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的大小姐,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见到她脸红的娇羞美态,他可真的是什么辙也没有了,不自觉地就放柔了语气哄她,“那你先乖乖睡,没事的话不要再大叫了,OK?”
“我……”她原本还有好多未出口的话,却都在他的温柔话语中消失无形。
高穆平极为自然地替她把枕头放平、拍松,又为她盖好棉被;而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红着脸,乖乖地听他话躺下、睡觉。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宠过她……当他用温柔得无以复加的眸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居然感到好幸福……
天啊,叶知秋你完蛋了,你就这么没骨气,人家一点儿小温柔,就教你心里甜得像吃了蜜糖一样……她将头埋进棉被里无声地哀号。
高穆平替她关了门出来,脊背顶着门板,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荡漾开来,就像吃到一颗柠檬,三分的甜,七分的酸;可即便是酸,也让他甘之如饴。
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个会轻易为女人动心的男人。活了二十六年,谈过几段温淡的恋爱,也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多少刻骨铭心的回忆。而面对这个骄傲美丽的女人,他的心仿佛又回到18岁那年初识情滋味的青涩,是那样欲语还休,那样不确定。生平第一次,他开始胆怯,他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遇上了叶知秋,他才知道:原来面对爱情,再自信的男人也可以变得很卑微。
他想,他是喜欢上了她吧?关于这一点,他是无法否认的。然而,她呢?她是怎么想的?他可记得她说过,她的事业、生活、爱情,都只要最好的……他垂手立在门边,兀自陷入了重重思绪。
而就在此时,门内再度传来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啊!”凄厉可怖,绕梁三尺。高穆平有些好笑地翻了个白眼。这算是狼来了吗?然而,犹豫了两秒钟,他还是推开门进去。 毕竟是放心不下她的。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啦?”这回他所见到的是她被棉被裹成一团的有趣景致。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止是这样,她那发抖的身形、眼底的惊惧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仿佛见了鬼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坐到床边,替她拉下棉被。
叶知秋浑身打着抖,面容惨白,几乎要语不成声了:“有……有炸弹!”
“炸弹?”他也被她吓了一跳,当下再顾不得什么,按住她的肩头问道:“哪里有炸弹?”“那……那里。”她身子一挣,又迫不及待埋回棉被里去,只露了一只手在外面,颤颤巍巍地指向窗台的方向。
窗台?穆平半是疑惑地眯起了眼,“你会不会是精神太过紧张听错了?”
可侧耳仔细那么一听,好像还真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不会真那么邪门儿吧?他站了起来,慢慢地向窗台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她发抖的声音:“高穆平,你……要小心哦。”
她还是关心他的。这一刻,他竟然心里暖得想笑。
他脚步轻移,缓缓靠近落地窗。然后,他猛地挥开窗帘!
下一秒钟,“滴答”一声,一颗大水珠不偏不倚滴中他的鼻尖。他仰头一看,是七楼的阳台上悬了个硕大的机箱,机箱里的扇叶在飞转,也顺便多洒了几滴水珠到他脸上。
“可恶。”他低咒一声,用手擦着鼻子,回头对她道:“拜托,是楼上的冷气机外挂在滴水好不好?”真服了她,这样也能给它听成是炸弹的声音。
一听这话,叶知秋顿时红了整张脸,从棉被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对不起哦,是我太神经质了。”她可怜兮兮地道歉。
“那你快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她脸红的样子娇俏可人,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日里那个“极品女人”的傲气?见她这副模样,他也舍不得怪她了。如果她愿意一直脸红给他看,他倒情愿这种突发小状况多出现一些。
然而,当他走到门边时,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高穆平,我可不可以……暂时住到你那边去啊?住这里……我还是会害怕。”
高穆平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她。她闪烁的眼神像森林里某种善良的小动物,让他整颗心都融了。
他实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这样的她。
“哇咧,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是叶知秋跨进六楼B座门槛之后发出的第一句感慨。
照理说,高穆平搬进这里也算有两天了,尤其昨晚他还大张旗鼓地要粉刷墙壁,叶知秋本以为他会把这屋子收拾得略微妥当一点儿,而不是像现在这么“不堪入妆——
四面墙壁都被画上了郁郁葱葱的森林,看起来像极为怪异这也就不说了;更夸张的是,她在整间屋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家具的东西。地板中央铺着个宽大的睡袋;贴着墙的一排透明收纳箱,想必是他放置所有家什杂物的地方,顺带说一句——因为是透明的,所以她可以看到他东西摆放得实在很乱,可以说根本不是用摆的,而是用塞的;只有角落里的一套HIFI组合音响加上那个纯平的43寸彩电,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她又跑进厨房,不意外地发现那里只有一个微波炉和一箱泡面。连冰箱都没有,看来高穆平有把吃剩的食物当天丢掉的习惯。
然而当她再跑进浴室时,却发现那里有一个超大的豪华型按摩浴缸。
叶知秋没啥想法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个实用主义者,只在他觉得有必要的地方砸钱。
可是这种房子对于过惯了精致日子的她来说,就比较难适应了。
“高穆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小声地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混个几天就走,不打算长住啊?”把屋子搞成这样,她实在怀疑他有久住下来的诚意。
高穆平有些失笑,她这是在讽刺他吗?“其实就一般人的观点来看,房子只要是可以住人就行了,有必要搞到像你家那么精致吗?”他反问。
说完,好像是要为了替自己的言论作表率似的,他果然席地坐下来,两只脚还踢掉拖鞋,大咧咧地伸在地板上,看起来一副挺舒服自在的样子。
不是吧?叶知秋微张了张嘴,有些被吓着似的瞪着他。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哦?是他个人特别不拘小节,还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怪不得他终日穿着人字拖呢,原来是为了随时脱下来方便。
见她傻在原地没有动,高穆平拍了拍他身边的地面,友好地向她发出邀请:“坐埃”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老兄没听过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椅子吗?叶知秋在心里鄙弃得几乎要晕过去;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主张似的,居然乖乖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还听见自己张嘴问他:“你确定这地板你擦干净了吗?”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和高穆平一样染上了平民病了!更要命的是,就这么与他并肩而坐,感觉居然好好,身子也好轻松哦!天知道以往她可是只有坐真皮沙发才坐得惯呢。“喂,你这里有吃的东西吗?”折腾了一上午,叶知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扁了。
“厨房里有泡面埃”
“我是指,除了泡面以外呢?”她受不了地翻个白眼。她可不准备迁就他吃这种垃圾食物。她迁就这种居住条件就已经超过她的忍耐极限了!如果不是怕被人再放炸弹,她早就立马冲回家去了。
“还有速溶咖啡和苏打饼干吧。”说着,他居然伸手到睡袋里一阵乱摸;然后,秀了个小东西到她面前,“喏,还有口香糖。要不要吃?”
知秋吃惊地瞪着他。这男人每天晚上都搂着口香糖睡觉吗?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往睡袋里丢?天啊,她现在不仅仅是质疑他的生活习惯有多邋遢,她甚至怀疑他知不知道“生活习惯”这四个字怎么写!
没救了……她无力地抚着额头哀叹。高穆平说这里是森林,还真没说错;要她看哪,他这鬼宅里的生活设施,绝对不比原始丛林高级多少。要想活下去,非得自力救济不可。于是,思索片刻后她站起身来,声音朗朗地宣布:“这样好了,我去我家拿点儿东西过来,再顺便做个饭;你看看你这里还有什么需要,也顺便从隔壁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