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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各个阴暗角落,试图从那些地方寻找到某种可耻的遗留物。但是枉然,整个房间干净得像一个正人君子。
我的目光疲倦得无力举起了,便想关掉监视器算了。这时门锁响了一声,吴大德走进了屏幕,顺手开了灯。他的身子从半个门洞里晃过,坐在了桌子后面。他抓起一支铅笔,在一份材料上圈点着。他的国字脸端庄严肃,像极了我们邻邦的那位已故领袖。从外表看,他怎么也不是一个身体像年猪的人。门又响了,这次是被人敲响的。吴大德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
那人进来了,脚步极轻,不像是走,倒像是在移。那人虽然到了吴大德跟前,但我看不清是谁,那人大部分身子都被隔门遮挡着。但我知道这是个女人,因为我看得见那个侧对着我的后脑勺,它被黑色的长头发覆盖着。
那个女人很久没有做声,我很奇怪,吴大德也很奇怪。他抬起头问:“你是谁?”
那女人又忸怩了片刻,才说出一句令我如雷贯耳的话来:“我是徐向阳的老婆王志红。”
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定睛一瞧,果然是我老婆王志红!她竟然跑到吴大德那里去了,她要干什么?我紧张得肛门都缩紧了,两眼发直,盯着屏幕眨都不敢眨一下。
吴大德也诧异得很,眉头一锁:“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老婆王志红说:“我家徐向阳结石长好大了。”
吴大德说:“是吗?”
我老婆王志红说:“医生说不做手术怕不行了。”
吴大德说:“那就做啊。”
我老婆顿了顿说:“可是要将近八千元钱,我们没有这么多钱。”
吴大德说:“这点钱也没有?”
我老婆说:“真的没有这么多。”
吴大德说:“再没钱手术也还是要做的,身体要紧啊。找亲戚朋友借点吧。”
我老婆王志红说:“我家都是些穷亲戚,不是下岗了就是做生意做亏了,不好意思找他们。”
吴大德脸皮绷起来了:“所以你想找我解决?”
这时我老婆朝我转过脸来了,她脸上非但没有了腼腆的神色,反而显示出我从未见过的坚毅。她简直是理直气壮地说:“吴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家徐向阳的提拔解决不了,那个八千块钱就应该退给我们。”
闻听此言,一股冷气从我的肛门射入,直通我的头顶。她竟敢瞒着我去找吴大德讨钱,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吴大德怔住,面若冰霜,瞪着我老婆王志红:“你什么意思?”
我老婆王志红一点不示弱,扬起脑袋说:“我的意思很明白啊,要么提拔我家徐向阳,要么退钱,我们不能一头都不靠啊!”
吴大德脸就黑了,弓起两个手指叩着桌面:“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市委,不是市场!你以为可以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啊?”
我老婆王志红嚷着:“市委更要讲信用嘛!”
我老婆的嗓门很大,吴大德急忙起身关了门,气哼哼地说:“我早跟徐向阳说清楚了,下次解决嘛,有个过程嘛!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我老婆说:“明明是你不讲理,怎么变成我不讲理了呢?我不想舍了孩子又套不着狼。我也不求你提拔徐向阳了,反正我从来不嫌徐向阳官小,你把那八千块退给我算了。”
吴大德看来头一回碰到我老婆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角色,用一只手指点着我老婆,一时你你你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老婆倒镇定自如,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吴大德用手狠狠地梳理了一下大背头,沉下脸说:“不是徐向阳叫你来的吧?”
我老婆说:“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来的。”
“谅他也不敢这么做!他也不会蠢到这个份上。”
“你说我蠢?”
“不蠢还聪明?你这样做,徐向阳脱得了干系?”
我老婆有点慌了:“你是说,以后你会给徐向阳小鞋穿?”
吴大德眯起眼睛说:“你看呢?全世界有你这么做老婆的吗?”
我老婆更慌了,声音发起飘来:“那我不要钱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
吴大德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吐出去的痰怎么又收得回去呢?”
我老婆哀求道:“吴书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莫怪罪徐向阳,都怪我考虑不周,得罪您了吴书记!”
吴大德这时微微地笑了,抚着他的便便大腹说:“放心吧,只要你认识到错了,就是好同志,我作为一个市委领导,哪能小心眼,真给徐科长小鞋穿呢!哎呀呀,说你蠢呢,还真是蠢得有点可笑,也有点可爱。”
说着,吴大德就瞟了我老婆王志红一眼。这是从头到脚的一眼,我敏感到,也是心怀叵测的一眼。大凡遇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吴大德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我的四肢开始发僵,感到头上毛发都直立了起来。我的工人老婆王志红似乎对此毫不介意,跟着傻乎乎地笑着,好像还很感谢吴大德似的。
吴大德继续笑着:“嘿嘿,你遇到的困难是应当帮你克服的,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老婆蠢到了家,跟着吴大德的思路走,问道:“愿意什么呢?”
吴大德嬉皮笑脸:“愿意脱衣服的话。”
血猛地涌到我头顶,我一阵眩晕,差点气昏过去。他已经睡过我的初恋情人了,他竟然还打我老婆的主意!怎么办,要不要往他办公室冲?只怕来不及了。我吸了口冷气,瞪着屏幕。
我以为我老婆会受到莫大惊吓,甚至可能面红耳赤哭将起来。但出乎我的意料,我老婆王志红只惊讶了片刻就平静了,她大大方方地挺了挺身子,口气很硬地说:“可以,不过你先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