景都被罩上一片朦胧。
长久的凝视后,视线如同纸上遇水的墨迹晕染开来。一切本就模糊的景象,显得愈发的光怪陆离。
她开始在远处穿行的如梭行人中,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影——
棕色头发的女人捋着头发的动作很像萨沙,西装笔挺的男子背影很像苏维,淋着雨、穿着小马甲在街头欢笑奔跑的孩子很像她最初杀死的那一个……
所有已经死去的亡灵,这一刻尽数逃离了地狱的深渊,在不远处欢笑狂奔。
她还看见了自己——只有这个是真实的。汽车驶过的珠宝行的橱窗里,有她亲吻着钻石玫瑰的海报。
“看啊,那是薇拉姐姐!”小杰指着窗外大声道。
“小杰,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认真开车的时候突然这么大声音,吓我一跳!”雷欧力抓稳的方向盘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这个城市的各处都能看见这位薇拉小姐。虽然她已经退出了娱乐圈,但还是人气不减。话又说回来,如果被人发现她被这么捆起来扔在车后面,我们肯定会被民众疯狂围攻的。”
“那就把我放开吧。”薇拉趁机提议。
“不行。”酷拉皮卡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薇拉疑惑道:“你那位通晓心音的朋友不是已经透过电话证明了吗——我不是蜘蛛。”
“就算不是蜘蛛……‘贯以揍敌客姓氏,貌似很了解旅团,手臂上还有蜘蛛纹身的知名歌手’,你不觉得这个身份太可疑了么。”酷拉皮卡理了理假发:
“何况你到现在也没能解释清楚,愿意帮助我们对付旅团的理由。”
“既然你提到揍敌客……”薇拉挑眉:“奇牙是你的朋友,我是他哥哥的未婚妻,就算这样的关系你也信不过我?”
“连奇牙都说你身上充满了不可信的气味。”
“……”薇拉一怔之后咬牙道:“那个臭小子是在记恨白石巧克力的事吧!”
“就算我不过问动机,你凭什么认定我有能力抗衡旅团?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这么重要?你就不能‘直觉认定这个美丽的少女会是值得信任的伙伴’,然后干脆的接受我的协助么?”
“……”对方没有答话。
“真是没办法。”薇拉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靠回椅背:“和过分聪明兼且顾虑太多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好吧……我认为你可以抗衡旅团是因为念能力。”
“你的能力?”
“不是。就和你的主顾妮翁。特斯拉一样,我认识一位女士,她也拥有某种预见能力:虽然可见的未来非常模糊,几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念,准确度却相当的高——这可是经过猎人协会认证的。
“十几年前,她预言世界上将会出现一种可怕的类人生物,它们可以使用念力,智商奇高,生命力、繁殖能力都远胜于人类,并将对整个人类社会产生威胁。
“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但就为了她的一句话,猎人协会耗尽资源成立了地下实验室,开始进行念力移植的相关研究,以求灾难来临时可以从容应对……
“而在几天前,她为我预言了在哪里可以遭遇抗衡旅团的可能——所以我才会去找妮翁算命。按照那个小姑娘周围护卫的实力来看,这个人最可能是你……再说,你也有对付旅团的动机。
“不是么,窟庐塔族的末裔,酷拉皮卡。一看见你的衣服我就知道,就是你了。”
……
安娜是很少动用能力的。
她预言未来的代价太大,每预言一次,五感都会随机减弱。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全瞎了,舌头已经不能分辨糖和盐的区别。
但某些人的请求安娜无法抗拒。比如她的爷爷尼特罗,还比如薇拉——
在薇拉自己看来,她这辈子救过的人只有伊尔迷,安娜却不是这样想的。
安娜是个翼教教徒。信奉宿命和因果,获得与偿还。
出于某些原因,安娜坚信薇拉是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是神赐予她,用来完成“偿还”历练的使者。
“怎么样,这次动用能力的后遗症测试过了么?”尼特罗关切的询问自己唯一的孙女。
“嗯,”安娜点点头:“这一次运气还不错,只有痛觉神经衰弱了。”
“小安娜……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你不欠薇拉什么。就算你真的欠她一条命,协会帮她逃离流星街,还给了她这么多年的安稳生活,已经够了。”尼特罗宠溺的摸了摸安娜柔顺的金发。
“我欠她。文森特认定害他沦文实验品的根源是薇拉,爷爷。”安娜抬起无神的双眼直视尼特罗道:
“您知道他们一族的能力,得出的结论是绝对客观的。既然他这么认定,就完全说明了,如果那天没有薇拉,我必死无疑。不会觉醒念能力,不会作出任何预言……实验室也就不会产生。”
“我很确定她就是给我第二次生命的人。只要按照教义,再帮她一次就够了。薇拉不是已经得到旅团团长的血了么,”安娜摸了摸颈项上的图腾项链:
“那就如她所愿,解决库洛洛吧。”
……
被安娜提及的文森特此刻正在雨中游荡。
他在某个珠宝行的展示柜面前驻足了片刻,又游魂一般的行开。
到处都是她。到处都是她的踪迹。
只要还停留在有人的城市,就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展示牌、广告位上看见她的影像,从大街小巷行人的耳机中听见她的歌声。
薇拉。微奥罗。这个女人从不曾真正和他相交,却永远都如鬼魅一般纠缠着他的人生。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永远不得安生啊。”文森特右手的五指从前额插入发间。
发上的水珠飞溅。
身边经过的女人不时用余光偷瞄这个浑身湿透,却显得性感而优雅的英俊男子。
更有人主动上前,用伞为他挡住落雨——
“帅哥,我家就在前面,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妆容精致的女人暧昧的贴着他的耳根,吐着热气在他耳畔低声引诱:
“……你喜欢的话,或者还能脱光了,洗个热水澡。”
“你的银发很美。”文森特玩弄着她的头发。恍惚重叠了某个身影。于是眯了眼睛,低头吻去。
女人任凭手中雨伞落地,抱着他的头激烈的回应。
然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开始挣扎。闷声呻吟。双手撕扯着文森特的头发,双脚无力的踢蹬。然而都没有用。
鲜血从两人嘴唇贴合的地方涌出。顺着雨水很快染红了女人杏色的衣裙。
……
“看啊,那是薇拉姐姐!”
有车在经过刚才的珠宝行时,从没有关严的车窗中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文森特从赤目与疯狂中回神,抬头瞬间视线刚好捕捉到了疾驰而过的车影,以及汽车后座上被锁链牢牢捆缚的女人。
他放开了怀中已经停止挣扎的陌生女子,任她瘫软倒地。
在路人的尖叫声中,吐出一口血,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