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蕾以为李敖敏感,不以为然,但当他们的车经过警察局时,有两个警察站在
路口,其中一个警察上前拦住了他们的车。
“请问你贵姓?”警察盯住李敖问。
“我姓李叫李敖,你们就是找我。”
“李敖?”
“对,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警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对李敖说:“你下来跟我来一下。”
李敖和小蕾跟着警察去了警局里,局里的人把李敖和小蕾盘问了几句话,很轻
松地说:“好,没事了,你们回吧!
李敖不解地看看小蕾,小蕾也看看李敖,觉得颇为蹊跷,好像天下本无事,庸
人自忧之。
李敖和小蕾从局里出来后,便在街面上闲逛着,他们走进一家土产店,小蕾选
了条大理石的项链和牛角梳子。老板笑咪咪地对小蕾说:“看见你们进警察局,知
道你们是警察的朋友,特别算你们便宜。”
“不是朋友是通缉犯!”李敖一本正经地说。
“啊,你真风趣!啊,你真风趣!”
李敖也学着老板的样子:“啊,我不风趣!啊,我不风趣!”
老板笑笑,看着小音说:“啊小姐真漂亮!真漂亮!”
小蕾捂着嘴直笑。
他们回到旅馆,前台小姐以一种异常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李敖和小蕾,说:“身
份证?”
李敖和小蕾掏出了身份证,小姐记下了什么,便让他们进了房。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李敖就起了床,他站在窗前,凝望着天上桔红透黄的月亮。
小蕾走到李敖身边,把头轻轻靠在李敖的肩上,李敖抚摸她的手,说:“小蕾,这
些日子我让你受累了。”
小言说:“你看,窗外湖面静静的,有层薄薄的透明的雾笼罩着,真是很美。”
“小蕾,你本可以生活得更平静一点,更快乐一点,是吗?”李敖说。
“你看那天上的月亮,像一只晶莹的果盘,美得令人振颤,难怪到过日月潭的
川端康成会说月是中国的好。”
“小蕾——”李敖还想说什么,可总是被小蕾抒情的思绪打断。李敖想到外面
的花园里坐坐,这是他的习惯,在台北时也是这样,早早他就会坐在阳台上独自思
索。
李敖打开门,却发现房门口坐着三个神情古怪的人,李敖看看他们,他们也看
看李敖。
李敖明白了,他关上门对小言说:“我们被盯上了,外面都是便衣。”
天亮了,李敖和小蕾开着车去游湖,果然三个便衣开着一辆吉普车跟着。
来到湖边,李敖对跟踪的便衣说:“别跟了,我们中午就走。”
便衣戴着墨镜,看了看李敖,没说什么,他们看着李敖和小蕾上了游船。
开船的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孩,年纪虽小却像是个老船家了,小孩说这里没
什么可游的,前面才是真正的日月潭,他可带他们去,只要随便给些钱。
李敖看着精明的小船家问道:“随便是多少呢?”
小孩说:“普遍就是三十了。”
李敖告诉小孩说:“我们是通缉犯。”
小孩摇摇头,李敖笑笑。
从湖尽头掉头回来时,李敖发现紧贴着他们的游船,有一条船跟着。小蕾说:
“真周到,一个小湖能逃到哪里去?”
当李敖他们上岸回旅馆时,小蕾看见一个便衣带着那个船上的小孩往警局方向
去了,小孩一边走,还一边朝小蕾招手。
回到旅馆后,柜台小姐拿了本盗印本的李敖著作,请李敖签字。小蕾赶忙整理
完行李,准备回台北。
李敖以赛车的速度赶回台中,便衣的车更是疯了般地跟着。
到了台中,李敖对小蕾说:“你先坐车回台北,我在这儿与他们兜兜。”
小蕾想,如果她一走,李敖会与他们愈斗愈气,最后弄得不可收拾。小蕾说:
“我们一起走。”
李敖无奈,便把车往乡下开,打算由南下的路,再转至海线,使便衣暂时摸不
清他们究竟往哪儿。
可车开到员林时,他们看见界牌下有辆越野车,小蕾看到后面车上的人不停地
跟那越野车上的人打着手势,小蕾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也许每个站都有部随时
跟踪他们的车子在准备着。
在乡下的士公路上,李敖把车子开到120码,第二天早晨,终于回到台北。
李敖和小蕾发现,跟踪他们的车又增加了一辆。李敖把车停在车站,让小蕾先
回家,自己则坐计程车继续在台北市内兜他们。
小蕾回到家,行李还没放下,母亲便急切地说:“你走的第二天,管区的警察
就来了,以前的任警察调走了。他们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说也许是毕业旅行吧。警
察问是不是跟那个姓李的一块走的。我说不知道,好像有不少人一起走的。那个问
话的警察走到门口,又来了一个警察,拿出一张名片对我说,那个姓李的是个老油
条啊!”。
小蕾说:“妈妈,我让你也受累了。”
母亲对小蕾说:“你小心啊,可见警察是不会放过李敖的了。”
小蕾说:“我明白,妈妈,李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
母亲心疼地看着女儿也没再说什么。
便衣被李敖在市里兜了好几个小时,气急败坏拿着步话机向上级汇报说:“李
敖坐着出租车耍我们,怎么办?”
上级无奈地说:“能怎么办?我们暂时又不能抓他,只能让他耍了。”
一直到中午,李敖实在玩累了,便付了司机三百元,让司机把他送到家。
当天下午,李敖和小蕾出现在荣星花园。荣星花园是台北市最漂亮的一座花园,
小蕾在便衣的跟踪下旁若无人,与李敖徜徉于此,卿卿我我,谈笑风生,令便衣们
内心艳羡不已。
荣星花园的美好景色及小蕾的美丽倩影从此便定格在李敖的脑海中。
情随事迁
1971年3月19日晚上,李敖和小蕾在家中,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小蕾打开门,跟
踪李敖的警局林业振组长走了进来。林组长低声地对李敖说:“处(保安处)里要
请李先生现在去一趟,派黑轿车来了,就在楼下。”
林组长回头看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小蕾,又对李敖补充了一句:“情况很麻烦,
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敖坦然地点点头,对林业振说:“请你在门口等我,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林业振退出屋,李敖暗示小蕾把门关上,然后走进卧室,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包
十万元现金交给小蕾,并还给她一包照片——小蕾二十岁时李敖为她拍的裸照。
李敖对小蕾说:“这些现金你留着备用,照片不能给第三者看到。”
小蕾点点头,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李敖被请上黑轿车后,立即驶向台北市博爱路警备总部保安处,接着被安置在
讯问室的第五房。
办完打指模等收押手续后,进来一高一矮两名特务,他们连夜疲劳审问李敖。
李敖的罪状是“明知彭明敏有叛乱前科,其叛乱之念未泯,仍秘密与之交往,
并助其偷渡。”
李敖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彭明敏偷渡事件他根本一无所知,再说,他对
彭明敏的“台独”思想早就反感了,两人已久没往来。因此,面对审问,他什么话
都说不出来。李敖给了特务一个不合作的坏印象。
自此约四个小时一轮班,总是两人一组,夜以继日,轮番上阵,一一追问他过
去多年的“害”国民党的劣迹,比如援救柏杨事件、向马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