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2)

“也就是说我做了这么多工作都白做了?夜长梦多,也许到时领导变了,就没我的份了。”吴晓露顿时情绪低落了。

“那倒不至于吧,风险肯定是多些了。不过,有几个关键的和急需用人的岗位,市委还是决定先行调整。”吴大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哪些岗位?”

“比如市委接待处,处长一职一直空着,主事的副处长前不久又出车祸去世了,急需补缺。”

“接待处不是您分管的吗?”

“是啊,”吴大德笑眯眯地。

“您的意思……”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嘿嘿,我的意思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的机会来了!既然是我分管的单位用人,我当然就有相当的发言权了,再说组织部王部长和我关系还不错,问题不大。别的常委那里嘛,我也可以做做工作的。以你的特长,是很适合到接待处当个副处长的,现在,就看你愿不愿吃这嗟来之食了!”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能在秘书长手下工作,那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她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让家门小妹幸福,那可是我最愿意做的事啊!”

“秘书长,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你打算怎样谢我呢?”吴大德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

“我……你要我怎做我就怎样做!”

“哎,怎能这样说呢,应该是组织上让你怎样做你就怎样做嘛,一切听组织上的嘛,是不是?”吴大德说着抓住了她的手。她顺从地嗯了一声,没有动,吴大德便搂了搂她,开始动手解除她的衣服。天气已经有些寒意,但他们全然没有怕冷的意思。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们也充耳不闻。

“秘书长,您说我能拿到这个职位吗?”她闭着眼睛问。

“要有信心嘛,有我你就放心吧。”吴大德抚摸着她。

“您一定要帮我的忙。”

“不帮你我帮谁去?”吴大德低头亲着她,气喘吁吁地,抽空抬头道,“以后,你做好接待处的工作,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和报答,知道吗?”

“我知道……”

他们像在演一幕荒诞喜剧,他们的台词和动作完全脱节,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但是他们的演技太高超了,两种套路完全融合在一起,起承转合,天衣无缝。也许由于这个原因,眼前的画面有了间离感,使得我感到这不过是一场戏,因而大大地减少了心理冲击。我盯着屏幕,视若无睹,好像成了一个局外人 ——实际上也是,吴晓露已经不是我的什么人,她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有使用她的身体的权利。我不过是个心理阴暗的偷窥者。是的,我只能这样给自己下定义,我不想在这种肮脏的时刻打起爱情的旗帜。我们在说到爱情的时候往往是与爱情毫无关系的,就像他们在说工作的时候其实是在偷情一样。

尽管我觉得监视器里的画面与我无关,但我还是看不下去了。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一根遮羞的纱,虽然她的裸体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窥见了她屁股上那块紫红色的胎记。多年以前,我曾百般爱怜地抚摸过它,并且矫情地说,那是上天为我盖上去的印记,我天真地以为,除了她的父母之外,只有我能见到它。我从没想到,裸体的她会与秘书长丑陋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即使是在装备监视器的那一刻,我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场景。

我无颜再窥探下去。

我两只手心全是汗,我只能心颤颤地背过脸。

监视器此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它盯着我的背。

我感到它窥见了我内心复杂的情感。

几声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响过之后,监视器里传来床的吱呀声,看来床的质量太次。根据那声音我脑子里清晰地勾勒出了他们的情状。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他们应当完事了,才艰难地转过身来。转身的过程中我听见自己的脊椎喀喀地作响,恍若我的尊严在开裂。我只朝监视器瞟了一眼,就完全呆住了。

撞击我的视觉的是秘书长肥白的背。吴大德背对摄像头站在床前,上身前倾覆盖在她身上。休息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是从办公室那边投射过来的,她的脸和身子都隐藏在一片晦暗之中,只见到她的两只脚丫子翘在空中微微晃动。我的眼神模糊了。我不知呆了多久,等我目光清晰起来时,吴大德已回到办公桌前,她也已经不见了。

我将这一段录像保存了下来。我不想回味吴晓露的私情,但我更不想抹杀秘书长的身体给我的古怪印象。我可以将它删除,删除了它就只是一段记忆,一段不可告人的记忆,可如若保存了它,特别是将它制成光碟的话,它就可能是一颗炸弹了。

也许,我也有需要一颗炸弹的时候。

快下班的时候,见隔壁的人都走了,方为雄把刘玉香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轻轻掩上门,闷头闷脑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我离婚了。”

刘玉香点点头:“我听说了。”

方为雄问:“你有什么感想?”

“你怎么蠢得连老婆都不要了?”

“是她不要我了。”

“她有外遇了?”

“没有。”

“何以见得?”

“她不会的,虽然她不会做人,在机关里四面碰壁,但在这方面我是最放得心的。”

“舍不得她了吧?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们男人都这个德性!”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时你乱笑什么?结果被她听到,我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么说你离婚的事还要我负责喽?”

“我没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我也离,我们来个重新组合?好啊,不过你养得起我吗?我老公每月给我一万,你拿得出吗?况且,你即使有钱,也没有好身体啊,你是伺候不了我的。”

方为雄脸色难看,不吱声了,半晌才说:“我并没有这种奢望,从来没有,我们并不合适。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得到一点精神安慰,毕竟我们关系不一般……”

“你想要我如何安慰你?”

“我……我想喝你熬的鸡汤。”

“我的鸡汤要有心情才能熬的。再说,我也不想老当你的保健医生,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解决。有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可重复的,就像人的生命一样。”

“其实,我不过是想听你说几句贴心体己的话。”

“对不起,以后我也不能和你多说什么了,我们来往多了局长有看法的,不能影响我们的前途。”

“我懂了。”

“懂了就好,条条道路通罗马,想开点吧。你现在是自由身,哪里不能找到安慰呢?我们还是朋友,关键的时候我们还会互相配合的。我有事先走了,你开心点吧,再见!”刘玉香摆摆手,转身扭着屁股出了门。

方为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没料到,连刘玉香这样的女人也鄙视他,疏远他。他的鼻腔里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于是狠狠地揉了揉鼻子。

看看天色开始发黑了,他才出了办公室,沿着人行道慢慢前行。自从提了副处级之后,他经常泡在酒席上,与官员们相处他很小心,也很累,可他已经习惯了,在阿谀奉承和黄色笑话的海洋里他如鱼得水,而一旦没有饭局,没有应酬,他反而无所适从。此时此刻,除了女人,可能就是酒桌能安抚他这颗失落的心了。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既没有信息,也没人来电相邀,官场上的朋友们似乎约定了冷落他,要让他难受似的。当然他可以主动给他们电话,这个时间他们大都在酒桌上大快朵颐,充分享受公款消费带来的快乐,可他没有心情主动。他不是少了一顿饭,而是袁真的离去让他失去了心理依托。他一时没法摆脱那种挫折感和空虚感。他既感茫然,又倍觉凄凉,只好踅入路边的小餐馆,匆匆地吃了一个盒饭,便急忙走了出来 —— 他怕被熟人瞟见,他毕竟是个副处级,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用餐有点丢面子。

方为雄实在不想回到他临时租住的地方去,乱走了一通,不知不觉竟走回过去的家来了。抬头一望,三楼阳台上隐约地晾着袁真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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