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娇在身后,切切然叫了一声:“宋小姐!”
阿京停住,回过头来看着如美丽的花瓶一样站着,脸上满是疑虑的女人,微微地笑了:“我想要的,就决不 会放手,不想要的,永远也不会回头。”
“那……”林千娇扶着桌子,小声地,虚弱而执著地问:“你还要吗?”
阿京的眼睛从她平坦的小腹扫过,真的有个小生命在里面吗?她曾经爱着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的结晶?心头 竟很坦然,甚而庆幸了,五年又怎么样?情缘尽了,这样回头,转身离开,可以无悔了。
“好好照顾你的孩子。”阿京转头,脚步坚定地走出包间。
从旋转楼梯走下来。阿京若有所思。其实来的应该是杨本虎才对吧?一般的戏剧情节这样唱才对啊。听着林 千娇说的,他是想来的。只是母亲突然生病了。病得真是时候啊。
那是一个美丽温柔又沉得住气的女人。五年啊,怎么能忍得下来呢?如果是我,我会忍吗?我会等吗?阿京 抚着额,感觉时光如箭一样从手缝间飞逝。
其实谁来都一样吧。不管是杨本虎,还是心甘情愿和他捆在一起的女人。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这样的结 束,对大家都好。不必遗憾,也不必再强求。
阿京站了一下。好聪明的女人。她了解所有的一切。柔弱地微笑着,干净利索地清理分崩离析的战场。
“宋小姐!”一个男人惊喜的声音。
阿京抬起头来。旋转楼梯旁边站着一个年青人。黑而短的头发,烔烔有神的大眼睛。皮肤微有些黑。笑起来 ,如邻家的大男孩。
有些面熟。是谁呢?阿京费力地想。
霉运过后,似乎又碰上了花劫。不是陌生的女人,就是依稀面熟的男人。今天晚上,尽碰到些我不认识却又 认识我的人!
阿京笑着,没有喝酒,却带着些如酒醉的笑:“小帅锅,我看着你熟,就是叫不上名号。”
年青人笑了:“你自然是不记得我。我可知道你的骰子玩得好。”
啊。阿京敲着额头。笑起来:“叶酒保?”
叶酒保笑了:“全名叶正华。酒保是暂时的职业,你别叫得我好像一辈子都做定这活计了。”
阿京哑然失笑。想想那样的称呼的确不妥。
叶正华等着她下了楼,笑着相邀:“我请你去喝酒?”
阿京摇着头:“茶都喝了一肚子了,哪里还喝得动酒呢?不去了不去了。”
叶正华站在一边,仔细地审视着阿京,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出些什么痕迹。这样的打量有些放肆,但阿京竟不 大以为意。这个大男孩。带着温暖的气息。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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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真的永远都是筹码吗?
不过以孩子来挽留爱情,实在是可悲。
但爱了就是爱了。如飞蛾扑火。明知道不爱,仍要不顾一切。
扑上去,也许是灭亡,也可能是新生。
林千娇是个可怜而又让人佩服的人吧?
二十、他乡遇故知
“我们这样的相遇,也算他乡遇故知吧?”叶正华笑着,和阿京并排走:“我正没地方消遣,一个人落寞, 你不陪陪我,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落寞吗?阿京看他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和青春无敌的脸。落寞二字写在哪里呢?用词夸张了些了。不由得笑起 来。华灯初上。还早。便陪他坐坐,也没有什么。
一楼很安静,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阿京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朋友在这边,经常来。很熟呢。”叶正华打个响指,要了两支淡啤。
“女朋友?”
“不是,哪有呢。”叶正华竟红脸了。阿京笑起来。为这个话题红脸,面前这个男生真可爱。
“我叫你阿华吧。”阿京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很老很沧桑。
“你能喝不?”叶正华倒酒时很小心地问。
阿京便想起那一夜在酒吧的糗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递来的酒杯,面皮有些涩:“那天让你见笑了。 ”
叶正华呵呵地笑了,居然带着一些向往:“这样轰轰烈烈,其实很好啊。”
“轰轰烈烈?我让人有这样的感觉吗?”阿京玩着手中的杯子,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爱就爱得彻底,不爱就痛快松手。这才是爱情的真谛,对不对?”
叶正华说着,又给自己加酒,笑着:“我叫你晓京姐?”
阿京微笑着点头。看来在这孩子的面前果然是显得又老又沧桑了!青春啊,难道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真的展 翅飞走,如她放手爱情一样,再不回头?
“晓京姐,你那天晚上真是震撼到我了!”叶正华把眉头高高地扬起,似乎很想把当时痛苦绝决的阿京重新 展现出来。阿京头痛地摸着自己的额,心里想,这个话题,是不是可以不继续?
“其实做人就应该那样啊,受伤害了,痛快淋漓地释放出来,然后重新抬头,扬帆起航。前面是浩瀚大海, 春暖花开,对吧?”
阿京笑起来:“你在安慰我吗?”
“有一点吧。”叶正华腼腆起来,又举杯,和阿京碰杯:“晓京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情中人。”
是么?原来我竟也是性情中人。阿京抿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成了这孩子心头的偶像,无意中扭曲了 他的爱情观。可不能这样害人。
阿京便抬起头来,语重心长:“阿华,你可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应该好好把握自己的爱情,享受美好青春 ,可别被姐姐的失败误导了。”
她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头顶晶莹闪耀的圆圆的水晶吊灯:“两心相依的爱情,其实应该不是我这样的 结果。有情人不是该终成眷属吗?”
“晓京姐,你是最好最善良的,那个放弃和伤害你的家伙,迟早要后悔!”
阿京迷惘的神情让这个大男孩心痛起来,有些失态,从桌子上拉过阿京的手,紧紧握住,义愤填膺。
他的手很温暖。阿京回过神来,笑着看着皱着眉头为她的爱情生气的男孩,心头也觉得热热地温暖。她抽出 手来,笑着拍拍叶正华的手背:“其实如果放手,就不再理睬,也不再计较。谁对谁错,都不需要追究。我 本来就不大相信爱情啊。伤过一次,只不过认识深刻一些。”
“你怎么能不相信爱情?”叶正华声音增大大好些分贝,引得有人往这边望过来。阿京有些好笑地望着激动 起来的叶正华。
那张年青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发红。叶正华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晓京姐,怎么能不相信爱情呢?这 一次,只是因为遇人不淑。你不能因此就拒绝爱情的。这样的伤害,才是最恐怖的!”
也许真是这样。阿京喝一口酒,微微地闭起眼睛,又睁开。但真的不想再相信。真的很累了。恐怖吗?其实 人生就这样不要爱情也没有亲情,应该一样可以平淡度过吧?
而且,不是我不要,是它们要一起抛弃我啊。如果拥有就意味着伤害,那至少还可以选择让自己远离伤痛吧 ?
阿京淡淡地笑了。空灵飘渺地笑。人不能受伤痛太多。多了,便麻木了。或者,是把自己身外那层无形的茧 结得密密实实,厚如钢板,不会轻易被打动,不能随便就击碎。
“晓京姐!”
叶正华坐在对面,望着阿京,眼里竟有怜惜和痛心。阿京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