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凑近,仔细看看那对蛋的状况,“大概一个月,你时间很充足。而且它们……”他看着还被手帕半包着的蛋,“我觉得这对不止是翠鸟这么简单。”至于是什么,就真的难以推测到了。
“翠鸟就是翠鸟,还有什么不简单的。过来帮个忙,弄好之后我们吃蛇羹。”凌旭毫不在意,他已经找齐了材料,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两人齐齐动手,不一会儿,一个大纸箱套着小纸箱,里面铺满了木屑,纱面、麻袋、薄被、灯泡、干湿温度计等一应俱全,这样的孵化器呈现在两人面前——凌旭用的是电灯泡平面孵化法,幸好永熙这里破虽破,但因着凌旭,东西还是很齐全的。
当晚,两人将眼镜王蛇煮羹吃下肚。饭后,凌旭笑着跟永熙说:“我说老和尚,亏你还是和尚呢,怎么还吃荤腥啊?”
永熙瞪他一眼,冷哼道:“还好说,养着你这么个混小子,再不吃荤腥怎么养大你?而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虽然是狡辩,但确是实情,七岁又受了伤的孩子要长大,是十分需要营养的。为了治疗和抚养他,永熙花了不少心思在饮食上,结果是自己破了荤戒——反正是修行,怎么修不是修?
夜深了,凌旭没有去自己房间,而是将睡袋拿到永熙房间去睡地板。
“怎么不回自己房间?”永熙无奈,但并不反对。
凌旭自小独立,亦极有主见,十六岁就拿着那么一点钱,投身金融市场,凭着独到的眼光和果断的操作,进帐不少。成年之后,选择从事自由摄影师,巧妙而又精细的拍摄手法,使他的照片时常见诸杂志报纸,这又是一项不少的收入。到了现在,凌旭可算是个隐形富豪。
——这一切,都是由凌旭自己决定,永熙从没干涉。亦因此,凌旭在外一直是个冷静果断的人,极少会在人前表露他的软弱。
“想和你聊聊……老头,你是出家人,应该相信因果循环吧?”凌旭窝进睡袋里转头问在蒲团上打坐的永熙。
“自然是相信的。怎么了?”凌旭从不会无目的的发问。永熙奇怪他怎么有如此一问。
“我没跟你说过吧,从我醒过来之后,心里有个声音不断说着,‘找到他,保护好他!’……”凌旭闭了闭眼,心里又涌起那股莫名却又无法忽略的酸疼感。
“所以,你选择自由摄影师为工作,这是另一个原因?”凌旭的身世奇特,永熙只猜得出失忆前的他,应该是生长在一个修真家族里,被严厉的庭训教导着的,其它,一概无法查探。
“是啊,两个因……现在,你说我将要收到第一个果报了,我反而不觉得高兴……总觉得这果报之后,其实还藏着另一个更大的因果……老头,你懂这种心情吗?”
“凌旭,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觉得无法掌握的时候,就尽自己的力量,将自认为无法掌握的地方,了解透彻。知己知彼——才能战胜一切,包括自己的弱点。凌旭,你并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为了自己也好,为了那个更大的因果也好,去寻找并战胜自己的弱点!”永熙严肃的声音,激励着凌旭。
凌旭干脆坐了起来,“如果,那个弱点,却是你无法下手的呢?”
“不,没有弱点是不能下手的,若真是那样,记住,将之转变为你最自豪,最不用担心的‘弱点’。懂吗?”
沉默好久,凌旭又躺了下去,轻轻叹了声,“老头……我突然觉得,那个弱点,会成为我最强力的优势。”这是出于某种奇怪的直觉。
永熙却知道,这是凌旭体内的两股力量对未知,发挥了它们的作用,“那你呢?”
“我?也许会是那个弱点的弱点,也许会是那个弱点的优势…”凌旭的声音渐弱,呼吸终于变得绵长,他睡着了。
“凌旭,你俩将会互为逆麟,亦会互为坚盾。可是你们的前路,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呢?是我能力不足,还是……”永熙看着地上沉睡的青年,深思半晌,拿出一枚竹简,在里面留了信息,挥手弹向窗外。竹简远远遁去,半分钟之后,出现在某地的一个行脚僧手中。
行脚僧接到竹简,读取里面的信息,叹息,“师兄还是想知道那孩子的身世吗?可实在是查不出来,该怎么办呢?不过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过去看看吧。”他直觉觉得,这次回去,会对某个人有很大帮助,得赶快过去了。
同一时间,凌旭所在城市的某家酒店,一个房间服务员正手脚麻利地收拾一间退房,突然,被他抓在手中的被单掉了下地,眼神空洞,口中喃喃道:“旭哥哥……”,只一瞬间,他便清醒过来,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怎么了,慌忙捡起地上的被单,口中还不断念叨着,“糟了糟了,幸好不太脏,不然被洗衣部的人看到什么痕迹就惨了。可为什么会突然好像有点晕眩,手又有点软呢?不会是感冒了吧?休息那天去看医生吧。”
说完又埋头继续整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改了攻的名字,原来的太二了= =
☆、第二章 遇见
第二天,凌旭匆匆下山去联系相熟的人,开始筹备影展的事情了,而永熙则继续留在破庙中。
因为是自出道以来的第一次影展,市内一些和凌旭交好的大师都指示徒弟们全力协助,不到一周时间,影展的相关事项已经办好,场地也选了个好地方——市中心艺术馆的主馆。
看着面前足足有一个半篮球场大小的主馆,凌旭有些汗颜。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的相片有什么值得大师们的青睐,可他们就是说他的相片有灵气。
灵气?那根本就是凌旭随心而拍的,有些甚至只是一张纸上的涂鸦……这说得上是灵气么?真是不能理解。
开展当天,难得出现在公众眼前的凌旭,很随意地穿着衬衫牛仔裤这种配搭的休闲装去剪彩。在出席大师们的施压下,徒弟们和记者们的腹诽也只能是腹诽。
展览过了几天,作为主人不能随意离开的凌旭有些不耐烦了,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所谓的大师们评价得与相片本意背道而驰,他又不好开口反驳,只好无聊又小心地做透明人。
此时他正站在一幅照片前,正是那天的“逢魔时刻”。当时凌旭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着这相片,他却感觉自己脑袋一阵阵抽痛——照片中除了那半橙红半青黑的天空,就是四周一片荒野模样的地表,以及孤立在相片中央的破庙还有面对着夕阳的永熙的模糊侧影。
凌旭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些无法抓住的片断。突然听到身边什么倒下的声音,连忙睁眼看去,发现是一个比他年少的青年,此刻正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凌旭急忙上前,探探额头和鼻端,确定他只是晕倒,连忙扶起他,揉按青年的人中穴和太阳穴,忙活了很久,就差要叫救护车了,青年才悠悠醒转,可一转头看到那幅照片,便再次脸色发白。
凌旭看一眼那幅照片,又看看怀中人要晕不晕的样子,心下有了计较,一手揽着他背一手捞起他脚,将人抱起。
被这么公主抱,青年很是不好意思,可自己确实没什么力气走路,只好尴尬地窝在凌旭怀里。凌旭看他神色,知道这人在不好意思,脚步加快,尽量避开他人的视线,走到艺术馆特地安排给凌旭的休息室。
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椅子上,又递了杯温水给青年。待他喝完了才问到:“还好吗?”
青年随意将杯子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舒了口气,摇摇头,“没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幅照片就觉得脑袋很痛,好像有很多奇怪的片断在脑海中出现的样子……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