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淡笑一声,说道:“因为连府啊,自然舍不得走。”
“此话怎讲?”
“大夫人,连府势大财大,就是在连府做下人,在外面也一样能抬头挺胸,更可况,在连府又能照常发帮佣工钱,如此算来,自由又算得了什么…”
“哼哼。”兰芪闷哼笑道:“这些人啊…已经习惯如此,忘了自由二字为何意。”
“大夫人…”朱管家又提醒说:“如果照常发帮佣的工钱,倒也不会影响太多开销,只是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下人们如此学样;连府每三年换一次丫环,新的丫环和年纪稍小的丫环也比较听话,又是新面孔,伺候主子们,也都能多些乐趣。”
“嗯,既然我当起这个家,不是得过且过,不必要的开销就没必要支出。”兰芪点头说道:“家规中明文规定三年换一次丫环,那这些老丫环已经躲过几个三年了?”
“回大夫人,两次都没换下来。”
“老夫人不是一向严厉吗?”
“老夫人倒也不是不换,只是之前尚有可用之处,如今已经没什么地方可用的了,反而越聚越多。”
“这些下人原来是做什么的?”
“有些是在北边打杂的下人。”朱管家迟疑说道:“有些是花农之类的…”
兰芪与朱管家正说着,阿四端着砌好的茶走了进来,为大夫人斟满一杯,递上去说道:“大夫人,您先品品这茶水吧。”
兰芪接过阿四手中的茶,却发现阿四细微的抖动手指,随后她又悄然无声地注视着阿四的眼神变化,两人交换神色之后,兰芪又说了:“这样吧,朱管家,此事我会想个办法处理,你暂时退下,有了法子,我自会叫你的。”
“是,大夫人。”朱管家于是这才退了出去。
半夏对两人的举动了然于心,她看着朱管家离去之后,赶紧朝着门外一探究竟,没人之后才转身返回偏厅,定了定神说道:“大夫人,没人了。”
“阿四,你刚才…”兰芪放下茶杯,急问。
阿四瞅了一眼半夏,紧张地说:“朱管家此事是想陷大夫人于不义。”
“啊?”兰芪吓得倒抽冷气,狐疑地问:“阿四,你这么说…朱管家要陷害我?”
阿四抿了抿嘴,说道:“阿四曾在北边帮过厨,这事儿你们都是知道的。”
“嗯嗯。”兰芪和半夏凝神点头。
“虽说北边确实住了不少连府的老一辈丫环,可是他们并不是没事可做,相反,他们的事儿可多着呢。”阿四严谨地说:“老夫人一直没有赶走他们,根本就不是朱管家说的那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
“朱管家说他们之前做什么事情,却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因为他们其中有人伺候过之前的少夫人。”阿四说道:“老夫人不想走漏风声,不想将连府的事情传出去,于是才留着他们不肯放手;而朱管家根本就没有经过筛选,直接将卖身契递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是新来的夫人,如何知道哪一个是伺候过之前的少夫人的丫环?如果大夫人贸然放走了他们,之后便会有人告之老夫人,如此一来,岂不是惹怒了老夫人,陷大夫人于不义?这万一真的走漏连府的事情,谣言四起,大夫人真的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兰芪幡然觉悟,咬牙切齿地啐道:“这个朱管家,平日里道貌岸然,全是一副虚伪皮面。”
“好在阿四之前是在北边的,这事儿,就是我也不知道。”半夏心慌地说:“大夫人,这事儿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去问老夫人 ?'…87book'”
“不。”兰芪凝神屏气地说:“暂时不必要惊动老夫人。”
半夏和阿四面面相觑,神色恐慌;兰芪思量后,说道:“我们之前对朱管家都掉以轻心,哼,应该说是对整个连府都掉以轻心,我真是错了,以为没有人会争这个位置,须不知有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已经开始设计陷害我了。”
“大夫人,我们不得不防。”
“防?”兰芪冷笑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能防多少?”
“那我们可要如何做?”阿四急问。
“既然已经有人出手。”兰芪对着他们吩咐道:“我们就要打起一百个心思,不但不能告诉老夫人,我们还要顺藤摸瓜,要知道,就是老夫人,我如今也不是完全相信。”
“啊?”半夏惊吓地说:“这么说来,大夫人是想调查出朱管家背后的人 ?'…87book'”
“那是当然。”兰芪强硬地说:“你们想想,如果他们这一次害我不成,难道就不会有下一次?我躲得了初一,未必就能躲过十五?只有将朱管家那伙人一起抓住,我才能高枕无忧。”
半夏和阿四似乎了解地点头,然而仍然面露微色,兰芪安抚着说:“你们不必太担忧,之后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或许我们也会了解得越来越多,在我尚有一口力气的时候,我会挣扎到底,绝不会让陷害我的人逍遥法外。”
“只是阿四觉得大夫人孤军奋战,有些力不从心啊。”
“大夫人,我们一定会帮你渡过去的。”半夏拉着阿四的手,说道:“难道你会不管大夫人吗?”
“当然不会。”阿四激动地反驳:“阿四会帮着大夫人揪出幕后之人。”
兰芪莞尔一笑,感激地抱着她们。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可疑的绣娘
第八十八章 可疑的绣娘
兰芪将府上所有丫环的卖身契全都拿来,一一过目,然后分类,做好统计;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手上的一张卖身契,上面写着‘小芙’的名字,毋庸置疑,这一张卖身契就是小芙的,兰芪多看了几眼,猝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半夏正巧侧身走进门,笑脸盈盈地说道:“大夫人,今日是在金缕楼午膳还是…”
“半夏。”兰芪举着手,讶然问道:“你之前跟我说,小芙令你感到怀疑?”
半夏一怔,瞥了一眼兰芪手中的卖身契,而后又问:“大夫人,您是…您是看出什么了吗?”
兰芪站起来,将卖身契放在桌上,走到半夏身边,凝重地说:“我刚才看了她的卖身契,上面写明了无父无母,家乡在南方。”
“呃?”
“如果是在南方,也无父母,她回去做了什么?”兰芪寻思说道:“九姨说她回去了几日,如果是几日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去南方一个来回。她究竟为何要欺骗我们?她根本就不是回家乡,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大夫人,说不定她就在城外有亲戚朋友,说回家乡也是随口罢了。”半夏想了想,说道。
兰芪平静下来,转身踱步,思考着说:“不管怎么说,我总是心里有疙瘩,或许你说得对,小芙这个绣娘确实有问题,为何你会单单对她产生怀疑?”
“大夫人,其实那都是半夏一时间想不通而已,她手上的伤痕,半夏也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自然不能妄下结论,更加不敢误导了大夫人啊。”半夏犹豫着说:“我看,我们多留个心眼就好,此事不必太花费心思,以免伤了和气。”
兰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只好暂时将此事放下,毕竟他们无根无据,无法分辨;兰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看着这些卖身契,心里一直沉甸甸的,难道是自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或者是太紧张了,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放松不下来,全身紧绷,好不自然。
半夏许是对兰芪的紧张了然于心,看着主子如此,她心里也不好受,万一主子累倒了,掉进了死胡同,岂不是前功尽弃。
“大夫人,我看您暂时还是将这些放一放吧。”半夏想着走过去,抢过兰芪手中的卖身契,笑着劝道:“不如让半夏陪着您在院子里走一走?”
兰芪还想着拒绝,却不料半夏已经执拗地拉着她走去门口,完全不给她机会拒绝,兰芪回头看了看桌上一大叠账目和卖身契,不由得浑身发颤;于是她干脆豁出去了,随着半夏走去院子里好好放松全身。
“对,手应该要这样…”晏胥尧挥动手中的剑,然后递给身边的连沁儿,之前他是在示范正确的舞剑方法;然而连沁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晏胥尧的舞剑动作,不知不觉又神魂颠倒,摇摇晃晃地接过剑,左右摆动都不对味。
兰芪沿着花丛走出了金缕园,挨着沉香斋的地方,他们也看到了眼前眉来眼去的两人;如今的兰芪可是身份不同,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