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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楼2(1 / 2)

红楼2

林家肯定要回去的。但是让林雨桐弄不清楚的,就是现在的时间线。如今,是贾敏死了,黛玉进京了。还是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了。

每一种状况,它的处理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即便心里再怎么急切,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让人看轻了,以后可不大好应对。

林雨桐心里的念头一闪,就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我就知道,我的命好不了!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寻我们来。如今寻我们了,必然是有不得不寻的理由吧。你们府里究竟怎么了。你也别瞒我。好事且轮不到我身上呢。”

林管家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解释道:“大姑娘可别误会老爷。这些年,老爷根本就不知道大姑娘和大爷的存在啊。”

这就称呼上大姑娘大爷了。到底是人老成精,顺杆爬的倒挺快。

林雨桐不动声色,只听着他往下说。

“当时不知道是谁在两位姨娘跟前嚼舌头,说是主母要对两位姨娘不利。两位姨娘心里害了怕,这才要求主动出的府。老爷也没拦着,一人给了两百两银子的遣散费呢。”林管家皱眉道。

“这可就不对了!”林雨桐冷笑一声:“两个姨娘刚刚意识到怀了身子,还没等到大夫确诊呢。就马上有人替主母传话来,叫她们去城外的寺庙祈福。结果出了城,就被仍在外面了。她们知道主母的厉害,哪里还敢回去送死呢。”

林管家一愣:“这话可是两个姨娘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还能是我编造的不成。想必中间不知道经了谁的手,当真是欺上瞒下,好不厉害。”林雨桐说话也不客气,冷笑不已。

林管家道:“这可……老奴当真不知道情。”

林雨桐点点头:“陈年旧事了。不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结果都已经铸成了。再细究也没什么意思。还能治了主母的罪过不成。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姐弟的。”

林管家松了一口气,不纠缠这一个问题就行。他接话道:“老爷的奶嬷嬷,前几个月送了一封信过来。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恐时日不多了。忧心老爷的子嗣……”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若非实在是子嗣艰难,他也不会这般找过来。老爷也不会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的急切。

林雨桐眉眼都没动一下,只听他往下说。

“那些年,太太身体不好,吃了许多的药汤子补身子,求子。没有其他的精力,老爷的后院都是由这位嬷嬷管着呢。两位姨娘可能有了身孕的事,嬷嬷心里是知道一些的。那时候也凑巧了,嬷嬷的儿媳妇正好生孩子,她心说,先忙过这一茬,回来叫了大夫确诊了,好告诉老爷。不想,就这半天的功夫,回来就听说,两位姨娘自请离府的事。当时她就觉得蹊跷。但这事空口无凭的,总不能说当家太太的不是。她本想暗暗的找一找两位姨娘,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可还没等她找到人,太太就有了喜信。这事就搁置下来了。”

“再后来,小姐出生了。可生来就体弱。有道士说,是家里有人的属相冲撞了。家里就打发了一批人,连老爷的奶嬷嬷都因此而荣养了。这一走,就直接被送回了姑苏老宅。”

“等老嬷嬷在姑苏安顿好,托人再寻两位姨娘的时候,已经距离当时有两年功夫了。而这时,家里的太太又怀上了。老嬷嬷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生事。”

“后来太太生下了嫡子。老嬷嬷见林家有后了,也就歇了这门心思。”

“可哪里想得到,哥儿是个短寿的,三岁就夭折了。太太经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小姐送去了京城太太的娘家教养。老爷如今是一天一天的消沉。”

“老嬷嬷身子不好老奴先查找看看。找到了,要是都好好的,就告诉老爷一声。要是找不到,或是出了意外,老奴是不敢说的。怕更叫老爷心灰意冷,悔不当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些日子,老奴查明白了。就跟老爷回禀了。老爷喜的,当时就能起身了。本来要亲自来的,可身体实在是……撑不住。”

“所以,老爷让老奴来,务必请大姑娘跟大爷回府。”

林管家说的老泪纵横,好不可怜。林如海膝下空虚,诺大的家业没人能继承,怎不悲凉。

林雨桐不由好奇的问道:“您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就是林家的孩子。”

她真的十分的好奇。如今可没有亲自鉴定,总不会再来一套滴血认亲吧。

林管家笑的志得意满:“姑娘的长相,跟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

老太太说的是林如海的娘,也就是这个身体的祖母。这样的返祖现象真是让林雨桐有一瞬间的愕然。

这老管家在林家一辈子,年少的时候肯定对老太太很熟悉,要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雨桐不由的摸一摸自己的脸,要真是如此,林家的老仆对自己的认可程度估计不要太高。就是林如海都得多看中几分。

林管家将视线落在林雨杨身上:“大爷跟老爷得有七八分相似。老奴怎会认错。”

林雨桐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别到时候因为身份受到质疑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定了定心神,道:“就是说,如今林家就剩下两个主子。一个卧病在床起不了身,一个远在京城寄人篱下。”

林管家一噎,这大姑娘说话,可真是够直接的。

就听小姑娘一叹,“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好的命。拖着一个拖油瓶就够我受得了。如今还得再接两个。”

拖油瓶林雨杨脸子一板,“姐!我如今大了。”

林雨桐眼睛一瞪,示意他闭嘴。然后苦着脸对林管家道:“行吧!要是真是都好好的,我还真就不乐意回去讨人嫌了。可那再怎么也是我亲爹,我还真能撂下他不管不成。能养得起弟弟,我就养得起爹。就是那妹妹,要是不嫌弃家里日子苦,回来我也养着。锦衣玉食没有,粗茶淡饭,我还供得起。”

林管家一愣,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呢。是不是大姑娘误会什么了。

可紧接着,心里又有些感动。瞧瞧!就是白养一个病着的爹,这姑娘也接着了。可见是个心善的。

林雨杨对自家长姐的性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就这死要钱的性子,能白养活一人,她还没这么高尚的风格。

不用说,这种作态只怕就是做给人看的。

看!这就是淳朴的赤子之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管家煽情的抹了一把泪,道:“大姑娘的孝心,小的一定告知老爷。不过,咱家还没艰难到这个份上。”

林雨桐一副毫不在意,准备接收烂摊子的样子道:“什么时候动身,你给我们个时间。我把家里的事,料理一下。”

林管家赶紧点头,“当然是越早越好了。老爷还等着呢。”

林雨桐应了一声,很好说话的道:“那就明早动身。”

林管家喜的无可无不可:“老奴明早过来接您。”

送走林管家,林雨桐将饭菜热了,姐弟俩吃了饭,坐在一起说话。

林雨杨问道:“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笑道:“当然得回去了!你读书好,姐姐知道。科举出身,像咱们这般一点背景都没有的,靠着你自己打拼,拼一辈子,也没有人家的起点高。”

“但咱们这位便宜爹,可就不一样了。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咱们扬州地界上,能数得上的人家就这么些,更何况是列侯出身,世代书香,探花郎林如海了。”

“这样的出身,背景,人脉,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了,人生在世,总有些因果要了的。不管有没有教养我们,抚养我们,但是生恩却不能忘了。”

“他如今病入膏肓,即便是去了,也没有个子嗣传承。咱们为人子女,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

林雨桐表情严肃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林雨杨就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明白,姐姐只怕还是为他的将来考虑得更多一些。

他自小就过得是苦日子,要不是姐姐,他活不下来,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读书科举呢。

长姐如母,姐姐的话,他总是要听得。

林雨桐想起回到林家即将面对的局面,还是得跟弟弟普及一下林家的事:“刚才林管家的话,你也听了。这林家的病逝的主母,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她活着,说什么,咱们也不能踏进林家的大门。”

林雨杨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怒色来。

林雨桐作为女人,倒是能理解正室对于妾室和庶子的厌恶。但如今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林雨桐还是决定将这种换位思考的优良作风彻底的摈弃掉。

“这林家的主母,叫贾敏,出自荣国公贾家。”林雨桐问道:“贾家,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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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杨点点头:“这个倒是听先生提过一句。不过,当日的宁国公,荣国公早已不在了。就不知如今的子孙如何。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代而斩。若是子孙不争气,再大的恩泽,只怕也是祸不是福。”

林雨桐挑挑眉,真不知道自家的弟弟还有这般的见识。她赞赏的点点头:“你能有这般的认识,就是极好的。贾家如今的境况,就是你所预料的那样,子孙不济。我说再多,也不及你亲眼见识了更有说服力。你就把这些当做一次历练吧。”

“贾家又不是咱们的外家,咱们还能扒着他们过日子不成。何况,扬州距离京城,且远着呢。”林雨杨摇头道:“姐姐多虑了。”

林雨桐冷笑一声:“你当两个姨娘只是因为主母善妒才被撵出来不成。为什么早撵出来,晚不撵出来,偏偏可能有身孕的时候就撵了出来。他们倒是没有杀人,可这比杀人还狠。若不是姨娘机灵,没有回去,而是藏身于庵堂,几年都不曾露面。你以为,咱们能活到今天。世人对女子严苛,她们两个女眷,一旦在外面过了夜,再回到林家,也就是一死。只忠贞一条,就能要了她们的性命。肚子里的孩子,即便生下来,谁还能看重不成。”

林雨杨头上就有了冷汗:“她们若是选择回去,生下的孩子也构不成威胁。即便生下孩子,也会因为她们在外面……,所以,日子其实不一定比死了更好过。若是她们选择不回去,那么,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消除了麻烦。主母不忧虑庶子,而姨娘们不担心被迫害。更要紧的事,即便过几年再把事情翻出来,也不过是下人传话没传好,难道还能怪罪身体不好的主母不成。打杀两个下人,就是交代了。”

林雨桐点点头:“你可算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能办成这些的,除了贾敏带过来的陪嫁,还能有谁。难道林家的家仆会毫不犹豫的害林家的子嗣不成。若是咱们不回去,林家就只剩一个孤女。林家也是列侯出身,你说,这万贯家财,便宜了谁。贾家在林家的子嗣上,是没少动手脚的。”

林雨杨道:“这位便宜父亲,可真是好糊涂的人。”

林雨桐没有反驳弟弟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及赞同这种说法的。她看了一眼弟弟,心里知道,他跟自己不一样,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嘴上再硬,心里还是向往有个亲爹在的。不过,有些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的,省得将来面对的时候,再难受。她沉吟了半晌才道:“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别摆在脸上。另外,我还要强调一点,就是不管咱们这位亲生父亲对我们如何,你都不要露出别的神色来。你该是知道,虽然一样是亲生的孩子,但亲自教养的,和半路认回来的。亲疏肯定是有别的。这个心里准备你要有。”

林雨杨呵呵一笑,“姐姐是怕我见那位林大人对那位嫡出的妹妹比对我好,我心里吃味吧。”

林雨桐叹了一声:“人之常情罢了。要想我对待那个妹妹跟对待你一样,不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吗。人心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的,姐姐。”林雨杨温润的一笑。小少年已经有了美男子的潜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这一摊子,也不用特意吩咐。在酱菜铺子就有林雨桐救回来的一对兄弟,最是可靠。大牛人老实本分,踏实肯干。二牛人活泛,最是机灵。让他们搬进家里的厢房住,这些个收益每年给他们三成,林雨桐就什么也不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林管家就带着丫头婆子小厮过来接人了,一张老脸笑的跟盛开的菊花似得。

姐弟俩最多的东西,反倒是书。这让林家的跟着的下人不由的更加重视了几分。

林家书香世家,最看重的就是能读书的子弟。

这大姑娘和大爷,沦落至此,也不忘读书上进。可见骨子里的血脉是改变不了的。

林雨桐一身最普通的家常衣衫,靛青的颜色,让她多了几分凛然之色,让人一瞧,就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林雨杨一身书生袍子,简单到了极致。但却没一个人敢小看他。如今这位可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金贵着呢。

“大姑娘,咱这就走吧。”林管家躬着身子,显得十分的恭敬。

林雨桐点点头:“那就走吧。”

有婆子上来要扶林雨桐,林雨杨上前,“姐姐小心脚下。”他亲自扶了长姐上车。

林雨桐心里一暖。这个弟弟越来越通透了。这是在林家的下人面前给她做脸呢。

林家的唯一继承人敬重这个姐姐,谁敢把她当做一个庶女看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姐弟俩分两辆马车,坐了上去。

在大牛二牛有些敬畏的眼神下,缓缓的朝扬州城而去。

马车很舒服,比起以往进城租来的马车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陪着林雨桐坐着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和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

林雨桐不着急认人。没认祖归宗,她这个小姐就还名不正言不顺。上了马车,她就眼睛一闭,养起了神。心里却开始琢磨,一会子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

那嬷嬷也是林家的老人,视线不经意间总是落在林雨桐的脸上。别看这位大姑娘穿的普通,可那满身的气度像足了老太太。

自从老爷有长子长女流落在外的消息传回来,谁不好奇。都听说这位大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一个人抚养弟弟,还能置办下家业,供养弟弟读书。

这才多大点子人啊!

没点本事,没点泼辣的劲,哪里能撑得起门户。

一时三人连呼吸都放轻缓了,怕扰了主子的清净。如今这位的性情,且还看不出来呢。

路上也就大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林雨桐就睁开眼。紧接着车帘子撩开,是自家弟弟亲自站在外面,接她下马车。

林府的正门大开,两排青衣小厮整齐的站在两侧,见到林管家领着二人进门,都跪下请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这几年也常进城谈生意,早融入了这种尊卑分明的世界。当时,别人也只把她当做一个商家女,受了多少白眼,只有自己知道。她还没不自量力的想要改变整个世界。融入其中,收敛钱财,才是王道。

“林管家!”林雨桐的语气不善,“这就是你说的家里的境况不好。”

林管家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位大姑娘真是把林家当成家业凋敝,不得不找到子女为老爷养老送终的人家了。

这还真是看不上府里的钱财权势。

不过有本事的人,总有几分不一样的脾性和傲气。这点他还是能理解的。

于是苦笑:“大姑娘,咱们先见见老爷,见了老爷,您什么都明白了。”

林雨桐脚步一顿,给人一种随时都要带着弟弟走人的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林雨杨低声道:“姐姐稍安勿躁,若是情况还好,咱们再走也不迟。”

这姐弟俩不是看着爹是当官的才来认的,而是看着亲爹病危,床前没人侍奉才来的。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有这种感觉。

还真是有志气的人。毕竟老爷没养过一天,两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亲爹,能守着孝道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那边,在书房等着的林如海,自然接到了这样的消息。他的笑容就有些苦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子有骨气是好事,但他多希望这家里还有其他的什么能留住他们。哪怕是钱财呢。

书房的门从外面推开,门外进来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前面的是一个身材欣长的姑娘,一身靛蓝色的棉布衣裙,素朴极了。身上更是一点饰物都没有。一张脸水嫩嫩,白莹莹,凤眼长眉,鼻子挺立如刀削,唇有些薄。这孩子,五官像足了过世的母亲,但是气质,却更像过世的父亲。带着一股子冷冽的味道。粗衣布裙,一样的不卑不亢,淡然而立。这女儿若为男子,林家又多了一个麒麟儿啊。不过即便是女儿,也是他的幸事。

落后半步,是个高一些的少年。看见少年的容貌,就如同看见年少的自己。不过,自己像这孩子这般大的时候,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远没有这孩子这般沉稳内敛。

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嘴唇有些颤抖。一是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雨桐也看着林如海,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早已经没有了探花郎的风采。

她心底一软,人都成这样了,还算计什么呢。

林雨桐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林雨杨跟着长姐,行了礼:“见过父亲。”

这两声父亲,让林如海顿时泪如泉涌。他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一双儿女。至少死后,也有人送终不是。至少他的黛玉,也有人可以托付不是。

他连连道:“好好好!”然后抚着胸咳嗽不止,身子都站不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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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唬了一跳,看来病的真的不轻啊。她赶紧过去,一把扶住他,搀扶着到榻上去。

林雨杨又倒了茶递过去,林如海喝了两口,这才缓过来。

刚才不觉得,如今才反应过来,自己再怎么病弱,也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可刚才这大闺女一把就扶住了自己,带着自己走都不费劲。这身体,可不是一般的康健。林家子嗣艰难,而且都颇为羸弱,能有两个健康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就是走了,也有脸见林家的列祖列宗了。

“你们坐。”林如海靠在迎枕上,吩咐道。

林雨桐和林雨杨落了坐,看着林如海,等着他说话。

林如海满意的点头,虽然是长在外面,但是规矩还是不错的。

“当年的事,是为父糊涂。叫你们跟着你们的姨娘,在外面受了这么些年的苦。你们这些年的经历,我也都知道了。为父惭愧……”林如海说了这几句话,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雨桐叹了口气,站起来,去给他抚后背:“不急着说话,有什么以后慢慢说。身体要紧。”

林如海苦笑一声:“为父只怕时间不多了。”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子沉重。

林雨桐对着林如海,也就是一个陌生人。说起感情,她还真是没有。不过她瞥了一眼弟弟,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就知道这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的。

自来都是姐弟俩相依为命,在他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一个男性的长辈来引导他。如今,终于有亲爹了。爹还是一个让读书人颇为敬仰的探花郎。想必弟弟心里是欢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刚认回来的爹,又要没了。虽然有了大笔的钱财,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姐姐就说过,她爱钱,但钱远不是生活的全部。

他想,他现在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了。

林雨桐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也不知道空间里的泉水对林如海的病症有没有效果。后世的红学家对林如海的死,做过许多的猜测。但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林雨桐还是打算试试,哪怕只为了弟弟呢。何况有林如海在,即便他致仕不再为官,家里也算有个长辈。好过自己为保住这点家财费心筹谋。

她安抚的道:“您只管安心静养,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了。弟弟小时候的身体也不好,如今不也被我调理好了。这两年连着凉都没有过。”

林如海听这话的语气,看来这是不打算离开了。不由的大喜:“孩子,这就是家。为父只有你们三个孩子。不舍得再叫你们流落在外了。当年的事……太太已经走了。人死如灯灭,我也不想追究了。如今,家里的大小事情,只交给你来打理,可好。”

林雨桐点点头:“先不说这些。只您这身体……从今儿开始,您的饮食起居,全都交给我处理。别人不可再沾手。我谁也不信。”

林如海一愣,眼里闪过震惊之色:“你是怀疑……为父的身体是……”

“都说您是因为丧子丧妻,没有了求生的*,身体才败落了。可您在官场这么些年,这点承受能力还没有吗。”林雨桐嘴角挑起几分冷意,“这世上,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况且,您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寄居京城。您问问您,是因为太太走了,让您痛不欲生想殉情呢,还是因为先病了,越来越没有心力。要说您因为太太,这可就有些牵强的厉害。太太都去了几年了,您如今才想起殉情。不是笑话吗。”

没见到林如海之前,林雨桐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要真是对贾敏情根深种,哪里会有姨娘,又哪里会有她跟弟弟。所以,林如海的死,什么可能都有,唯一不可能就是所谓的‘心灰意冷’。

林如海顿时就愣住了。他科举出身,寒窗苦读,为的不过是振兴门楣,实现抱负。为了一个女子而颓废,绝对不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个话,是谁传出去的。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的身子不好,他时常也不过是伤怀林家这一脉,绝了传承罢了。怎么就成了殉情了呢。

而且林家人向来少有康健长寿之人,他对自己的身体,也就没往别处想。

自己也算是官场老油子了,又是巡盐御史这样要紧的官职。对别人的算计怎能不小心应对。身边不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是不会用的。他知道有人算计,可他自信没有人能算计成功。这也就是他从来没往别处想的缘故。

可这大闺女一现身,就扔了这么一个大雷过来。

这孩子究竟是怀疑谁。

如果,自己在府里被人下了黑手,那么,只能是府里的人干的。在府里根深蒂固,能将手伸到自己身边的,除了林家的人,就是太太的心腹陪嫁了。

那些陪嫁,说到底也是贾家的人。而贾家跟江南的甄家,是老亲了。

如今,太太已经不在了。又没有留下儿子,唯一的女儿又在贾家。他们动手,确实少了几分顾忌。

而且,也绝对是有动机的。毕竟,自己的一些作为,可能动了甄家的利益。

一时间,他脑子里想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传来林管家的声音:“老爷,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林如海收回心神,扬声道:“进来吧。”

林管家见大小主子都严肃着一张脸,顿时说话都有些结巴:“老……老爷……那个……”他手朝外指了指,“给大姑娘和大爷的院子收拾好了。”

林如海点点头,看了姐弟俩一眼,眼里闪过慈和的神色:“你们先跟着林管家安置。”然后才对林管家道:“今儿开始,内宅的事都归大姑娘管。外院有事,就禀报你们大爷。若是不能决断,再来问我。”

林管家应了下来,抬头一看,俩小主子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林如海见此,满意的点点头:“我这院子里的一切,都由大姑娘掌管。大姑娘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办。”

林管家这下就真的惊住了。

林雨桐将枕头给林如海放平,“既然父亲说要听我安排,就听我的吧,现在您什么都不要管,先歇着,养养神。”

林如海顺势就躺下,闭上眼睛,他是真的累了。强撑了这半天,确实是撑不下去了。

林雨桐见林如海歇下了,就对林管家道:“这屋里伺候的人,绝对要亲信才成。”

林管家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睛,道:“您放心,今儿老爷这里,就让我的两个儿子换着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的孙儿今年多大了。”林雨桐问了一声不相干的话。

“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林管家不知道这位大姑娘想干什么,如实道。

“让你们家的两小子跟着杨哥儿身边当个书童吧。一样的读书识字,将来放出去,也能为官做宰。”林雨桐承诺道。

林雨杨看着林管家,点点头。表示姐姐的许诺,他是认可的。

林管家马上明白了,小主子给这恩典,就是要他们忠心耿耿的。能如此行事,就表示主子身边已经很不干净了。他跪下身:“老奴发誓,绝不敢背叛。”

“起来吧!”林雨桐扶起林管家:“你别多想,你的忠心,父亲是知道的。”

林如海听到这里,就彻底的放了心。懂得恩威并施,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林雨桐马上走马上任,“用屏风将床榻跟外面隔起来。屋里不点香,每天通风一刻钟。也可以摆上一些果子来熏屋子。鲜花就不用了。谁也不知道什么花是无害的。”

林管家心里一禀,赶紧应下来。

“另外,打发亲信的人,去别的地方找名医来。不管多大的代价,都得把人请来。这整个江南,如今可都是甄家的天下。这以往的大夫,还是别用了。”林雨桐边往厨房走边吩咐,“另外,父亲若是有公文来往,喜欢看的书之类的东西,你都封存好。到时候让大夫看看,纸张上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林管家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姑娘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会想到这些个地方呢。他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心中一叹,要是这样,林如海还是保不住命,那就只能是他命里注定了。

想到这府里贾家的人还不少,林雨桐反倒不敢放自家弟弟一个人住了。她干脆吩咐道:“在院子再收拾两间房出来,我跟杨哥儿不守着,不能安心。这院子以后,除了咱们几人,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林如海有了起色以后,她要先一步将这府里整治干净才行。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点也不如乡下自在。

林雨杨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做官也是这般危险的。他觉得姐姐给自己的世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院子里的厨娘丫头,都叫打发了。

林雨桐要亲自料理三口人的饭菜。这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所以,当林如海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刚认回来的亲闺女做的饭菜。

吃过多少山珍海味,从没有什么滋味比现在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更美味。

林雨桐这次下了血本了,取用的都是那泉心的水。希望效果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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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用完饭觉得整个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舒服。

此刻,只有林管家守在屋里。林如海问道:“两个孩子呢。”

“大姑娘和大爷要住在厢房,现在正让我家那口子收拾着呢。另外,大姑娘没有用家里提前给准备好的衣裳首饰,叫奴才去成衣铺子先买几身。看来,大姑娘对贾家颇为忌讳。”林管家小声回禀道。

“谨慎一些是对的!”林如海认可的点点头。脸上有些晦暗不明。“也是我太过的自负了,从没有往贾家想过。要不然,不会将这两个孩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贾家的心思……如今不好说。但不待见这两个孩子,是肯定的。荣国府是高门大户,内里的阴司不知道有多少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难为她想到了这一点,知道防患于未然。”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些,她一个不大的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管家跟着叹了一口气,“都说官场如战场。其实商场也是一样的道理。大姑娘一个孩子,从抱着酱菜坛子走街串巷开始,就跟各色不同的人打交道。这里面只怕看了不少脸色,受了不少白眼,也吃了不少亏,这才学乖了。跟大人做生意,没赔进去,反而一点点做大。可以说,她经过的,见过的,也都是最复杂的人心。在下层挣命,为了活着,动的心眼子,哪里少得了呢。”

林如海点点头:“你把家里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处置吧。”

林管家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林雨桐给自家弟弟收拾好房间,就让他先歇着,“学堂里,我让二牛今儿去说了,暂时就先不去了。你在家里温习功课,等到父亲身体有了起色,再看看怎么安排你的学业。”科举的事,她一知半解。有林如海这现成的辅导老师在,林雨桐就直接撩开手。

林雨杨点点头:“姐姐放心,学业我是荒废不了的。”

“别懈怠,但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林雨桐将屋子内外又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不妥,就道:“这两天别出院子,除了我跟林管家,你谁也别信。别人的东西也别沾,尤其是吃的喝的。”

林雨杨心里凛然,点头应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自己的东厢房,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在林雨桐眼里已经极为精致的陈设,林管家还道,太简陋了。

林雨桐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在哪里不是睡那三尺宽的地方。

比起收拾屋子,她更喜欢堆在眼前的账本和府里下人的名册。

看看账本,伺候林如海一日三餐。林雨桐到林家的日子,就这样步入了正轨。

但林府里的下人,除了少数几个远远的见过林雨桐和林雨杨一面的,剩下的还真是没人见过传说中的两位小主子的真容。

自从这两位进了府里,就留在老爷的院子寸步不离。若不是看着林管家每天按部就班,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担忧神色,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老爷真的不好了。否则哪里就至于让新回来的小主子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进,就留在身边伺疾呢。

这林家的气氛有些不对。这是贾家出来的下人的共识。如今,林管家交代差事,往往就是已经开始刻意的避开贾家的人,而启用林家的旧人了。甚至还从庄子上调回来不少人。

家里只有这三个主子,本就人手充足,没办法安置。如今还往府里调人。这明显不对劲啊。

主子身边的人是有数的,那么多出来的人岂不是要被送到庄子上去。

刘嬷嬷是贾敏的奶嬷嬷。此刻她面沉如水,“没了太太,咱们这些人也就不值钱了。”儿子采买的差事虽然还在,但是林管家已经不直接交代儿子差事了。这显然就是架空了。没有实权,自然就没有油水。而且,儿子这些年手底下到底有多不干净,没有人比自己这个当娘的更清楚。

更何况,这回府的两个小崽子,只怕不是善茬。当年的事情,就是她经办的。

当初的事情,她做的也确实是有些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姨娘身边的丫头,都是太太的眼线。身上有没有换洗,逃不过贴身丫头的眼睛。她估摸着两人是有了身孕了,就告诉了太太。太太是老太太的亲闺女,手段自然是不差的。若不然,堂堂的国公府,怎么就没有庶子庶女出生呢。母女俩的手段,那可谓是一脉相传的。

借着府里的老嬷嬷不在,她就奉了太太的命令,让两位姨娘去庙里祈福。将她们带出城外,放在人烟稀少的山脚下,就驾车离开了。回府后,处置了两姨娘的丫头,只说是两人在姨娘的耳边挑唆,才使得姨娘们成了惊弓之鸟,听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要离府。老爷给俩姨娘每人二百两银子,也叫她给贪污了。在加上,两人只以为是去上香,金银细软,所有物事都没带。可不便宜了她。假借着去安置两人的借口,将细软收拾的一干二净。可是发了一笔横财。太太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这些是给自己办事的好处。

那俩姨娘身无长物,又是女流。运气若是不好,可能在山里喂了狼。运气若是好,能被哪个庄稼汉捡去做了婆娘就算是福气了。

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命硬。不光没死,还生下两个讨债的来。

她能对付两个姨娘,一是因为自己是太太身边的嬷嬷。二是因为姨娘本就是下人。老爷还能为了姨娘下太太的脸面不成。

可如今呢,她一个下人,那两位可是小主子。收拾起她来,还不是名正言顺,手到擒来。

即便顾忌自己是太太的嬷嬷,为了名声,不对自己下手。但自己的儿子呢。绝对没有被轻饶的可能啊。何况儿子还是满头的小辫子。

给老太太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只怕现在应该到了吧。但愿老太太的人能早一点到。要不然,自己这条老命,可就交代了。

此时的京城,史氏放下手里的信纸,面色沉凝。

她现在有些拿不准这信上内容的真假。若是说林姑爷有两个庶子庶女存在,这是可能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闺女做事不干净利索,留下了这个后患。但信上将这两个孩子说的这般的不得了,她觉着,可能是有些夸大了。

两个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又没有人教导,乡野长大的野孩子,泼辣一些是有的。要不然活不到现在。但是说到心眼子,史氏摇摇头,她不信这两孩子还能成了精了。

这些个下人,她自是知道的。管了一辈子家,只有她想不想被糊弄,还从来没有人真的能糊弄了她。只怕是她们做了什么,怕人家逮住她们的手脚整治她们,所以,说的这般厉害,只是为了让自己搭把手救她们一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不救的,在史氏心里,都不过是个奴才。既然让人抓住了首尾,救下来也用不得了,还白白的得罪了人。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啊。

林姑爷的身体是不行了。这家里的产业,肯定是落不到自己的外孙女黛玉身上了。原指望着林家东西归了黛玉,将来还不是落到了宝玉身上。宝玉有了林家的家财,即便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次子,依靠着府里,也没人敢小看。

筹谋了这么久,猛地要撒手,这还真不甘心。

回过头来又想,那庶子也不过十几岁大的年纪,他要是继承了林家的东西,无异于三岁小儿抱着金元宝过闹事啊。林姑爷就是再糊涂,在这孩子成年之前,这产业总得找人替他管着吧。

还有比贾家跟林家更亲近的关系吗。

庶子,按照礼法,那也是自家的外孙啊。自己活到如今,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难道还笼络不住两个毛孩子。只要哄住他们,钱财还不是一样在手里攥着。

这般的思量了一番,就叫了鸳鸯拿笔墨纸砚来,她要亲自给林姑爷写信。

史氏对着鸳鸯叹道:“敏儿一去,我常梦见她。总是对我哭诉,觉得膝下荒凉。走了也没有儿子承继香火。如今姑爷寻回孩子,也正好圆了敏儿的心思。我思量着,将两个孩子记在敏儿的名下,对孩子的前程也好,也能安了敏儿的在天之灵啊。”

鸳鸯抿嘴一笑:“谁不知道老太太最是心善的。林家的大姑娘和大爷也是老太太的外孙子外孙女,老太太心疼,也是有的。”

史氏拍了拍鸳鸯的手,道:“还是只有你知道我的心思。一则是我心疼敏儿,另一则是心疼黛玉。这两孩子回来,也省的黛玉总是孤零零的,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三则,人老了,心就软了。见不得孩子受苦。这两孩子早年受苦,也跟敏儿对下人疏于管教有关。如今她走了,少不得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描补一二。但愿俩孩子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别记恨了她。以后四时八节的,能真心的给我的敏儿上柱香,我这心也就没白操。”说着,眼里就有了泪,很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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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忙安抚道:“瞧老太太这话说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当事人也都作古了。恩恩怨怨的谁还说的清呢。叫我说啊,姑奶奶为了子嗣可没少操心,知道俩姨娘有了,只有欢喜的,哪里就能容不下。真要容不下,何苦叫姑老爷纳新人进来呢。”

史氏点点头:“可不就是这个话么。就怕两个孩子被人误导,移了性情。如今少不得我这老婆子,多操点心。”

鸳鸯笑着应是,然后静静的研磨。老太太带上花镜,慢慢的给林如海回了一封声情并茂,感人至深的信。叫了稳妥的人,亲自跑扬州一趟,送过去。

刚安置好这边,外面就传来笑闹声,史氏笑道:“一准是这些猴儿又跑来闹我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丫头的禀报声:“各位姑娘及宝二爷给老太太请安了。”

门帘撩起,三春以及黛玉宝钗湘云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史氏拉了黛玉搂进自己怀里:“今儿来的巧,我正有好事要告诉你,偏巧你就过来了。今儿饭用的香不香,午睡可睡的安稳。”

黛玉心里一喜,心知只怕是父亲来了信。这时候脸上也带了笑模样,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些喜气,沾染了红晕。她抿嘴一笑:“今儿倒是睡了一刻钟。午饭用酸笋鸡皮汤泡了饭,用了半碗,觉得还算受用。”

史氏点点头:“喜欢什么,只管吩咐厨子。不拘是什么,就是龙肝凤脑的,也叫你凤姐姐给你寻来。”

“哟!”门外传来一声三转的应和声,“我的老太太哟,您这是又替我应承什么呢。好人全叫老太太做了,劳累全叫我担了。您这疼外孙女,也别将孙媳妇这般的使唤啊。”接着,门外就走进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满身的富贵之气,恍若神仙妃子。正是琏二奶奶王熙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猴儿,一准是躲在窗户底下偷听呢。要不然不能来的这般巧。”史氏指着王熙凤就笑道:“瞧瞧,早不出声晚不出声,这时候一听要龙肝凤脑,她就出来了。如今这般,可不是叫我这老太太打了嘴。”

一屋子的人就都笑了起来。

王熙凤看了黛玉一眼,道:“我恍惚听着,是谁家有喜事来着……”说到这里,就自己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话一说,可不正应了老太太的话,听窗户根来着。”

话音一落,众人又跟着笑。

贾母见黛玉的眼神水润,就知道这孩子心里焦急。她笑道:“你总是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如今,你也有了。你父亲将你的长姐和长兄都找了回来,如今都已经到家里。这可不是大喜事。”

屋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这是不是喜信,还真不好说。几人彼此隐晦的对了一下眼神。

黛玉则是心里一怔,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有兄姐的事。母亲从来没提过,父亲也没有说过。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笑道:“还有这等好事。”老太太既然开口说是好事,那就是一定得是好事。这事老太太能说出来,心里就有谋划。她接着话头恭喜黛玉:“整日里说自己是没人疼的,如今好了,有那嫡嫡亲的姐姐哥哥,咱们这些个两杆子之外的哥哥姐姐可得排在后头喽。”

黛玉谢了她的恭喜,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倒不好深问。

史氏解释道:“说起这事,就不得不警醒些。这高门大户,最怕的就是下头的人作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些曲折的故事,不由的都静下来,听老太太解说。

史氏叹了一口气,对黛玉道:“你母亲自嫁到林家,多年没有喜信。林家数代单传,你母亲怎能不心急。这才做主,给你父亲纳了两房妾室。指望着她们能诞下一儿半女,叫林家的香火传承下去。这俩姨娘也争气,不久就有了身孕。可这伺候的下人起了坏心,在两个姨娘耳朵边上,总是念叨你母亲要害她们性命。这可不是糊涂话。你母亲若真是如此,何必大费周章的给你父亲纳妾。那俩姨娘出身不高,顿时就唬了一跳。便自请离府了。你父亲母亲都是宽和的人,过日子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人家要走,横竖不能拦着。每人给了几百两银子,放她们出去过活了。那时,你父母真不知两人都怀了身孕,若不然怎会让她们带着子嗣离开。”

“后来,你父亲的奶嬷嬷,觉得这事蹊跷。本来是想要查证的,可那时,两个姨娘早不知去向,也就把这事搁下了。没有证据,也不敢回禀你父亲母亲。”

“后来有了你,又有了你弟弟,那嬷嬷便想不起这茬事了。”

“谁知你弟弟寿短,你母亲命薄,都去了。留下你一个。那嬷嬷才想起这一茬事,便告知了你父亲。”

“索性吉人自有天相!许是你母亲期盼子嗣心诚,俩孩子虽然吃了些苦头,但到底康健的活着。”

“如今被你父亲找了回来,正是一家子骨肉得以团圆。可不是喜信。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史氏一番感慨,直听得黛玉落下了不少泪。

贾宝玉顿足道:“那林家的大表妹,好好的千金小姐,沦落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老祖宗慈悲,快些打发人将妹妹接家来。大家一处,岂不是好。”说完看着黛玉道:“林妹妹只羡慕别人家的姐姐妹妹,如今有了自己的姐姐,以后有了心事,也有人排解。”

“呸!”黛玉啐了他一口,“我能有什么心事要排解。”

王熙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什么下人弄鬼,明明就是姑奶奶闹得鬼。只是没处理干净,人家巴巴的冒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宝钗眼睑一垂,嘴角一抿,就是不知道这林家的大姑娘是不是也同林妹妹一样好糊弄。

史湘云看着贾宝玉冷笑一声:“别人有了姐姐妹妹的,二哥哥跟着忙什么。没道理人家家里的姑娘小姐,都得来陪着你玩笑不成。”

贾宝玉这才惊觉,如今就只有湘云是个可怜的。比之林妹妹更可怜,马上凑过去,一顿好哄。

黛玉哼了一声,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出来。她的心神完全被这冒出来的长姐和长兄占据了。

直到回到自己屋里,心里还想着刚才老太太的话。

如今,父亲已经把姐姐和哥哥接回家了。林家有了男丁,父亲自是后继有人,林家的香火也有了传承。有了姐姐,自己在家也有人作伴了。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急切的想回家。有自己的家,谁耐烦待在别人家里呢。

就是不知道这哥哥姐姐是个什么性情,好不好相处。

一时感念兄姐长大的艰难,一时又忧心父亲不再看中自己一人。一时又担心姐姐刻薄,兄长跋扈。

躺在那里只是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鹃已经听说了林家的事,她心里自有她的一番斟酌。低声道:“这与姑娘来说,自是欢喜的事。但姑娘横竖得多为自己想想。在咱们府里,不拘如何,不说是各位姑娘,奶奶们,就是宝二爷,那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何曾见谁红过脸。大家自小一处长大,这份情分,又是不能比的。再加上各自的性情又都是相熟的,日子自是好过一些。”她坐在黛玉的床边,低声道:“自打老太太把我给姑娘,我心里自是只有姑娘一个人。也盼着姑娘长长久久的在咱们家待着。往下的话,姑娘只念着我这几年,待姑娘的一片心,好歹听完了它。是打是骂,全由着姑娘。”

紫鹃说完,不见黛玉说话,就知道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继续道:“这大姑娘和大爷,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人品性情,我也不敢随意猜度。不过常在市井走,多少也见识过那小家小户出来的人。姑娘想想大太太便知道。大太太那样的身家,在咱们家里还这样的尴尬。那大姑娘大少爷如同孤儿一般的长大,只需想想,这里面就有了诸多的不妥之处。”

“姑娘一心惦记着,原也不算错。骨血亲情,再所难免。可要是如此一处生活,不说姑娘习惯不习惯,相处不相处的来,就是与姑娘的名声上,只怕有些妨碍。”

紫鹃叹了一口气,“姑娘在咱们府里,有老太太疼着,姐妹们陪着。不比跟不知道根底的人处着舒服自在吗。您也别把这份想家的心思摆在脸上,就怕老太太看见了,又该伤心了。到底是老太太的一片心。”

紫鹃倒不觉得她心里藏了奸,这嫡出的子女跟庶出的,哪里就能贴心贴肺的好呢。

只看府里的环三爷跟宝二爷就知道了。

人同此理,可不能叫自家这有几分痴性子的姑娘吃了亏。

紫鹃看着黛玉的背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操不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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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紫鹃的话,是为了她好。这一点她知道,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紫鹃尚且这般看待自家新认回来的长姐长兄。那么府里的其他人呢。面上不说,背地里还不定怎么嚼舌根,暗地里笑话呢。

这府里的下人,哪一个是嘴里能饶人的。

想起这些,顿时又委屈了起来。一个人偷偷的抹了一把泪,也不敢叫人知道。

京城的事情,暂且不说。只说林如海被林雨桐单独关照了几天时间,竟然真的一日好过一日。还不等别处的大夫请来,就已经能出屋子,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了。

这下子,不光林如海惊讶了,就是林管家,心里也是吃惊的。

这是喜事!大喜事。该高兴的。

但是,林如海高兴不起来。如今的情况,不就恰恰说明,自己在自己家里,真的被人暗算到了。他自然不会认为林雨桐几顿饭就能让他身体康健,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林如海更相信,这是因为自己这几天,跟有毒的东西隔离开了,所以,身体才见好了。

而林雨桐乐的大家都这般认为。空间的事,谁也不能说,更不能暴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最后林如海什么也没查出来,也只会认为对方隐藏的太深。

所以,对于林雨桐要在林府里大刀阔斧的整顿,林如海是极力赞成的。林管家更是全力的配合。

林如海虽说身上有了生机,但到底还虚弱。只是在有精神的时候,指点一下林雨杨的功课。父子俩相处甚美。

这几天,林雨桐将账本细细的看了一遍。自从贾敏进了林家,林家每年的收益,都是刚刚跟支出持平。一点钱财也没剩余。更不要说用收益再置办一些产业的事。

能做到年年不亏不赚,这不是糊弄傻子吗。不过,这世上还真有林如海这样的傻子,从来没有对这些产业清查过。

江南的田庄,万亩的田地,怎么今年旱灾,明年虫灾,接着就是水灾,总之就没有好收成的时候。这借口找的这般拙劣,也不想想,这样的理由经得起查证吗。这些个灾情,总不至于只降临在林家的庄子上了吧。连贪污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就知道做这事的人一点都不担心有人查。

能做这事的,田庄的庄头跑不了,但贾敏自己的手肯定也是不干净的。因为这项收入钱财数量十分庞大,下面的人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按说,贾敏是林家的当家太太,这东西进了林家还不是由她支配。家里又没有庶子,她何苦监守自盗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支取了钱财贴补了自己的娘家。

当看到贾敏每年送给贾家礼的清单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些钱财去哪了。

礼单上,林家给贾家的礼都是正常的亲戚往来。但是也附带了一份据说是贾敏自己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给娘家众人置办的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元宵节送的琉璃灯,二月二报春的金鸡,清明节用金箔银箔打造的供奉。五月五端午送的玉雕的龙舟……接着往下,七夕给贾家姑娘的礼,中元节又是祭奠贾家先祖的礼,中秋礼,重阳礼,到了十月,还专门送一次寒衣。下来就是年节礼。

合着一年十二个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这还不算贾府众人的生辰,贾家的婚丧嫁娶孩子满月。

这他娘的哪里是林家,分明就是贾家的一处钱庄子。

怪不得贾家的老太太总是对林妹妹说,我就只疼你娘一个。

林雨桐心道:要是这些银子都给我,我也只疼她贾敏一个。

什么玩意!

林雨桐抱着账本子放在林如海面前,“父亲,这家里的帐,您是清楚的吧。”

林如海一叹:“罢了!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得多少钱啊!怎么就没意思了。

林雨桐不满的道:“至少林家贴补了贾家多少,也要摆在明处吧。这么不清不楚的,将咱们当傻子呢。”

林如海苦笑,这闺女说话实在是不留情面。这贾家可不是将他当做傻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见屋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林如海才道:“为父管着盐税,都说,这里面油水足。事实上比你们能想到的极限,还多得多。有时候,银子不是为父想不收,就不收的。给贾家的礼,你一眼就能看出猫腻,那么明眼人呢。他们能相信这些钱财是太太的嫁妆银子吗。太太的嫁妆银子根本就置办不起的。所以,他们不会信的!但他们会想到太太监守自盗,用林家的钱财贴补娘家吗。只怕也一样想不到。毕竟,谁家也不会容下这样一个一心往娘家扒拉的妇人。”

林如海苦笑一声,继续道:“那么,太太置办这些东西的银子,只能是为父给的。世上会有这么傻的女婿,一心只贴补岳家,谁信啊。他们会想,我林如海给贾家银子究竟为了什么。”

“这江南,甄家的势力你们是知道的。为父收的银子,在他们看来,就是通过这样的渠道流向了贾家。要不然,谁能一个节气不差的送礼啊!这根本就是找由头给贾家送银子罢了。而贾家身后的主子,跟甄家是同一个。”

林雨桐瞬间就明白了。林如海纵容贾敏,就是给甄家一个错觉。觉得林如海就是给贾家办事的,而贾家收了林家的银子,也是进了那个主子的手里了。

就是那位主子,只怕也以为林家通过贾家的手,有向他投成的意思。

至于这里面银子的多寡,根本就无法查证嘛。贾家是什么德行,奢靡惯了的。银子从他们手里过一遍,哪能不扒下一层下来。

而且,只要有贾敏的账本在,林如海也不怕皇上误会他另外投靠了主子。

林如海在扬州这么久,都没有出事。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刻意制造出的假象吧。

而他身体开始不好的时间,也恰恰在贾敏去世之后。似乎更印证了这个猜测。

林雨桐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就变了。果然是老狐狸啊!舍了林家的收益,不仅换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太平,还换来了更大的利益。他这些年收的银子,可压根就没露面呢。

跟所得的利益比起来,林家那点产业的出息,根本就微不足道啊。毕竟产业还在,那点损失几乎刻意忽略不计,这就更谈不上伤筋动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家自诩富贵,占了别人的便宜自是不会宣扬。而林如海这个吃了亏的,为什么也悄没声息。原来根本原因在这里。

他不声张,就更做实了这个银子见不得光。来源见不得光,去处也见不得光。他就是要让人认为这是贪污来的,送给背后的主子的。

这种要命的事,就是打死也不能说。要是背后的人没收到银子,该怪谁呢。自然是贾家。贾家将林家要往上交的银子给贪污了。

想通了这一点,姐弟俩倒吸一口冷气。林雨杨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林如海被两个孩子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就有些嘚瑟:“为父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交给皇上。并且说明这是不得不收的银子。而为父的身边,也有皇上的眼线,太太用林家的钱财贴补贾家的事,自有他禀报给皇上。皇上不会误会为父背叛,为父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林雨杨站起身来,郑重的行礼:“请父亲教我。”

林如海哈哈一笑,觉得满心畅快。这两孩子的悟性,着实难得。

林雨桐也收起自以为是的心思,更加的谦虚谨慎起来了。就连她眼里的第一糊涂人都精明成这个样子,她有什么可自得的。

知道了这背后的深意,林雨桐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置了。

她将贾家的人,一股脑的发配到辽东的田庄上去了。那田庄距离军户所不远,林管家打发了可信之人,将人带到田庄之后,连人带庄子一起卖了。即便是送给当地的千户,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将这些人看住了,就行了。那边陲之地,自来就是发配犯人的地方。想跑,门都没有。

而这里面,有些贾敏的心腹,只怕被林管家单独的关押了。估计贾家的有些事情,林如海还是要问清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就不在林雨桐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林府现在,都是林家的世仆。至少忠心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语。

林如海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能自己出门走走了。甚至,还去了两趟衙门。

林雨桐和林雨杨也搬回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里带着服侍的人。林雨桐取名无能,问了生辰,将两个大丫头命名为八月和十月。四个二等丫头,取了四季,春夏秋冬。三等的还用原来的本名,林雨桐懒得过问。毕竟这些小丫头都归大丫头管,等闲近不了她的身。

林雨杨的院子,林雨桐只安排了两个稳重、本分、容貌中等的丫头。其余的都是小厮。

林如海知道后,很是满意。这闺女别看不是长在大户人家,可这里面的门道,倒是一看就明白。

林如海的身体越来越康健,虽然还没有查出什么,但自从府里没有了贾家的人,在没有特别防护的情况下,身体渐渐的好了。也间接证明,自己的身体确实跟贾家脱不开关系。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如今正忧心寄养在贾家的小女儿,考虑是不是尽快接回来的时候,贾母史氏的信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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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听到丫头来报,说是老爷有请。她也没有犹豫,就起身去了书房。等她到的时候,弟弟已经到了。

看着弟弟面色有些阴沉,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向来都很少发脾气。在这个便宜父亲面前,露出这般神色,就知道一定是不爽到了极点。

“怎么了。”林雨桐赶紧问道。

比起林如海,她自然更关心弟弟。

“姐!”声音里带着委屈。

“好好说话,男子汉大丈夫,你这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林雨桐皱眉道。

林雨杨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姐姐:“你看看就明白了。”

林雨桐接过信纸,大略的看了一遍。原来是贾家老太太写给林如海的信。表达的意思大致就是,孩子回来了,她这个外祖母十分的高兴。不仅自己高兴,她还替她已经死了的女儿高兴。高兴林家终于有后了,高兴她的外孙女黛玉终于有手足了。她说她梦见贾敏,时常在她梦里哭诉,觉得膝下没有儿子,少了供奉。所以,她十分诚恳的提议,将他们姐弟记在贾敏名下。并且要接他们去荣国府抚养。

看完之后,林雨桐都有些佩服这位老太太的心思和厚脸皮了。

她不屑的一笑。也没管林如海在旁边,就直接道:“就这点事,值当你不高兴啊!你也不用心想想这里面的事。老太太这是在笼络咱们,也是想给咱们的脖子上套上缰绳。给她当孙子,这是想干什么。养熟了好宰了卖肉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噗嗤!”林雨杨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如海也有些无奈,这孩子心思透亮是好事,可是这直白的,让人有时觉得十分的难堪。

“笑什么笑!”林雨桐瞪着眼睛,“就这点事,脸上就挂了相了。喜怒不形于色,你得好好练练。”

林如海不能由着她这般的发挥下去,问道:“你们对太太有心结,这为父知道。但是记在嫡母名下,对你们的前程是有好处的。”

“今儿我们能为了前程,无视生母的委屈。那么明天,我们为了前程,又能做出什么事呢。这样的人,您敢相信吗。您敢托付大事吗。”林雨桐没有跟林如海硬顶,而是一样为了弟弟的前程,从另一个角度说明拒绝的理由。

林如海一下子就怔住了。是啊!今儿两人要是不顾生母的委屈,那么这两孩子还能信吗。连亲娘都能舍弃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们舍弃不了的。

雨桐还罢了,只是一个姑娘。但是雨杨呢。他是要出仕为官的。这样一个人,皇上也许会用,但是不会信。那么,他一辈子,只能成为当权者的刀,而不会成为肱骨之臣。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顿时看向两人的眼神就不同了。

雨桐一个姑娘家,不光看的深,还看的远。而她又拒绝的这般直接又巧妙,让人无法对她生出恼怒来。

他是真有些可惜了!可惜这孩子只是一个姑娘。

“为父知道了。”林如海直接表态,“我会回信给京城,这事就此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这才露出了笑意。

林如海趁机道:“不过,有些事,趁此机会也要办了。一则是你们入族谱的事,二则是你们姨娘的坟,也该迁回林家的祖坟了。这都要回姑苏办。为父的意思,是派人先将黛玉接回来,咱们再一起去姑苏。”

林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入族谱的事,是必然要办的。如此才算是名正言顺。至于迁坟的事,她心里觉得无所谓,但是她知道弟弟的心里一定十分重视。再就是,这个身体的姨娘,只怕生前也是希望能有这么一天的吧。

她沉默的点点头,“就按父亲说的办吧。”

见林如海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松,就知道他其实比自己还紧张。于是,转移话题道:“另外,还得请父亲找两个规矩好的嬷嬷来。我跟弟弟,毕竟是长在外面,很多的礼仪,也都是照猫画虎,粗疏的很。在自己家里,也不觉着什么。但一见了外人,只怕是要丢丑的。在回姑苏之前,好好的学学规矩。不说将规矩礼仪吃透吧,总要像个模样才对。”

林如海其实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可又怕这两孩子的自尊心强,猛然提出学规矩,害怕两人觉得自己嫌弃他们,看不上他们。原来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彼此熟悉了,再慢慢的提到日程上来。没想到倒是闺女先提出来了。而且儿子的脸上也是一脸的认同,没有丝毫的反感。这倒是他将两个孩子的心胸看的太窄了。

林如海的眼神实在太过于明显,林雨桐想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都难。她笑道:“这就跟‘入乡随俗’‘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是一个道理。永远都别成为自己所处群体里的异类。就没有大错了。”

见儿子一脸受教。林如海心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这话果然是不错的。看来,世事通透,却也不在书读的多少。

日子就在学规矩中一晃而过。林如海的信,和接林黛玉的人,都已经到了京城。

贾母坐在上面,下面陪坐着邢夫人和王夫人两个儿媳妇。王熙凤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要我说,记不记在姑奶奶名下,都一样是姑奶奶的儿子。”邢夫人左右看看,见王夫人不说话,就不由的先说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蠢货!

贾母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熙凤心里冷笑,自己这婆婆就是这样一个糊涂人,还偏爱装聪明。一说话,就冒出一股子蠢劲。

王夫人点点头,反倒应和了一声,“大太太说的是。”看不出来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还是只是为了给大太太脸面。

贾母心里一叹,说来说去,这都是林家的事。在林姑爷身体无碍的情况下,什么算计其实都是空的。就是不知道林姑爷这身体究竟如何了。如今急着来接黛玉,又急着祭祖,只怕也真是强弩之末了。

扬州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消息传来了。不知道是这些人出了事,还是说,事情一直没有大的变故。

但不管怎样,还得让自己人亲自去看一次才能再做打算啊。人家当爹的要接自家的姑娘,这外祖家横竖也不能拦着不是。

“林家都派了哪些人来接黛玉。”史氏转脸看着王熙凤问道。

“回老祖宗,四个嬷嬷,四个媳妇子,四个大丫头。另外有林府的二管家,还有壮年仆从数十人。”王熙凤笑着回道,“可见林姑父有多看中林妹妹。这排场,一般人家可没有。”

史氏点点头,林姑爷以前可不讲究这些。这次偏偏把排场摆的人尽皆知,可是对府里有些不满不成。

她将视线对准王氏,这个媳妇,脾气真是又臭又硬。看着和善木纳,其实骨子里忒有主意。只要她拿定主意的事,休想有改变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黛玉的看法,也是如此。她瞧不上黛玉,可也不想想,林姑爷是不是瞧得上宝玉。尽管自己偏疼宝玉,可她心里却不糊涂。知道自家这孩子,人家也未必就看在眼里。

“虽说排场,但到底都是下人,我这老婆子哪里就能放心的下。我就最疼两个玉儿,哪个有点不妥,都能要了我的老命。”史氏问王熙凤,“琏儿呢,让他去扬州一趟,送送你林妹妹。顺便也见见你林姑父。等扬州的事了了,一定再给我把黛玉接回来。还有我那没见过面的外孙外孙女,一并的接过来。”

不提史氏这一番安排,只说林黛玉听说父亲打发人来接,一时欢喜的无可无不可。

见了林家的仆妇,先是问了父亲的身体。知道父亲康健,多赖那位刚回来的长姐照顾,心里不免有些感念。

那仆妇也是机灵的,如何不知道二姑娘的心思,只细细的说了林雨桐和林雨杨的事,“大姑娘是个爽利的性子,将家里打理的妥妥当当。大爷是个读书的郎君,每日里跟老爷说些文章上的事,奴婢们倒是见的少。大爷管着外院的事,等闲了不进内院,除非必要,不会跟内院的丫头婆子们说话。”

林黛玉一愣,总觉得这话里似乎有话。

她本就是聪明人,想起她们进来的时候,正碰上一脸不高兴的宝玉从屋里出去。只怕这些人觉得宝玉在这里不大妥当。

可宝玉跟别人自是不同的。他自来就是这个性子。自家的这些下人不知道情,大惊小怪的倒也没什么。

那婆子瞧着这位二姑娘浑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暗暗的记在心里。回去之后,要好好的跟大姑娘说道说道。

却说那宝玉出了黛玉的房里,一路的闷闷不乐。紫鹃正好从史氏那里出来,看见宝玉不由的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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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还没有说话,倒是贾宝玉先迎上去。如今进入冬季,京城的天可比江南冷多了。他先拉了紫鹃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搓了搓。问道:“我瞧着林妹妹那忙的很,仆妇婆子进进出出,你怎么有空出来了。”

紫鹃还真怕这一走,这位爷就把自家的姑娘给忘了。笑道:“二爷没瞧见吗。那都是林家派来的人。林家也是书香人家,对自家的姑娘那也是着紧的很呢。”

“一个个的死鱼眼珠子,林妹妹家去,还不定被这些婆子怎么管束呢。”贾宝玉搓着紫鹃的手,“出门合该多穿点,冻病了可怎生好。你受罪不说,只怕林妹妹那里更没人看护了。”

“这话倒很是呢。”紫鹃一副担忧的样子,“只是我如今瞧着,林家的规矩跟咱们家倒是不一样的。姑娘这几年在咱们家,只怕回去了,反倒是不习惯。”

“怕什么。”贾宝玉道:“横竖过完年,就又回来了。”

“我的傻二爷,姑娘也是有父亲,兄长的人。又不是那没根没基的,赖在亲戚家不走。这一年大似一年了。姑娘家大了总得议亲的。哪里能住在亲戚家,不明不白的。”紫鹃觑着贾宝玉的神色,漫不经心的道。

贾宝玉顿时就怔住了。满脑子都是姑娘家大了要议亲的。

此时,拐角的路上闪出两个人来,正是薛宝钗和袭人。

紫鹃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二人听进去多少。一时之间有些讪讪的。赶紧将自己的手从贾宝玉的手里抽出来,“宝姑娘来了。”对薛宝钗打了招呼,才扭头招呼袭人,“可是来寻宝二爷的。”

“可不是!这大冷的天,要是吹了风可不得作病。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不得心疼死。”说着,就拽着贾宝玉离开,“快些回去添了衣裳。这天像是要落雪似得。”

贾宝玉呆呆的被拉着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姑娘可要去我们院子坐坐。”紫鹃招呼薛宝钗。

“林妹妹收拾箱笼,只怕不得空。我就不去添乱了。你快去忙吧。”薛宝钗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紫鹃这才离去。

薛宝钗的心里却极为恼怒。她不停的想着紫鹃那几句话。

……又不是那没根没基的,赖在亲戚家不走……

……哪里能住在亲戚家,不明不白的……

这含沙射影说的是谁。

薛宝钗将斗篷拢了拢,待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朝梨香苑而去。

紫鹃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的接人的嬷嬷吩咐王嬷嬷,“……只把贴身的私密东西别漏下,别的带不带的都行。”语气里有些看不上的样子,“……咱们都带了的。咱们自己家的姑娘,喜好还能不清楚吗。万万不会叫姑娘委屈……”紧接着又听见道,“这斗篷怎么看着是旧的,别带着了。大姑娘给姑娘准备了全新的……”

紫鹃心里一肚子火,哪里听得下去。这不是说姑娘在这里被委屈了吗。

她掀帘子进去,笑道:“这位嬷嬷,这可是老太太去年赏的。是上等的白狐狸皮的。御寒确实最好的物事。不是那兔皮的可比……”

话还没说完,就见黛玉掀帘子从里间出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鹃顿时就哑了。黛玉身上此时就穿着一件白狐狸皮的。不比不知道,一比优劣就出来了。黛玉甚身上的那件,毛长,色亮,且柔顺无比。而自己手里这件,就有些暗沉的黄色。可见确实是太过陈旧的缘故。

紫鹃的脸顿时就臊的通红。这可不是打脸么。难怪人家看不上。

那嬷嬷没理会紫鹃,只看着黛玉点头:“大姑娘说,京城天寒,这一路又是走水路,怕姑娘体弱,扛不住。早早就准备了大毛的衣裳来。一定先叫姑娘试穿了,合身了才成。若是姑娘觉得哪里不合适了,咱们带着两个绣娘呢。怎么改都行。”

黛玉脸上就带了笑:“都好!极合身。”

“还有红狐狸皮,貂皮的。另外有狼皮褥子,熊皮褥子。都是上好的。还准备了那什么野鸭子毛还是孔雀毛织的大氅,大姑娘叮嘱了,叫姑娘别瞧着好看,就稀罕那个。那东西一点也不保暖。”那嬷嬷一边指着丫头们收拾,一边说话。

“这倒是奇了。姐姐既然知道不保暖,何必给我带来呢。这一来一回了,多麻烦。”黛玉心直口快,想也不想就问了。

“大姑娘打听那些人家,说是姑娘家聚在一起就爱攀比吃穿。老爷一个大男人,想不到这些细节,叫姑娘这两年受委屈了。如今大姑娘知道了,万没有叫姑娘在亲戚家不做脸啊。”那嬷嬷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黛玉顿时眼圈就红了。这个姐姐即便不是那般的亲近,也比别人家强些。

这打发来的下人来了才多大工夫,自己的吃穿戴,哪一样都不是贾家的这几个姑娘能比的。

这也是林雨桐特意交代的。就是一个目的——炫富。

跟贾家打交道是迟早的事,她可不想被人当做要打秋风的乡下穷亲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说着话,三春带着丫头,来给黛玉践行。

一见黛玉的穿着打扮,三人不由的对视一眼。原来以为是自家照顾了人家,如今看林家这意思,倒是觉得委屈了她家的姑娘了。

而且,瞧林家这样子,根本不是府里说的那样的不景气。

什么读书人最是贫寒,全都是胡说。

都说贾家的女儿养的精贵,可瞧着林姐姐妹妹这样,比她们更甚。

紧接着,林家跟来的丫头就奉了茶来,揭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

“什么茶,如此香浓。”探春问道。

“自家喝的,不是什么名品。”那丫头淡淡的回了一句。这话绝对谦虚,这是林雨桐空间出品的。保健作用一般,但却味道绝佳。

探春就住了嘴。难怪林姐姐来之后,看着小性,原来在人家家里是这般过日子的。

紫鹃顿时觉得,她不光是凑不到姑娘跟前了,而且,她似乎也估计错了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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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坐在船上,看着悠悠的江水,脑子里闪现过的,依旧是贾家人送行时对她的态度变化。不光是那些下人们恭敬,谄媚了许多,就是那些主子,笑容里也多了不少东西。大嫂子不再是那副苦瓜脸拒人以千里之外,二嫂子说说笑笑中竟然带着几分真诚。

她本就是一个聪明之人,只是不愿意往深处想罢了。

船走的不快,两岸的景色虽然萧条,但人若是心情好了,看着什么也都是自有一种美感。

紫鹃小声道:“姑娘,这江上风硬,还是把窗户关着的好。一时吹了风,就不好了。”

黛玉笑道:“往日里也就罢了。如今,倒是不至于。”

身下是狼皮的褥子,身上裹着貂皮的大氅,怀里抱着手炉,脚下是鹿皮的靴子,旁边就是火盆,里面的银霜炭正烧的红火。窗户开半扇,倒是正好透气。

紫鹃将贾家带出来的玫瑰露拿出来,“要不然给姑娘兑上半盏。”

话音才落,就见雪雁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翠绿的翡翠碗中,盛了半碗鲜红的果子汁。“姑娘尝尝这个。嬷嬷们新榨的石榴汁。”

要回林家了,雪雁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有林家的人在,她的腰板也硬了。见紫鹃拿着小玻璃瓶里半瓶子玫瑰露,就笑道:“这是袭人姐姐给的吧。前儿我才见宝玉屋里的小丫头将一整瓶的分了,怎么到咱们手里就是别人剩下的。”

紫鹃脸一红,道:“哪里就是剩下的。不知道是不是谁匀出去了些罢了。”

“这东西又不值当什么。”雪雁笑道:“厨下现在就放着好几瓶子呢。有玫瑰露,有菊花露,梅花露,荷花露。四季的花卉都有,还有好些果子露呢。不过家里的大姑娘叮嘱过了,这些东西看着再怎么好,都是加工以后的东西了。经了几道手也不知道。说是不许给咱们姑娘吃这些个。只让带着鲜果,不管是吃,还是榨汁,都是好的。这一盏石榴汁,是用特地从长安运来的贡品石榴,选了鲜红的,个个都在一斤以上的,剥了皮,细细的榨出来的汁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鹃脸色一变,这所费的人力物力,多少玫瑰露买不来。

黛玉抿了一口,就笑道:“是清甜的很。就是太抛费了。”

雪雁凑近黛玉小声道:“还有成筐的雪梨,瓮里存着苹果,各色的鲜菜。是极为用心的。还是回家好。”

这话倒是让黛玉极为认同。自从家里来人,她就没有不顺心的。处处伺候的妥帖周到。

而在贾家,自己又不是人家正经的主子。对自己好上一两分,都得承人家的情分。

贾琏这一趟送林黛玉,上了船,才知道自己可能才是乡巴佬。

船,也就是看着一般的官船。可里面的陈设布置,可全都是盐商们孝敬的。能不好吗。

吃穿用度,他竟然感觉不到这是在船上,是在旅途之中。

等一路到了扬州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轻视之心。

船只一靠岸,就有青衣的小厮抬着暖轿直接上了船。不光贾琏愕然,就是林黛玉也一愣,这出了船舱,就上了暖轿,一点风都没吹到。

贾琏跟着轿子下了船,这才看见码头上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就是林家新认回来的大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早就看到了贾琏,脑子里将这人跟姐姐描述的那个人对号入座,倒也没有太大的出入。于是笑着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就是琏二爷吧。劳烦你亲自跑一趟,送舍妹回来,真是辛苦了。”

贾琏见着少年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尽显,哪里有一点粗鄙的样子。他马上笑道:“表弟也太客气,叫声二表哥就是了。送林妹妹回来,哪里就谈得上辛苦。反倒是我,这一路上被照顾的极好,也正好见识了不同的风景。我该谢谢表弟才是。”

林雨杨哈哈一笑:“这扬州遍地都是风景,改天就让人带着表哥四处看看。”

“怎么,表弟倒是不能相陪么。”贾琏假意抱怨道。

“家父正催着读书呢,哪里敢四处晃悠。表哥可别害我。”林雨杨一副害怕的样子。心道,我跟你出来混,父亲倒是不会如何。不过要是给长姐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

贾琏身有同感的哈哈大笑,林雨杨请他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到林黛玉的轿子跟前。

林黛玉刚才已经从轿子的小窗口向外看了,这个哥哥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都说宝玉是难得的人才,如今跟自己的哥哥一比,好似自己哥哥是挺立的白杨,宝玉倒成了温室里的兰草。

一点都不一样。

轿子停在马车边上,林雨杨站在轿子外,“小妹,换马车吧。父亲在府里等着呢。”

紫鹃就站在轿子旁边,看了这位林家大爷一眼,脸不由的就红了。她们长在贾家,见过的不是贾家的爷们,就是贾家的奴才。跟贾家的其他人比起来,贾宝玉可不就是芝兰玉树,是极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到了外面,才发现好男子真是不少。这林家的大爷,人才比宝玉看着更叫人喜欢呢。

黛玉从轿子里出来,刚要对林雨杨行礼。林雨杨就拦了,“又不是外人,哪里就要客套了。江边风大,快上马车。”

嬷嬷们扶着黛玉进了马车,林雨杨才松了一口气。跟自己姐姐处习惯了,更喜欢利索的姑娘。见着妹妹娇滴滴的,他先投降了。不好打交道啊。

林黛玉心里却极为熨帖。轿子是暖的,马车上更是跟着移动的闺房似得,连出恭的恭桶都准备着呢。

紫鹃就是再觉得贾家好,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林如海坐在大厅里,来回了转悠。这是心急了。

林雨桐却心疼弟弟,这种天,阴寒阴寒的,在码头上,还不得冻坏喽。见林如海这般的盼着林黛玉,这段时间升起的那点感情,她又压了回去。就像自己曾经设想到的一样,这后认回来的,跟亲手抚养的,是不一样的。

林如海对于大闺女此次的安排,满意极了。尽管心里对太太有些心结,但作为长姐,能为黛玉安排到这个份上,委实是难能可贵的。

要说起三个孩子,他还真不觉着自家偏着哪一个了。

对于大闺女,他是倚重的。在他的心里,这孩子是能够代替他,托付大事的人。

对于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他是寄予厚望的,林家的希望全在他一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小闺女,他是疼爱的。这孩子天生就比别人弱了几分。

林管家看着老爷,又看看大姑娘,他恨不能马上扯了老爷的袖子,告诉他,这样的神情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林雨桐在被林如海晃的发晕的时候,林黛玉终于回来了。

那对父女泪眼相对,哭作一团。让林雨桐多了几分烦闷。

贾琏交给林管家去安置。而她自己则拉了弟弟去了弟弟的院子,给那父女俩腾出空间说话。或者说,她不想看人家那股子腻歪劲。

自打林黛玉进门,林如海的眼里再没有别人。这让林雨杨有些失落的同时,又觉得心安了起来。至少,自己现在也不是全部的百分百的信任这个父亲。

林雨桐知道,像弟弟这样长大的孩子,对人都是有戒心的。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今儿的事,多多少少的,对他总是有一些影响的。

“快把姜汤喝了。”林雨桐见弟弟换了衣服出来,就催促道。

林雨杨心里一暖,不管什么时候,长姐都在,这就够了。人啊!就是不能太贪心。

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谁也没提林如海和林黛玉父女。

正堂里,林如海总算是收拾好了心情,这才想起给黛玉引见另外一对儿女,这才发现,那俩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管家已经将贾琏安置好了,再回来的时候,这父女俩情绪还都激动着呢。他也就没打扰。不过心里清楚,今儿老爷,可是把那位小姑奶奶给惹恼了。

“大姑娘呢。”林如海有些纳闷,不由的对着林管家问道。

林管家才不去请林雨桐呢,这位的脾气,他可不愿意挺着一张老脸再被撅回来。就笑道:“大姑娘不叫人打搅老爷跟二姑娘说话,就都退下了。”

林如海一愣,这话完全是答非所问嘛。什么叫打搅他们说话……

想到这里,他多了一丝明悟。一拍大腿,这事闹的,还真是不妥当。

林黛玉在贾家学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察言观色了。她见父亲的神色不对,就不由的猜测,难道是长姐不喜欢我回来。

一想到有这种的可能,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眼泪就忍不住的又掉下来了。

林如海是心疼,林管家就是愕然。

这刚回来,啥事都没有,都能哭成这样。什么时候,自家的姑娘变成这样了呢。而且,林家那么多人陪着她一路回来,她难道不知道老爷的身体还没康复完全吗。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呢。

这么一比较,顿时觉得,还是大姑娘大爷这样的主子,更投脾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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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林雨桐带着林雨杨,从门外走了进来。姐弟俩心里不爽,但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今儿要真是不露面,可就成了给嫡女下马威了。为了这屁大点的小事,还真不值当的背上这么个罪过。

不过看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两眼红肿的跟烂桃似得,跟那什么含情目一点也不搭边。

她向来是有话说话,见不得这般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哪怕眼前这位是靠着眼泪成女神的林妹妹。

所以一开口就问道:“哭什么!”

林黛玉一听这声音,清朗中带着威严,就不由的收住了眼泪。走来的女子不过比她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却比她高出一个头去。而且身姿笔挺。若论起姿容,倒也算的上是极美的。

她还没有说话,就听父亲笑道:“雨桐,快来。这就是你妹妹黛玉。”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林黛玉迎上去,福了福身,“见过长姐。”

林雨桐回了一礼,就将她扶了起来。转身对林如海道:“即便知道妹妹在贾家受了委屈,可也不好这般的哭啊。毕竟琏二爷还在府里住着呢。叫人家知道了像什么话。”

林如海眉头一皱:“玉儿在贾家受了委屈!”

林黛玉眼泪就又下来了,“这是没有的事……”老太太疼她,宝玉陪着她,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发个小脾气,也会回来哄她。哪里就受了委屈。不过也怪自己不争气,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流,这才一见面就叫长姐误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扶了林如海坐下:“父亲切忌大喜大悲,有什么事,慢慢说。”

林如海的视线停留在林黛玉身上,见她一个劲的用帕子擦拭眼泪,就更是相信了大闺女的话。这孩子在贾家只怕是受了委屈了。见她哭着否认,就更加的心疼,“如今回家了,这里只有父亲和你的哥哥姐姐。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林黛玉忙摇头:“长辈们都疼爱,平日里也有姐妹们陪伴,就是宝玉也是极好的。”

林如海眉头一皱:“你怎知这宝玉是极好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了,自家女儿在后宅,怎知好歹。

林雨桐都想为林妹妹点个赞了,这一出手,就把贾宝玉给黑了。

林黛玉一愣,极好的就是极好的,爹爹这般问,倒叫她怎么回答。

林雨桐看了林雨杨一眼,就见弟弟扭过头,估计是忍笑呢。

林如海见小闺女不说话,就看向大闺女。女孩子大了,父亲确实不好管了。有些话,也不好问。

林雨桐叹了一口气道:“妹妹也不需要瞒着,这次家里的下人去,将你在贾家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确实是委屈你了!”

林黛玉瞪着一双眼睛,林雨桐却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去贾家,一下船,也只有几个贾家的下等嬷嬷来接人,是也不是。”林雨桐一脸疼惜又带着气愤的道:“我林家的千金小姐,不值得劳动贾家的主子,难道连个体面的下人也劳动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妹妹一去,就走的是贾家的角门。你可是贾家的亲外孙,怎能走下人们走的地方。原来我也只当是贾家没有规矩,偶尔下人忽略也是有的。但我又听说,皇商薛家进京时,可开的是正门。薛家什么门第,咱们是什么门第。薛家跟贾家是什么关系,咱们跟贾家又是什么关系。这不仅是亲疏远近的问题,更是尊卑颠倒了。你如何能不委屈。”

“听说,妹妹进了贾家,贾家众人无不穿红着绿。那时候可是太太的孝期呢。咱们太太是贾家的姑娘,是那些小辈的姑母。正是热孝的时候,不求别的,素一些也是应当应分的吧。不顾及林家也就罢了,怎么说也该顾着还在热孝中的你的心情吧。妹妹当时,想必是难受委屈极了的。”

“听说,妹妹去以后,就住在贾家老太太的碧纱橱里。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贾家连个空置的院子也没有吗。要真是诚心接了你去,如何连个院子都收拾不出来。也是父亲心里实诚,以为人家不停的写信来要接你去教养,就是真心实意的。不想,也是做个样子罢了。妹妹当时,一定很是尴尬难堪吧。”

“听说,那宝玉就跟你在碧纱橱一个里间,一个外间的住着。我是不知道贾家的规矩的。这碧纱橱,一个换衣裳的地方,在贾家倒是吃香了起来。就这年逾七岁的男孩子跟姑娘家住在一个屋子里,也真的不打紧吗。我妹妹这般金尊玉贵的人,难道是贾家的童养媳不成。这般的糟践人,妹妹想必当时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吧。”

“听说,那贾家的人都说,妹妹的人品模样,不似贾家老太太的外孙,倒像是嫡亲的孙子。妹妹当时,一定是气愤的吧。难道咱们的祖母就真的比不上贾家的老太太不成。难道咱们林家就低了贾家一等!我林家也是列侯出身,父亲更是探花,为皇上看中。怎的到了贾家,就这般被人轻视。妹妹当时一定在为林家不平,只是当时年纪小,辩驳不得吧。妹妹无需自责,姐姐都知道。”

“听说,那二太太见妹妹第一面,就问了月钱的事,又是打发人给你裁衣裳。妹妹当时手里没带着许多的银钱,想必一定很尴尬吧。这也怪父亲,想不到后宅这些事上,咱家的姑娘到人家家里,是该给些银子的。父亲只想着,母亲把林家每年的收益都给了贾家,他们该是会好好对待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人走茶凉。明儿,姐姐就将太太给贾家的礼单子给你送去。你看了,好歹心里好受些,知道这些年,贾家是靠着林家养着呢。而不是人家说的,你一草一纸用的都是贾家的。”

“听说,那贾宝玉一见面就要给妹妹取字。可见是不把妹妹当回事的。自来就有‘待字闺中’的话,这姑娘家的字历来都是父亲或是夫婿取得。哪里能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来。妹妹怎么当时没有把人给啐回去,还由着‘颦儿’这个字,在外面叫开了。听说那薛家的姑娘,动辄就这样唤妹妹。她是什么身份,妹妹是什么身份。真真是没有身份体统。父亲不在身边照看,没有人给妹妹撑腰,被一个皇商的女儿这般的作践,妹妹过的委实是艰难。”

“听说,府里的下人都说妹妹小性,不及那宝姑娘端方和善。那些下人要是没有主子的暗示,只怕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嚼舌根的。舅舅是亲的,可这舅妈不是啊!这二太太恐怕更喜欢自己的外甥女吧。可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叫一个皇商的女儿,踩着妹妹往上爬不是。贾家的两位老爷,也都没有见妹妹,更不要说是关照了。难怪管家的太太敢这般磋磨人。自家舅舅都不重视,还指望舅妈心疼不成。妹妹只怕也是伤心的吧。”

“听说,贾家人都传遍了。说什么妹妹跟贾宝玉那是坐卧一处。这可不是好话,哪里顾忌妹妹的名声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妹妹做出来的事!这些事,还不是下人一张嘴,上下一碰的事。妹妹当时定是有委屈说不出来吧。反正这些话,我是不信的。毕竟,那贾宝玉整日里将‘蠹禄’这样的的昏话挂在嘴上。照他的话,父亲岂不是就是蠹禄!当着妹妹骂父亲,妹妹再不能跟这样的人交好的。你的冤枉,姐姐知道。”

“听说,那贾宝玉说什么嫁了人的女人就是‘鱼目珠子’。真真是不知道叫人怎么说才好!那贾家也没人管管啊!照这话,贾家的老太太,太太们算什么。还有这姑娘家,哪个是不嫁人的。谁都有变成‘鱼目珠子’的一天不是。不过,就是可怜那将来的宝二奶奶喽。还没嫁人,就已经注定了被冷落的命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妹妹的日子,可谓过得是水深火热。我真是后悔,接你接的晚了。父亲只怕也是后悔,不该将你送去的。”

林雨桐噼里啪啦的一番话说完,就去看林如海,只见林如海嘴里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平,显然是气的狠了。

林雨杨正在一边给林如海抚背,一边低声安慰。

林黛玉忘了哭了。就那么木呆呆的听着。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被打破了!

她委屈吗!没被这位长姐揭穿以前,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识。当然不觉得委屈。

可一旦发现,自己看似美好的世界,原来还有另外的一面。她委屈吗。是的!她委屈了!

长姐的话,一刀刀的划在她的心上。这里面不光折射出了贾家的不堪,贾宝玉的不堪。又何尝不包括她自己。

她的面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尽,变得如同纸片一般的苍白单薄。

林雨桐扶住她。心里有些后悔,这一剂药下的是不是有点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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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也不是非要跟这个林妹妹掰扯出个三四五六来。只是,在以后跟贾家的接触中,少不了有冲突。她不希望每次都把这个妹妹惹得眼泪汪汪,再没完没了的去哄她。

她没有人给与她正确的引导,如今想要引导她,她的认知却基本已经定型了。想要重塑,就得打破原有的。这个过程可能痛苦,可能难以承受,但却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林雨桐狠下心来,在初一见面之时,就给了这个妹妹一次重击。她还是相信这个林妹妹的,毕竟她是少有的聪明人。

林如海平复了心情,问道:“雨桐,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雨桐正色道:“贾家下人的嘴,就跟个漏子似得,想打听什么都能。而且从来没有忌讳。”她看了林黛玉一眼,“看妹妹的样子,只怕是真的!”

林如海的视线对着林黛玉,问道:“玉儿,你说实话,你姐姐的话,是不是真的。”

林黛玉嘴角动了动,该说什么呢。姐姐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确有其事。只是她从来不知,从另一个角度看,原来就换了一个样子。要否认,她否认不了。要承认,她又觉得万分的痛苦和挣扎。

林如海一看林黛玉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真的。他闭了闭眼睛道:“是为父的错,错不该送你去!本是为了你好,却不想,害的我儿受尽了委屈。”

林黛玉身子摇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雨桐已经起身,道:“父亲,先让妹妹去梳洗,咱们吃了饭,有的是时间说话。”

林如海见小闺女的样子,也点点头,由着林雨桐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嬷嬷们带着林黛玉去梳洗换衣,林雨桐自己则去了厨房。林黛玉那样子,一准又得把自己给作病了。她还是防患于未然,用空间的泉水给她弄点吃的。别一进门就病了,这责任她可担不起。

正好也给林如海时间,让他问问王嬷嬷和雪雁。这两个人,老的跟面团似得谁都能拿捏,小的还一派天真当不了事。林如海当时得多相信贾家,才敢让自家的闺女这般去京城。

林雨桐所想的不错,林如海正把王嬷嬷和雪雁叫来,细细的问林黛玉在贾家的事。

这两人那都是一路跟着的,虽然在贾家不得重用,但眼睛还算清亮。

随着王嬷嬷的讲述,林如海的脸顿时就黑的不能再黑了。这不仅是气贾家,对这个小女儿,也多了几分失望。

这小闺女的表现,全然不是大女儿讲的那般。她将贾家给的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受了。甚至跟那个贾家的宝玉,确实走的很亲近。

这女儿从小读书识字,当做男儿一般的教养。书上这些基本的道理难道没有。她书读的一向是好,怎么反而没有大闺女通透知礼呢。

看来,这书读的多,也未必就是道理懂得多。

他心中对贾敏有了更深的埋怨!要不是她在闺女面前将贾家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闺女至于一去就露怯吗。

对!就是露怯!

处处都透着看人脸色的小家子气。因为孩子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外祖家是多么的了不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是其他人家可以比的。他们认为对的事情,那自然就是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贾敏给孩子从小就灌输的东西!

林如海从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真真是害了孩子。

他也明白为什么大闺女之前那般讲话。话里没有一句苛责小闺女的话,但以黛玉的聪明,怕已经是悟出来了吧。他也能理解大闺女的苦心,响鼓用了重锤敲,但愿能把小闺女给敲醒吧。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挥手让王嬷嬷和雪雁下去了。他也无心责罚这两个说不上尽责的下人。因为第一责任人就是他跟贾敏。贾敏给了孩子错误的引导,而他没有做好该有的监护。他此刻能怪谁呢。

贾家!他恼恨无比。

尤其是对于老太太史氏,更是说不出来的厌恶。这就是承诺的为他教养女儿!她差点就将自己的女儿给毁了!

想起一次次的信件中提到的贾宝玉如何如何的不凡!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此一个东西,也该肖想他林如海的女儿,真是岂有此理。

林黛玉被嬷嬷们扶回了自己以前的院子,心才渐渐的稳下来。

等泡在温热的浴盆里,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用手捧了水,扑在脸上。

她的耳边响起长姐问的话,“哭什么!”

是啊!她有什么好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外面,丢尽了林家的脸面。人家羞辱她,羞辱林家时,她不仅没有维护和反抗,更是连被羞辱的意识都没有。

她是个蠢人吗!她一直自诩聪明的。

还有宝玉!他真是姐姐说的那种人吗。她心里一个声音在反驳,在否认。可是姐姐的话难道错了吗。也没有!

一时之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紫鹃观察着林黛玉的神色,小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见到姑老爷该是高兴才对。怎的哭成这样了。”

林黛玉心里突然就不好受起来!进了林家,紫鹃还是将自己的父亲称为‘姑老爷’,这就是一心只有自己的丫头吗。

她若真的只有自己,就该知道她是谁的丫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不由的想起回家前紫鹃在自己面前说的话。让自己远着长兄长姐,而亲近贾家的人。

她当时怎么就听了下来,一点没有反驳呢。任由一个丫头这么说自家的亲人,真的对吗。

她以前心里看不上宝姐姐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她那霸王一般的哥哥,也是多有维护的。虽然嘴上抱怨,但一遇到事情,总是第一个将她哥哥摘出去。

而自己的做法,又算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没有回答紫鹃的话,低声道:“洗好了,扶我出去。赶紧收拾好,父亲还等着我吃饭呢。”

紫鹃也不敢深问了,手脚麻利了许多。

等林黛玉带着紫鹃进了正堂,饭桌已经摆好了。

林雨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招呼林黛玉,“快过来坐,都是我做的,看合不合胃口。”

林黛玉脸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亲手做饭,简直不敢想象。“姐姐何必自己动手,家里的下人仅够使唤了。”

林雨桐呵呵一笑,“打小呢,就给雨杨做饭吃。好容易将一个瘦小子养的健健壮壮的。父亲呢,身体也是虚弱的厉害,不调养不行。再加上你,我看着也不是个壮实的。药补不如食补,咱们在饭食上多经点心,总能好的。”

林如海倒是很认同的点点头:“喝那些药汁子,平白败了胃口。这些日子不用药,为父倒也越发的康健起来了。”

“就是这个道理。”林雨桐给林如海盛汤,道:“您瞧那乡下的小子姑娘,就比高门大户的小姐少爷要好养活。那就是因为他们动的多,吃的也就多。人的身体抵抗病魔的能力就更强些。咱们适量的活动,饮食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菜色,虽然不是特别的精致,但是味道确实极好的。一顿饭下来,竟然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就是那菜,一点也没少吃。肉食她向来少沾,但今儿的肉菜,她也吃了不少呢。更难得的是,吃了也没有难受的感觉,反倒浑身都有了劲。不由的赞道:“姐姐的手艺真好。”

“你能吃的习惯就行。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做。”林雨桐道。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添一双筷子的事。

“这怎么敢当。”林黛玉唬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哈哈一笑,“要是怕麻烦我,就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养好了,我就不用操心了。”说着她就把视线对准紫鹃,“将你们姑娘常吃的丸药拿来,我叫大夫看看,别跟什么吃食相克了。”

这倒是正经话。林如海满意的点点头。大闺女办事一向是十分靠谱。

紫鹃是头一次看到这林家的大姑娘,这跟她想的乡下丫头一点也不一样。倒有几分琏二奶奶的品格,端是厉害。

见林雨桐这般问,她也不敢大意。立马回去取了来,“这是老太太听说姑娘在家一直吃着人参养荣丸,就叫太医给配出来的。”

紫鹃本是想卖个好给林家,不想这大姑娘却眉头一皱,“一直都吃这个吗。有没有让太医按时看诊。没问过太医要不要改良方子,或者增减剂量吗。”

紫鹃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养身的丸药,那就是配出来吃的,补养身体罢了。怎么有这么多的道道。

一见紫鹃的样子,林雨桐脸就阴沉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林如海,林如海额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吃药也是能浑吃的吗。就是补药也不成啊。

药吃的跟身体不合,那就是毒药啊!贾家也是高门大户,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林黛玉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点,她都有些傻眼。这个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贾家没人想到!为什么在贾家的自己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呢。脑子真是被狗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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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是从姑苏请来的,据说跟林家的本家有些亲戚关系,算的上是自己人。而且,医术在当地也颇有名气。

他给黛玉诊了脉,又看了配好的人参养荣丸。眉头紧了又松,道:“这是老天保佑。以姑娘的身体,是虚不受补的。当时姑娘年幼,用人参是为了补充元气。如今年岁大些了,身体的症候倒越是显得虚了。人参就吃不得了。索性,这人参养荣丸里的人参都是放的久了,腐了的。没有什么药性。要不然,姑娘这身子可就败了。”

林如海点点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得多亏了人家给自家闺女不中用的药吃吗。

林雨杨见差不多了,恭敬的请了大夫出去。林雨桐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就见帘子后头的林黛玉惨白着脸也出来了。

俩姐妹眼睛一对,林雨桐从林黛玉的眼里看出了对她的感激。

她心里一晒,她自问不是什么烂好人。但也没有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去迁怒一个小姑娘的道理。

而且,这个姑娘确实是没长一点儿的坏心。

她叹了一口气安慰林如海:“如今只能多谢老天保佑。”

林如海自嘲的一笑,对林黛玉道:“玉儿,这一路上你也乏了,先去歇着吧。回了家,一切就都好了。你别多思多想,万事有爹爹呢。”

林黛玉知道自己留下来,反倒叫爹爹没法跟姐姐好好说话。就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在丫头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有林如海和林雨桐二人,林如海才道:“今儿多亏了雨桐你,要不是你细心,还真是误了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微微一笑,看着林如海,等着他下面的话。

“为父也知道,太太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姨娘。但如今,黛玉那里,为父也只能托付给你照看了。”林如海有些艰难的道:“你能将雨杨照顾的那般的好,想必,黛玉也可以。”

那倒未必!

林雨桐心说,林雨杨是跟着自己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人。姐弟俩有相依为命的情分。彼此都能够足够的信任对方。而林黛玉不同,她生来就比别人聪明几分。聪明人向来有几分不同的脾性。他们自信,他们难以信服别人。他们骨子里自有傲骨。做个姐姐容易,做个能引导她的姐姐,自己还真不行。

林黛玉性子清高,而自己只是一个俗人。两种人,不一样的价值观,不起争执就不容易了。

但她却不能马上回绝,含糊的道:“妹妹自来就聪明,我又已经将话给说透了。该想明白的,她自是会想明白的。”

至于想不明白的,比如贾宝玉的事,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林如海也知道大闺女的脾性,她嘴硬心软,心里不乐意管,但也不会站在一边干看着。这也就够了。

林雨桐回了房间,心里有些烦闷。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呢。

空间里的泉水用了不少,但是自己的收获一点都没多出来。林如海给的东西,也不是想偷渡到空间就能偷渡的。都是有丫头们登记在册的东西,是没办法拿进去的。

今儿看了人参养荣丸,还以为这方子林家应该有。或者贾家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是她把古人想的太蠢了。药方子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可能撒的满世界都是。

比如,家里需要人参养荣丸,大夫就会给你开着药材的方子,让准备着。然后将药材给大夫,大夫给配置好了,再将成药给病人。至于开出来的药材单子,是不是这丸药所需要的药材,就没人知道了。或许是吧,但一定不是全部。也可能是大夫故意多写了两味药混淆视听的。药材单子上多余的药材,就是给大夫配药的筹资。

保密工作做得老好了!

她得想想是不是去林家的书库看看,有没有什么孤品的珍本。抄下来传回去问问也好啊。

但估计也值不了多少钱的。孤本之所以值钱,那是因为它首先是古董。但里面的内容,说真心话,谁在乎啊。是有一些专门的研究机构,但是这样的古文化研究,不吃香。说到底,他们没钱!而且,没有古董衬托,谁知道传回去的东西是真的还是杜撰的。

想想都心塞。困在林家,自己的敛财计划,就永远只是计划。

她躺在床上,想着这一辈子还很长,所以不急,不急。

第二天,休息了一晚上的贾琏,就顺利的见到了自己的姑父,据说命不久矣的林如海。

可眼前的林如海,虽然还不至于面色红润,但也至少是马上就要断气的形象。

贾琏心里暗骂王熙凤说话不靠谱,这是活不长了吗。放屁!他收敛好自己脸上的愕然,恭敬的行了礼:“见姑父身体康健,侄儿就放心了。”

林如海眉头一皱,他生病的事,扬州官场都知道。但扬州和京城隔着千里,就是不知道贾家是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不让人怀疑都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贤侄坐吧!”林如海没有起身,客气的让贾琏坐下,“小病了一场,想不到连京城都知道了。”

贾琏一愣,不是林姑父告诉家里他病了吗。

呃!看来事情不对了。他这人读书习武不成,但与其他方面,倒是很有几分机变。

于是马上笑道:“姑父身居要职,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了。”

林如海不置可否的笑笑:“为了黛玉的事,倒叫贤侄跟着来回奔波。我衙门里事务繁忙,倒是怠慢了你。这扬州也是繁华之地,贤侄可以四处去看看。想必也是有些收获的。”

贾琏听了就知道林如海没有陪他说下去的意思了。

从林如海的书房里出来,他反身回了客院。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这林姑父没问过一句老太太,没问过一句大老爷和老爷。连客套的关心都没有。

就那么三言两语将自己给打发了,这态度明显是带着疏离的。怎么会这样呢。

自家照顾了林家的姑娘几年,不说姻亲的话,就只这照顾孩子的情分,也不该如此啊。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唯一能出事的就是林家的内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起身,叫来了旺儿,“去打听打听,林妹妹回来后,林家到底怎么了。”

旺儿见二爷真是急了,也不敢浑闹,转身出去了。不一时又哭丧着脸回来了,“这林家的人嘴巴紧得很。什么也问不出来。外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内院的事。内院的门边小的都摸不到。”

“蠢材!”贾琏踹了旺儿一脚,“问别人问不出来。咱们贾家带来的人,还问不出来吗。那紫鹃就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你去找她问问。”

旺儿果然蹿起来,就往外面跑。

紫鹃听到雪雁说,旺儿找她,她还有些纳闷。她跟旺儿可没什么交情。

等见了旺儿,她才恍然。这件事是得让老太太知道才好。如今自己在姑娘身边,也不方便,几时回京城还都不知道呢。让老太太知道了,有什么误会也好澄清啊。她是实在没想到姑娘的药里有这样的蹊跷事。

于是也没犹豫,就跟着旺儿去见了贾琏。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贾琏先是愕然,接着就是满脸臊的通红。这就是所谓的照顾人家的姑娘,险些害了人家的性命还差不多。

想到老太太叫自己千万要带着林妹妹回去,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把新认回来的姐弟也接过去。贾琏就忍不住心里埋怨。

这是把林姑父当傻子了吧。一个姑娘叫你们作践还不够,还得把人家田里这几根苗全都给祸祸了,才叫完啊。

林家没有继承人,难不成林家的家产就都能给宝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扯淡!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林家待下去。

下午就又见了林如海,提出告辞:“等到了京城,就腊月的天了。眼看就过年了,家里肯定惦记。我来了这一趟,知道姑父一切都好,也就安心了。”

林如海也没硬留,安排了船和护送的人,让儿子将贾琏送到了码头。

林雨桐自从知道紫鹃去见了贾琏的事,就知道贾琏不会久留。马上着手让林管家给贾家准备了年节礼。

没想到贾琏还真是个要脸的人,一点都没多呆,说走就走。节礼都是常例,中规中矩,林雨杨将人送上了船,才返回来。

“琏二爷走的也太急了,该给姑娘说一声。姑娘也好给老太太,太太们,各位姑娘,宝玉捎封信回去的。”紫鹃小声抱怨道。

雪雁摆弄着花瓶里的鲜花,不乐意的道:“才回家来,有什么要说的呢。以后老爷回京城当了官,自然有见面的时日。”

紫鹃一听这话,不由诧异的问道:“姑娘不回贾家了不成。那可怎么得了。宝玉还巴巴的等着呢,不见姑娘回去,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林雨桐在林黛玉的房门外,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眉头又不由的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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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没有进去,她想看看林妹妹是怎么应对的。

林黛玉听了紫鹃的话,先是一愣,接着面色一白,就有些恼怒:“他闹腾他的,我是他的什么人,卖给他们家不成。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紫鹃自知失言,轻轻的打了自己嘴巴子道:“我的好姑娘,我也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吃心起来了。宝玉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或许会误会她。可姑娘不一样。姑娘打小跟宝玉一起长大,性情都是了解的。他再是没有不好的心思。”

这话却说到了黛玉的心坎上。宝玉的品行,在别人眼里有诸多的不是。就像姐姐说的,能找出无数的错处来。即便他说过不好的话,她也知道他绝对没有那等不好的心思。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若是那府里还有什么人叫她牵挂,也就是老太太跟宝玉了。

终是朝夕相处了几年,老太太待自己也是疼爱的。姐姐说的那些话,未尝没有道理。可外祖母心里面即便有私心,也不见得一点好都没有。

姐姐不是当事人,不知道情有可原。可要是自己转眼就全盘否定了,那也不过是个白眼狼罢了。

宝玉自来就有一股子痴性子,人也单纯的很。别人生了坏心思她信,要说宝玉,那绝对是没有的。

可就像姐姐说的,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终究是男女大防。自己已经错了,难道还能继续错下去。以前还可以说是年纪小不懂事,没人教导之故。那么,现在呢。姐姐已经将话说明白了,自己要是还犯同样的过错,那就真的没脸面见人了。

紫鹃见黛玉没有说话,就知道心里多少有些触动。还要再说,林黛玉就已经站起身来,往里间去了:“你怎的如今这般的啰嗦。”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林雨桐听到这里,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进去,转身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对于贾宝玉的感情,可以理解为懵懂的初恋。她不知道这种理解是否正确,但却也知道,这种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能为谁做主。越是激烈的反对,越是会引起逆反。

或许,在林黛玉的成长过程中,缺少一个男性的榜样作为参照。在那贾家,或许只有贾宝玉给与她最无瑕的感情和关照。所以,在她的心里,是无比的珍惜的。

林雨桐无法残忍的去打破这对于黛玉而言,唯一的一份美好情感。不过,好在他们还都年幼,这份感情还十分的懵懂。只要善加引导,或许,总会变的。也许只是一份兄妹之情,朋友之谊呢。如若还是不能改变什么,就只能说明真是命中注定了。难道谁还能为谁负责一辈子不成。

她一个刚认回来的姐姐,想要取代生活了几年的亲人,是不可能的事。

林雨桐退了出来,她想的,倒是这个紫鹃。

林黛玉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也经不住耳边有这么一个自以为忠心的丫头搅和。尤其是这种打着为主子好,却把她自己的意识,强加给主子的丫头。

这丫头是留不得的!

但要怎么处理,却是一个棘手的事。一个庶姐想要插手嫡出妹妹的事,总归是让人多想的。而且这个紫鹃跟着林妹妹几年,情分跟自己这个半路回来的姐姐比,只怕还更胜一筹呢。

这件事她记在了心里。却也不急于一时。事缓则圆,她用这话告诉自己千万别急躁。

回到自己的院子,让春儿去告诉林黛玉一声,明早上和自己一起,管家理事。

林如海准备在年前的时候,回姑苏祭祖。来去也就一个月,在腊八之前,肯定能赶回来。这一路上要带什么东西,该怎么安排行程,都是一件麻烦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林黛玉跟着看吧,能学多少学多少。再说了,这也算是对林如海的叮嘱,有一个交代吧。

林黛玉听了长姐叫丫头传来的话,愣了一愣。怎么刚回来就叫她一起管家呢。

她不由的想起贾家的二嫂子,王熙凤。

对于管家的权利,王熙凤是那么的执着。她就明白这管家代表着某些不一样的意义。如今,自己刚回来,她就叫自己一起管家。是试探呢,还是真心的。

林黛玉一晚上睡的都不踏实。觉得自己没能琢磨明白这位长姐的意图和心思。

要让林雨桐知道了,一定得说一句,实在是林妹妹你想多了。

天生爱多思多想的人,就这点不好。有什么话,她不明着问,总是一个人在肚子里慢慢的琢磨。总是为琢磨不明白而苦恼。其实,那也许就是人家随口一说,转身就忘了的。

这样的人,心小!倒不是说心胸狭窄,而是人常说的‘爱多心’。

往往自己被自己脑补出的东西,给折腾的死去活来。

遇上这样的人,一般人也就没治了。就是再小心说话,谁还没有失言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她会因为哪句话想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林雨桐见了林黛玉脸色有些苍白,心里还道:果真是林妹妹,用了那么多的泉水,愣是养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警幻仙子故意使的手段,叫林妹妹永远都是那个柔弱的林妹妹。

为了林黛玉的健康,林雨桐将事情快速的处理完了。这中间也给林黛玉讲了不少管家立账的诀窍。不过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就叫她歇着去了。

林黛玉回了屋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想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什么呢。

不管林黛玉怎么想,林雨桐在心理上,觉得自己多少对林如海有了交代。

等一切都准备停当,一家人启程去了姑苏。

天冷了,即便是江南,景色也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林雨桐和林黛玉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马车里面该有的都有。除了主子,屏风隔出来的‘客厅’里,还能坐下两个丫头。

而林雨桐和林黛玉,一人靠着一边的侧壁,歪在榻上。塌下面放着火盆,两人身上又盖着皮褥子,自然是不冷的。

林雨桐倒是想跟弟弟一起坐,两人说说笑笑倒是不寂寞。跟林妹妹,这个高大上的才女,林雨桐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沉默的走了半天,林雨桐就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饮泣之声。她被摇晃的有些发晕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一瞧,人家林妹妹又哭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哭个毛线啊!这又是为了什么。

“哭什么!”林雨桐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这好端端的,谁又怎么你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暴躁。

“姐姐可是不喜欢我。”林黛玉用帕子捂着嘴。这种要出声又偏压抑着不出声的声音,最叫人难受。

林雨桐都被这么直接的问话给问的没脾气了,“我怎么不喜欢你了。”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林黛玉眼泪就又下来了,“姐姐别诓我,你一上车,就没看我一眼。”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就听林黛玉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娘,所以……”

这是偏到哪里去了。

林雨桐赶紧打住她的话头,“你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真是怕了她了。

她看着林黛玉那哭的通红的眼睛,一会子叫林如海看见了,还以为自己欺负他的宝贝闺女了呢。可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说我跟你没有共同话题。这话一出口,林黛玉一准能哭晕过去。

林雨桐揉了揉额角,叹道:“我这一上来就晕车。好容易躺在这里迷糊过去了,不用醒着难受了。你就给我哭醒了。我说妹妹,不是姐姐不喜欢你,是你不喜欢姐姐我吧。我这罪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顿时就收了眼泪,打着嗝,瞪圆了眼睛,看着林雨桐。像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假。

林雨桐翻身,把背留给她,“你可别哭了。你再哭,我就真该哭了。你道这晕车好受啊。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话,实在是晕的人心里直犯恶心。”

今儿就是不晕车也要晕车。这种解释最省口舌。她冲着屏风那边的丫头道:“你们都是死的,不知道劝劝二姑娘啊。”然后才对黛玉道:“叫丫头们给你擦脸敷眼睛。真疼姐姐就乖乖的。让我歇一会子。”

等那边终于安静下来了林雨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林妹妹不是女神,是祖宗唉!

真是惹不起。

不过晕车的借口不错,一路都不用去找话题去跟林妹妹说话了。她真是怕不小心说错话啊。

林雨杨在中途打尖的时候还专门的问了一次。他心里还纳闷呢,这长姐从来都没有晕车的毛病,怎么现在倒突然晕车了。

等一见到林雨桐的眼色,多少有些明白。还跟林如海解释:“我姐这晕车就是一阵一阵的。看遇上什么事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发烧了,姐姐急着进城给我抓药,就一点都不晕了。”

急着给他抓药是真事,但不是晕车。而是大半夜的拿着菜刀逼着人家租马车的车夫跟她跑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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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听着弟弟的解释,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那是姐弟俩还住在庵堂里的时候,弟弟发烧了,偏他人又清醒着,想用空间里的药都没法拿出来。那水只能强身健体,但想要立竿见影的退烧,是没有这样的效果的。那时自己关心则乱,怕烧坏了弟弟的脑子。就急着去城里找大夫抓药。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要抓药用,车夫又不肯赊账。林雨桐急了,拿着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恐吓对方要是敢不去,就死在他家里。对方又不是什么恶人,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人。这才带着她去了城里。后来,赚了银子,第一时间就给了人家二两。算是十倍偿还了。

不过,这件事之后,姐弟俩再搬到村子去住,再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还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大概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就是那不要命的吧。

如此凶悍的名声,只怕是藏也藏不住的。

跟林妹妹在贾家的不妥当比起来,自己这样的,放在闺秀中才真是离经叛道的吧。

那么自己的便宜父亲林如海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又想要怎么安置这样的自己呢。林雨桐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在小门小户,抛头露面的女子是不少的。都是生活所迫嘛!

可等过上几年,自己那些为生活所迫又能被多少人理解呢。这是不是也会成为别人攻讦自己的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将视线落在林黛玉身上,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十几岁,自小失去母亲,离了父亲,寄居在别人家,不得自由的姑娘罢了。人家如今好歹回来了,如果因为自己在林家,让她依旧觉的日子不好过,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对小姑娘,好似自己要求的有些过分严苛。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哪里能不交流呢。

试试看吧!

等马车再走的时候,林雨桐将酸梅塞在嘴里,试图跟林妹妹说会话。

天气,吃食,衣裳,首饰,都是比较保险的话题。不会触动敏感的神经。

林雨桐笑道:“听说北边冬天特别冷,妹妹在京城住了几年,觉得怎样。”

林妹妹看了林雨桐一眼,能感觉到从这位长姐身上发散的善意。她抿嘴一笑:“可不是冷吗。屋外面都有长长的冰溜子。我等闲是不出屋子的。”

“父亲迟早要回京城的。京城的宅子也要提早的收拾出来。我看,别的倒罢了,这地龙,火炕才是顶顶要紧的。”林雨桐有些感触的道:“如今在扬州姑苏,我且抱着火炉不愿出去。到了京城,且要受罪。”

林妹妹看了林雨桐一眼:“姐姐倒是个爱操心的。”

林雨桐险些被噎着。得亏她知道这姑娘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她无奈的笑道:“杨哥儿跟你,都是钻到书里就出不来的性子,父亲又忙。我能指望你们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此时的笑真诚了许多,将她跟哥哥放在一起,看来姐姐也不是不喜欢她的。她笑的眉眼都舒展开了。

林雨桐觉得自己有点摸清楚这孩子的脾气了。就跟着笑道:“听父亲总是念叨说,你读书最是有灵性。这一点上杨哥儿都不及你。我呢,父亲更是失望,也就是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至于你们那些诗啊词啊,我可提前跟你说好,千万别来找我吟诗对赋。要是有账本子,我倒是不拘,多少都能算的了。”

林黛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姐姐这性子,倒是有一人与姐姐一定处得来。”

林雨桐眉头一扬:“还有跟我一样的俗人不成。”

“凤辣子,就是琏二哥哥家的嫂子。“林黛玉解释了一句。

“都说这位奶奶可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你可休要给自己姐姐脸上贴金了。”林雨桐呵呵一笑,“她的名声我是知道的。”

林黛玉笑道:“这位嫂子可是一位一等一的能干之人。人在这世上,总得有一件是自己有,别人没有的本事,才好立足。姐姐的本事,到了哪里,都是能过的好的。“

林雨桐看着林黛玉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都说这姑娘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如今看来,倒是极有见识的人。

姐妹二人偶尔交流一下看法,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相安无事。

等到了姑苏,林如海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他早就听见姐妹俩的说笑声了。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只要几个孩子相处的好,守望相助,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苏的老宅早就打发人先收拾出来了。一家人安置好,林如海就带着林雨杨去了族长家拜访。应该是为了姐弟俩入族谱的事。

林家族人虽然不多,但也远远说不上凋敝。林如海算是林家宗族里,如今仅剩下的为官之人。族里自然是十分重视。等林如海带着儿子到的时候,不光族长在,就是族老也都悉数到场。可谓隆重至极。

林家众人一看林雨杨的相貌,就什么疑问也没有了。跟林如海这般肖似,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入族谱自然没什么阻碍。但到了林雨桐这里,就有了麻烦。

“姑娘家,到底在外面抛头露面,与林家的名声上有碍。不若,记在林家的其他房,如此,关注的人就少了。再以养女的身份寄养在你的府上,也就没什么闲话了。将来说亲事,有你的关照,即便不是高门大户,普通门第也不算委屈了一个庶女。”老族长如此说。

林如海还没有说话,林雨杨就已经站起身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没有姐姐抛头露面,自己早就饿死,病死了。如今倒跟他掰扯起这些有的没的。林家的族谱好稀罕吗不叫姐姐入,自己也就不入了。就不信,凭着自己努力,将来给姐姐寻不到一个四角俱全的亲事。就算寻不到,自己养着姐姐也就是了。姐姐能养着他,他反过来养姐姐,也是应当应分的。

想到这里,他眼圈都红了。双拳攥紧,恨不能转身就走。

林如海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在林雨杨出言不逊之前,连忙道:“族长过虑了。雨桐的事,我心里有数。这事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想知道的人都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这些年,俩孩子受了委屈了。这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如今,有我这个父亲在,要是还护不住自己闺女,那我横竖一头碰死算了。而且,我也没觉得雨桐的事,有什么值得诟病的。那挑拣的人家,我也看不上。有那眼明心亮,知道这孩子不容易的人家,我还就不信没有了。林家是书香人家,但找亲事不一定就得在书香人家里找。我娶的就是武勋人家的女子为妻。将来,也给雨桐找个武将出身的。只要人品好,人有本事,家里简单,没有太多讲究的人家,就行。有我和他兄弟撑腰,她自己又是极有本事的人,谁敢小看了她。日子会过得好的。”

林如海说完,见儿子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心里就稳了一些。见族长还在犹豫,干脆道:“我也已经想好了,再给族里添五百亩的祭田。这些收益,专供族里的子弟读书科举。有那读书好的,我资助。”反正儿子连个臂膀都没有,所谓的独木不成林,这本来就是他打算办的事。如今趁着这机会说出来,可谓是一举多得。

老族长还没有说话,族老们就先允了。这好事上哪找去。名声不名声的,人家亲爹亲兄弟都不在乎,他们在乎什么。现在这世道,供养一个读书人多难啊!别说是庄户人家,就是小地主,也存不下余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都应了,老族长也有儿孙,哪里能为了这点事叫儿孙们受牵累。他本来也是为了林如海好,不想这点卖好没卖对对方。也就趁势下来了。

如此,姐弟俩的名字,才算在林家的族谱上安家落户了。

父子俩默契的都没有将这事告诉林雨桐,但他们不说,林管家不会瞒着。他觉得老爷跟大姑娘之间还是有些嫌隙的。老爷如今的做法,对父女俩感情的修复,多少是有一些助益的吧。

林雨桐的心情还真是有点复杂。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多一个人维护,其实感觉还是不坏的。对于嫁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还真就不是负担。有合适的就嫁,没合适的就拉倒。

可要因此牵扯到一家人,林雨桐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认真对待才好。

紫鹃从角门几个婆子那里,听说了林如海对林雨桐多有维护的事,就回来说给林黛玉听。“大姑娘也是可怜。不过我当日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如此相处……与姑娘的名声到底是有些妨碍。”

“快禁声!”林黛玉的脸气的通红,“别人胡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说。这世人只看到了名声,难道为了名声,活活饿死不成。世人糊涂,我不糊涂!休要再说这些昏话。”

紫鹃的脸涨得通红,林黛玉如此疾言厉色,她还是头一次碰上。

林雨桐在门外,刚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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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苏,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让两位姨娘进林家的祖坟。

能完成两人的心愿,对于林雨杨来说,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幼年的记忆已经一点点褪色了。这几年有长姐照看,自己也没吃一点苦头。如今更是认祖归宗,他的人生已经被长姐引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上来了。

他跪在长姐身后,眼泪长流。说是悼念生母也可,说是感怀往事也罢。总之,情绪怎么也平稳不下来。

林雨桐的神色却平静很多。她跟两个姨娘没有接触过,这个小女孩的记忆里,只有失去依仗的恐惧,那时候,这个孩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

她诚心诚意的磕了头,才拽了弟弟站起身:“好了!哭过就过了。她们总希望咱们好的。你高高兴兴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也就放心了。人都有去的那一天,你只当是暂时分别了吧。”

林雨杨吸吸鼻子,点点头。

林如海看着一双儿女,对这两个姨娘也多了一些愧疚。坟茔修葺的不错,这是他唯一能为两人做的事了。

林雨桐看着贾敏的坟墓,心道:到了下面,三个女人还不定怎么掐呢。

林黛玉没有来,说是着凉了。其实是觉得尴尬,躲了。

嫡女没道理给姨娘迁坟,但她又不好意思面对长姐和长兄。

林雨桐能理解。她相信两个姨娘也不会乐意看到嫡女出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办完正事,林如海带着三个孩子直接回了扬州。一是年节在即,二是衙门里还有差事。

等回到扬州,已经是腊月天了。

林雨杨如今基本是在家读书,林如海亲自指点。这一点让林雨桐比较满意。一个名师,对学生的助益绝对是巨大的。

林雨桐则忙着过年的事宜。林家的亲眷不多,但林如海的同僚还是一样需要来往走礼的。这些都不能马虎。她忙的两脚不沾地。

本来叫了林黛玉一起跟着帮忙的,不过来了两三天,就找借口不来了。听说是钻到书房品评珍本去了。林如海对此不仅没有不喜,还有些喜闻乐见。

可能他的骨子里,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几分他的学识和洒脱的吧。

林雨杨读书,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为了科举。如此一来,就带着几分功利。林如海大概是有些失望的。

林雨桐觉得,可能是自己对弟弟的教育出了偏差。那时候日子难过,半年的收入,也买不齐科举用的书。哪里敢肖想其他呢。

她因此隐晦的对弟弟提过。林雨杨倒十分看得开,安慰道:“有了功名,什么时候陶冶情操不行呢。”

林雨桐也就不管了。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出不同的性格和追求,这也是一件无奈的事。

她看不懂林妹妹的清高,林妹妹或许也不懂她的世俗。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和平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新的一年就在这种家庭气氛中来到了。这是林如海最高兴的一年。祭祖的时候,终于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看着跪在身后的三个孩子,他觉得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了。林家数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连个多余的姑娘都没有。如今虽然也是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好歹有两个闺女了。

他的面色看上去红润康健,笑容爽朗。渐渐有了探花郎的风采。

这么一位中年美大叔,在吃过年夜饭之后,突然扔出了一个大雷来,让林雨桐和林雨杨措手不及。

“出了正月,为父让人送你们进京。”林如海淡淡的道。

林雨桐以为自己幻听了。

“父亲,你说什么。”林雨桐不由自主的问道。

林如海看着大闺女,叹了一声:“为了你们的安全,为父不得不送你们进京。”

林雨桐就知道这牵扯到朝局和江南的局势,她拧眉道:“父亲不能辞官吗。”

“这不是傻话吗。”林如海知道大闺女聪慧,与世事人情上颇为精到,解释道:“推着车子上坡,哪里容得下半路撒手。除非累死,否则……”

“父亲怕我们成了父亲的弱点。”林雨桐看着林如海道。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逼急了对方,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林如海看着大闺女,“为父知道你能干,只能将杨哥儿和黛玉托付给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父亲你呢。”林雨桐有点心慌。有林如海在,他们都有荫蔽在,若没有这个人,可就真能遮风挡雨的人了。

他是偏心,是给了林妹妹更多的关爱。但林雨桐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上,不管是自己还是弟弟,都需要这个人活着。

林雨杨看着林如海,拳头紧攥,“父亲,我陪你留下来。”

林黛玉眼圈已经红了,低低的饮泣。她又不笨,自然听出了这里面所蕴含的危机。

林如海眼眶一红,孩子们能这么在乎他,这让他心里软软的,瞬间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他笑着安抚道:“为父这次一病,皇上才知道为父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么的重要。派了暗卫来。安全是无虞的。”虽然不得自由,可安全有保障,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林雨桐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问道:“只怕咱们在京城的府邸,父亲也不放心我们住。”

林如海看着干练的长女,又看了看在一边哭的抽噎的小女儿。不由的一叹,这种时候,还是大闺女更让人放心啊。他道:“荣国府老太太又来信了,想接你们去住些日子。为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那府里再怎么……至少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林雨桐点点头,这倒也是。林如海这不是信任贾家,而是信任皇上。送到了京城,就送到了皇上的眼皮底下。贾家不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对他们干出出格的事的。再说,贾家的爷们一个个也没有掺和大事的脑子。担着个四王八公的名头,要紧的事,人家才不会让他们知道。

所以,相对于其他地方,倒也算是最安全的。

“出了正月十五,我就收拾去京城的东西。”林雨桐向来就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她总是理智的做出选择和安排。想起去京城,林雨桐又不由的问道:“杨哥儿的学业怎么办。”贾家的家学,她可信不过。

林如海对这个女儿,算是真的认识了。才这么一会子功夫,她就想了这么多的安排。这孩子就跟杂草一样,在哪都能长。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士府,张诚张老大人,是为父的堂舅舅。也算是你们的舅爷了。杨哥儿以后去张家家学念书即可。”林如海交代道:“信,父亲已经送去了。算是至亲人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家还有这样的亲戚。这张老大人,岂不就是林家老太太,自家祖母的堂弟。真的不算远的关系啊。

“走动的不多吗。”林雨桐试探的问了一句。反正礼单上没见来往啊。

“张家跟贾家有些嫌隙,太太在的时候,内宅来往上疏远了一些。”林如海含糊的应了一句。

林雨桐懂了,内宅疏远,就证明他们男人之间,交往并没有中断。难道是刻意避开贾敏。谁知道呢。反正自己姐弟跟贾敏无关甚至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家只要对弟弟不排斥,谁去管他们有什么嫌隙。

林雨杨对长姐点点头,示意她不要为他担心。

林雨桐就笑着转移话题,说起了拜年待客的事情。

直到快子时,一家人才散了,各自回屋休息。

林黛玉回到屋子,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贾家,她又要回去了吗。

不过,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是跟姐姐一起,有哥哥陪着。自己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但自己的心里,贾家还是那个贾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姐说过的话,不时的在耳边响起。她心里真的无法再用原来的心态去看贾家众人了。

宝玉他……林黛玉心里一叹,人就如同浮萍,随水漂移。父亲如今的情况不好,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雪雁听说又要回到贾家去,心里有些不乐意。

紫鹃却笑容满面,在林家她处处束手束脚,哪里有贾家自在。

“阿弥陀佛,还不定老太太怎么想念呢。”紫鹃笑道:“给各位姑娘和宝玉的礼,姑娘可要提前预备么。”

林黛玉懒懒的道:“横竖有姐姐呢。她处世一向周全,还能漏了谁不成。”

“大姑娘是顶顶能干的人。”紫鹃如今学聪明了,再不会随意说林家人的不好,她道:“可姑娘准备的东西,自是姑娘的心意。不拘是一根草一张纸,还是一幅画,一方帕子。也是姑娘的心意不是。难道咱们家谁还用银子量它不成。”

林黛玉的心里不由的想起自己看过的账本。脸一时囧的通红。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给了贾家那般多的礼。

都说什么贾家豪富,生活奢靡也是她亲眼所见。没想到林家给了那么多,如今贾家还是到了几乎维持不下去的境况了。以前她不懂,如今听了几次姐姐管家,就已经明白在贾家总是晚发的月例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向来对银子看的不重,倒不心疼那些给了贾家的银子,但却不由的为贾家的未来担忧。老太太年纪大了,几个姐妹也是极好的,还有宝玉……他们的前程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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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当着弟弟的面,不好进一步问林如海。心里大概也知道,就算再问,这老狐狸不想说的时候,自己绝对是掏不出话的。

但既然有危险,就不是简单的躲能了事的。与其相信像林如海一样相信皇上的保护,倒不如相信自己。

她可没有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的习惯。

所以,这一天,她特地带着林雨杨,找了被请到家里的苏大夫。

这苏大夫的母亲,是林家女。是林如海同族的姑姑。如此算起来,勉强跟林如海算得上是表兄弟。虽然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代的远亲了。

自打林雨桐知道这位的身份,这位苏大夫就不再是林家请来的供奉大夫,而是按亲戚招待的。这让苏大夫心里多少有些受用。

以后,这府里只留下林如海一人,有个可以信任的大夫在身边,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林如海也默许了林雨桐的安排。

林雨桐此次带着弟弟,不过是因为女子不好见外男。以前就算了,如今自是得谨慎一些。苏大夫算起来也是长辈,在自己的家里,还有兄弟陪着,见一面也不打紧。

“表叔。”林雨桐笑眯眯的称呼苏大夫。

苏大夫一个激灵:“大姑娘,这声表叔,我可不敢当。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办一定给你办了。”求你别这么叫着,怪刺激人的。

林雨桐笑的有几分腼腆,道:“您是知道的,父亲将我们打发到京城去了。”语气好不幽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大夫一时闹不懂这位是个什么意思,想叫他跟着上京吗。看着也不像啊。

就听林雨桐道:“……这山高路远的,路上也未必就安全。”

苏大夫心说,这姑娘可真是瞎操心,林大人那么精明的人,能将自己的几个孩子一块打包送走,能没有十足的把握吗。真要有危险,可就连锅端了。他冒不起这样的风险。所以安排的也必然是万无一失。

他想这般说来着,那边就听林雨桐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才来求助的。”

“大姑娘,我就是一个大夫。而且也不年轻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我还能护送了你们不成啊。”苏大夫不解的问道。

“那倒不用。”林雨桐不好意思的道:“您能不能配置一些蒙汗药,迷药,痒痒粉之类的药给我啊!我留着防身。”

苏大夫张大了嘴巴,林雨杨刚要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子给呛了出来。

“大姑娘还知道这些!”苏大夫惊讶了。这些东西就是普通的市井混混都不一定知道。

林雨桐微微一笑:“您是有还是没有呢。咱又不是外人,我只是为了自保。绝不用它干坏事。”

苏大夫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为正道不齿的。

林雨桐一看苏大夫的神情,就知道八成是有的。“您只要配给我,我绝不说这是从您这儿来的。就是我父亲也不说。”

苏大夫也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在林家这些日子也看了,这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今儿不给她,她敢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踅摸。传出去了,这姑娘的名声可就更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叹了一口气,人家表叔都叫了,他还能不应吗。

他顺手写了几个方子,“这东西害人,你身边别多放。带上必要的药材,用时再配也是一样的。方子拿回去,记住就毁了吧。别留下把柄。”

方子可是要紧的东西,就这么给她了!

林雨桐郑重的行礼,心里已经决定,回去就撺掇林如海多给这位表叔供奉银子。

等从苏大夫那里告辞出来,林雨杨还好奇的问:“姐姐要这东西干什么。”

“有备无患罢了。”林雨桐对未来没有丝毫的把握。不过求个心安。假如有一天真陷在贾家出不来,这些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出其不意。

林雨杨被姐姐这般的小心谨慎给震慑住了,自是从心底对贾家有了一百二十分的提防。

林雨桐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方子记住,倒也没毁去,只是放进了空间里罢了。

想到这是方子,就顺便传输了回去。说不定还真能值几个钱。

到了晚上,就有了消息。方子果然卖了。竟然分了五万在自己的户头上。

这真是意外之喜!

林雨桐因为必须去贾家的糟糕心情,因为□□里多了五万块钱而阴霾尽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因为这次的意外收入,第一次正视古代的医术和药方。

所以,在收拾箱笼的时候,将林家珍藏的医书,一股脑的搬进了行李里。

林如海哭笑不得的道:“你怎的又想起看这些书了。”

“求人不如求己。杨哥儿正长身体,黛玉又体弱。父亲还不在身边,我得精心点。懂得多了,也方便照顾他们。”林雨桐淡定的解释道。

反正为了不落埋怨,黛玉的身体也是她的责任。隔三差五的给她喝点泉水,应该不会变的更差吧。自己也好交差啊。

林如海果然一脸感动:“难为你了!”

日子就在收拾行李,准备远行中度过。

眼看就到了要走的日子,林如海将林雨桐和林雨杨姐弟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将桌上的一个匣子推到林雨桐面前:“这个东西,你收起来。为父真要是有万一,这就是你和你弟弟妹妹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雨桐手一抖,愕然的看向林如海:“这是什么。”

“里面有三百万两银票,是林家几代的积攒。”林如海叹道:“外面这些产业,你们能守住多少是多少。守不住,就随它去吧。这些钱财,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明面上的产业,林如海若是不在了,林雨杨还没有成人,是守不住的。所以,这匣子才是后手啊。

“除了银票,里面还有一些林家世仆的身契,都是为父看着能用的人。另外,还有一枚玉佩。”他将玉佩推到林雨杨面前,“这玉佩是信物。为父将一部分产业契书,寄存在了一家当铺里。拿着玉佩自可取出来。你将这个玉佩挂在脖子上,不要取下来。”说完,他又对林雨桐解释,“不是为父不信任你,而是凡事都有万一。遗失了一份,你们尚且还有另一份。你可明白。”

林雨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林如海又何尝不知道危险重重,只是无奈罢了。他也是多方筹谋,想要给子女留下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莫哭!”林如海见多了小闺女的眼泪,猛地一见平日里刚强的大闺女落泪,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为父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至于黛玉,她性子单纯,给她什么,她也守不住。什么也没有,反倒更安全。只要你们姐弟在,她吃不了亏。你们的人品,为父信得过。”

林雨桐暗骂一声老狐狸!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林雨杨紧攥着拳头道:“父亲放心。要真有那一天,儿子一定会护着姐姐妹妹。不叫她们受了委屈。这些东西,分作三份。儿子对天发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林如海赶紧拦了:“为父信得过你们。”

林雨桐被林如海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闹得直到上了船,心里还不得劲。她多少是有点感动的。

人跟人相处,又是一个口口声声叫着父亲的人。相处出一点感情,应该是正常的吧。

反正,她是带着不放心和牵挂走的。看着林如海的身影在码头上越来越小,显得那般的形单影只,林雨桐鼻子一酸,嗓子眼也跟堵住了似得。

倒是林雨杨先收敛了情绪,“姐姐,进船舱吧。江上风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示意雪雁搀着黛玉,见已经看不到码头了,才道:“进去吧!别病了。省的父亲记挂。”

林黛玉哭的不能自已,但还算是听话。

陪同三人进京的,还有林管家的大儿子林平夫妻。林平的媳妇人称平嫂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媳妇,极为能干。在京城,这对夫妻就是他们的内外管家了。

林雨杨看着前面的一串串船队,问道:“那是哪家的船。”

林平道:“是押运盐税的官船。”

林雨杨点点头,怪不得父亲放心他们就这么上路呢。原来是跟着官船结伴。这水匪打劫商船的多,官船等闲了都不敢惹。更何况是这种朝廷大额赋税的船只,他们就算是亡命之徒,也不敢起任何心思。一是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二是一旦抢到,那朝廷跟他们可就是不死不休了。犯不上!

林雨桐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了林平知道不知道负责押运的官差是什么人,有没有交情。她想着,等半路上靠岸补给的时候,要不要去拉拉关系,走走人情。

林平笑道:“老爷都打点好了。大姑娘放心。”

林雨桐点点头,叫平嫂子将厨房准备的酒糟鱼,糟鹅掌,还有卤好的鸡鸭,收拾了几食盒出来。“等有机会,送过去,就说是咱们的心意。”

林平笑着应了。人情可不就是走动走动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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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天方听亲卫进来禀报,说是林如海林大人家的公子前来拜访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那林海不是说只是几个下人带着孩子吗。

这林如海上辈子好似只有一个闺女。怎的如今倒冒出来儿子了。他上辈子一直在南边沿海,也没回京。这些也不过是听别人说过一些,听过也就罢了。倒是从来没往心里去。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很难留下印象。若不是南安王一意孤行最终战败被俘,选了贾家的女儿充作郡主和了亲,他都不一定能记得住有这号子人。更别提人家家里的事了。这辈子自己不想在南边耗着,再被一群蠢蛋给拖累死。这才想办法回了京城。

难道是自己接了这趟差事,改变了林如海的命运。因为此次自己速度快,对方还没来得及下死手吧。那么,林如海的子女跟着受益,倒也说的过去。

这么琢磨了一回。心倒是安定了下来。

再想想,这能前来拜访,就证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吧。怎么林海还说是孩子呢。可见是做父亲的不放心吧。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他孤家寡人一个,娘老子一个不在,连个亲近的三大姑八大姨都没有。心里倒生出许多的羡慕来。

“请他进来。”闻天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才道。既然答应人家家里的大人要照看这几个孩子,就不能推脱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省的误了事。

林雨杨进了船舱,就见到一个身高七尺,面膛有些黑的男子,年纪应该在十七八岁,但明显看着异常的成熟稳重。这就是靖海伯吗。

如此的年轻!

他收敛脸上的神色,躬身行礼:“见过伯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天方一瞧,竟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子,还真就是个孩子。他飒然一笑,让林雨杨坐下,才道:“可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

林雨杨赧然的一笑:“我们姐弟原本不知道父亲有此安排,是上了船才听管家说的。一路有伯爷照看,小子这心好歹踏实一些。”说着,就示意林平将食盒送上,“这是家里自己做的,比沿岸买的吃食,胜在干净。聊表谢意,千万别嫌弃简薄。”

不送金不送银,送来一个家常的食盒。

这就是连拒收都不能了。

闻天方愕然了一瞬就收下了,“那就多谢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浅谈了几句,林雨杨就提出告辞。

闻天方将人送到了甲板上,直到看着他上了林家的船,才转身回来。

吃食的味道不错,比船上的厨娘手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最近能吃的荤腥,也就是江里打上来的鱼了。靠岸补给,能采买到的也十分有限。

像是如此可口的,还真没有。

“林家的船上,到底几个孩子。”闻天方问侍卫道。

“林大人有一子二女。听说那位大姑娘和刚才那位少爷,是才认回来的。”那侍卫将扬州关于林家的八卦,说给闻天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边林雨桐和林黛玉,也津津有味的听着林雨杨说着关于这位靖海伯的事。

“……这么高!”林雨杨站起身,抬着胳膊比划。十分的羡慕。

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羡慕和向往别人的身高了。

林雨桐笑道:“你每天多吃一碗饭,没事的时候,叫跳着伸手够门框上方。要不了三两年,你也那般高了。”林如海本来就高,记忆里两个姨娘都是十分高挑之人。没道理她和弟弟长不高啊。男孩子到了发育的时候,长个子跟抽条似得,好似一夜间就拔高了。

林黛玉在船上跟长兄和长姐相处,如今也算是熟了。从不知道看着稳重的兄长,也有十分幼稚的一面。

她笑道:“我今儿看着哥哥吃饭,是不是能多吃下一碗。”

“饶了我吧。”林雨杨笑道:“姐姐整天看着我吃饭,再来一个盯着的人,我哪里还敢动筷子。”

林雨桐瞪了一眼,这孩子或许是小时候苦日子过怕了,如今越发厌恶素菜,偏爱肉食了。这样营养不均衡。就犹如林黛玉一样,见了肉恨不得就躲。完全是两个极端。

“都不许挑食。”林雨桐在船上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着他们吃饭。

有人作伴的日子,并不难过。有闻天方的照顾,一路也还稳妥。林雨杨拜访了几次,两人也算是熟识。刻意结交算不上,但是彼此有个交情,再见面也好说话不是。这都是林雨桐吩咐弟弟做的。对于红楼中没出现过的这么一位人物,就不意味着他不重要。红楼里关于贾家之外的叙述,都极为含混。而林雨桐却深刻的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贾家的。

总的来说,这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收获。除了结交了这么一位天子的近臣信臣,姐弟俩跟林妹妹,也算是熟悉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了通州的码头。就有贾家的下人来接。

这次来的倒是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赖大家的。

林雨桐没有见,只让平嫂子去打发她。尽管会住到贾家,但并不妨碍自己先回林家的宅子。

宅子年前就让人收拾了。住人还是可以的。宅子里留了下人,如今也在岸上等着。

“姐姐。”林黛玉有些紧张,“咱们不去外祖家吗。”

“哪里有拖着行李,带着一船的下人去亲戚家的道理。”林雨桐安抚道。

外面,平嫂子看着贾家带来的几顶轿子,眼里闪过不屑。真把自家小主子当成了打秋风的不成。她皱着眉头,为难的道:“这一整船的行李,也得容我们搬回家啊。”

“难道林姑老爷要回京不成。”赖大家的吃惊的问道。要不然怎么会搬家。

平嫂子一笑:“哪里就回京呢。都是小主子们惯常用的东西。”

赖大家的就有些咋舌。一时倒是难住了。

这时,从船舱里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一身织云锦的袍子,披着狐皮的披风,头上戴着白玉的发冠。长得眉清目朗,端是出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说家里的小爷宝玉如何生的好,可如今见了这位,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见那小爷吩咐林家接人的下人搬行李,不一时又有一队兵卒过来帮忙。就见那少爷笑着同一个身穿伯爷服的男子说话,看起来极为相熟。

“让这一队人护送你们一程吧。”闻天方对林雨杨道。

林雨杨看了船舱一眼,这官兵都是要押送税银的。这把人抽掉出来,万一出了差错,不仅连累了这位伯爷,自家也落不到好啊。这事他还真不敢拿主意。

闻天方见了林雨杨的动作,下意识的朝船舱看了一眼。只瞥见仓房门口一双镶着珍珠的红色绣鞋和一截天青色的裙摆。

林雨桐见人看过来,赶紧往里躲了。既然人家已经发现了,又是善意的帮忙,她也没有拒绝,直接出声道:“那就多谢伯爷了。”又扬声对弟弟道:“伯爷自然是以公事为重的。这队帮忙的兄弟,只怕是伯爷的侍从。你谢过伯爷的好意就是了。”

林雨杨这才恍然。这随从只负责这位伯爷的安全。如今调他们干什么,都是闻天方的私事。他躬身行礼:“那就多谢了。”

闻天方深深的看了一眼船舱方向,这姑娘大概就是林家的长女了。倒是个聪慧又通透的人。

说好了等安顿好林雨杨会上门拜访,两人客气了一通,就此作别。

那赖大家的想过来搭话,林雨杨只做不见,回了船舱。不一时,扶了一个天青色衣裙带着帷帽的姑娘出来。后面跟着的人,被紫鹃搀扶,赖大家的就知道这是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面那位就是林家的大姑娘。后面的就是林黛玉了。

她想上前,但林家的下人层层叠叠,她根本就靠不过去。直到看着人上了马车,她才凑到马车前。

“给大姑娘请安了。”赖大家的在马车外福了福身,笑道:“老太太正在家盼着呢……”

林雨桐不跟她啰嗦,直接道:“刚来京城,还没有进家门。等收拾妥当了,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赖大家的一急,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见又有几个体面的妇人被带了过来。

这一听还了得,居然是张学士府上的人。

“舅爷爷身体还好。”就听那位大姑娘如此问候。

她这才恍然,张老大人是林姑老爷的舅舅。

看来这林家在京里也不是非贾家不可。

看着林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走了。赖大家的才恍然,这得赶紧回去跟老太太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家的众人被老太太唤来,只说有远客到。

贾宝玉喜得无可无不可,不停的着人打听走到哪了。

不想等来却只有急匆匆的赖大家的。

“怎么。船没到吗。”贾母急忙问道。

王夫人嘴边闪过一丝嘲讽的笑,这般急巴巴的,也不见得人家领情。这不是就叫人给撅回来了。

贾宝玉顿时就变了脸色:“定是这老奴又出去作威作福,惹恼了林妹妹。所以,她就不来咱们家了。”

这都是什么昏话!

赖大家的一口气差点没憋的晕过去。这贾家上下,还没谁这么不给自己脸面。

王夫人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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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氏安抚贾宝玉:“你这小孽障,真真是个魔星。叫人家把话说完,听听是怎么个缘故。这般没头没脑的训人,可不是什么大家爷们该有的样子。”

贾宝玉别的倒是罢了,只这听话一条,就比别人强些。他挨着史氏扭了扭,才不好意思的起身,“我刚才急了,说了昏话。倒叫嬷嬷受委屈了。”说着,就朝袭人喊,“拿二十两银子来,赏嬷嬷吧。”

王夫人这才点点头。银子都是小事情,关键是爷们处事就得大气。

那赖大家的自己在家都是仆妇成群,哪里在乎那二十两银子。不过有了这二十两银子,好歹面子是保住了。她笑着赶紧道:“奴才挨主子的骂,那都是应当应分的。二爷实在是折煞奴才了。”

史氏笑着道“你也是经年的老人了,该有这样的体面的。”说着又叫鸳鸯拿银子,“宝玉那二十两,我老婆子出了。他小人家家的,能有几个钱。另外再拿三十两,赏她。”

赖大家的赶紧跪下谢恩。这算是把她的脸面给拾起来了。

不敢等主子们,赖大家的就将码头的见闻细细的讲给一屋子人听,“……一船的东西,老奴还道是姑老爷要回京了呢。一问才知道,那全是表小姐表少爷家用的东西。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这排场……”说着啧啧有声。

“这才是大家子该有的体面呢。她们几个姑娘如今的排场只能算看的过去。”史氏指了指三春和湘云,“敏儿在家时,那就是一脚出八脚迈。我没出阁之前,排场比敏儿更甚。”语气有些怀念。

但也正说明一代不如一代,光景过得一年不如一年。

“奴婢看着,跟林家表少爷说话的,是个穿着伯爵服的年轻伯爷,也不知道跟林家是个什么交情。应该是一道来京城的。还打发了官兵亲自抬箱笼,要给送回林府。又有张学士府上体面的婆子过去请安。看来走的十分亲近。”赖大家的将这些个重点一一说了,这才退了出来。

屋里却静了下来,三春连带这湘云宝钗悄悄的起身,退了出去。贾宝玉见姐姐妹妹都出去了,也不自在的扭着身子,嘟着嘴低着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里沉默了半晌,史氏才道:“想不到林家和张家还有走动。”

王熙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有这么实在的亲戚,人家为什么不走动。看贾母不高兴,心里就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不愉快的陈年旧事。她倒是对这个不好奇,就想着以老太太对林家的执着,只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少不得上门去请人。这家里,能来回跑这种差事的也就是自己跟琏二两个苦逼了。

人家给面子还好,要真是不给面子,再给撅回来,这脸往哪里放。

琏二从扬州回来,没少埋怨自己。亏待了林妹妹还敢叫他跑到扬州去。

可是天地良心,她还不至于抠下请大夫的银子和几片人参。药里用的,能用多少啊,何况又都是老太太的私库出,自己犯得上吗。

估计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将好东西换了,拿那不顶用的替代。根子就在老太太身边。要不然老太太能这么安静,只怕早就喊打喊杀了。

老太太对林妹妹,是有几分真心的。她心里也定是十分的恼怒的。只怕过些日子,寻个由头,都要把身边的人整治一顿不可。如今不声张,是怕丢了脸面。

至于请大夫的事,不能不说是疏忽了。宝玉但凡不好,别说大夫,御医是回回要请的。就是那屋里的丫头,也没人敢大意,大夫也都是随叫随到。

从这里也就看出亲疏远近来。再加上林妹妹不愿意多事,她又是常病着,时间久了,谁还会在意。

这些个事,男人们自是想不到的。估计林姑老爷也想不到叫人看配置的丸药。只怕是那位林家大姑娘的手笔。

这么一琢磨,这位大姑娘可是位厉害的人物了。对嫡出妹妹这般用心,只怕林姑老爷的心里,也就将她看的更重了几分。

那边史氏心里感叹了一遍人走茶凉,敏儿在世的时候,林家和张家从来没有这般大模大样的来往,这人一走,什么都摆在明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林如海来说,这个岳家也不值钱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疏远了。

“凤丫头,院子可收拾好了。”史氏问道。

“是。收拾了菊芳院,一应的陈设都是好的。”王熙凤笑道。

菊芳院是个两进的院子,因为离贾母的住处稍微远了一些,贾家的主子倒是没有人住进去过。院子跟外面的大街,也就一墙之隔,另开了门,出入也是极为方便的。

史氏有点不满意,离她也太远了,来回不方便啊。

王熙凤却道:“除了菊芳院,别的也不合适。其他院子都是圈在内宅中的,只怕这林家的表弟,是不乐意住的。”见史氏抬头,目露询问之色,才道:“我们二爷去了一趟扬州,也才知道林姑老爷对林表弟,管教甚严。林表弟住在外院,等闲不进内院,就是跟内院的婆子丫头,也甚少有搭话的时候。”

王夫人点点头,男儿家就该是这般的教养。可恨老爷只知道一味地打骂,老太太只知道一味的宠溺。但凡自己要教,老太太必是不许的,怕宝玉跟自己太过亲近。如今倒养成这么一副性子。这林家,贾敏的闺女不讨人喜欢,哭哭啼啼的,晦气!反倒不如林家庶出的知礼。看来,这不是贾敏不会生,就是老太太不会教。

史氏听着话却觉得有点刺耳,她皱眉道:“小孩子家家的,才多大点年纪,就忌讳这些个。真是老学究了。太迂!”

“只怕如今也习惯了。猛地叫林表弟不习惯,只怕人家更愿意住在自己家的。那两个表妹,哪里会放心林表弟一个人在家。”王熙凤轻声又道。

言下之意,你不这么安排,人家不住。林家在京城又不是没有亲眷。那张家是林如海的外家,人家的舅舅也还活着,送孩子过去住个一年半载的,哪里就不行呢。

“既然如此,倒也罢了。”史氏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又道,“你亲自带着车去接人,他们小人儿的,单独住着,我这老婆子哪里能放心。收拾东西自有下人,只让他们自己过来就成。家里难道还缺了常用的物什了。就说我这老婆子想他们了,再不来,我就亲自去请。”

“哎呦,我的老祖宗哎!您这不是折煞人么。”王熙凤笑着起身,“您就高坐着,我这就去给您把人请来。您这心疼外孙,我这不讨喜的孙媳妇,就该是跑腿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氏这才有了笑模样,“你去把人请来,我自是疼你的。”

林雨桐才不管贾家怎么打算,这家里总都收拾出个样子出来。让丫头们带着林妹妹去歇着,自己才安排家事。这些东西都要归置起来,即便住到贾家,东西也不需要全带着。就得是一副走亲戚的样子,随时准备走人。需要什么,打发人回来取就是了。而且家里的下人来来往往,贾家想拘着他们姐妹,只怕也是不容易的。

林雨杨遵从姐姐的意思,给每位帮忙的兵卒,都准备了谢礼。送到各自的家里。而不是简单的给了打赏的银子。

把这些人平等看待,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再让林平订了上等的席面,一一敬了酒,才道:“家父管得严,不让饮酒。让管家陪着各位大哥吧。”

众人见林家这般的行事,心里自然是熨帖。又见这少爷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也都善意的一哄而笑,请他自便。

姐姐说的对,好名声就是这么积攒的。再说了,自己跟姐姐都是从苦里挣出来,哪里会看轻了别人。这些人为了家小挣命,比那些纨绔可敬多了。

王熙凤到的时候,已经下半晌了。林家自是忙而不乱。林黛玉甚至还睡了一觉。这林家在京里的老宅她第一次回来,可看屋里的布置,都是自己喜欢的。就知道姐姐提前打发人来收拾的。现在才是二月天,京城还是很冷,屋里的地龙却烧的很旺。屋子的四角放着青花的大缸,缸里存着水,所以,也不显得干燥。水里又插了水仙,散着悠悠的香气。让人心情不由的就好了起来。

跟贾家比起来,还是自家更舒服。

林雨桐在正厅接待了王熙凤:“是二嫂子来了啊。你看我这正忙着呢。原想着收拾好了,就去给老太太请安,不想倒是劳烦嫂子跑了这一趟。”

王熙凤一怔。还真是自己见识浅了。以为好姑娘都生在了贾家,却没想到这位容色较之宝钗黛玉,倒也不让分毫。就只这通身的气度,只怕家里的几位姑娘都要输上一筹。人人都说自己这性子,平常的男儿也比不过。见了这位才知道,多数男儿也不及她看上去英气洒脱。真真是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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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嘴上啧啧有声,“还真没见过妹妹这般爽利的人。”

“嫂子这是笑话我呢。”林雨桐请人坐下,又命丫头上了茶才道:“我知道嫂子是为了什么来。可这常话说,‘金屋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没有自己家好好的,住在亲戚家的道理。”她没等王熙凤说话就道:“父亲接到贵府老太太的来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信。他哪里真舍得我们出门,只是怕贵府多想,还以为我们刻意的疏远了贵府。其实,父亲就是不放心妹妹一个人来京城罢了。”

不放心林妹妹,所以打发这姐弟一块,相互有个照应。

可为什么不放心林妹妹呢。这是你们贾家做的不好啊。

话里没一句指责,却句句都是责难的话。

什么怕贵府多想,什么刻意疏远。要是两家真的相处甚好,谁又会多想,谁又要疏远呢。

好厉害的口齿。

她平生的嘴上功夫向来是不服人的,今儿倒是遇上对手了。听话听音,这位说话含而不漏,软刀子杀人,比起自己又何止厉害了一层。

又见林家的下人恭恭敬敬,心里就更明白。这位如今是林家的当家姑奶奶。

于是笑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到底答应了林姑老爷,要将你们接到我们府上去。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如今,院子已经收拾妥当了,陈设也已经铺好了。就等着表弟表妹驾临呢。你放心,院子临着街道,已经命人另外开了门,在门边还修了两间门房。内院与外院又有两道门,安全又方便。嫂子再要是不用心,就是打嘴了。林姑老爷既然信任咱们,万没有再叫弟弟妹妹受委屈的道理。”

林雨桐心里一笑,倒有些佩服起王熙凤了。这话里话外的,可就是承认以前对林妹妹照顾有些疏忽。已经有了道歉的意思。自己要真是抓着不放,就有些说过不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微微一笑道:“委屈不委屈,这都不打紧。嫂子来了,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冲着别的,就是冲着嫂子,再拿乔就是不给嫂子面子了。”反正横竖要去,倒不如卖王熙凤一个脸面。在家里,危险是不可预知的。在贾家,倒是知道要怎么提防。贾家人就那么些,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好歹是有数的。她笑道,“这样吧,嫂子先去妹妹那坐坐。我安排一下家事,咱们就走。只怕得在贵府用晚饭了。”

王熙凤没想到这位答应的这么爽利。她就喜欢跟这种从不拖泥带水的人打交道。

于是笑着跟着丫头去了黛玉的房里。

黛玉还在炕上歪着呢。端着一盏雪梨汁,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听到王熙凤来了还惊了一下。“二嫂子怎么来了。”

刚要下炕,就见紫鹃领着王熙凤进来了。林家的丫头看着紫鹃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哪里有主子没发话,还衣冠不整的时候,就把人往屋里带呢。

王熙凤是人精子,哪里看不出这些丫头的眼色。刚才在厅里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如今有了紫鹃对比,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林家的丫头们个个都很规矩。没主子的话,觉不擅自做主。该干什么干什么。

贾家的丫头,老太太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多替你们主子想着。如此一来,都十分的对主子尽心。为主子拿主意也不是一个个例。就是平儿也能当自己半个家。

以前,她也觉得如此是好的。但如今一看林家,心里才恍然。这奴才都能替主子当半个家了,要想要瞒哄主子,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别说忠心耿耿的话,下人都是人。谁没有几两自己的花花肠子。

这么一想,后背就出了一层汗。真是越想越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奶奶,您尝尝这个。”紫鹃用琉璃盏盛了一盏雪梨汁来,“这是贡品雪梨,现榨的汁。”

那琉璃盏,是黛玉家常用的。

林家的丫头都微微皱眉,不是在乎那点雪梨汁,而是主子家常用的东西,能拿出来待客吗。

雪雁是林家的人,跟贾家的人也熟悉。就笑着先从紫鹃手里接了过去,“姐姐也真是的。二奶奶刚从外面来,身上只怕正冷着呢。这一盏是放冷的。我重新取一碗热的来,加了蜂糖,倒比这个还甜些。”

再端上来,用的事翡翠碗。

林黛玉倒是没多想,起来给王熙凤见了礼,“二嫂子来了,怎么也不叫我起来。”这话是说给站在她身边的芷兰的。

芷兰是林雨桐为林黛玉选的大丫头中的一个,为人稳重。

她微微一笑:“姑娘睡的沉。大姑娘不让叫,怕惊着姑娘。”

“姐姐也太小心了。”林黛玉朝王熙凤笑笑:“倒是怠慢二嫂子了。”

“这才几个月不见,竟然客气起来了。”王熙凤将这一屋子的动静都看在眼里,脸上却没露出分毫来。她笑道,“瞧着你如今面色倒是红润不少。竟然白天也能睡踏实了。可见是好了。”

林黛玉也笑道:“姐姐天天亲自做饭食,我跟哥哥在船上还都胖了几斤。也是怪,竟然真的一天好似一天。一路上也没有半点不适。晚上睡的也好。今儿是在马车上颠簸了半天,回来一躺下,还真就是睡沉了。”

王熙凤心里咋舌,这位姑奶奶还真是不一般。亲自下厨,这可不是谁都能放得下身段的。这般的用心,林姑老爷还能不记在心上。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你的福气!”王熙凤笑道:“我见大妹妹在外面忙的脚不沾地,你却在这里高床软卧。真真是有人疼了,就是不一样。得了!你也赶紧收拾吧,我这就是来接你们的。”

“长姐允了吗。”林黛玉问道。

好家伙!这林妹妹自来小性,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就被那位收拢的服服帖帖。她笑道:“允了!允了!赶紧收拾吧。”

芷兰和芳华这才扶着林黛玉去了内室。

王熙凤无事,就笑着打量这屋子。越看越是咋舌。这才进门,人家这屋里都已经收拾好了。可见是真没打算去贾家住的。

博古架上的珍玩,书架子上泛黄的书页,挂着的水晶帘子。墙角盛水的青花大缸。无一不是精品。

贾家有这些东西,也都收在库里。谁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啊。

她不由的心道:看来自己精心收拾的院子,人家还是未必就看得上。

是不是得趁着吃饭的空档,回去再让人收拾一边才好。

直到上了马车,王熙凤还在琢磨这事。

“咱们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紫鹃小声问芷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住亲戚家罢了。又不是搬家。”芷兰摇摇头,“缺了什么东西,回来取也好,自己买也好。咱们又不缺跑腿了人,更不缺银子使。担心什么。”

紫鹃一下子就噎住了。芷兰心里耻笑。

当马车停在正门的时候,王熙凤笑着请林雨桐换轿子。显然,这是要从正门进了。

林黛玉想起自己从角门第一次进贾府,心里又不由的黯然了几分。

林雨桐拍了拍林黛玉的手,扬声道:“国公府第,正门不可僭越。二嫂子请开侧门。”

王熙凤一愣,这才想起,还真有这样的规矩。除非身份相当或者更高身份的人来,亦或者有大事,比如接圣旨。否则,正门是不能开的。她一拍脑门,只想着郑重些,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连忙叫人开了侧门迎接。

贾家的下人向来好事,又是把自家看的极重的人家。如今一听,好家伙,这正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瞧瞧林家,还真是知礼。

不免马上同薛家进行比较。好嘛!薛家一个皇商,竟然敢从国公府的正门堂而皇之的进来。

自家开正门,这是客气。你还真敢进,那就是僭越了。

马上就有讨巧的下人跑到内院,冲着史氏一通绘声绘色的学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氏马上面露满意之色,“到底是大家子出身,这些个规矩,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王夫人面露尴尬。

邢夫人看了王夫人一眼,面露嘲讽之色。二房又不是承爵之人,倒把二太太的妹妹家捧得那般高。如今坐蜡了吧。

薛姨妈和宝钗就更添了几分难堪了。当日只觉得很是有面子,如今才想起种种不妥来。

史湘云道:“这林家的大姐姐,可真是太客气了。一家子骨肉,从哪里进不是进啊,偏挑起门第来。真是逗趣。”说着就笑了起来。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史氏抿了抿嘴角,第一次对这个侄孙女有点看不上。这孩子说话怎么就不用用脑子。

抬高薛家,贬低林家,顺便再踩一脚贾家。你倒是图什么啊。

贾宝玉悄悄的拉了史湘云的袖子,微微摇头。他没觉得史湘云的话哪里说错了,不过对于看眼色,他比史湘云拿手。见众人不说话,就赶紧制止史湘云。

史湘云嘟了嘴,有些不高兴。林家的姐妹来了,自己倒成了值得同情的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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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贾家内院,也许是天黑的原因,只看到无数的灯挂在廊下,其他的还真是看不清楚。

非要说感觉吧。就是一个乱!

一些体面的丫头媳妇,凑过来瞧热闹。一个个穿金戴银,没有一个是本分规矩的。甚至有一些还主动过来打招呼,又迅速的跑进去报信的。

要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看见这样,还不得赞一声繁荣之家。可真正的大家族,哪个如现在这样,来了贵客,主子不见,下人满院子跑的。

林雨杨的脸都黑了!要不是姐姐早就说过贾家的情状,还以为这是看不起他们呢。

远远的,就听见丫头们笑着禀报,“林家的表姑娘,表少爷到了。”

又有丫头殷勤的打帘子,“老太太正盼着呢。”

就没一个规规矩矩好好站着,见了客人行个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的。

林家跟着的下人都懵了。这都是什么规矩。

帘子撩开,里面灯火辉煌。

林雨桐含笑走了进来,看见那上座的老太太,就知道是史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老太太请安。”林雨桐福了福身。反正贾家没那么些规矩,这跪自然就免了。

林雨杨和林黛玉跟着行礼,给老太太请了安。

“好好好!”史氏看见林雨桐和林雨杨,心里惊了一下。这可不像是好拿捏的样子。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林雨桐,却不想,林雨桐直接将林黛玉给推了过去,“知道老太太念着妹妹,我如今给您把人送来了。您看看,可瘦了没有。”

屋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没瘦!没瘦!”不待别人说话,贾宝玉就借口道,“我瞧着妹妹仿佛气色更好了。可见是有了人作伴,心里舒畅。”

“这话很是。”史氏一手拉着贾宝玉,一手拉着林黛玉。“我最疼的就是这两个玉儿。看着他们,老婆子心里就舒坦。”

林雨桐心说,这般明着偏心,也不知道这坐着的儿孙们都怎么想。

王熙凤站了出来,带着林雨桐和林雨杨认人。

“这个我认得!”林雨桐看着眼前头戴金钗,穿着老气,但年纪并不是太大的夫人道,“您一定是大太太。妹妹家来说您最慈和不过。看见您,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邢夫人是续弦,比王夫人还年轻些。打扮老气,又坐在上首主人的位子上,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孩子。”邢夫人诧异于黛玉竟然回家去夸了她,一时觉得十分有面子,笑着将林家姐弟扶起来,“都是自家孩子,看着你们就高兴。如今家来了,就好好住着,只当自己家一样。”

林雨桐笑着应了,让丫头送上礼,并当众打开了匣子,“我是一个俗人,您可千万别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邢夫人哪里会嫌弃,真真是送到了心坎上。“这孩子就是太客气。”笑着让丫头受了。

又见了另一次的夫人端坐着,偶尔笑笑,也是微微抿嘴,十分的矜持。就应该是王夫人了。

林雨桐送上一匣子经书,“听妹妹回家说了您的喜好,特意从江南宝刹名寺中请回来的。”

王夫人嘴角一僵,“你这孩子有心了。”

林黛玉在一边,心里对这个长姐还真是有些感念。这些话,她哪里说过半句,如今姐姐将人情做了,却处处给她扬了名声。

她颇为不好意思。

林雨桐心说,王夫人这会子心里只怕更讨厌你了。

如此也好,她改变不了林妹妹,也没想过改变。但跟贾家联姻,真不是一个好主意。她不想做一个坏人姻缘的人。不是非要拆了宝黛。但总不能将林家跟贾家绑在一起。以贾家众人的德行,一旦出事,能不挂累林家吗。

林家不光是林黛玉的林家,也是自己的林家,更是弟弟的林家。

她不做什么,就看王夫人会不会要这么一个儿媳妇了。

每个人都收到一份得体的礼物。老太太是一根古藤的拐杖。

王熙凤是一副红宝石的头面,李纨是一套白玉的首饰。三春都是金镶玉的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贾琏的是一对玉佩。贾宝玉的是一套四书五经。贾环贾兰贾琮都是笔墨纸砚。

就是府里的几个姨娘,都送了布料银饰。

“不知道家里还有亲戚在,见面礼随后补上吧。”林雨桐笑笑。没有准备薛姨妈母女和史湘云的。

谁到亲戚家做客,还得认亲戚家的亲戚!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位是看不上薛家母女的身份吧。

林雨桐还真不是看不起人。就是不愿意跟薛家来往。薛蟠就是个祸头子,谁敢跟他家走的近啊!还不得见天的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如海要是能闯过这一关,仕途就能走的更高更远。这对于弟弟将来的前途是有好处的。别被连累了才好。可别摊上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若是走的近了,到时候不帮显得绝情。那句不如一开始就不走近。

趋吉避祸,人之常情。林雨桐也没觉得自己势力眼。

至于史湘云,她犯不上讨厌人家。就是对这样有时候总是拿直爽当特权的人,喜欢不起来。你直爽,所以你有随意开口,还能被人原谅的资格。别人不原谅你,不高兴了,就得是小气小性。都什么毛病。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林雨桐让丫头从外面抬了个箱子进来,“这是两千两银子。”说着,就将箱子打开,“还请老太太收下。”

史氏脸色一端,“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外人,都是我嫡亲的外孙,还能吃穷了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笑道:“亲戚就有亲戚的相处之道。如此才能长久不是。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说着,如同玩笑一般,捂着嘴咯咯一笑。

史氏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心道:这是黛玉的事,林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她看了一眼王氏,王氏还不至于说这些话。但她对黛玉的不喜,却是这事的根源。下人们会看脸色,知道什么话说出来能讨得了巧。看来这下人是得整顿整顿了。

屋里的人,有几个如同贾宝玉那般,是个糊涂的。听话听音,都听出来了,林家这大姑娘说话,有几分诘问的意思。

林黛玉看了林雨桐一眼,眼里带着祈求。她觉得姐姐如此,叫外祖母脸上太过难看了。

没有这般当面打脸的。

林雨桐心里一叹,林妹妹还是跟贾母亲近啊。

她微微一笑,“这也是跟薛家走一样的例。”

众人心里一顿,这倒也对。住着两家亲戚,不好行两样标准。可薛家也没有给银子吧,只说了自己开火的话。那林家的姑娘怎么说薛家给了银子呢。难道是薛家在外自己说的。

薛姨妈嘴角一僵,薛宝钗脸臊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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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也闹不明白薛家是不是给了银子,或许是给了自己的姑妈收着也未可知。

她见场面有些僵,笑着接过话:“哎呦!谁见了银子还往外推不成。老太太,咱们家纵然不缺银子使,难道林姑老爷就缺了银子不成。既然姑父想着法子孝敬您,您就赏脸接下来吧。若是大家都不要的话,我可就叫人搬走了。”说着只嚷,“平儿,赶紧的,叫了你二爷,咱们抬银子回去。这可不是坐在家里发了一笔横财。”

屋里众人一笑,气氛为之一松。

史氏指着王熙凤笑道:“果真就是个破落户儿。拿去吧!拿去吧!你表弟表妹来了,你多照看些也就是了。”

这就是充到公帐里的意思。

王熙凤心里一松。年前收上来的银子,过年都耗费的差不多了。林家这两千两银子,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接下来众人说说笑笑,林雨桐一边应付着众人的问话,一边用余光观察林黛玉。见她又跟贾宝玉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眉头就皱了起来。

看来原著的力量是强大的。说了那么多贾宝玉的不是,这一见面就又忘了。

她也有些心灰意懒了。谁还能背负谁的人生不成。

王夫人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宝黛的,那就看看这最后的结果吧。恐怕只有伤了心,或许就能成熟吧。反正,林黛玉的身体现在是轻易死不了的。就随她去吧。劝不过来,但残酷的现实是最好的老师。她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的。至于她的名声,她都不在乎,一味的想着挣脱世俗的规矩。那就去吧。反正自己的名声本来就说不上好,也不在乎被这个便宜妹妹带累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又何必做一个讨人嫌弃的恶人呢。

林雨杨看了林黛玉一眼,眼睛眯了眯,没做声。一屋子女眷,他轻易不开口说话,眼睛低垂着,很少抬眼。

晚饭很丰盛。林雨桐不知道满汉全席是个什么样子,但今儿的菜色统共六十六道,也顶的上半个满汉全席了。

这还不是贾家的最高规格。

林雨桐和林雨杨都是受过苦的,对于所谓的油腻,一点也不在乎。只是林黛玉的胃口最近被林雨桐养刁了。平时给她的都是她惯常的口味,清淡的很,即便肉食,也是做得尽量没有荤味。猛地一见这些东西,她还真就吃不下。

拿茶汤泡了饭,吃了两口,就算完了。

林雨桐看着就又皱了眉。

食不言寝不语,打发了一顿饭,天色也就不早了。

“今儿才下船,到了也没歇着。我就不留你们了。早早的回院子歇了吧。”史氏笑着安排。

林雨桐应了,在王熙凤的陪同下,走了一刻钟才到了菊芳院。

院子比想象中的小,或许是因为在林家各自都有独立的院子的缘故,两进的院子,丫头婆子一塞,就显得局促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自是比不得林家宽敞,委屈妹妹了。”王熙凤见过林黛玉的院子,自是知道这里没法子跟林家相比。

“我们家人口少,不比贵府人口兴旺。这里已经很好了。劳烦嫂子费心。”林雨桐笑着客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这才送王熙凤出了门。

院子两边各是两个跨院,姐们俩一人一个。从院子中间的回廊穿过,就是林雨杨的院子。平时有一道门,内院的丫头婆子没有许可,是不许出这一道门的。

门的那一边,是林雨杨的院子。当外院在用。不仅有起居室,还收拾出了待客的地方和书房。再往前走,就又是一道门。出了门,有一射的距离,就是后墙,墙上开着一处不大的门,门外就是一条巷子。巷子是一条死胡同,平时没什么人经过。出了胡同,就是街道。再转百十米,就是繁华的宁荣街了。

可以说是闹中取静,又极为便利的所在。

林雨桐将院子打量了一遍,又看弟弟这边一切都妥当。这才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一会子叫厨下给你下一碗素馄饨来。晚饭没进几口吧。”林雨桐笑问。

“猛地有些不习惯。”林黛玉抿嘴笑。有几分不好意思。

林雨桐点点头。“吃完了就早点歇着,累了一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也早点歇了。”林黛玉起身要送。

林雨桐拦了,“你身子弱,晚上还冷,别出门了。”又吩咐芷兰芳华,“看好你们主子,有不好的就赶紧禀报。”

两人郑重的应下来,林雨桐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咱们这院子之前倒是没人住过,叫做菊芳院。薛家住在梨香苑。那位史家的姑娘跟贾家的那位宝二爷,住在史家老夫人的碧纱橱里。”春儿小声禀报。

这就已经开始打探消息了。

林雨桐满意的点点头。

菊芳院就菊芳院,菊可是长寿之花,林家最缺的就是寿数。这个寓意很好。

至于薛家的梨香苑。她还真不想。书上描述的话是这样的: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舍。

小小巧巧,又只有十余间房舍,哪里够自家住的。丫头婆子都塞不下。

林雨桐暗搓搓的想,薛宝钗身边只有一个丫头,是不是也跟住不下有关啊。要不然薛家也不至于买不起个丫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有,让林雨桐想不通的就是,既然是荣公的暮养之所,拿出来给亲戚住也就罢了。怎的到了修大观园的时候,又给了小戏子住。甚至到了最后,成了尤二姐停灵的地方!

这还真是不屑子孙啊!老祖宗的地盘,也能这般的糟践。要是一般人家,这样的地方只能留给家主或是子弟读书之用。

不管原著中梨香苑代表了几个意思。说他是宝玉通情的地方也好,说它暗指梨园戏院,代表人生如戏也罢。还有的说梨花同‘离’,注定悲剧。

不管别人怎么说,又不是自家住!谁管它呢。

不过对于史湘云接替了林黛玉,住进了碧纱橱,还是让林雨桐诧异了一瞬。这史氏还真是毁人不倦!

却说那王熙凤回了屋子,平儿就迎上去,伺候她脱了大毛衣裳,简单的梳洗。这才让人摆了饭,“奶奶好歹先吃一些。”

贾家的媳妇都十分苦逼。人家吃着,她们得看着。到了此时,才有功夫吃饭。

王熙凤往炕上一坐,“可不是累死个人了。你是没见到,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凭她是谁,还能强过奶奶去。”平儿笑道。

“这可不是糊涂话了!强过我不是一星半点。就那能豁出去的性子,我端是比不上的。”王熙凤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儿笑笑,转移话题道:“那两千两银子,上了公帐。刚才我瞧着,太太又打发周瑞家的去了账房,该是支银子去了。”

王熙凤点点头:“只怕是预备给宫里来人的。算着日子,该来取银子了。哪一次没个三五百两,都是打发不走的。过了元宵就来了一回,给了二百两,看着不大喜欢的样子。这次没有五百两,恐怕不好说话。”

“什么没有五百两不好说话。”门外传来贾琏的声音,他撩起帘子,笑着走了进来,“凭他是谁,都先别管。大老爷那里又说话了,说是看中了一个什么画,让先拿八百两过去。我这就得赶紧了去支银子。”

王熙凤放下筷子,气道:“刚进账了两千两,太太少说也要支一千两,大老爷又要八百两。横竖只留两百两在账上,明儿还不够老爷那些清客们一顿戏酒钱。这日子可怎生过。”

“那你说,这给谁不给谁。大老爷也未尝不是看着太太支银子才想起这一茬事的。今儿要是拒了,可就不是小事了。”贾琏坐在炕沿上,“明儿不拘哪里,省出一抿子,也就够使了。再说了,这林家放了银子,薛家不好意思白住着不是。只怕明儿就又送了银子过来。你也就周转的开了。”

王熙凤叹了一声,“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贾琏这才起身,“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大哥哥那边打发蓉儿来请了。说是请了宫里的什么太监吃酒。我也不好不去。”

“呸!什么太监。”王熙凤斥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粉头姐儿,糊弄鬼呢。”

贾琏只往外走,“我身上又没有银子,哪家的粉头姐儿不要银子倒贴啊。只一味的多心。”

说着就甩了帘子出了门。气的王熙凤又摔碟子拌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琏转头去账上支了八百两银子,给贾赦送了六百两。

留了二百两在身上,才带着旺儿出了府,找贾珍贾蓉父子去了。

周瑞家的将银子指给王夫人看,“太太,一千两足银。这林家倒也是大方的。”

王氏点点头,“那夏内监只怕要来也就这两天,拿五百两在外面,其余的都收起来吧。暂且用不上。”

周瑞家的低低的应了一声,问道:“姨太太打发人问,这次给银子是放在公帐还是给太太收着。”

王氏捻着的佛珠一顿,“先拿过来吧。搁在外头,经不住一日的开销。早早就得支应没了。我先收着的好。”

“二奶奶问起来,怎么说呢。”周瑞家的又问。

“就说大姑娘在宫里要打点,我急着用,就先支走了。”王氏又对着佛经,捻起了佛珠。

周瑞家的应了,这才转身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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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贾宝玉,因着天冷,还住在老太太的暖阁里。跟史湘云内外而居。

人散了之后,他尚兴奋。只拉着袭人念叨:“我以为咱们家的女孩就是天下的绝色了,不想林家的这个大妹妹才真真是好颜色。跟林妹妹又是不同的。”

袭人面上温婉的笑着,嘴上却道:“我的爷,这样的话,咱们在家说说就好,千万别叫人家听见了。我看着林大姑娘,是个极严肃的人。恐是不喜这些玩笑的。二爷以后还是避着些的好。”

“袭人倒是说的对。”里间传来史湘云的声音,“二哥哥又不是没瞧见,她好厉害的脾性呢。谁没事招惹她做什么。”

“我瞧着倒好,反倒有几分凤姐姐的性子。”宝玉赞了一声。

史湘云哼了一声,“来了新妹妹,咱们这些旧妹妹就被你撇一边啊。”

贾宝玉穿着小衣跑到里间,笑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昏话。”

史湘云已经躺床上了,不想他跑了进来,只捂着被子笑,“我就不过随意说了一句。你这又是当真了不成。”

端是笑靥如花。倒叫宝玉看痴了去。

袭人追过来,见翠缕只在一边瞧着看,心里有些不喜。拉了宝玉出去:“二爷,赶紧歇了。家里来了新客,明儿怕是还要热闹一天。起晚了叫人笑话。别吵着姑娘歇息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玉这才看了看湘云,不舍的出去了。

林雨桐刚来贾家,睡的也不安稳,干脆半夜进了空间,睡了两个时辰倒觉得身上的精力更加的充沛。她将空间打理了一番。菜蔬该收的收了。见围着空间种了一圈的果树,长势也还不错,就满意的点点头。

进了贾家,自己的收集整理工作就可以开始了。有空整理整理菜谱,画一画衣裳首饰的图样子。想必日子也不难过。

因为睡不着,所以也就起的格外的早。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早饭出来。

林雨杨有早起读书的习惯,刚读了两章,就见姐姐的丫头来叫吃饭。

“吃完饭,杨哥儿去趟张家。给舅爷爷请安。另外,也问一下关于你读书的安排。我给张家女眷准备了一份礼,就说,我想去拜见长辈,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林雨桐斟酌的嘱咐道。

因为贾敏,两家的女眷久不来往。自己也不好贸然前去。还是先探探口风再说。

林雨杨点头应下了。“昨儿临来的时候,我就嘱咐林平,给张家下帖子。回话说,让我随时过去都可以。我估摸着等下朝的时候,过去拜访刚合适。”

林雨桐满意的点点头。弟弟也能独当一面了。

林黛玉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显然对这些交际,不是十分感兴趣。

外面的事,有林平看着,她也没什么不放心弟弟的。转身又专门让人取了一个匣子,打发平嫂子,“你去把这个给琏二奶奶送去。这是给大姐儿的玩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姐儿说的是巧姐。不过刘姥姥该是还没来,如今巧姐还不叫巧姐。

昨儿随大溜给了一份礼,今儿这一匣子是玉雕的十二生肖,才是正礼。要想在贾家过得舒心,这王熙凤是个不能不交好的人。有她通风报信,谁想暗地里使绊子,只怕也不容易。再说了,这些小玩意都是自家玉器店里自己雕的。

玉器店在林雨桐接手后,就有了一项新业务,就是收那些破损的玉器。价格比当铺贵一些,但却比收整块的玉石便宜的多。用这些残损的玉,重新雕刻,不管是卖,还是拿来送人,都极为划算。那些个大户人家,下人们将完整的东西偷不出来,总会想法子折腾。东西破了,报了损,见了残片,就算是有交代了。

这个主意,让玉器店的生意好了不止一层。遇见了好玉,自家留着送人也是体面的。就拿这一匣子十二生肖来说,就是一个破碎的摆件残片调的。残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大的雕成牛,小的雕成鼠。圆的雕成猪,长的雕成蛇。收上来不过十来两银子罢了,一转手这套摆件没有二三百两都不卖。毕竟玉是好玉。另外,一些细小的碎渣,也嵌在一些首饰上,赏人还是不错的。

王熙凤收到了这东西就极为高兴。

“难为你们姑娘有心了。”王熙凤让平儿将东西收好,客气的让平嫂子坐。

平嫂子坐在脚踏上,才道:“我们姑娘说,家里也就大姐儿还能玩这小玩意,就给姑娘拿着玩吧。”

将平嫂子送走,平儿才笑道:“果真是个会来事的。”

“我就说吧!再不会看错人。你数数家里的姑娘。大姑娘进了宫,造化或许在以后,这个就不说。二姑娘那就是一尊泥菩萨,四姑娘还小,但性子却冷。三姑娘倒是手上也做得,嘴上也来得。就是……”王熙凤摇摇头。

“就是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平儿接口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林家的大姑娘就是姑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成,都是庶出的,你细细一比,再品品差别。”王熙凤呵呵一笑。

“三姑娘可就显得没底气了。”平儿低声道。

“看着太太的脸色,少了几分底气和担当。”王熙凤摇摇头,似乎有些可惜了。她又掰着指头道:“史家的这位姑娘,说不上是有口无心还是别的,正事上是轮不到她的。薛家的那个呢,是心里头头是道,但事不干己不开口。林妹妹那就是美人灯,长了个七窍玲珑的心,心思却不在俗事上。以前在咱们家,许多事她还要自己考量。如今,有个能干的姐姐,她越发的超凡脱俗起来了。”

昨儿给众人的礼,都附带了另外一份,据说是黛玉送的。其实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位大姑娘给自家的妹妹脸上贴金呢。她自己再是没那份心思的。

还真让王熙凤给料到了。吃过早饭,林黛玉就打发丫头四处送礼。不是一幅画,就是几枝笔,要不然就是几种颜料。随性极了。

林雨桐也没说什么,小姑娘之间送礼,没什么讲究。

林黛玉安排完,就跟林雨桐解释,“姐姐,倒不是我不想去张家。我去了反倒尴尬,不管是张家,还是贾家。这事跟母亲有些关联,姐姐要是去,只说我身体不好便罢了。哥哥在人家家里读书,别叫主人跟着不自在才好。”

林雨桐倒被她这话说的愣了愣。见她心里万事都清楚,林雨桐就更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听见外头丫头禀报,说是几位姑娘连同宝二爷一起来了。

林雨桐不介意让林黛玉知道自己对于贾宝玉的态度,她起身道:“请几位姑娘进来。另外转告宝二爷,就说杨哥儿出门了,今儿没人招待。就不请宝二爷进来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瞬间长大的嘴巴,看着林雨桐严肃的脸,她将刚出口的话又咽下去了。

仿佛想起昨天见面时,自己跟宝玉的样子,只怕也惹得姐姐不高兴了。

很多习惯,看来都得改一改了。

门外的众人比林黛玉可要惊讶的多。这贾宝玉还没有被拒绝过吧。

“我不找林表弟,我找林妹妹。妹妹可在屋里吧。”说着就要往里面去。

那看门的婆子,是林家的老人了。哪里肯放他进去,“主子的吩咐,二爷还是别难为我等。”

史湘云哈哈一笑,跟着三春及薛宝钗进去,回头对着贾宝玉做鬼脸,“终于看到有些人吃瘪了。”

贾宝玉嘟着嘴,见这婆子确实是不肯相让,才转身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还是林家的大姐姐厉害。连二哥哥都敢挡在门外。”史湘云进来就笑道。

林雨桐面露不解,“这话是怎么说的。今儿舍弟不在家,实在是不方便招待男客。可是得罪宝二爷了,这怎么好意思。”她扬声叫春儿,“你去挑一份表礼,就说实在不知道宝二爷要登门,叫他扑了一个空。等舍弟回来,另外请他。让他原谅则个。实在不是对他不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既然他是个爷们,咱们就按照爷们的规矩来。家里没男人,不接待男客。要因着这个,怪罪到她身上,她还真就不怵。

不过,这史湘云说话,或许是无意的。或许是觉得大家在一起随意的玩笑话,不当真的。可传出去毕竟不好听。

这贾家的下人,嘴里什么话说不出来。

她就叫春儿去,大大方方的去,而且是大张旗鼓的道歉。也叫人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史湘云听了这话,反倒哈哈一笑,“林大姐姐真是开不起玩笑,不过姐妹逗趣罢了。怎的就请罪了呢。二哥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林雨桐没接话,笑着请各位姑娘坐下。

这几位姑娘,还真是各有各的美,虽然年纪都小,但也有几分美人的样子了。

“大妹妹忙什么呢。”薛宝钗笑道,“我们还怕过来是冒昧打扰了呢。”

“薛姑娘客气。”林雨桐朝薛宝钗点点头,至于什么姐姐妹妹的,还是算了吧。她笑道,“都是家里的事,琐碎的很。没什么要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探春意外的看了一眼林雨桐。这么不给薛家面子,真是让人羡慕。

薛宝钗不是不好,是很好。但自家的姐妹就差了吗。动不动就叫学学宝姐姐的稳重端庄。自己一个侯门千金,怎么反倒比不上一个皇商家的姑娘了。她心里也不是不怨的。

难得来了这么一位,谁的面子都不卖的人物。她心里反倒多了几分认同。

林黛玉一听,就知道姐姐对宝姐姐的态度了。心里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薛宝钗面色不变,,反倒接话,“这话说的很是,家事可不就是如此。只怕颦儿这丫头,是个不耐烦这些俗事的。”

林黛玉面色一变,想起姐姐说过的取字的事。别人都不叫,为何只有宝姐姐这般叫。

林雨桐露出疑惑之色:“颦儿是谁。”

她面带疑惑的看着几位姑娘,仿佛真不知道一般。

薛宝钗顿时就僵住了。

史湘云嘴快,在打量完这屋子的陈设之后,就笑着接话:“这倒是有个典故的。林大姐姐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才要往下接,林黛玉就接过话头,“快别多嘴多舌了。小时候的玩笑话,别人都忘了。偏你们记得。宝姐姐可别再叫了。叫爹爹知道了,只怕不会轻易了事。教训我一顿还罢了,只怕要写信给二舅舅,有人又要吃板子了。”

她聪明的将林如海给抬了出来。林雨桐满意的点点头。放佛是收了好奇心一般,不再往下问了。

薛宝钗的脸顿时有些下不来。

此时惜春开口道:“我见桌上放着颜料,可是姐姐也喜欢作画。”

“哪里是作画,只是画些首饰的样子,衣裳的样子罢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又不喜欢那些个诗啊,词啊。也就这个能打发时间。林雨桐丝毫也没有隐瞒自己不足。在这个贾家,不会写诗的姑娘,绝对是没有的。就连那香菱,都能写几句。她还是早早的说出来,省的到时候出丑。

“姐姐不会作诗。”史湘云愕然的道:“昨晚我和二哥哥还说要起诗社呢。如今又少了一个人不成。”

“只怕是林大妹妹谦虚呢。”薛宝钗笑道:“你这实心眼的丫头怎的还当真了。”

林黛玉知道自家姐姐的情况。接口道:“家姐真不是谦虚。她确实不精于此道。家父也道,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倒也没逼着我们姐妹学一样的东西。”

薛宝钗向来自负,吃惊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原来如此。”

林雨桐呵呵一笑,“诗社作诗我是不成啊,但是给你们当当裁判,这点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探春抚掌一笑,“如今连监考官都有了。再立不起诗社,可怎么是好。”

几人凑在一起商量起诗社的事,让林雨桐松了一口气。

却说春儿带着礼直接去找了袭人,将致歉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实在是不知道宝二爷要去的,否则说什么我们家少爷也不会出门了。”

袭人却知道对方只怕不了解自家这位爷的脾性,所以误会了。她也没解释,只是笑道:“实在太客气了。也是我的不是,没提前去问一声。”

两人客气的道别。袭人将东西交给麝月收了:“我去跟太太说一声。人家新来,咱们别失了礼数。”

麝月应了一声,心里却道这个林家的大姑娘是个古板的性子。

王夫人听了袭人的禀报,反倒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以后你们就要替宝玉打听好了,才能上门拜访。别像是今天一般失了礼数。”

不勾着儿子学坏,在王夫人看来,就是好姑娘了。

林雨桐还不知道,她在王氏心里,又刷了一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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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杨去张家读书了,早去晚归。林雨桐先时自是不习惯的。从送出门就巴巴的盼着他回来,一天一天的发呆。

期间听说贾宝玉从碧纱橱搬回了自己的屋子等等的琐事,也都一概不搭理。

这一日,黛玉从贾母处回来,却说明儿要去宁国府赏梅:“我寻思着,姐姐也去松散一日,也强过你如今这般的老是记挂哥哥。”

林雨桐本是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等应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事情好似不对了!

这个时间线怎么对不上了。

去宁国府赏梅,不就是贾宝玉游幻境的时候吗。这时候秦可卿还没死呢。

但是秦可卿的死亡明明该是黛玉回扬州的时候。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和弟弟的出现,使的林如海接黛玉的时间点提前了。

会是这样吗。

是不是这样也只能这样了。反正秦可卿还没死就对了。

“姐姐,到底去不去。”林黛玉见林雨桐还是愣愣的,又问了一声。心里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去!”林雨桐应了下来,“你说的对,不能老这么魂不守舍的过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日,林雨桐和林黛玉先去和贾家的女眷汇合,才一起去了宁国府。

会芳园的梅花确实开的不错,林雨桐难得出来透气,倒也自在。尤氏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妇人,长相确实算得上是美貌。她笑语嫣嫣,照顾周到,直让林雨桐觉得这么个人配了贾珍可惜了。

也见到了传说中的秦可卿。

长相十分的艳丽,是一种非常夺目的美。胸、脯高耸,腰肢纤细,即便穿着裙子,也同样看得出有一双十分修长的腿。这是林雨桐见过的唯一一个在古代可以称之为性、感的女人。

原著上说,这位兼具了薛林二人之美,这话完全是对的。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这样的容貌,真是难得。

在性情上,是不是也兼具了两人的优点,这个林雨桐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她跟贾珍之间的不伦关系,林雨桐不由的一叹。

贾珍如今也就三十来岁,贾蓉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三十岁的男人正是成熟有魅力的时候。而十几岁的少年与其说是男人,还不如说是男孩。相比起有人认为秦可卿是被迫的,林雨桐反倒更认为她是自愿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到了这样的人家,公公婆婆待之如女孩儿一般’。要是贾珍强迫的,她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真是没点感情,在她死后,贾珍也不会哭的如丧考妣。可见两人之间该是自愿的吧。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是半推半就吧。但有时候,冲破了那层心理界线,往后就不是特别难接受。

如此想着,林雨桐盯着秦可卿的时间就有点长了。

“林大姑姑,侄儿媳妇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秦可卿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才试探着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大姑姑!侄儿媳妇!

差着辈呢!林雨桐悚然而惊。她笑道:“瞧你确实是难得的美人。着实心里爱的紧。”

秦可卿先是脸色一红,“亏得大姑姑是姑娘家,要是托生成儿郎,可不靠着这一张嘴,骗了天下女儿家。”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贾母就对林雨桐笑道:“这孩子,家里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林雨桐认可的点点头。心里却不由的想起焦大骂的那些话。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这扒灰的,都知道说的是秦可卿和贾珍。

那这养小叔子的说的是谁,王熙凤吗。

在林雨桐看来,王熙凤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王熙凤的小叔子有谁啊。贾琮是亲小叔子。贾宝玉贾环是堂小叔子。贾珍是大伯子,也不是小叔子啊。那贾蓉和贾蔷是王熙凤的侄儿。跟小叔子他差着辈呢。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贾宝玉了。先不说贾宝玉的年龄,能不能被养。就说王熙凤对贾宝玉好,那是人家两人不光是叔嫂,人家还是表姐弟。更要紧是凡是老太太喜欢的,王熙凤从来就没有不喜欢过。

林雨桐觉得,把养小叔子的脏水泼到王熙凤的身上,是冤枉的。

焦大可能暗指是秦可卿跟贾蔷的关系。这两人之间也是叔嫂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书上说宁国府的家风不正,才是败家的根本。而这个家风,恐怕就是指的秦可卿的行为不检点。可没说荣国府有这样的事。

也许真有这样的事,也许就是骂人的时候,顺嘴带出来的。谁知道呢。要是秦可卿身上真有林黛玉性格上的优点,比如专一,比如痴情。或许,那些话就是急了瞎骂的。她对贾珍应该是有感情的。

林雨桐兀自在那里脑补,捻着干果放在嘴里,眼睑下垂。怕自己的眼神让人家觉察出什么来。

那边贾宝玉果然嚷着想睡觉,被秦可卿带下去了。

林雨桐翻了个白眼。都多大了,还当三岁的孩子啊。瞌睡了就必须马上就睡,一点都熬不得不成。就是马上回去又能费多少功夫。

她这会子琢磨着,是不是要坏一坏贾宝玉跟袭人的好事。她的视线往黛玉身上一瞄,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林妹妹看清贾宝玉的本质的。如果知道了,还能心无芥蒂的接受,那就……那就再想办法吧。这可能跟她从小受的教育有关。觉得收丫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姐姐,要是觉得无趣,我陪你回去。”林黛玉凑过来小声道。

“不用。太失礼了。”林雨桐小声回了一句。

“这院子还没咱们家的梅园开的好。”林黛玉小声道。语气里有些失望。

林雨桐笑道:“富贵人家的梅花都是如此,差别不大。这院子富贵气太足了,你更喜欢清雅一些的。父亲设计的园子,你自是喜欢的。这一点,你像父亲。”都是一样的带着些许清高之气。

林黛玉愣了一下,明显的有些诧异。之后才欢喜的一笑:“姐姐竟是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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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懂一个人,这个还真不好定义。

林雨桐在袭人和贾宝玉离席回府之后,也带着黛玉,一同回了荣国府。说来也巧,刚进了内院,就碰见周瑞家的。她不知道急匆匆的要进去做什么。

“两位姑娘才回来啊。”周瑞家的过来见了礼。

“周嫂子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去。我才瞧着宝二爷先回来了,走的急匆匆的,是不是有事。嫂子赶紧去瞧瞧,这可耽搁不得。”林雨桐貌似随口的一说,“我瞧着老太太还要耽搁一会子才回来,可别出了岔子。”

林黛玉一愣:“要不我去瞧瞧。”

这真是关心则乱。

林雨桐一笑:“有周嫂子呢。你去了也是裹乱。你要是不放心,叫紫鹃陪着周嫂子去,有不妥的回来告诉你也一样。”

林黛玉点点头,看了紫鹃一眼。

紫鹃会意,马上跟在周瑞家的身后。周瑞家的本没想去贾宝玉的院子,如今一听,还真得过去瞧瞧。什么事也不如太太的这跟独苗重要啊。

“我正要去呢。”周瑞家的干脆揽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带着林黛玉跟她们分开,径直回了菊芳院。

却说那袭人知道了贾宝玉已经成人的事,心里既羞且喜。老太太将她给宝玉,自是宝玉的人。如今人长成了,她的身份也就得跟着变了。

进了院子,忙将晴雯这些大丫头给打发了。这个去给宝姑娘送鞋样子,那个给林姑娘送二两茶。只剩下麝月带着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看着。

“二爷在外面没睡踏实,回来要歇一会子,别让人进来打搅才好。”袭人叮嘱麝月道。

等进了屋子,袭人叫宝玉换衣服,又含羞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留出这些脏东西。”

林雨桐读原著的时候,就十分奇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不应该是躲着,避而不谈吗。伺候人的丫头,她躲不了,横竖也不该主动问啊。

男女之间,两人凑在一起讲小黄故事吗。

这不是挑逗是什么。

所以,她一直就觉得袭人心里暗含有一定的期待成分。有主动诱导的嫌疑。

那宝玉正在新鲜得趣的时候,见袭人娇媚,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一时有些情动。就拉着袭人要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事,袭人要是稍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都不会院子里的人毫无察觉。这不是‘幸而无人撞见’,而是非常周密的不想叫人撞见。

周瑞家的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这可是十分的罕见。谁不知道宝玉这院子里丫头多,整日里叽叽喳喳没个消停的时候。

“许是宝玉歇下了。”紫鹃轻声道,“咱们进去瞧瞧,无碍也就放心了。”

周瑞家的点点头,两人怕吵着宝玉,轻手轻脚的掀了帘子。

纱帘的帐幔里,两条人影赤、裸、裸的缠绕在一起。紫鹃刚要喊,就被周瑞家的捂了嘴拖了出来。

紫鹃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不懂这事。她年纪大了,自是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受惊吓。

拉着紫鹃一径的出了宝玉的院子。紫鹃撇开周瑞家的拽着自己的手,撒丫子就跑开了。

羞也羞死了!亏得自家姑娘惦记着他是哪里不好,还要亲自来看看呢。幸而姑娘不曾亲眼瞧见,要不然不用活了。

那袭人也是个挨千刀的狐媚子。平时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是这般的人。看她以后还拿什么说嘴。

周瑞家的哪里有功夫管紫鹃,她飞也似的朝荣禧堂而去,先去瞧瞧太太回来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氏还真就刚进门,大衣裳都没换。就见周瑞家的冲了进来。

“怎的了。”王氏唬了一跳。

周瑞家的连忙过去,附耳这么一说,王氏的脸色顿时就铁青,浑身打颤。

“走!”王氏脚下生风,快步出了门。

此时贾宝玉与袭人已经雨住云收了。贾宝玉带着几分慵懒赖在床上,袭人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两人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

突然,先是外面有些慌乱,再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恍惚还听见丫头们喊着‘太太来了’。麝月见了,连忙出了院子,奔着贾母的院子通风报信去了。袭人是老太太给的人,老太太该是护着的。要不然,太太只怕得把袭人撵出去。

鸳鸯知道麝月跑来,不敢大意。宝玉院子里的事,就没有小事。都得按大事来办。

麝月小声将事情一嘀咕,鸳鸯的脸色都变了,骂道:“看着是个老实的,什么时候也干起着下、流的勾当了。”嘴里骂着,脚下倒是不停,连忙进去给老太太回了。

“别吓着宝玉才好。”史氏拧着眉头,“小孩子家家的,偷个腥算是个什么事。放着这些丫头不就是供爷们取乐的。只要不是伤了身子也就罢了。去瞧瞧吧。”

鸳鸯心里一寒,恭敬的扶着老太太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听见外面的动静,心下就害怕了。连忙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袭人七手八脚的把衣服披挂在身上,王氏就已经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王氏只觉得怒火中烧。扬起手,狠狠的打在袭人的脸上,”下作的娼妇!“

袭人噗通一声跪下,“太太容禀。”

“不用你禀告了。”王氏想起袭人隔三差五的到自己跟前,说一些为宝玉打算的话。以往听着还当是个好的,谁知道这才真真是心里藏奸的。

“太太!”袭人跪下磕头,“自从老太太将奴婢给了宝玉,奴婢就是宝玉的。主子就是奴婢的天。主子要奴婢的身子,奴婢还能不从不成。望太太明鉴。”

不提老太太则罢了,一提起老太太,王氏更是不满。这放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要吸儿子精血的妖精啊。

“怎的不要旁人,偏偏要你。”王氏面沉如水,抬起袭人的下巴,“也不过是个粗手大脚的丫头,这屋里哪个不比你生的齐整。怎生就偏偏要你。这里面能没有你自己作妖的缘故吗。花言巧语!”说着,一甩手,之后用帕子将捏过袭人脸的手擦了又擦,放佛沾上了脏东西一般。

正要发落,就听外面丫头禀报:“老太太到……”

王氏瞬间就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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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走了进来,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看了王氏一眼,道:“好好说话嚷什么。叫人知道了,能有什么好名声不成。”她吩咐一边跟着鸳鸯的麝月,“伺候你们主子穿衣服去,这么些人站在这里,再吓着他。”

麝月低着头,应了一声,赶紧过去。却不敢像平时那么亲近。

贾母则叫了王夫人一起去正堂坐了。将丫头们都打发了,留了鸳鸯和周瑞家的。

王氏听贾母说了关碍宝玉的名声,也就马上清醒了过来。不管是读书科举,还是找一门妥当的亲事,都离不开一个好名声。

“爷们家大了,总得有人教导人事不是。这并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贾母开解王氏,“你要这般想,心里就过得去了。那袭人容色一般,与其将她撵了,倒不如就叫她守在宝玉的身边。小孩子家都贪图个新鲜,这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放下了。我以前以为袭人是个老实的,如今看着,倒有些心眼子。有心眼子也算不得什么坏事,端看你怎么用。有这么一个人在宝玉身边,其他的丫头若是不本分,想上进,恐怕这袭人也不会乐意。有她盯着,这不比你一天到晚的叫人盯着宝玉强么。也省的你管辖他,他倒跟你生分了。你自个生下的孽障你还不知道,总是不耐烦管束。他老子管他,他如今见了他老子如同老鼠见了猫。难道你希望有一点宝玉见了你也是如此不成。我看就叫这袭人管着就很好。袭人要是管的厉害了,他自然就不爱搭理这袭人了。可要搭理别人,袭人能看着不动吗。如此,他的精力,不用在念书上,还能干什么。这种事,早晚要经一遭的。闹得人仰马翻,值当么。”

王氏平时看不上贾母教导儿子,但今儿这话,听着却是妥当的。袭人容色一般,不想失宠,就得管着宝玉。可管着宝玉,宝玉也一样就厌了她。不管怎么做,这丫头都成不了气候。对着一个这样的丫头,三两月也就不新鲜了。儿子的身体,也没有大妨碍。如此一想,就低头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就听老太太的吩咐。”

鸳鸯听的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姨娘可不是好当的,况且还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她把这些牢牢记在心上,这辈子,就是打死也不当姨娘。

等宝玉穿戴好,才带着袭人到了正堂。袭人跪下,宝玉则低头叫‘老祖宗’。

“起来吧。”王氏看着袭人,叫她起来。“往日看你是个好的,才叫你照看宝玉。不想你这般的孟浪。这青天白日的,像个什么样子。传出去,又是个什么好名声。”

袭人又赶紧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宝玉头低的更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既然伺候了主子,就好好伺候吧。只一样,宝玉年幼,不能纵着。要是身上有了什么不妥当,我只拿你是问。”王氏说完。就看了宝玉一眼,骂道:“真是上辈子不修,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行了!”贾母呵呵一笑,“别再吓到他。以我看,这袭人的月例银子也得提上来,这也不用声张的人尽皆知。从我这里私下给就是了。”说着,就看了鸳鸯一眼。意思是叫鸳鸯记着。

“哪里能要老太太的。从我这里给是一样的。”王氏赶紧道。

贾母摇摇头:“不用争抢,我的那点子东西,将来都是宝玉的。就当提前给了吧。”

王氏的心里顿时舒服许多。光是老太太的私房,就够儿子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却说那紫鹃,飞似得跑回菊芳院。黛玉才刚刚梳洗完,靠在熏笼边上晾头发。见紫鹃这幅样子,心里一急,问道:“宝玉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鹃脸胀的通红,张了张嘴,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这幅样子,越发叫黛玉着急。这一着急,眼泪又要下来:“宝玉到底是怎么了。”

紫鹃摇摇头:“宝玉挺好,无事。”

“你瞒着我作甚。能瞒得了今天,还能瞒得了明天不成。”林黛玉眼泪就跟着掉下来,“可是又摔了他的那块玉不成。”

紫鹃越发的为黛玉不值,她凑过去,道:“我的好姑娘,快别哭了。不是这么回事。是宝玉跟袭人,不知羞的缠在一起,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话说的又快又急,说完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黛玉先是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脸一红,对着紫鹃啐了一口,“什么脏的臭的都挂在嘴上,不怕脏了我的耳朵。他是你什么人,值当你这么一副样子跑回来。”

说着,扭脸就进了内室。

芷兰和芳华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两人将熏笼又挪到内室,轻巧的放在黛玉的头边,熏着头发。头发不干,又得闹头疼。

放置好,两人瞧瞧的退了出去。

紫鹃这才跟了进来。见黛玉散着头发,面朝里躺着,一时也不知道姑娘的心思。

“姑娘,我竟是错了。”紫鹃低声道:“宝玉他不是好人。”

黛玉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道:“我只以为姐姐说的话是言过其实,其实她是对的。宝玉以后再来,你就都挡了。以前那些个……都改了吧。”

紫鹃的声音有些哽咽:“姑娘!”

“待袭人还要跟以前一样。”黛玉交代紫鹃,“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你给袭人难堪,别人又有了说道。何必呢。”

“是!”紫鹃低低的应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家下人的嘴,没什么不能说的。不到点灯的时候,宝二爷屋里的香艳故事,就已经传到宁荣街上了。

林雨杨回来面色十分难看,还吓了林雨桐一跳,“怎么了,可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还是张家亏待你了。或者他们家的下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谁家的下人能跟贾家似得,嘴上没点把门的。”林雨杨面色一红,低声道:“我平日里不在家,姐姐离那个贾宝玉远着些才好。”

“你见我什么时候跟他近过。”林雨桐将热汤往弟弟手里一递,才道:“听说什么了吧。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人的一张嘴。这话真真没错。”

“姐姐也知道了。”林雨杨十分惊讶。“这些事姐姐还是少听的好。”

林雨桐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认真的点头答应了。“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有什么想不通的。”她指了指黛玉院子的方向。

“唉!”林雨杨叹了一口气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慢慢看看吧。”

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是张家的老太太亲笔写的。“张老夫人的意思是,姐姐在贾家内宅,贸然去张家拜访。怕是招了人家的眼。反倒添出许多的是非来。不如等父亲上京,再过去。”

林雨桐将信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点点头,“这是老夫人疼咱们呢。”林雨桐将信纸放好,“我针线不好,以后,我常做些吃食,你带过去。就是咱们的心意了。”

林雨杨点点头,“听姐姐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林雨桐就打发弟弟赶紧去睡了。又让春儿去看看黛玉那边,是不是一切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得了回复,这才安心的睡了。

对于贾宝玉和袭人的事,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反正林雨桐没看出什么来。就是林黛玉也始终都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林雨桐对林黛玉倒越发的刮目相看起来。

这一日,林雨桐正在给林如海回信,就听春儿进来禀报说:“门房有一位乡下来的老人家,来走亲戚。说这亲戚是王家的姑奶奶,却找的是周瑞家的。不知怎的,摸到了咱们的后门处。门房已经将人给请进来了。暂时就安顿在那里。这恐怕是王家的旧亲。他们不敢大意,赶紧禀报了进来。看怎么安排妥当。”

林雨桐一拍脑门,还真是忙忘了。这人必定是刘姥姥无疑了。

“你亲自去,将人请了进来吧。”林雨桐没回林家以前,跟弟弟就生活在乡下地方。周围的人家也都跟刘姥姥一样。

像是这样上了年纪,还在为生活奔波的老人。林雨桐心里是存着一份敬意的。想起那些原著上描写的那些拿刘姥姥取笑的事,当时看书不觉得什么。但如今变成赤、裸、裸的生活,林雨桐就有些心里不舒服。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一辈子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就是个逗趣的吗。

才刚这么想完这些,又觉得哪里不对了。这刘姥姥一进贾府,该是过年以前才对啊。书上说是进了冬天,置办不起冬天的物什,才想起到贾家来的。可如今却是年后了。

自己的翅膀不该扇到刘姥姥身上的。

不等她想明白,春儿就带着刘姥姥进来了。刘姥姥手里拖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这该就是板儿了。

“给姑娘请安。”刘姥姥说着,就要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老人家快别多礼了。坐着说话。”她扶着刘姥姥坐在炕沿上。又让春儿拿了点心给板儿吃。夏儿早已经将热茶送上来。

“老人家一路行来,怕是渴了。先解解渴。”林雨桐示意春儿照看板儿,自己跟刘姥姥说话。

“姑娘。”刘姥姥拘谨的坐立难安,“老婆子就是带着孙子过来找亲戚的。不知道怎么就闯了进来。这……”

“老人家安坐就是。”林雨桐笑道:“你算是找对了。这就是贾家,错不了。”

夏儿在一边笑道,“这是我们家大姑娘。我们家老爷在扬州做官。这里是我们太太的娘家。那处后门,是我们家自己走的。一会子打发人送姥姥过去就是了。”

刘姥姥这才放心,这是找到庙门了。这才安心的吃用。

春儿又让厨房准备了饭菜来,让这祖孙俩吃了个饱。天不亮就赶路,可不又累又渴又饿。

林雨桐又故意问了刘姥姥的来历,才一副恍然的道,“原来是刘姥姥啊。”

“看姥姥这样子,只怕是日子过得艰难。但凡有个办法,也不会走着一遭。”林雨桐让春儿取了五十两银子来,“姥姥拿着,收好了。”

刘姥姥连忙推辞:“这个怎生是好。”不沾亲不带故,哪里就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拿人家的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笑道:“姥姥看我如今光鲜,我也是受过艰难的。你们小家小户,有小家小户的艰难。岂不知这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说不得的苦处。不怕姥姥笑话,我跟弟弟是在外面长大的。回来了也没多长时间。最艰难的时候,那也是漫山遍野的找野菜填肚子。姥姥的难处我知道。”

“我的乖乖啊!”刘姥姥张着嘴,“竟不知还有这一层故事。”这大户人家大老婆小老婆的,孩子可不跟着受罪。她叹道:“如今姑娘可算苦尽甘来了。”

“姥姥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林雨桐将银子塞给她道:“这与我现在而言,不算什么。与您老而言,就是救命的钱。一会子,我带着姥姥去见见那些奶奶太太,准保不走空。有了这银子,姥姥好好的操持家事,置办田地也好,做个小买卖也罢。有了进项,也让小孙子去读读书。这大户人家的门,不是那般好登的。”

“姑娘的话,我记下了。”刘姥姥心里直念佛,“可算又遇到活菩萨了。”

“活菩萨还能总遇到。可见姥姥是个有福之人。总能遇到贵人。”夏儿打趣道。

“这话还真是啊!去年冬天,眼瞧着入冬了。家里什么也没准备。炭火,过冬的衣物。冬储的菜蔬。都没一样置办的。天一冷,家里的进项可就断了。我正寻思着,不行就豁出这张老脸,来府上求求。太太奶奶们怜老惜贫,能救咱们一救也未可知。不想才要动身,我们村子边上海靖伯的庄子上就请人做活。男人干重活,女人孩子也有些细碎的活计,好歹饭食管饱。一冬也就熬过来了。还有点富裕。不想我那外孙女青儿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这银子又捉襟见肘了。这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了。”

林雨桐嘴上唏嘘,心里却有了谱。这海靖伯岂不是那个一起上京的闻天方吗。这点变故难道是因他而起。

这个又是一个在红楼里没出现过得人。让林雨桐心里添了几分在意。能影响剧情和人物,这个人应该比想象的要重要吧。

林雨桐不及深想,赶紧收回心神。又细细说了这二太太王氏和王熙凤。“如今管家倒也是王家的女儿,正是姥姥说的二太太的内侄女。你只管捧着她就是。”

刘姥姥记在心里,两人才要起,就听春儿禀报,说是平儿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巧,这位平姑娘正是这位二奶奶的大管家呢。”低声交代了一句,就笑道:“来了就请进来吧。”

平儿这才笑着进来,林家的规矩大,她是知道的。到了这里万万不敢造次。行了礼,这才敢起身。不过对于屋里有这么一老一少,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什么风倒把你给吹来了。”林雨桐笑道,“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奶奶呢。”

“不敢劳动大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也是一样的。我们奶奶打发我来,是讨人嫌的。大姐儿吃了大姑娘送去的奶膏子,竟十分受用。让厨下做,她们都是些不得用的,姐儿不爱吃。我们奶奶就打发我来,叫大姑娘看着赏些吧。”

“这是你来了,那是要什么都是尽有的。要是她来了,可是再没有的。”林雨桐笑道,“你也是个傻的,让她给打发来了。拿你的面子给她办事。”

平儿知道这位姑娘常跟自家奶奶玩笑,也不见怪,“要不人家是奶奶,我是丫头呢。”

“这话得跟琏二哥说道去。”林雨桐笑道,“只怕他也是巴不得让你们俩换换呢。”

“我的姑娘,你就一味的拿我逗乐吧。”平儿脸一红,赶紧讨饶。

林雨桐让春儿取了一罐子来,道:“这东西就是做的时候繁琐,控制不好火候就失了味道。让人用温水冲了,浓浓的给姐儿吃就好。”

平儿一一记下,将罐子递给身边的小丫头抱着,却问林雨桐,“大姑娘才还说要去找我们奶奶呢。可是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这才将事情说了。

“原来是家里的亲戚。”平儿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来,对刘姥姥道:“您老可真是会走道,一下子就闯进了财神的门里了。”

刘姥姥将怀里的银元宝拿出来,道:“财神也没这么灵验不是。姑娘瞧瞧,我这一撞进来,倒真是发财喽。”

平儿用眼睛一瞄,就有数了,这是足银五十两的银锭子。

林雨桐心里有些想笑,这刘姥姥到底是老人家,有她自己的智慧。此时把银子往外一摆,意思十分明显。人家一点关系没有的人,看在王家的面子上都掏了五十两,你这正经的亲戚,自是不能比这个低了吧。

“既然来一会,自是要见见正主的。”平儿笑道,“那姥姥就跟我去吧。”

林雨桐笑道:“姥姥跟着她去吧。她主子是个利索人,姥姥别怕就是了。我□□儿跟着你。她主子要是不管你,你只管跟春儿回来。”又对平儿道:“姥姥年纪大了,那板儿又小。这会子春儿跟着孩子倒玩熟了。叫她领着吧。省的冲撞了谁。”

平儿笑着应了。

林雨桐将刘姥姥送到院子门口,刘姥姥硬是叫板儿磕了个头。林雨桐无奈的受了,“一会子走的时候,我就不送姥姥了。我家的后门姥姥是知道的。以后进了城,尽管来就是。”

刘姥姥满口答应着。直说又遇上了贵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一个记恩的人。靖海伯在他们家艰难的时候雇佣了他们,她记住了这个恩德。如今自己给了点银子,她自是又记在了心里。

希望王熙凤这次能心甘情愿的结下这份善缘。

等到下半晌春儿回来,林雨桐才知道王熙凤给了六十两银子,又雇了一辆驴车,将刘姥姥送走了。

有了这一百两多两银子,对于一个庄户人家,就是一笔巨款。能添上几亩好地,日子也算能过了。

林黛玉才听说了这事,就过来询问,“原来是二太太家的亲戚,怎么找到咱们家了。”

“那门子上的看门的,哪个不是眼睛长头顶上的。能好好的指路吗。这巷子多,许就走岔了。能上了咱们的门,就是缘分。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银子使。对于人家来说,不光是救了一家的命,甚至改变一家的命运。就当是日行一善吧。”林雨桐笑道,“许是过过苦日子。实在见不得老人家受苦。”

林黛玉点点头,倒是听了进去。

这边姐妹俩正在说话,就听丫头说周瑞家的来了。

林雨桐心说,这就是经典的送宫花了。

周瑞家的因为得了林雨桐的提醒,才发现宝玉的事。被王夫人赞了几回用心,赏了又赏。此次过来脸上都带着极为少见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了礼,说明来意。

林雨桐见周瑞家的脸上带着笑,就猜测是不是时间线乱了,周瑞女婿冷子兴的官司早已经发生过了。想起原著上说,在给林妹妹送宫花之前,周瑞家的得了信,说自己的女婿吃了官司。出了这事,谁心里能好啊,偏偏又吃了林黛玉几句话。想必心里是极为气恼的。在外面没少说黛玉的小话吧。

于是,她笑笑,先问道,“嫂子家里都好吧。”

“怎么不好!”周瑞家的笑道,“我那女婿还不算窝囊,日子且过得下去。”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请周瑞家的坐了。才道:“薛太太也太多礼了。”

周瑞家的当然想替王家长脸,就将匣子打开,里面躺着四支宫花。

“这是只给我们姐妹的,还是别的姐妹也有。”林黛玉看着半空的匣子,问道。

“三位姑娘及二奶奶,连同两位姑娘,一人两支。这是两位姑娘的。”周瑞家的笑道。

“难怪呢!”林黛玉冷笑一声,就要说话。

林雨桐接过话头,“你又做什么怪。”她瞪了林黛玉一眼,才对周瑞家的笑道:“你别搭理她,她这是跟我闹脾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瑞家的不知真假,笑道:“这又是有什么故事不成。”

“可不是有故事吗。”林雨桐招手,□□儿过来,“把东西拿过来,叫周嫂子评评理。”

春儿抿嘴一笑,一转身,端着个托盘来,里面放着一大捧各色的鲜花。另一边的篮子里,是半篮子新鲜的花瓣。

“我的乖乖,这样的天,哪里来的这样鲜嫩的花哟。”周瑞家的直呼稀罕。

“家里花房就有。管家天天打发人送来。原来也不是稀罕的东西。我每日里让人将它拆成花瓣,是我们姐妹泡澡用的。偏妹妹一直以为用的是干花,今儿撞见我拆花,顿时就心疼的不行。她这见了花落就要落泪的人,许是最见不得这个。宁肯埋了立个花塚也不许人用。我就说了她几句。偏巧,嫂子送了假花来。她一准以为咱俩提前说话了,来排揎她的。”林雨桐挥手让春儿下去。

周瑞家的啧啧赞叹。这么些个鲜花,要是不剪下来,按盆卖,一盆不得几十两银子去。林家倒是天天剪下来给自家姑娘泡澡用。阿弥陀佛,可真真是见识了。这也就罢了,还有那不知生计艰难的宁肯埋了也不许用。哎呦喂,这还真是娇小姐。

就听林雨桐道:“倒不是心疼这些花,就是得板一板她的性子。这见花落泪可不好。”

周瑞家的心道,那都是闲的。饿两顿就一准好了。

就听林雨桐看着匣子里那几枝花,露出个苦笑的神色:“花是极好的,可惜我们姐妹从不带这些个东西。这新鲜的都从来不上头呢。“她指了指匣子里的花,道:“赏给丫头们倒是可惜了,也对不住薛家太太的心意。周嫂子家里也有女儿,带回去吧。横竖在你家自己戴,别人也是看不见的。”

周瑞家的一瞧匣子里的花,又一看边上那水灵灵的真花。先时看着还好的花儿,真假一对比,就显得上不得台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忙将匣子盖上,“这可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这院子远,走一路过来,费多少事呢。”林雨桐一副非常理解的样子。

这倒叫周瑞家的不好意思了起来。自己先叫自家姑娘挑,就已经是失礼了。不想人家没挑拣自己的错,反而赏了自己。

到底是大家子姑娘,就是不一样。

这才拿了匣子,欢欢喜喜的走了。

等人一走,林黛玉趴在榻上笑的只嚷肚子疼,“姐姐弄这些花来,当真是洗澡的。”

“哪里真舍得!是用来做花糕的。”林雨桐也不瞒着,“给张家女眷做点心,得用些心思。等做好了,你给府里的老太太、几个姐妹也送去。薛家那里也有一份,只当还人家送宫花的情分了。”

“我就说,依姐姐财迷的性子,再不会用这么好的花给我泡澡用的。”林黛玉只嚷林雨桐是财迷。

财迷林雨桐半点不恼:“花露才是花的精华。这些鲜花就是个点缀,没甚大用处的。”说完就道,“等做点心剩下了,再给你送去。”

一准是没法做糕点用,有些瑕疵的花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这么一想,就越发的笑起来。这姐姐真是抠的可以。

“姐姐为甚不让我说话。咱们住在她们家,只配用她们剩下的不成。”林黛玉哼了一声。

“这不是没用,赏人了吗。至于为这个生气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了你你也不见得用。为这没人用的东西,撅了周瑞家的面子,你倒是图什么。”林雨桐轻声道。

“像姐姐这般事事圆滑,难道就好。”林黛玉不赞同的道。

“人活在这世上,哪里就能随心所欲呢。”林雨桐笑道,“细思量几分,与自己又能有什么坏处呢。”

姐妹俩不一样的性子,都点到为止。

等花糕做好了,林雨桐打发丫头去送了。又带着黛玉去了梨香苑。

“你以后合该每天出来走动走动。人动的多了,吃饭才香甜。以后每日饭后,都得走一刻钟。”林雨桐叮嘱黛玉。

林黛玉倒是没有反驳。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陌生但又不反感。

两人进了梨香苑,薛姨妈热情的招待。等林雨桐将糕点送上,薛姨妈就笑道:“不过几枝花,倒叫你们姐们跑了这一趟。实在太客气。还偏了你的好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笑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家做的。”

林黛玉不耐烦两人这般的寒暄,就道:“宝姐姐呢,怎么不见。听说她身上不好,如今可好些了。”

周瑞家的已经将薛宝钗冷香丸的事,宣扬的满府皆知。林黛玉才有这么一问。

“没有大碍,正在屋里歇着呢。你们去瞧瞧吧。宝玉也在呢。”薛姨妈笑着,殷勤的让两人进去。

林黛玉掀开帘子,正瞧见薛宝钗解了衣裳,从脖子上拿她的金锁的一幕。又见宝玉一脸痴痴的盯着宝钗的脖子看,顿时就红了脸。

此时倒叫她进也不能退也不能了。

林雨桐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得轻轻放下帘子,才出声道:“薛姑娘,我们进来了。”

“是林家大妹妹啊。快进来。”是薛宝钗的声音。

林雨桐拉着林黛玉在外站了一小会儿,给人家收拾衣裳的时间。这才进去。

林黛玉就直接站在了林雨桐的身后,低着头,也不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说不合适的话就好。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上前寒暄。

贾宝玉见这姐妹二人,先是眼睛一亮。不过他被林雨桐挡过几回,就不敢往跟前凑了。他倒是想亲近林黛玉,可这会子林黛玉跟在林雨桐身边,半步不离,连头也不抬。

他只好讪讪的拿着手里的金锁片翻看。

林雨桐不去管他,只跟薛宝钗寒暄:“如今身上可好些了。”

“好些了。本就不是要紧的病症,倒叫你们跑一趟。”薛宝钗刚要叫莺儿倒茶,就听见莺儿道:“二爷瞧瞧我可有说错,这不是一对是什么。”

这一声极为突兀,林家姐妹想听不见都难。

“莺儿,还不去倒茶。胡沁些什么。”薛宝钗呵斥道。

林雨桐觉得十分的有趣。先是薛宝钗主动要看贾宝玉的玉,然后她的丫头就说跟金锁片上的话是一对。勾的贾宝玉起了好奇心,于是要看金锁。这才有解衣裳的事。如今又再嚷出是一对的话,引来薛宝钗的呵斥。林雨桐觉得自己不想多想都不行。

也许是自己心理阴暗吧。她这么一琢磨,怎么就觉得这是一环套一环,故意的呢。

林黛玉抬起头,看了宝玉一眼,就见宝玉拿着锁片,嘴里念念有词。于是又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像是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一般,又寒暄了两句,就带着林黛玉告辞。薛姨妈再三的留饭,林雨桐也没应下来,“薛太太留饭,本不该辞。只是舍弟下晌回来,我们姐妹不在,倒叫他孤单。”

“这有什么,打发人去接就是。”薛姨妈道。

“家里都是女眷,多有不便。”说着,就辞了出来。

薛姨妈顿时脸臊的通红。家里有女眷,人家那般大的男孩子都不进来了。贾宝玉却在女儿闺房里。

要说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偏偏的,前些日子,贾宝玉跟袭人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身边有了伺候的通房丫头,这就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了。

可自己家的处境,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林黛玉跟着林雨桐回了菊芳院,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林雨桐也没拦着她。这些事情,是得让她多想想。

却说林雨杨今儿从张家回来比往日早了些,就在宁荣街上转悠。看到精巧的物事,也就顺手买下来给家里的姐姐妹妹。

正看见一个不大的小子,摊子上的花篮子极为精巧,就凑过去细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听得旁边正有人说贾家家学里的事。

“你只要跟他好了,这银子还不就来了。”说话之人年纪不大,还是少年的声音。

另一个道:“那人看见新的忘了旧的……”

“那就是个大傻子,哄了钱来,才是实在的。谁管他日后怎么样呢。”这说话的人道,“有了银子,也做个小买卖。不比如今舔着脸求人好啊。过两年谁还知道这些事。那琏二爷身边的几个小厮也不是干净的。就是那秦……不也是巴结着宝二爷。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雨杨起初还听不明白说什么。他身边的随从年纪大些,小声将事情说了。家里的大姑娘有交代,将外面的事,不管好的歹的,只管告诉少爷。别养的跟个傻子似的,被人骗了。

林雨杨一听,脸就黑了下来,骂了一声:“忒无耻。”站起身就走。

那卖篮子的小子忙喊:“少爷买两个吧。”

随从顺手拿了两个,甩下一把钱走了。

林雨杨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如海写信。这贾家只有更污糟的,没有最污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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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杨回了家,外面听来的荤话,自是不能跟姐姐说。可到底心里存了事,匆匆的吃了饭,只说今儿的功课太多,要用功,就去了外院。

林雨桐心说,这真是孩子大了,就有秘密了。一时倒有些失落。

黛玉一笑,也起身就要回屋子。

可巧贾母打发鸳鸯来送两道点心。黛玉寻思着今儿一天都没给贾母请安了,也就起身想去看看老太太。

“眼看天都要暖起来了,忽而又冷了。下起了雪珠子。你出门把大毛斗篷穿上。”林雨桐叮嘱道,“老太太哪里就缺了你一次请安。明儿再去,老太太还能怪罪你不成。偏偏这会子去,不成心叫人跟着不放心吗。”

“姐姐如今忒的啰嗦。今儿才叫我出去走走。我如今听了话,要出去走走了,你又不放心。”林黛玉转身,问道:“我倒是如何才好。”

“罢罢罢。”林雨桐噎了一下。自打熟悉起来,林黛玉伶牙俐齿的性子就又漏了头了。“早去早回吧。”

“大姑娘放心,有我看着呢。”鸳鸯笑道,“就是晚了,陪着老太太住一晚也就是了。”

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呢。那贾宝玉坐卧不忌,哪里敢叫黛玉在贾母的院子过夜。

见姐姐脸色都变了,黛玉就知道她怕什么。于是道:“我一准回来。不多留。姐姐记得让厨下给我准备一碗雪梨膏子,回来我就要吃呢。吃那个怪受用的,晚上再不咳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了。”林雨桐送了二人出门。后头就叫平嫂子带两个婆子沿路去接,在贾母的院子外面等着。

却说那贾宝玉在梨香苑吃了不少酒,带着酒气一路往回走。跟黛玉与鸳鸯走了个面对面。

“我的老天爷,怎的叫你一个人走呢。这都多晚了。”鸳鸯惊诧的道。

哪里就是一个人,跟着两个粗使婆子呢。只是都知道贾宝玉的脾性,不爱叫婆子离得近了。

林黛玉见贾宝玉脚下飘忽,就知道喝了不少。又见她斗笠歪戴着,不由的道:“你那妈妈呢,又去哪里吃酒受用去了。你惯常爱找那姐姐玩,又最是听那姐姐的话,怎的这次你那姐姐倒不知道周全了。反倒叫你吃了许多酒,也不知道规劝。我平日里说你,你只不听。人家的酒真就那般的甘甜不成。”

贾宝玉见了林黛玉,先就委屈上了。“妹妹如今大了,也有那亲哥哥热姐姐的。咱们这一处长大的,倒越发的靠后了。见了面不说话也就罢了,连看一眼如今都不能了。我这心里闷的慌,就多吃了几杯,倒招的妹妹这般的排揎。别人的话我几时听了,妹妹的话,我几时不听了。哪里有什么姐姐,我只有妹妹罢了。”

林黛玉想起往日的情分,眼睛就先湿了。手里的帕子紧了又紧,才道:“整日里胡说些什么。”见他着实难受,到底忍不住伸手,将他头上的斗笠正了正。

鸳鸯跟着,也不敢说话,这两位都是祖宗。老太太的心思谁不知道,只看林家那位大姑娘的意思只怕是不成。可要是两人真的两小无猜,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妹妹这是去哪。”贾宝玉想去抓林黛玉的手,林黛玉马上缩了回来。

只是笑道:“今儿一天没见老太太,就过来瞧瞧。”

“正好顺路。”贾宝玉笑道:“妹妹在家里可自在。大妹妹没管着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见他清醒,肯好好说话,就笑道:“能不管着么。吃饭得盯着,不吃点肉不成。出门得看天,衣服不合适不成。到点不回家也不成,早有婆子丫头来接了。看书伤眼睛,过了时辰不成。吃完饭不动动,一味的坐着不成。晚上临睡前,不打发人来看一次,绝对不成。”

“阿弥陀佛。竟是有人这样管着才好。”贾宝玉懊恼的道:“我原不知大妹妹竟是个好的。我要是早知道这样做对妹妹身子好,早几年就该管着的。如今看妹妹康健了,心里就喜欢。如今吃几碗饭,睡几个时辰,夜里可还是爱醒来。还犯不犯咳嗽。”

“一顿还是那么多,不过是姐姐有耐心,怕我不克化,少吃多餐。你们一天吃三顿饭,我一天得吃五顿甚至六顿。夜里挨着枕头一觉到天明。昨儿天突然冷了,有点咳嗽。姐姐弄了雪梨膏子,吃了一碗,倒是马上就好了。如今觉得身上是轻省不少。”

两人走着说着,回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还没有吃晚饭,见两人一块进来,真是喜得无可无不可。

听说两人是路上碰上的,就点点头。见宝玉吃了不少酒,先打发他回屋子。拉了林黛玉的手直摩挲。“你这孩子,这大冷的天,怎么过来了。今晚就陪外祖母住着,省的这一路要吹冷风。”

林黛玉一笑:“哪里就冷了。这走了一路身上倒是起汗了。”

老太太还要留,鸳鸯就道:“只怕林家大姑娘已经派了人来接了。”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老太太心太急了。宝玉出了这样的事,林家不放心是正常的。

又说了一会子话,贾母才放林黛玉离开。心里一叹,这林家还真不是好摆弄的。

那贾宝玉回了院子,就见晴雯在贴自己早起写的字,双手冻得通红。连忙握了,“我给你暖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手握在一起,晴雯哈着气。不一时的相视一笑。

那袭人自从跟宝玉的事被人发现,在丫头们中间,就有些压服不住了。她以往就凭着贤惠,品行好,来压服人。别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唯有她没有,说话不气短。唯一的短处就是长得不比别人齐整。可这当初看在老太太和太太眼里,却是最大的长处。

有两位佛爷撑腰,她自然腰板子硬。可如今她先做了打脸的事,品行上有了大亏,谁还服她。除了麝月几个老实的,哪个也不愿意听她的。

如今看着宝玉的面子,大家面上且还过得去。

黛玉出门,正好看见宝玉和晴雯相握在一起的手。没打招呼就出了门。一时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平嫂子带着人跟着黛玉,也不敢说话。

宝玉再问时,才知道黛玉已经走了,一时跌足叹息,又问了袭人在哪里。

晴雯嘴上向来是不饶人的。只道:“人家现在是姨奶奶呢。在炕上挺尸呢。只说不舒服,二爷去瞧瞧,兴许这一瞧,就又舒服了。”

这话没压着声音,袭人在里面的炕上自然听了个分明,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着牙不吭声。这口气不忍也得忍。

宝玉朝里面看了一眼,没说话。又问起晴雯豆腐皮包子的事。贾宝玉今儿本就吃了李嬷嬷一肚子气,这会子已经有些压不住了。又听那茶也被李嬷嬷吃了。顿时就发作了起来。

袭人听见说要撵了茜雪,这才起身出来:“要不二爷把我们都撵了,换好的来伺候。”她知道宝玉的性子,喜聚不喜散,这倒成了她拿捏宝玉的法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玉还没怎么样,茜雪先冷笑起来,“这会子倒又装起贤惠起来了。你放心,撵了谁,也撵不了你。我们是丫头,你是奶奶。还就别在这里装好人。”

宝玉气的直打颤:“罢罢罢,我才说了一句,你们倒有无数的话要说。谁也不撵,你们都在吧。我只离了这里才好。”

这话把一屋子丫头都唬白了脸。直到鸳鸯叫人来问,这才消停下来。

平嫂子将黛玉送回院子,就去跟林雨桐汇报了一声,“……我远远瞧着,倒觉得两人甚是亲密。”

林雨桐点点头,才让平嫂子下去了。

她不由苦笑,想起人一着急,总是把‘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挂在嘴上。气恼中带着无奈。

林黛玉对贾宝玉或许就是这样——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从这天开始,林雨桐就想办法绊住了黛玉。什么办法呢。跟着黛玉学做针线。

刺绣这玩意,林雨桐当然想学。她就寻思着,穿来穿去的,这工作不可能干一辈子吧。人总有厌倦的时候。这项工作带来的好处,钱财到了其次,关键是平白多出几辈子的时间来。

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金钱啊。

多了一辈子,要是不抓紧学点什么,充实自己,这一辈子可不就白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技多不压身啊。

这刺绣学好了,也不说干多大的事业。只在网上挂个淘宝店,专卖绣品,估计也能把自己养活了。人家古代,手工刺绣常见的情况下,都能靠手艺吃饭。更遑论回到现代了。那就是稀缺品啊。

如此一想,就越发坚定了要学会这一门手艺的决心。

黛玉的女红其实是不错了。人家是千金小姐,动针线,完全都看心情。并不是什么不捏针不拿线的性子。

教导林雨桐还是尽心的。

“姐姐跟着我学,能学个什么。”林黛玉手里拿着书,看着林雨桐在刺绣架子上笨手笨脚的忙活。“该是请个绣娘回来,正经的学学才好。”

“我这辈子,能学成你这样,我就阿弥陀佛了。别的,还是不敢想。”林雨桐手里忙活,头也不抬。

林黛玉心道,姐姐这日子过得也太艰难。该姑娘家学的东西正经的一点没学。这么一想,教导起来倒越发的认真了。

据说那贾宝玉上学去了,林雨桐只要与林黛玉错开这个时间段去给贾母请安,这两人就基本上碰不了面。

日子就在姐妹俩一教一学中度过。偶尔几个姐妹也过来一起说说话,做做针线。倒也不寂寞。

这一日,天气和暖。不光三春来了,李纨也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倒是稀客。

林雨桐笑着将人请进来奉了茶:“大嫂子倒是稀客。很是该常来走动走动。”

“你们姑娘家在一处说笑,我过来,只怕是你们不自在呢。”李纨笑着,才打量待客的屋子,见收拾的精致齐整,就不免赞了又赞。

林黛玉笑道:“大嫂子有什么话就说。你再不是这般会夸人的人。你一夸人,总是有个缘故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我不是那小气的人,我姐姐就更不是了。你这一夸,到叫我好不自在。只怕你夸得多的,我只想着你要求的多,反而不敢答应了。”

这话像是笑话,可也直指本质。

李纨的笑意就有些牵强,脸上僵了一僵。

林雨桐心里苦笑,瞪了黛玉一眼:“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嫂子不用理她。她现在越发的猴儿了。如今教我针线,时不时的还拿一下先生的款。我可找谁说理去。外头请的师傅都没她这般磨人的。”

姐妹两个一硬一软,一个挑明一个收尾,愣是将人的话堵在嗓子眼,想恼都恼不得。

李纨失笑道:“都说着林丫头牙尖嘴利,如今越发的见识了。”

林黛玉抿嘴一笑,就不多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从潜意识里觉得,可能黛玉的敏感,让她早就察觉到李纨的为人。这人身上有太多的功利色彩,是黛玉不喜的。

原著中李纨对于巧姐的遭遇袖手旁观,也证明黛玉的眼光是准的。

她微微一笑道:“嫂子只管说。”

李纨抿了一口茶才道:“是为了兰儿的事。听说林表弟在张家附学,我知道兰儿去不合适。就想着等林表弟下学以后,叫兰儿过来,问问功课也好。林家家学渊源,兰儿跟着,想必也能有些进益。”

这读书是大事,也是正事。

从林黛玉教香菱学诗就看得出来,她喜欢爱读书的人。

林雨桐虽然因为原著的影响,觉得李纨为人凉薄,但也不能因此拒绝。贾兰如今还小,说什么都太早。

她点点头,笑道:“这不难,只管打发人将兰儿送来就是。”

李纨忙谢了,对着黛玉道:“就是林表弟没空,有林妹妹这般的才情,教导兰儿也够了。”

“这却万万不可。”林黛玉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之色,道:“我再不能这般的轻狂的。女子身在内宅,见识终是有限。男子要在外为官做宰,就得走出去见识正经的学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错!”林雨桐点点头,“女子就是再聪明,整日里圈在内宅,这胸襟,格局,见识都是不够的。可不敢误人子弟。家父在这些方面,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

李纨直念阿弥陀佛:“我就说,林家书香世家,总有些不一样的见识。看来,将兰儿送来是送对了。”

探春接话道:“兰儿不是每天跟二哥哥去上学吗。回来再念书,身子可还吃得消。”

“快别提去学了念书的事了。”李纨连连摆手,一句不肯多提。

林雨桐就知道这是从贾兰口中知道了族学里的事了。可这里面牵扯到贾宝玉,秦钟,还有薛蟠。哪一个都不是她寡妇人家能说道的。

事情定了,李纨就起身要告辞。

林雨桐就留人道:“姐妹们都在,今儿就这我这里吃了。还巴巴的回去做什么。”

“东府里,蓉哥儿的媳妇这两天身上不好。我过去不方便,正要打发丫头去瞧瞧。”李纨解释了一句。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看来秦可卿和贾珍的事情,被人察觉了。秦可卿该是落下了心病才是。要不然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病不起了。

先前尤氏还疼着儿媳妇什么似得,怎么最后就有些漠不关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这么琢磨着,嘴上应着李纨的话:“那是得去瞧瞧。”

就听那惜春冷笑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都有这么一遭的。”

众人被这话说的一愣。林雨桐却觉得惜春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迎春不爱说话,这会子却道:“好好的,说了这话,岂不叫人误会。”

惜春将脸扭到一边,也不搭理人。

李纨笑笑,就起身去了。

林雨桐想,这秦可卿这事,只怕这贾家的人,都应该听到了一点风声了。只是都装着聋子哑巴,不听不说罢了。

等众人散了,这才打发了平嫂子去送了两样药材,算是把这一层事给了了。

林雨桐此时尚且关心不到秦可卿的死活上。因为按照原著,秦可卿死后,林如海就死了。

如今,秦可卿的死期就在眼前,那么,林如海呢。他能否度过这个死劫呢。这关乎到自家以后的前程和命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焦躁的情绪,却不能被林雨杨和林黛玉察觉。她白天一如既往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连着给林如海写了几封信,提前预警,都不能安抚这心中的烦躁。

林雨杨了解自家长姐,自然感觉的到她的不正常。

而林黛玉生性敏感,自然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被两人逼问着,林雨桐才道:“做了一个梦,梦不太好。心里放不下父亲罢了。没事,许是我多想了。”

林雨杨突然道:“我昨儿回来,倒是碰见靖海伯府上的侍卫,听侍卫的口气,似乎是要下一次江南。那就意味着靖海伯肯定要去的。如今江南,也就扬州是多事的地方。姐姐,要不然我去拜访一下这位伯爷。兴许能打听到什么。哪怕是求他多照看一二,也是好的。”

林雨桐苦笑一声:“如今只能这样了。”

于是她立马准备了几色礼,送了林雨杨出门。

闻天方听到属下的禀报还愣了愣。这位林家的少爷就是初到京城的时候过来拜访了一次。这才说要下江南,这小子就闻着味跑过来了。消息这般的灵通。肯定不是从贾家知道的。因为自从认识了林家的人,他就刻意留意了一下贾家。对这家人也算有些了解的。见她们年纪小小,就托庇在这样一户人家中,心里多少有些怜惜。

“那就把人请进来吧。”闻天方放下手里的笔,头也不抬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进来的时候,还惊诧了一瞬。这书房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武官的书房,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想不到伯爷也是学富五车之人。”林雨杨赞了一声。

“你别奉承我。”闻天方一笑,请他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有事就说。我不是那磨磨唧唧的人,真是忙着呢。可没时间招待你这小友啊。”

林雨杨呵呵一笑:“伯爷是要下江南吗。”

“你消息倒是灵通。”闻天方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林雨杨肯定不会说是你身边的人出卖了消息,只道:“家姐这两日噩梦不断,心神恍惚,总是不安。很是担心家父。我们就寻思着可能有些变故。所以……”

“来探听消息,还是让我保林大人无恙。”闻天方挑眉接过话头,问道。此次去扬州的事,倒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只是暗地里有些差事,却不能随便透露。若是真是因为心里不安,才来求助,未免太巧合了吧。

“只要家父保住性命,以后,但凡伯爷有用得着林家的地方,林家上下,绝不含糊。”林雨杨的神色极为郑重,让人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小瞧了他。

闻天方挑挑眉,能说这样的话,就证明人家林家已经意识到了凶险了。他沉吟半晌才道:“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不敢给你什么保证。”

这就是说确实有凶险,林雨杨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心尽量平稳下来,又道:“伯爷尽心就好。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姐弟,绝不敢有丝毫怨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机灵的小子。

闻天方点点头,“那就回去等消息吧,快则两个月,慢着半年,一准能有信。”

林雨杨起身,跪下磕了头,才起身离开。

闻天方挑眉,这个林家还真是有点意思。

林雨桐在家已经等急了,见了弟弟赶紧打发了伺候的人问道:“如何。”

这般大的事,林雨杨自然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雨桐反倒踏实了下来:“你做的很对。只要等保住父亲的性命,什么承诺都值得。”到了贾家,她才真正体会到一家之主的荫蔽意味着什么。

就拿薛家来说吧,钱财是尽有的。可失了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唯一的男丁又是不顶事的。薛姨妈和薛宝钗的日子,可想而知。真的要是离了贾家,到外面支应门户。手里的钱财哪里还保得住。光是薛蟠三天两头的惹事,就是现成的把柄等着那些官老爷抓。一旦抓住了,钱财就得流水似得往外流。住在贾家,就有了贾家的荫蔽,至少没人为了他们手里的银子而故意找麻烦啊。

林雨桐还真就不想落到那样一种境地。“人家要是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我反倒不会放心了。不能保证不出事,其实就是最好的承诺了。”她深吸一口气,“这事只怕是机密中的机密,我们还是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照常去上学,不要露出行迹才好。”

等到林雨杨离开了,林黛玉才带着雪雁来,“姐姐想要瞒着我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瞒你,可也怕你哭哭啼啼的,反而漏了行迹。”林雨桐皱眉道。

林黛玉双眼果然就含了泪,“我就这般不得用不成。”

林雨桐就看着她的眼睛。林黛玉扭过头,赶紧擦了眼泪。

“凶险是有,但性命无碍。这事跟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记住,是任何人!”林雨桐认真的看着林黛玉,“也别被人看出什么来,或是套去什么话。别忘了父亲先前那场病是怎么来的。”

林黛玉脸色一变:“我知道了,长姐。”

林雨桐见她郑重,这才放下心,“以后一切照常,只做万事不知。”

“是!”林黛玉攥紧手里的帕子。她心里此时无比的庆幸,她不敢想象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贾家,会是什么样子。父亲的消息,她只怕是不能知道的。即便出了事,自己也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不像现在,外面有哥哥撑着,里面有姐姐周旋,她竟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这跟前几年自己在贾家的生活,变化是天翻地覆的。至少那个时候,没人在乎她爱吃什么,是不是合口味。就是用茶汤泡饭,那也是太挑食的缘故。好似没人记得她身子弱,吃不得大油大荤一般。

“去歇着吧。”林雨桐叮嘱,“晚上休息的好了,一天都有精神。”

林雨桐是家里的主心骨,她稳了,弟弟妹妹自然就稳了。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春天慢慢的来了,脱了冬衣,换上春裳。满院子都是桃红柳绿。林雨桐哪有什么心情欣赏春景,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最短两个月,两个月没有消息。日子还得往前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下面的人送来几筐新鲜的水蜜桃的时候,林雨桐才恍然,夏天已经到了。

“这桃儿味道好,跟蜜汁子似得。”林黛玉尝了半个,就不吃了。

“打发人给各房里的主子送去。”林雨桐吩咐平嫂子。

平嫂子做事稳妥,人又心细。别说贾环贾琮了,就是赵姨娘周姨娘这些姨娘,也都有份。不多,是个意思罢了。所以,这府里再没有人说什么眼里不容人的话。

尤其是宝玉院子里,给的本来就多了,又特特指了一盘子,是给袭人的。

林雨桐知道后笑了一下。平嫂子略坏,这不是给袭人招眼吗。想必她是在为黛玉不平吧。这每每的另眼相看,可比冷言冷语厉害多了。

平嫂子回来就说了该是给宁国府准备一份寿礼去。林雨桐这才想起,贾敬的生日要到了。只让平嫂子准备一份中规中矩的礼,让林平送过去就行。其他的不再多管。

到了正日子,王熙凤亲自来请。林雨桐就带着林黛玉过宁国府,吃一日戏酒。

贾敬生日,贾母没有到。

王熙凤笑着解释:“是林大妹妹送来的桃儿味好,老人家嘴馋,吃了半个,闹肚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心里一笑,也不当真。这话本就不能当真,只是托词罢了。

贾母是贾敬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做生日的道理。贾母没来,才是对的。

等没人围着了,林雨桐才跟王熙凤磨牙:“嫂子倒是好口舌,老太太不来,你赖我的桃儿做什么。”

“好妹子,你倒是小点声啊。”王熙凤一直看不上尤氏,撇撇嘴道:“她本就不该问的。只到时候让人送几个好克化的菜去,是个意思就罢了。偏有这一问。倒叫我怎么答。”

“像嫂子这般周全的人,能有几个。要都照着你这模子衡量人,九成九都是不合格的。”林雨桐跟着笑道。

“以往有蓉儿媳妇帮她周全,还算看的过眼,如今越发的不济了。”王熙凤叹了一声,道:“偏偏这个好人儿,怎么就一病不好了。”

“谁说不是呢。”林雨桐应了一声。见林黛玉叫自己,就道:“怕是你惦记她,去看看吧。我一个姑娘家,年纪小,偏偏又长了一辈。也不好到小媳妇的房里去。你瞧了,过来给我说说境况。”

横竖得拦一拦,别让她撞见那个贾瑞才好。那个货色怎么收拾不行,偏偏要搭上自己的名声。那贾蓉贾蔷也不是好货,这不是往两人手里送把柄吗。这些人灌了黄汤子什么话不往外兜。王熙凤那些作风不正的名声,只怕就是这么坏了的。

王熙凤应了一声,“你只管去,我一会子就来寻你。”

难得两人能说到一起,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见林雨桐回来就问:“姐姐跟二嫂子说什么。”

“不过是有些担心蓉儿媳妇的病罢了。这都病了多少日子了。”林雨桐应付了一声。

“红颜多薄命啊。”林黛玉叹道,看神情竟然有些怅然和感同身受。

“胡说八道。”林雨桐耻笑道:“只要把得稳自己,长什么样都不会薄命。”

不一时,王熙凤低头出来了。看着眼睛有些红,应该是哭过了。

“看着不好,竟是说些不祥的言语。”王熙凤叹了一声,有些伤感。

林雨桐见此地人多,就回头对林黛玉道:“我陪二嫂子出去走走,你跟着姐妹们一道,不可乱跑。外面人多,别叫人冲撞了。”又叮嘱几个丫头,“一步都不许离开你们主子。”

林黛玉点点头:“我晓得,别一径的管着我。”

林雨桐不理她的不满,跟着王熙凤出来。

“可是有话说。”王熙凤多精明的人呐,一看就是要说私房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见周围还算空旷,丫头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就低声道:“是我家的一个小丫头,打院子里过。听见一个贾家的爷们,嘴里念叨着嫂子之类的昏话。看着是喝了几杯酒。我怕你出去了吃亏。有心算无心,你再厉害又是女人,传出什么话可怎么好。”

“哪个长了这个烂肠子,老娘给他挤出来。”她双眼一瞪,自有一番煞气。

“我就是怕你这脾气。”林雨桐道,“想收拾这样的人,怎么不能收拾。你这人一向脑子好使,怎么到了要紧的时候,反倒直来直去了。你不读书,难道还不曾听过一句话,‘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事关名节,最最要紧的反倒是‘密’。这事从都到尾,都不能让人把你牵进来。”

王熙凤压下心头的火,猛然间一身冷汗。没错,要不是林雨桐拦着,即便今日不收拾那人,过两日也要找人叫他好看。

可是然后呢。这就成了一个把柄攥在别人的手上。世人不会说那男人肮脏龌龊,只会说女子不检点。

“好妹子!真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熙凤道,“放心,你的话我记下了。”

过了几天,林雨桐听平嫂子道:“那天在园子里,出了老大的丑。那贾家有一个叫做贾瑞的爷们,冲撞了后街一个小媳妇。那小媳妇也是贾家旁支的媳妇,昨儿来贺寿,去园子里转转。不想碰到了一起。那小媳妇也不是个本分人,两人不知怎的就对了眼。倒叫那媳妇的男人给当场捉住了。那家子兄弟好几个,将那贾瑞打的起不了身,还找上了族里,要贾代儒贾老爷赔银子,真闹着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了结法。”

林雨桐舒了一口气。果然这才是王熙凤的手段。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就是那个小媳妇身上,不知被王熙凤使了个什么办法,让贾瑞认错了人。

后来才听王熙凤道:“那贱蹄子本就不好,要不是那家的兄弟多,她不敢乱来,别人也不敢招惹她。早就传出花名声了。那天,叫了她陪我说了两句话,就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她身上。于是,赔了她一身好衣裳好首饰,当场换了。她身量跟我极为肖似。打扮起来,倒也风流别致。又叫小丫头引着她从那院子里过。那贾瑞即便知道认错了人,可碰上一个好得手的,哪里能忍得住。剩下的不用管,就让他们自己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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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雨桐对于贾瑞事件后续的关心,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好奇什么呢,好奇那面叫做‘风月宝鉴’的镜子。

但这要是真有这样的镜子,以林雨桐的胆子,也只能眼巴巴的缩回来,她还真是不敢碰呢。毕竟这东西有些邪性啊。就算费心思弄到手了,又传不回去换票票,自己要它何用啊。

反而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怪诞不羁。

她收了这些心思,只守在院子里,等扬州的消息。

谁知这一等,竟是春去秋来,天渐渐凉了起来。

“算起来,来京城也有大半年了。再几场雨,就要入冬了。父亲的信,倒是一封接一封的都是报平安,可事情应该是不大顺利的。”林雨桐让屋里添了炭盆,火已经拢起来,她在里面埋了花生红薯,这会子噼噼啪啪的爆出声音来。

林雨杨这半年蹿了半头,已经比林雨高出一头了。在林雨桐的监督下,锻炼身体从没有放松过。慢慢的倒有一身腱子肉出来,看着不再文弱,反倒透出几分踏实稳重来。

他接过话头,点点头,“如今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林雨桐倒是认可这话,原著里的话她早已不记得了。但秦可卿没死。证明还是不到时间。

就算想从秦可卿的病上推测时间也是不行的。秦可卿换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不过是心病罢了。又是上吊死的。谁知道人家准备多会子上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急也急不来。

本以为还要等下去,却不了一日林平飞也似的奔回来,“姑娘,老爷打发人来了。老爷升官了。”

林雨桐噌的一下站起来,“这么说父亲要进京了。”阿弥陀佛,可算过去了。

“不……不……”林平直喘气。

“不什么,你倒是说啊。”林黛玉也急了,“是不是不日就到京了。”

“不是!”林平喘了一口气才道,“老爷升了两江总督。已经上任了。不用回京述职。”

“啊!”

“啊!”

姐妹俩异口同声的惊讶了一声。

林雨桐心道,这官是怎么升的啊!她怎么有些看不明白。这两江总督,可是从一品实缺,绝对的封疆大吏啊。

按地域分,这该是包括了江西,安徽,江苏三省,对三省的军政要务有绝对的话语权啊。这权利不可谓不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怕,林如海此次不光是从盐务上脱身了,而且还立了大功。可即便如此,这个位置也太过了些。

他以前是兰台寺大夫,再之后是扬州巡盐御史。这都是几品,林雨桐一直也没闹明白过。但兰台寺是御史台的雅称,也就是说,林玉海之前是在中、央监察机构,后又被委派到扬州盐道上做监察。

这监察,可不是好活。对下面的官员来说,这就是来找茬的。

那么,他要真监察到了什么,死在任上一点也不稀奇。

可如今升到了总督,他也洗不了半辈子都是监察的痕迹啊。谁不对这样一个人战战兢兢。

天下从来不会掉下馅饼,这还真是祸福难料了。

她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了。

“这么说,爹爹是不能进京了。”林黛玉难掩失望的道,转头又问,“可是要接我们回去。”

“只怕还不行。”林雨桐低声道,“这官升的蹊跷啊。跳的太快,未必就是好事。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故事呢。”

林黛玉叹了一声:“为官做宰的真的好吗。提心吊胆的日子,这过得有什么滋味。”

林雨桐不理她的牢骚,对林平道:“将人请过来,顺便叫人去张家先接了杨哥儿家来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平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林如海打发来的人是他的贴身随从。林雨桐请他坐了,又亲手奉了茶。道:“父亲可是有什么话要叫你传达。”

那随从道:“是。老爷只是说,叫姑娘少爷耐心等待。也让你们放心,此次,性命无忧。只看将来的功过了。”

林雨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只要性命无忧,就无所谓了。本来就是一个必死的人,只要活着,就是赚了。

她道:“你回去告诉父亲,别有压力。咱们不指着他封侯拜相,只要平安就好。就是有什么事,万万以性命为要。最不济,咱们回乡种地去。我们做儿女的,不会有丝毫怨言。”

那随从面色一变,郑重了起来,点头应了。

林雨桐才叫林平将他带回林府安置。休息之后,他会马不停蹄的返回江南。

传来的是口信,就说明写信都被人监视了。林雨桐多少还是有些忧心。但想到到底有命在,这就是再好没有的消息了。

“姐姐的话对,不管怎样,没有比一家子骨肉聚在一起更重要的了。能安然的种地,也是一种福分。“林黛玉小声道。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林雨杨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派出去接林雨杨的人只怕还没出巷子,可杨哥儿已经回来了。就是说,这是得到消息赶回来的。

“你知道了。”

“姐姐知道了。”

一撩帘子,姐弟俩一碰面,就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声。

林雨桐拉了林雨杨进屋,林黛玉先倒了茶给林雨杨递过去:“哥哥先缓缓,再说话。”

林雨杨灌了茶水,道:“舅爷爷告诉我的。叫咱们别慌。这事还得往后看。他说,父亲一向沉稳,之前又警觉。此次不敢说为皇上肃清江南官场的话,但只要守住这要紧的地方,别叫有心人在江南蹦跶,就算是大功一件。”

“我倒是盼着父亲致仕回京呢。”;林雨桐摇头道。

林雨杨面露苦笑道:“姐姐不接触外面的事情,所以你不知道。你以为这想退就能退吗。之前,在扬州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如果真要这般退了,咱们就是想清静的过日子也是不能的。就算我入了官场,短期内也伸不开手脚。”

他没说的是,还有姐姐妹妹的亲事,也就不好办了。官场上人走茶凉啊。父亲未尝没有为了他们几个再拼一把的心思。即便真在任上出事了,皇上看在他如此尽忠的份上,也会对自己简拔一二。他们才能有立身的根基啊。

“再说了,皇上要是有合适的人,也不会选择父亲。皇命难违,这四个字的份量得姐姐要好好掂量才成。”林雨杨有些怅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上了船就别想轻易下来。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如今退不得,就只有蒙着头往前撞了。”林雨桐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到此时,她才知道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拨弄这个世界,是多么可笑的事。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姐姐,只怕江南咱们暂时回不去了。”林雨杨苦笑道。

“那就静静的等吧。等父亲回京。”林雨桐说道。

说着,她站起身来,扬声道:“平嫂子,你一会子回一趟咱们家,我有东西捎给父亲。你去送过去,叫人带回江南。”

平嫂子应了一声。

“是什么。”林黛玉问道,“我把给父亲做的针线也带回去吧。”

“好。”林雨桐应了。心里却琢磨着,把夏天自己跟林黛玉收集的雨水想办法倒了,换成空间里的泉心水。带回去,以林如海的性子,必然是烹茶用的。而且只舍得自己喝。每天能喝一小杯,就出不了大岔子。以后一月让人送一回。反正来回信件不方便,就只当是传口信了。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可行。

她打发林雨杨和林黛玉:“杨哥儿去把你的功课文章收拾几篇出来,给父亲捎回去看看,也就知道你有没有进益。黛玉收拾你的针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两人走了,她才带着丫头将雨水露水统统的而从地下刨出来,又用检查好坏的名义打开,将水换了,命人再次封严实。这水,也不怕人在里面下毒做手脚。再安全不过。

等平嫂子走了,林雨桐才舒了一口气。

林雨杨看着就自家在院子里忙碌,贾家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由的笑道:“外面都传遍了,不想贾家还是没有动静。”

“连个上朝的人都没有,能知道什么。从哪知道去。”林雨桐摇摇头,“晚一点知道也好。咱们能清静一点。要不然,又是摆席,又是宴客,闹得慌。”

林黛玉跟在一边,抿嘴一笑,也不言语。

才说要清静呢,就见王熙凤飞了似得过来,拽着林雨桐就走:“我的大妹妹,快跟我走吧。前面来了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宫里的,带着懿旨,要接你们进宫去说话呢。你说说,这是怎么话说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风从哪来的。”

“好嫂子,你倒是慢些。”林雨桐笑道,“好歹叫我收拾收拾。”说着,指了指身上的土。

“哎呦,亏你还是大家子姑娘,怎的弄得灰头土脸的。”王熙凤赶紧推她,又指挥春儿这些丫头,“还不赶紧给你主子换了。”

林雨桐进了屋,王熙凤才问林黛玉和林雨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可是姑父那里有什么变故不成。”

林黛玉看了林雨杨一眼,见林雨杨微微点头,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他刚升了两江总督,许是宫里想叫我们进宫看看,以示恩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一抚掌欢喜的笑道:“这是多大的喜事啊!你们怎么不告知一声呢。”

“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林雨桐从屋里出来,就笑道:“这才知道了消息,将送信的人送走,你就来了。”

三人带着丫头跟着王熙凤,往内院去。

“这可是大喜事,亏得你们绷得住。”王熙凤看着林雨桐,啧啧有声。

“嫂子,我不当你是外人。”林雨桐看着王熙凤道,“有个词叫做‘戴罪官场’,又有一个词叫做‘盖棺定论’。宦海沉浮,不到躺在棺材里,都难有定论。功过成败,如今说来,太早了。”

王熙凤脚步一顿,“你这是唬我呢。这再往上可就是封侯拜相了。你怕个什么。”

“嫂子,外面的事情,哪里是你想的那般的简单。在官场上,敢什么钱都收,什么人却又都不敢得罪的人,你以后见着了。千万躲着走。这样的人,从古至今,有几个得了好了。今日不报明日报。再牵扯出什么来,有什么好呢。”林雨桐颇有些深意的看了王熙凤一眼。

王熙凤脚下一僵,这话可就有些深意了。她知道林雨桐向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林雨桐不过是话赶话赶到了这里,想起王熙凤帮人了官司的事,才提了一句。

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她要是还敢在以后伸手,那就真是没什么可惜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看了一眼林雨桐,又看了一眼王熙凤,垂下了眼睑。她自是知道这是姐姐在点拨二嫂子呢。也是一片好心呐。

到的时候,贾母,贾赦,贾政,王夫人,邢夫人,连同贾珍都已经过来了。显然,他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懿旨,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公公更觉得莫名其妙。你说这么大的事,前朝已经传遍了,这贾家还愣是一无所知。真真成笑话了。

见林雨桐三人来,那公公笑眯眯的站起来,“给姑娘公子问安了。”

林雨杨自然就站了出来,一把将人扶住,顺手塞了个荷包过去,“内相大人这是折煞我们小辈了。”

那公公将荷包往袖子里一拢,轻飘飘的。不用说也知道是银票子。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诚起来了。

“公子客气。”那公公笑道:“皇后娘娘听闻林大人的家眷在贾家暂住,打发杂家过来,请姑娘公子进宫说说话。”

林雨杨看了林雨桐一眼,见林雨桐点点头,就笑道:“那好,咱们这就走吧。”

“这怎么成了。”贾母嗔道,“还是换身衣裳去,免得冲撞了贵人。”

三人身上都挺体面的。因为都不是喜欢奢华的人,算得上中规中矩,到哪里都不算是失了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照贾母的意思,将林雨杨打扮成贾宝玉那样才算是体面吗。

她觉得弟弟这样就很好,简朴,自然,大方。尽是够了。

林雨杨皱了皱眉,十分为难的看了一眼那公公。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见那公公十分倨傲的道:“主子娘娘还等着呢。这样就很好。”

贾母这才作罢。

林雨桐带着林雨杨跟林黛玉,随着宫里的轿辇进了宫。

却说,人一送走,贾家就炸窝了。

“这好端端的,总得有个缘故吧。”贾政捻着胡须道。

贾母点点头,“时间紧,又有宫里的人在,咱们再不好问话的。凤丫头,路上你可打探到了什么。”

王熙凤还在琢磨林雨桐说的话。贾母一问,她马上就笑道:“哎呦老祖宗,我这还没回过神来呢。这林姑父升了,升任两江总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厅里顿时就嗡的一声,不管是主子,还是周围的奴才,都马上露出吃惊继而惊喜的神情来。

贾母一顿,才欢喜的笑道:“哎呦!这可是再也没想到的喜事啊。”继而又嗔道,“怎么这几个孩子也不说报喜呢。”

王熙凤心说,这是人家处世谨慎,人家走一步看三步,林家倒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不过这话她倒不好说。但也辩白道:“您这可冤枉表妹表弟了。我去的时候,正打发人来要告诉您老呢。谁能想到宫里来人来的这般快呢。”

贾母这才好了些,道:“这是喜事,合该热闹热闹的。把人都请来,咱们热闹三天。”

要是往常,王熙凤一定欢欢喜喜的去了。今儿林雨桐说了那些话,她敏感的意识到,人家林家就没有要张扬的意思。

你说说,人家自家的喜事,人家都不想着庆祝。自家这般做,能有什么意思呢。

她面上笑着,心里却越发的不以为然起来。

林雨桐进宫,其实压根就没看清皇后到底长什么模样,只是客套的说了几句话,赏了两箱子东西,就被送了出来。林雨杨那边也是相同的待遇。被皇上接见了,问了几句家常,考教了学问,又勉励了一番。赏了东西,就跟林雨桐林黛玉姐妹俩汇合了。依旧是坐了宫里的轿辇。

林雨桐有几分明悟,这就是一个态度罢了。有了这一遭事,自家在贾家的日子,只怕能更自在一些。好歹也算是在皇上和皇后那里挂上号了吧。

这也是为了解林如海的后顾之忧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还处于那种对君王的敬畏和爱戴之中,林雨桐能理解。她自己的骨子里是没有那所谓的君权至上的思想的。但却绝不能教导弟弟也这般行事。那可就太危险了。

等再回到贾家,就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接待。甚至因为身上带着宫里的赏赐,特意开了大门迎接。

贾赦贾政更是叫了林雨杨这个外甥,去了书房说话。

贾母摩挲着林黛玉的手,“你母亲是个没福气的……”

林雨桐翻了白眼,非得拉着贾敏出来,找一下贾家的存在感。贾敏在下面真的安稳吗。被她娘老这么念叨,估计也挺烦的。

林雨桐这一走神,不知道贾母又说了什么,只听贾宝玉笑着叫道:“赶紧把云妹妹接来才好。”

“好好好!”贾母欢喜的应了,“还是我们宝玉心里有这些姐姐妹妹。”

林雨桐:“呃……”

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氏瞥了一眼贾母,心道,真是个老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如今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就是自己再不喜欢,也没道理拦着她跟儿子的亲事。正该是加一把劲撮合的时候,又把她娘家的姑娘叫来做什么。

什么侯门千金,还不是一个孤女。那两位史家侯爷有自己的女儿,能对一个侄女好到哪里去。

越想,就越觉得,这两个姑娘虽然都不讨喜,但还是林黛玉更顺眼一些。好歹有个得力的父亲,有个看着还争气的兄弟。

对于贾家的庆祝,林家姐弟三人,表现都不算热情。偶尔出来露露脸,就缩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林黛玉告了病,林雨杨要上学。林雨桐自然要在家照看的。

热闹了几天,一晃眼,天就冷了下来。风刮的有些邪性,地龙是早就烧起来的。如今只不过让烧的更暖一些罢了。

林雨桐一睁眼,还不曾梳洗,平嫂子就进来了,“姑娘!东府的蓉大奶奶,昨晚上殁了。”

终于还是来了。秦可卿死了。

林如海重病本在秦可卿死亡之前的。如今林如海没死反而升官了,而秦可卿的死却无从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送奠仪过去。发丧的时候,去设个路祭,别打眼。就这些了。等杨哥儿回来,叫他去道声节哀,也就罢了。”

平嫂子应了一声,才转身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床上怔怔的出了一会子神,说到底,秦可卿也只是个见过面的陌生人。

枉顾伦理,这样的事不管是在如今还是放在现代,都是被人不齿的。她的命运由不得别人。

这么想了一遭,也就收回了思绪。她想起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

秦可卿死了,那么贾元春就该露头了吧。大观园也要修起来了。这京城了修园子的风潮马上就要来了。

这可是商机啊。

想起贾敏贴给贾家的银子,林雨桐就一阵心疼。还有自家来以后,送出去的礼,哎呦喂,越想越心疼。不抓住这个机会狠捞一笔怎么行呢。

虽说大观园号称花了百万两银子,但林雨桐却觉得这话夸张了些。但不管花了多少吧,反正这里面有利可图就对了。

她打发林平将京城里管着生意的掌柜的叫来,详细的吩咐了一番。什么木石,建材啦,只要建房子用的,都想办法收拢起来。这生意,只要能做到大头垄断了,价钱就得由自己说了算。只要不出格,还真不会有人舍近求远。

那石头砖块,瓦片椽梁,都是笨重的家伙,想从远处运,以如今的物流条件。还是拉倒吧。不算耗费的时间,光是人力成本就赔不起。

再加上这一家比着一家建,时间上紧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掌柜的不明所以,林雨桐就道:“你这几日,你一边安排事情,一边跟吴贵妃周贵人家的管家下人打打交道。还有贾家的。生意只怕就得从这几家来。是大生意。”

那掌柜的心里一个激灵,这就证明跟宫里有关了。如今自己老爷是封疆大吏,姑娘公子也都是进过宫的,有些消息也未可知。他再不敢犹疑。又道:“只怕银子不够使。”

“从我这里支。”林雨桐笑道,“做生意你是好手,只要叫他们知道,咱们手里的货才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这生意就有的做了。”

明白,事关娘娘的面子,娘家人还不得舍出去挣脸啊。

商量定了,林雨桐心情才跟着好了起来。

果然,有钱赚,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高兴的事。

林雨杨回来以后,林雨桐就打发他去宁国府。给他换上素净的衣服,叮嘱道:“别多待,说完就回来。那里就没有好人。”

“知道了。”林雨杨笑着应了。

去了不长时间,果然就回来了。

“都是些什么事。那珍老爷哭的如同死了爹娘。可偏偏贾蓉不在。这贾蓉自己的媳妇死了,自己就不见踪影了。他一个做公公的,逢人就说什么一个媳妇比十个儿子都强。什么混账话这是。我去的时候还乱着呢。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听说当家的主母病了。可谁家的主母病了,下头就不办事了。就都那么乱啊。我看那珍嫂子倒像是自己躲了。那些下人多灵性啊,知道主母的意思,还不得消极怠工啊。”林雨杨回来就跟林雨桐吐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心说,尤氏可不是装病是什么。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这一用到她了,她马上就病了。意思不是明白着吗。

也就王熙凤,对这尤氏一直是看不上的,又想显摆她的能耐,才跑去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还有那守灵的,竟然有珍嫂子的娘家妹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来来往往的男人,也不怕冲撞喽。”林雨杨很是不屑的道,“我听着,是薛家的那个大傻子,竟然拿了义忠亲王要用的樯木。我的老天爷啊,这家人可真是没王法了。”

无知又自大,擎等着找死的节奏啊。

“成了!管人家呢。”林雨桐打发他去歇了,“这一桩事就算了了。跟咱们再不相干。”

果然,第二天,王熙凤在宁国府大展威风。尤氏往日的做派拿出来一比,直接被王熙凤碾成了渣渣。

当然了,宁国府的下人嘴里也没有好话。

林雨桐有时想想,也觉得这王熙凤争强好胜的有点不是地方。她倒宁愿觉得,王熙凤这是跟秦可卿好了一场,想叫她走的体面一些罢了。

这么一想,心里反倒更自在了一些。

秦可卿的葬礼是极尽排场,林雨桐算一算,都不得不为贾珍心疼银子。这些掠过不提,只说,这日,因为秦可卿大殡,贾家众人下榻在了铁槛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王熙凤嫌弃铁槛寺不方便,就住到了水月庵。临走还带走了贾宝玉和秦钟。

这主持净虚一边觑着王熙凤的脸色,一边说着奉承的话。王熙凤面上自是带着一股子得意,等说到官司的时候,她的心才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想起林雨桐每每说过的话。

“……那些什么钱都敢收,什么人都不敢得罪的人……这样的官,几个有了好下场……别再牵扯出什么来……”

这话不停的耳边回放。是啊!林家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尚且步步小心,事事谨慎。自己府里说是国公府邸,却连个站在朝堂上的人都没有,凭什么就说觉得天下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呢。

她合上眼睛,一径的打着瞌睡。良久才道:“这些事,可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的。你就是把奶奶我夸成花,那是也不顶用的。”

“银子还可以……”虚净还以为是银子没能打动人,就道。

王熙凤还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可紧跟着就仿佛听到林雨桐玩笑般的嘲笑声,“你说你捞那么些银子图什么。耗子给猫攒食呢。你自己倒是用了几个钱在自己身上。”

突然间就有些心灰意懒了。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全叫平儿偷出去给琏二那厮养粉头不成。

她心下冷笑,摆摆手,一副要睡的样子。不再给那净虚说话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净虚还暗地里奇怪,这琏二奶奶什么时候倒转了性子不成。

其实王熙凤自打看了林家的下人,就对平儿起了疑心。这一留心可不得了,还真是身边养出个内鬼来。

她素日里有计谋,也被气的够呛。还不好表现出来。这个人又在府里有极好的名声,再说了,换一个上来,也未必有这个使着顺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的忍者,看着。她暗地里也在踅摸合适的人选,能接替平儿就好。

到时候,正经的提成了姨娘,反正明的暗地,她跟琏二也没少在一起鬼混。

放在明处,自己倒是贤良了。平儿可就再不是原先的平儿了。

这打算在心里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谁也没告诉罢了。

只王熙凤没有那净虚的事缠着,倒有了功夫。这才发现宝玉和秦钟不见。就叫了丫头去看看。这在外面,宝玉身上那玉要是叫人摸去了,自己可真就没法交代了。

不想那丫头回来,就涨红了脸:“不想那秦钟小爷看着是个好的……与那智能儿搂在一起……钻到里头不出来……一会子宝玉进去了……智能儿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我心说等一会子进去叫,省的爷们尴尬,不想走到门边上,听着那声音似乎不对……就悄悄的退回来啦。”

王熙凤气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还道是个好的。跟他哥哥一样,也是个混账东西。难怪……”

难怪林家大妹妹始终瞧不上宝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荒郊野外的,不照管好怎么行。“你去远远的盯着,等人出来了,就把人领回来。”

那丫头才转身出去了。

因为宝玉的事,王熙凤回府数日,心绪都不顺畅。想着这世间的男子,不过都是如此。就连宝玉这个自诩了解女孩儿,心疼女儿家的人,也这般不懂女儿家的苦楚。还有什么指望呢。女人要的,也不过是一份专情罢了。多情哪里比的上专情哟。

家事却不容她这般懒怠下去。因为,贾政的生日到了。

她又开始忙的脚不沾地。不过也已经习惯了。贾家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摆宴,家宴,大宴小宴,三不五时的就有一场,从来没断过。她处理这些,闭着眼睛都出不了差错。

却说今年的生日,对贾家来说,可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正在喧闹贺寿的时候,宫了的夏太监来了。说是请贾政进宫。

哎呦喂!进宫这样的事,贾家已经好些年没经过了。

一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能有进宫的恩典,这可不是小事。

林雨桐知道,元春要封妃了。

她比贾家人还要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因为书上只有只言片语提到贾家以外的人家,可这生意又不是只跟贾家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元春封了贤德妃的旨意传来,贾家沸腾了。从上到下,就没有不欢呼的。

下人们本来就眼高于顶,如今真是恨不能上天了。

家里出了娘娘啊!这就意味着以后会是皇子外家,甚至更高……前程可期啊。

林雨桐随大溜道了喜。

王夫人看着就矜持了起来。她如今的心思又变了,在她看来,林黛玉已经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了。一个国舅爷,就是那郡主也是配的起的。

林雨桐一直觉得,王夫人开始抬高薛宝钗,只是为了跟贾母打擂台,或者说就是为了用薛家踩林家的。也有可能因为薛姨妈是自己娘家人,抬高娘家无可厚非。她真不一定有心要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为媳妇。只是后来,贾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薛家的钱财自然是最把稳的。这才让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她一直都在挑拣,想为了给贾宝玉选择出最好的。要不然在元春成了贤德妃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请旨的。只要赐婚,一切顺理成章。但是她没有,直到了最后。元春已经显出失宠于宫中,作为一个主母,不可能感觉不到元春封妃以后,贾家慢慢没落的事实。她的选择在当时,是极为明智的。有薛家的钱财,儿子至少一辈子无忧。

林雨桐胡乱的猜想了一番,也不管对不对,就兀自的欢喜起来。真的封妃了,那很快就要盖园子了。投资出去的银子,不会打水漂了。

她能不高兴吗。

惹得林黛玉看了林雨桐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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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家因元春封妃,俱都欢喜不已。女眷皆是要进宫谢恩的。一时之间,便忙碌了起来。林雨桐带着林黛玉悄悄的退了出来,往院子里走。

“姐姐,我冷眼瞧着,这外祖家往日里就已经过了。如今又有了这层喜事,只怕行事会更过一些。我反倒添了几分忧心。”林黛玉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悠悠的叹道。

“是啊!这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到。但家里没有出息的爷们,又一向这样奢侈惯了。岂不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这不是咱们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事情。”林雨桐微微一笑,也就不言语了。

“那姐姐为何刚才如此的高兴。”林黛玉看向林雨桐,问道。

敏锐的娃就是这么不讨喜。

难道能说我想算计你外祖家里的银子。林雨桐想忽悠,但看着林黛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真说不出瞎话来。她四下看看,周围还算空旷,就低声道:“我倒不是高兴,而是笑那些爷们往日里读了那么多书,却没听出蹊跷来。妹妹也读史书,‘贤德’二字,岂是那般好用的。一个妃子,先不说这封号上从来没有两个字的,端只看这‘贤德’二字,不该有点警觉吗。我记得,这位大表姐是在皇后的宫里做的女官。那女官不也是伺候人的,怎的她倒用了‘贤德’二字,那评价皇后又该用什么呢。”

林黛玉一愣,脸色跟着就不好了起来:“照姐姐这般说,倒是要不好了。”

“反正我没听过夸一个妃子‘贤德’的。这贤德不像是封号,倒像是……”林雨桐说到这里,语气一顿。

林黛玉心里一急,忙问:“像是什么。”

“谥号!”林雨桐声音很轻的吐了两个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在林黛玉的心里炸开了。姐姐说的没道理吗。肯定是有的。但这话能跟外祖母说吗。说了人家就信吗。如此大喜的日子,偏偏说出这样的话来,人家会怎么想。岂不是把贾家全族都给得罪了。

况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姐姐私下里揣摩圣意的事,更不敢轻易宣诸于口。这事关林家。

再说了,万一圣上是有什么用意呢。别人都没有挑破,偏自家不识趣的挑破了。坏了圣上的打算,这个结果谁能承受。

杨修是怎么死的。就是被自己的聪明和一张嘴给害死的。聪明没关系,但还有一句话叫做‘看破不说破’。

“我明白的姐姐。”林黛玉扭过头,艰难的道:“上面的旨意一下来,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做什么都徒劳的,大厦将倾,谁也阻挡不了。”

林雨桐点点头,“走吧。回去吧。”

“姐姐先回去吧。我心里闷,想一个人走走。”林黛玉心里憋的慌,出言道。

林雨桐理解的点点头,林黛玉和自己不一样,自己跟贾家不沾亲不带故,甚至因为两位姨娘的事,还有些仇。所以,在明知道结果的时候,心是坦然的。有一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可这些人却是林黛玉的血亲,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她心里煎熬痛苦是在所难免的。

“外面冷,别耽搁太长时间。”林雨桐叮嘱完,又吩咐几个丫头,“看好你们主子,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才打发人又去了给掌柜的的送了信,告诉他事情加紧筹备,马上就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林黛玉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游荡,倒是和贾宝玉走了个对面。见宝玉眼眶微红,怔怔的发呆,没有半点喜气。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大家都在贺娘娘的喜事,你怎么不去。又在这里发呆,叫人家看见了,又说你呆。”

贾宝玉见是林黛玉,这才略略好了些。收了悲戚,笑道:“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妹妹。”

“我见天的在这园子里转几回的。从来没遇见过你。我倒是才想问你近日可忙些什么。”林黛玉扭过头,说话自带这一股子嗔意。

贾宝玉以读书的名义,跟秦钟在书房厮混,近日倒是甚少在家里晃荡了。于是见林黛玉问,就不由的心里有几分发虚,笑道:“哪里忙什么了。不过是老爷在家,不敢出来胡混。就是装样子,也得在书房耗着。”

“那今日怎么得闲,又出来晃荡了。可是见二舅舅忙着大表姐的事,一时顾不到你身上。”林黛玉笑问道。

贾宝玉抿嘴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只猜到了其一,却不知其二。”说着,想起秦钟,就又红了眼眶。“那秦家兄弟,自是极好的人。自从她姐姐去了,他父亲前些日子也没了。如今只他,看着也不好了。我跟他好了一场,看见了岂能不伤心。”至于秦钟是怎么气死的他爹,如何跟智能儿有私的事,他自是半个字也不敢多提。

林黛玉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么个缘故。还以为他看出这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背后是步步凶险呢。她心里一叹,宝玉原本就是一个心肠极软的人。就劝道:“你常打发人去看看,延医问药别耽搁。就算银钱上,或是短了,或是一时不凑手,你只管补贴一二。这也是你的心意。若是你那边的银子短了,只管上从我这里拿便罢了。怕这事叫老太太。太太知道,不敢动用你自己的东西,就打发茗烟去我家那处后门,只告诉门房一声,我自是叫人把银子给你递出去。”

“好妹妹。”宝玉一把拽住林黛玉的手,“也就只你知道我的心。”

林黛玉把手拽回来,叱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一日大似一日,总是这般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她自是万般小心,却不想宝玉还是一般的不长进。她瞪了一眼,就转身走了。也没有再转下去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边人还没走利索,远远的,袭人站在路边就叫道:“我的二爷啊,这天寒地冻的,你怎的在这里。冻病了可叫我们怎么向老太太交代。”说着,又对黛玉道:“林姑娘也在啊。这大冷天的,要说话上我们屋里去说去。这在外面,不说别的,冻病了就都不好了。”

林黛玉顿时面色就变了。这话是说她绊住了宝玉,不该拉着宝玉在外面说话。叫一个姑娘去爷们的屋子说话,就更过分了。

紫娟脸气的通红却没有言语,自来宝玉屋里的丫头就比别人高出一等来。

但芷兰和芳华却也不是吃素的。芷兰嗤笑一声,道:“我们姑娘,哪天不在这园子里走几圈。谁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定点散步的习惯。怎么,我们林家人住在你家,见了你们家的主子还得退避三舍不成。”

芳华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袭人姐姐可是一等一的贤良人。但凡宝二爷不在她的眼跟前,不出一时三刻,准保找过来。那真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得。”

要是袭人只是一个丫头,或是跟宝玉的事情没有被发现,这样的话听了也就听了。偏偏的,谁都知道她不是个姑娘了。一时三刻离不得宝玉,可不就是笑她离不得男人。

这样的嘲讽顿时让她面皮紫涨。

“姑娘,我们回吧。大姑娘该惦记了。”芷兰扶了林黛玉一把,就要走。

贾宝玉想起什么似的,绕过袭人跑到黛玉跟前,拿出一串麝香串来:“这是前些日子我得的,是北静王所赐。就特特的给妹妹留下来了。你拿出玩吧。”

林黛玉不妨,叫他给塞到手里了,顿时就恼了:“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它。”说着,又扔在宝玉怀里,只扶着丫头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看着林黛玉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怔的。

“二爷,咱们回吧。”袭人轻声道。

贾宝玉哼笑一身,转身就走。回了院子,越发的不得趣。只觉得处处受到辖制。想用几个银钱,都要被袭人问个没完没了。不刨出个根底来,是断断不会拿银子随便使得。就算在外面花费了,回来也得审茗烟半天。

只觉得袭人往日的娇媚再也不见了。变得跟李嬷嬷似的面目可憎了起来。

如今自己想帮衬秦钟,还不得不向林妹妹张口借银子使。

见袭人殷勤的还要往上凑,顿时就扭了个身子,面朝里躺着了。袭人讨了个没趣,屋里的丫头们个个像是看笑话一般的看着她,心里岂不伤心。只觉得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苦心。这二爷正是上进的时候,不读几本书,将来可怎么好。可恨这些丫头一味的撺掇着爷们玩乐。挑唆的二爷如今见了自己,越发的成了洪水猛兽了。

林黛玉回了院子,看见像是王熙凤院子里的小丫头在外面玩,就问守门的婆子,“家里可是来客了。”

那婆子道:“回二姑娘的话,是琏二奶奶来了。”

林黛玉心里正不自在,受不得王熙凤的聒躁。就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打发人过去说了一声,言道:走了一圈乏了,就不陪二嫂子说话了。

王熙凤也刚进门,才奉了茶,还没入口呢。对传话的丫头道:“叫你们姑娘只管安心歇着。我就是过来转转,没的打扰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那丫头去了,才对林雨桐道:“得亏你能管的住她。如今走动走动,倒是看着康健些了。以前那真就是个美人灯。看的人焦心。”

“如今好多了。以前走一刻钟回来就气喘吁吁的。你瞧如今,走半个时辰也就微微出汗。慢慢来吧。”林雨桐将剥好的栗子推到王熙凤跟前,“你现在最是该忙的时候,怎么有闲心到我这里来了。”

“这不是才打发了老太太,太太出门吗。这进宫谢恩,没那么快出来,我且到你这里受用半日。”王熙凤见这栗子只有小拇指的半个指节大小,端是小巧,就问道:“怎么找出这么小的东西来。”

“这个栗子本来就长不大。一棵树也结不了几斤。但味道却好。”林雨桐笑道,“你尝尝看。”

这是让那掌柜的买了坐京城附近的石头山,为了采石方便的。山上就有这么一片土层厚,倒长出了野栗子林。林雨桐还打算明春给自己的空间里移栽几棵呢。

“你端是个会享受的性子。”王熙凤吃着,连连点头,“也得有了你这样的精明人打理,否则也过不得这么舒坦。”

“你也别夸我,如今宁荣两府,谁不说二嫂子是个能干的。”林雨桐这一句恭维可算搔到了王熙凤的痒处。

就见她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得意,嘴上却谦虚道:“我就是那傻的,人家给我跟棒槌,我就只当做针。”

“你也别自谦,这论起管家来,十个我捆在一起都不是你的个。”林雨桐夸了一句,又低声道:“但二嫂子,咱俩说句贴心的话。你们这府里的境况,你倒是当真不知。这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的事,藏也藏不住。这些年,你贴进去不少银子吧。”

王熙凤四下里一看,见屋里就她们二人,才接话道:“妹妹是个眼明心亮的。”她眉头皱起,“日子一日紧似一日,可这下头的嘴呢,直道我拿银子贴了娘家。咱们也不说我那娘家有金山银海那样打肿脸充胖子的话。就说我贴娘家我能贴补给谁。我叔叔婶婶吗。”说起这个她就气,连个辩解都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我才说你是傻的。人家往回搂银子,你只往出倒银子。维持这一家子的体面,你得了什么好了。下人的嘴哪个是饶人的。”林雨桐抿了一口茶,笑道。

“妹子,说了归齐,这家里还是得你琏二哥哥继承。我如今不能叫它就这么倒了。”王熙凤苦笑道。

“搂到你自己家的,才是你的。如今,不过是一大家子,消耗着你们两口子未来的钱财罢了。都知道不是自家的东西,要是我,我也使劲造,现在不花,将来又落不到自己手里。你反过来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林雨桐压低声音道,“都说疏不间亲,我今儿就说一句以疏间亲的话,您那姑妈,待你还能比她自己的闺女儿子亲不成。这家里的开销,多少是扔进宫里换前程了,你心里有数。但换来了前程,琏二哥哥得到的难道还能比宝玉多了不成。说到底,跟你们有甚关系。你若不信,端看以后那宫里的娘娘行事就成了。不说她能将大老爷大太太跟二老爷二太太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就只要她还记得有大房这么一回事。你再对她贴心贴肺也不迟。”

王熙凤叫她这般直白的话说的心里直打鼓。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家里的爵位是要自己两口子继承的。如今的花销,到底花销的是谁的东西。

“那好事,肯定轮不到你们两口子。凡是吃苦受累得罪人的活,都是你们在打理。好好的嫡子嫡孙,沦落成管家了。你这般聪明的人,怎么想的。”林雨桐十分不解的问王熙凤。

“老太太她……”王熙凤的眼神已经有些慌乱。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老太太的态度上。这府里还能挂着国公府的招牌,都是因为老太太身上还有超品的诰命在,这才能硬是这么赖着不换招牌。

所以,老太太是一家子的体面。

“老太太只要宝玉好就好了。”林雨桐笑着道,“再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能管得了几天。,别告诉我以你的手段,从来没糊弄过老太太。”

王熙凤指着林雨桐,“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林雨桐点到即可。以王熙凤的聪明,自是该警醒了。又道:“你要是钱不凑手了,可别被人利用了动歪脑子。我这里有一桩好生意,你只管来找我就是。”反正贾家的采买都得从这两口子手里过,只当是给两口子的回扣了。也省得她去放印子钱去。等做了这生意,印子钱那三瓜两枣,她也就看得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被她说的心热,谁还嫌弃银子烫手不成,忙问是什么生意。

林雨桐只道:“不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有三五千两银子的利我就做了。”王熙凤试探道。

“往十倍上划拉。”林雨桐稍稍透漏一点。

“三五万两!”王熙凤唬了一跳,才压低声音道:“可不能唬我。”

一个大观园,其实花不了多少银子,都是被下面的人层层扒皮了。要是跟琏二直接交易,没有中间那些环节,省下来的银子,何止三五万两。光是去江南采办小戏子跟那些精巧不值钱的杂物,就预备了五万两银子。可叫林家办,五千两的本钱都不用。当然了,林家在江南本就有根基,也有自己的店铺人脉,更有两江总督在上面。林雨桐没打算压缩别人的利润,但架不住别人给的价钱绝对算的上是最低价。横竖再添上运费,真是花不了多少的。

她笑道:“我唬你做甚。有了这些银子,你是自己经营,还是托给别人经营,哪一年不收个万八千两银子。”将来也不至于为了几百两银子倒腾不开,还要当自己的首饰。

王熙凤顿时就应了,“也不管我缺不缺银子,时机到了,你只管找我便罢了。用多少本钱,我也想办法给凑出来。”

林雨桐也没提前说不要本钱的话,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林雨桐真不知道王熙凤已经沾上放印子钱的事了。王熙凤心里高兴,兴冲冲的回到屋里,平儿就凑过来,小声道:“刚才旺儿嫂子将利钱送来了,可那会子二爷正好在。你说说,她真是越发的没成算了。我好歹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得了林雨桐的消息,自是不大看得上这一月二三百两银子的营生。又想到要凑本钱的事,就道:“如今这边且收了手吧。这东西到底伤阴德。虽我向来不惧鬼神,但我这肚子一直也没有动静,就连你也是个不中用的。半个蛋都不下。难怪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这未尝不是有损阴德的缘故。”

平儿‘呸’了她一声,笑道:“奶奶又在哪里听了什么荤话,回来拿我说嘴。”

“我真不是跟你说笑。”王熙凤心里一笑,就道:“只是看见林家的境况,心有所感罢了。你说,这林姑老爷要不是当初把林表弟找回来了,这家里没个儿子,诺大的家业可传给谁去。我这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能花销几个。就是我的嫁妆,如今剩下的,将来给大姐儿做嫁妆也是尽够的。我挣下来再多的钱财,又能给谁去。哪怕是你生下一个来,自小咱们养在膝下,老了也是依靠不是。”

平儿眼眶一红,“这是今儿又作什么妖呢,回来拿这话惹人。”

“傻丫头,我说的这才是正理呢。”王熙凤往炕上一歪,道。

“可是太太问起来……”平儿不确定的道,“咱们该怎么回话。”

太太!

王熙凤心里一个激灵。

“……别被人利用了,生了歪心思……”

“……你那姑妈,待你还能比她自己的亲闺女亲儿子更亲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的话言犹在耳。她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样的营生姑妈为什么不自己做。必是有什么不妥当的。

她强撑着道:“为了子嗣罢了。你只管收了,回头我自己去给太太回话。”

平儿见王熙凤面色不好,以为她是为了子嗣的事情,也没敢深问。这位主子性子好强,也确实比别人都强些。唯独子嗣上面,成了一个短处。为这个没少生闲气。

她悄悄的退出去,想起为了子嗣的话,对收了印子钱的事越发的精心起来。指望着别留下把柄才好。

而王熙凤则把这些年的事,前后串起来想了个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憨傻。一个人恨了一场,哭了一场,心里才好过些。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可不是迷障了。可旁观者这么多人,谁又当着自己的面挑破了呢。

她想起比林雨桐还早到贾家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这两人跟她也是血亲啊。虽然按夫家是得叫姨妈,可按娘家算,那是自己嫡亲的姑姑。宝钗也是自己的亲表妹。

别人看不出来还罢了,就说黛玉,那是个心里明白,但从来不爱理俗事的性子。自己不怪她。可薛姨妈和宝钗,哪一个不是心里有一本账的,不说叫她们偏着自己,就是露个口风出来,自己心里也有了成算不是。如今这算什么。

自己生了一场闷气。等贾琏回来的时候,将人从炕上板过来,就见哭的两眼跟核桃似的,往常霸王一般的人,如今这幅样子,倒比别人看着更动人些了。不由的声音也轻了下来,“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没事。”王熙凤摇摇头,“就是为了没给你生个儿子的事,想起来,难免就又难受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当什么呢。”贾琏摇摇头,“你只好好将养着,咱们还年轻,又先生了姐儿出来,又不是不能生。横竖早晚会来的。”没儿子,站出去就比人矮半截,他也急。但想起还有事跟王熙凤商量,就将话压下来了。

王熙凤神色一动,见平儿不在屋里,就道:“我跟二爷商量个正经事。”

贾琏不由的奇道:“家里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主的,今儿倒奇了,要跟我商量。”

王熙凤推了他一把道:“我寻思着,正正经经的摆酒,把平儿的事给过到明处。我就不信了,我两人的肚子,还蹦不出一个小子来。”

贾琏愣了半天,伸手摸了摸王熙凤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起胡话来了。”这家里的胭脂虎一旦改了性子,第一个反应一定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自己平日跟平儿亲热也都是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这猛然一大方,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王熙凤冷哼了一声:“平儿是个好的,省得进家里来一个调三窝四的。日子过的不清静。要不然,我……”

“得得得!”贾琏意见她瞪眼睛,心反而放下了。还是家里那个醋坛子,一点都没有变啊。“你拿主意就好。都听你的。”

“先别声张,我回了老太太,太太,咱们再热闹。省得她臊得慌,又多心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以后,这家里的事,还少不得她继续帮衬呢。”反正得罪人的事,自己再不傻傻的往前冲了。

贾琏点点头,娇妻美妾,本就是人生快事,哪里有不允的道理。

贾琏这才说起他奶兄的事,想找个差事干干。“原是求了几遭了。我到跟前就忘了。可巧进门前远远的看见妈妈从园子里过,又想起来。再叫她求上门来,就不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值当什么。用谁不是用,你当时打发个小子丫头传句话回来,我知道了,也就给你办了。值得你这般巴巴的跑来说。”王熙凤起身,嗔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这个话。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贾琏讪讪的道。

“这事我记下了,一会子就打发人去告诉妈妈一声。你只管安心。”王熙凤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首饰。

贾琏只道今儿凤姐儿好说话,心里不由一软,挨过去两人磨缠了一番。

“你只忙去,只怕去宫里的人都该回来了。你少不得要忙,我也不得闲了。”王熙凤打发贾琏,她心里存着事,没功夫跟他磨叽。

贾琏一拍脑门,忙去了,“算着时辰,是差不多了。”

王熙凤轻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爷去会你的小情儿呢。”

远远的听见贾琏回了一声:“胡说!”

修建省亲别院的事情,终于在林雨桐的各种期盼中传来了确切的消息。

“这银子可经不住这么花。”林黛玉叹了一口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心道,就得这么花,要不然你姐姐我挣谁的去。她可是立誓要把林家贴给贾家的银子赚回来的。

而贾家众人,正聚在一处商量着怎么将着园子建起来。

王熙凤想起林雨桐让人传的话来。

“时机到了。”

她当时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拿公中的银子修园子,家里的底基本就掏干净了。留下来一个空壳子,自己要它何用。若不称此次机会,将银子搂到自己的口袋里,那就真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的傻子了。

这个差事,必须接下来。还真不能过了别人的手。外面的事情,还得贾琏办,但自己终是不会把根底全都透给她的。

打个比方,他从自己林雨桐安排的铺子买一万两银子的东西,人家会给他五百两的好处。但回头,林雨桐就会给自己两千两的回扣。

她当初没想明白林雨桐的生意是怎么做的,琢磨了半晚上,才想起林雨桐早就说过会有赚钱的机会。也就是说,省亲的事,林家早就有消息了。想到这一层,她心里就暗惊。这就是有实权和没实权的差别了。

那么,林雨桐一定是早就让人预备好了,只等着消息放出来就好。要是没猜错,这京城只怕就剩下她一家能上得了台面的经营建材之类的店铺了。独家生意自然好做。即便是江南的东西,对别人难,对林家,那简直不要太简单。谁有胆子赚两江总督家的银子啊。这成本必然是低廉的。就算分了自己一层利,林家也拿的是大头。何况她还不止做贾家一家的生意。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跟林雨桐合作好处多多。得了这次的钱以后,自己也不往回拿,直接交给林雨桐经营,自己吃红利。不比那点印子钱来的轻松丰厚。而且,林家人的品性她信得过,再则,人家也未必就看得上自己的那点银子。到时候随用随取,不比在家放着叫琏二惦记省心啊。要是琏二他跟自己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也就罢了,偏他生了外心,男人是再不能信的。银子比男人可可靠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最后怎么商量的,谁出了多少银子,这差事都得自己跟琏二来办。其他的她倒是不管了。

但家里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的,朝亲朋好友借银子是必然了。

她想了想,直接去找林雨桐,省得自己那好姑妈开了口,她没法子回绝。

林雨桐知道了王熙凤的来意就道:“正好你一会子就去那边讨赏。就说园子里所需的一切石材,都由林家负责了。你们只要打发人去拉回来就是了。”

买了一个石山,别的不多,就石头多。这诺大的园子,用的大头就是石材。包了全部石材,够大气吧。

王熙凤哈哈一笑,只笑骂林雨桐精明。其他人可不知道林雨桐有石山,也不知道如今这一块的生意全叫林雨桐给垄断了。按照市价,这石材耗费可是巨大的。

林家在外人看来,那绝对是大方的。

林雨桐一笑,心说,你们能把那山挖下去一角,空出来的地方,我正好做个鱼塘养鱼。

送走了王熙凤,完美的解决了贾家借银子的事,林雨桐心情大好。

那边王熙凤去找了王夫人,把林家的意思说了。王夫人果然面露满意之色:“我的儿啊,也就只有你体谅我的难处了。难为你肯舍下脸来为我周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让咱们是亲姑侄呢。这娘娘跟我不光是姑嫂,还是姐妹。能不上心吗。”王熙凤说的很动情。

“难为你肯这么用心,这大小事情,只怕都要托付给你跟琏儿了。”王夫人知道王熙凤的性子,最是耐不住要显摆她的能耐和手段的。

果然王熙凤就欢欢喜喜的应了,保证办的体面,“就是那账本,也一应的给您列个清楚明白。你只管叫人来查账,再不会有半点的差错。”

王夫人不全信,但也知道她出不了大岔子。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等王熙凤领了命,欢欢喜喜的走了。王夫人想了想,还是赶紧叫周瑞家的把林家将修园子的石材都包了的事宣扬了出去。一则,她担心这几个孩子不知道物价,不知道园子的规模,胡乱应下来,等耗费大的时候,又往后缩。要是反悔了,她们倒是仗着年纪小,没有妨碍,难道自己还能追着小辈儿要银子不成。如此早早的宣扬出去,林如海为了面子也得撑着。二则,有林家这般比着,其他的人家也有个参照。

薛姨妈接到消息就在家里犯愁,“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林家真是不心疼。”

薛宝钗可精明多了,她笑道:“看妈妈怎么算了。这京城周围也有石山,几千两银子就能买一座。可这京城,处处是权贵,那山石土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林家就不一样了。一品大员,还买不到这么一块地方不成。咱们就算能看明白里面的门道,也拿得出银子买,可没有门路也不行啊。就算贾家,田产庄子,不也在大北边和金陵吗。京城跟前,也一样排不上号。”

“是这个道理。就怕你姨妈不这么算。”薛姨妈叹了一口气。

薛宝钗也犯起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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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着王夫人上门,薛姨妈就带着薛宝钗去了荣禧堂。王夫人心里一喜,送来的总比讨要的有体面不是。

“如今姐姐总算是熬出来了。”薛姨妈坐下后忙道。

王夫人点点有,又摇摇头,“如今虽然看着欢喜,可这内里艰难谁能知道呢。娘娘在宫里,这些年,也不曾见面,还不知道如何了。如今蒙圣上恩典,只盼着日后日子能好过些。咱们这些在外面的人,能帮娘娘的,也就是做个脸罢了。”

“姐姐这话很是。”薛姨妈笑着,将一个匣子塞过去,道:“如今我们在这府里住着,沾沾娘娘的喜气,也是福分。这是五万两银子,姐姐收着。也算给娘娘尽份心。”

王夫人看了看桌上的匣子,脸上客气的笑着,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意的。“也是大家客气,前几天林家才说要包了园子里的石材,妹妹这又送来了银子。更不要提还有史家的,甄家的的,就是哥哥也打发人送来了银子。倒是惊动了这么些亲戚,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一家子骨肉,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不过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罢了。”薛姨妈哪里听不出来这姐姐的不满意。将亲戚一一的列出来,也就自家最是没权的。占着有钱的名声,掏的银子许是比别家多,但绝对看起来抵不过林家的。但是自己能说林家在取巧吗。不能啊。自家的产业只要还在金陵,就不能得罪林家。这江南,哪里有林家的手够不到的地方。人家动动手指,自家就得伤筋动骨。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商贾之妇,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只一味的装糊涂罢了。

薛宝钗端着手炉,静静的坐着。好似完全不知道二人说的是什么,难怪都道宝姑娘有涵养。

王熙凤来的时候,就见了在座的薛姨妈和薛宝钗,又瞄到桌上的匣子,心中就有了数。不过以自己对这两位姑妈的了解,只怕是收银子的人心不满,给银子的人心不甘。

“不想姨妈也在啊。”王熙凤露出几分夸张的笑,说着就坐了过来,“太太快赏我一杯茶吃。真真是个累人的差事。”

王夫人就笑着对薛姨妈道:“你瞧她如今都是当娘的人,还是一样的猴儿性子。”这才叫金钏上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一摸茶盏是温热的,赞了一声,“这丫头就是贴心。”说完,这才道:“这一开工,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花销。太太,我这又来拿银子了。”

“怎的才几天,你先后支了八万两银子了。”王夫人是真唬了一跳。

“您是不知道啊。”王熙凤掰着指头算,“连着咱们家在内,好几家都在修园子。咱们娘娘是贵妃,总不能规格比着那贵人还低。一旦有好料子进城,几家围上去,就是一顿疯抢。价高者得。我们二爷还托了林家的关系,跟那掌柜的走后门呢,要人家先把好的给咱们留下来,哪怕多掏一层银子,也比跟着外人竞价来的划算。前儿,来了一船的太湖石,好家伙,差点在码头上为争抢这个打起来。太太叫人去打听就知道了。现场就给竞价。一家花了两万三千两,先挑。剩下的那些,还有争抢,最后是周贵人家用一万两千两买了。我们二爷心疼银子,都没抢上。只跟人说好了,下一船千万给咱们家留着才好。这不是得赶紧下了定金才稳妥些。说好了,两万两银子,可着咱们先挑。您放心,成色是一样的。”

“阿弥陀佛。”薛姨妈直念佛,“这可真是白菜卖出了玉石价。”

薛宝钗心里火热,生意上的事情她是懂的,忙问:“这是谁家的生意。”

王熙凤心说,这话我能告诉你吗。就笑道:“想着准备的这样齐整,怕是早得了要省亲消息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可就十分有限了。不是皇亲贵戚就是皇帝心腹。所以,这生意都不是她们能染指的。

王夫人一听,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一层缘故,就将银子往王熙凤的面前一推:“这是五万两,你先拿去使吧。”

“五万两。”王熙凤面露难色,道:“太太,这银子还真不一定能溅起个浪花来。”

“我这心里有数。”王夫人叹了一声,道:“不过就是再厚着脸皮跟亲戚们开个口罢了。”

两人商量事情,薛姨妈就带着薛宝钗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见那母女走了,才道:“太太先给我三万两使着就成,剩下的太太先收着。暂时还用不上。”

王夫人一愣,继而明白。王熙凤刚才那话,就是说给薛姨妈听的。

“在我跟前你也闹鬼。我就说嘛,那石头横竖能那么贵不成。”王夫人嗔了一句。

“这我可不敢说假的。许多人看着呢,再是没有假的。”王熙凤低声道:“但那太湖石不是从南边来嘛。南边的事,林家没有够不到的。给咱们的是成本价,最多再加上运费罢了。光是这一笔,就不知道省出多少银子来。以后这用南边的货的时候多了,省出来的可不是小数目。”王熙凤笑道,“这么一比,姨妈可有点抠门了。”

王夫人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难为自家这侄女改了性子,见了银子还不起贪心,立马就给自己退了回来。按说,她要不退,自己也无从得知。这可是两万两银子。就是她在账目上做手脚,也贪不出两万两银子来。本来还怀疑银子用的太快,如今倒收了这心思。只放心的让琏二两口子去办。

王熙凤也心疼溜走的两万两银子,但想到细水长流,又能永绝后患,不叫人察觉这里面的问题,适时的表现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日子她可是收钱收的手软,不算琏二那厮在外面拿的,她自己都收了两万多万两了。全在林雨桐那边收着呢。

贾琏回来,又递给王熙凤五百两银子:“这是这些日子沾手得得。你收着。”

王熙凤面上笑着,心里恨不能挠这货一爪子,他收了多少银子,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了。少说有三四千两,竟然拿五百两来打发她。不过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也不能叫他察觉,这才轻笑了一声,将银子递给平儿:“你收着。咱们忙了这么些日子了,总算有点收获。可即便到不了咱们荷包里,在二爷那也是一样的。”

贾琏动作一顿,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又拿出五百两来,“除了这个,我身上可就剩下二三百两了。这男人出门办事,不带点银子怎么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这才笑着接了,又递给平儿,道:“我是寻思着,这次咱们挣上一抿子,然后悄悄的置点产业。咱们花销起来也方便不是。如今就只有咱们,可将来总得为儿孙考虑一二。”

贾琏也不知道王熙凤这话是真的,还是来哄银子的。不过还是满口子的点头应下。心道,府里的老太太和太太还得她去糊弄,倒不如分一层给她,自己落得清静。就道:“你放心,得了银子一准给你收着。银子在爷身上不过夜,这总成了吧。”

外面的事情瞒得过林黛玉,却瞒不过林雨杨。

他下学了就来问林雨桐:“姐姐可是有事瞒着我不成。这生意究竟得了多少银子。”

林雨桐一笑道:“知道瞒不住你。”于是低声将事情说了。

不想林雨杨眉头一皱,“姐姐怎么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这么大的利润,明眼人多着呢。这京城权贵如云,一个不好要招祸的。”

林雨桐一愣,顿时冷汗就下来。是自己轻狂了。如今可是皇权的时代。林如海在巡盐御史的肥差上任了那么多年,就让不少人眼热了。而如今这生意,毕竟大部分货都是从江南来的。要真要给林如海扣一个与民争利的罪名会如何。

越想越是害怕。“你说的没错,只我考虑不周。如今要么把钱散出去,要么把这生意让出去。”

林雨杨沉吟半晌,问道:“姐姐最近赚了多少出来。”

林雨桐伸出两个手指。林雨杨愕然,“二十万……这才几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也觉得有些烧手了,“还不算分给王熙凤的,以及我收了三万的零头。”

林雨杨站起身来,道:“姐姐把那二十万拿来,我去去就回。”

“做什么。”林雨桐问道。

“找靖海伯,去宫里求见皇上。这钱咱们只能替这一个人赚。”林雨杨低声道:“姐姐可别舍不得。”

林雨桐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不光能把手上的烫手山芋扔出去,还能再刷一次好感。于是再不犹豫:“花钱既能买了平安,又能买了前程。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于是进了屋子,却从空间里将匣子拿了出来,“整整二十万两。以后再有,再送就是了。”

林雨杨点点头,“姐姐安心等着。”

却说林雨杨拿着钱匣子就直接去了靖海伯府。自打林如海从扬州的那滩泥里顺利脱身,林雨杨跟闻天方就走动的勤快了许多,这次过来,虽然时候较晚,但满府里也没有什么人惊讶。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闻天方笑道,“还不曾吃饭吧。”

林雨杨苦笑道:“正有一件事要找伯爷拿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闻天方笑道:“你还真成了无事不上门了。”

林雨杨将怀里的匣子往桌子上一放,就不好意思的一笑。才低声将事情简单的跟闻天方说了一遍。

闻天方挑眉道:“我就是好奇,令姐是怎么知道要省亲的。这个我事先都不知道啊。”

林雨杨一叹,道:“也是巧了。这事最开始就是为了赚贾家的银子的。”

“贾家要修园子不成。”闻天方不由问道。

“您不知道吧,贾家的管家,那家里都有花园子的。荣国府虽然大,但到底武勋之家。当初建造的时候,阔朗是有的,但跟时下的精致,却一点都不搭。而且,贾家颇为复杂。那管家的二奶奶也得有个明目,才能将公中的银子往她的私库里划拉不是。不管贾家修不修,都有办法让她们家修的。谁知道,这就赶巧了。那二奶奶刚要撺掇家里,这就宫里就封妃了。那有了娘娘的名头,这园子肯定小不小的。家姐就又让准备了许多。更没想到,这边还没开始,皇上就叫省亲了。这不仅是规格高了,更是一连着好几家。这银子不就来了。家姐最初就是跟贾家的二奶奶投脾气,想帮她一把,顺便赚点脂粉银子。当然了,也有找贾家晦气的意思。可没想到事情就做到如今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家姐跟谁都不敢说,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觉。才叫我看出来了。这银子烫手啊。”林雨杨又将银子往外推了推,一副不敢沾的样子。

闻天方虽不尽信,但也想不出其中的蹊跷在哪。想到皇上正为北边的雪灾头疼,就不由心道,这银子也算来的是时候。

他也不客气,将匣子往手里一拿,道:“跟我进宫。”

林雨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皇上见闻天方晚上进宫还带了个小尾巴,一看竟是林如海的儿子。就笑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天方跟林家有些交情的事,皇上是知道的。闻天方就上前,将林雨桐的初衷和诸多的巧合都说了。这才将二十万两银子放下。

“这林家的女儿倒是有几分财运。”皇上淡淡的道。

这话叫人听不出喜怒。

林雨杨跪下,叩头道:“小子只比姐姐小两个月,却是姐姐养大的。姐姐七八岁上,就抱着咸菜罐子走街串巷,靠着这个,我们姐弟才没能冻死饿死。又置办下了家业,又供着小子读书明理。之后,才被父亲接回家。日子才算真的安稳下来。才算见识到了什么是奢侈。要说这么些银子,哪里能不动心。可动心了,拿的却不安心。”

皇上点点头,这话倒是实话。一个从小穷惯了的孩子,看见这些钱财,怎能不动心。但能知道拿着不安心,就该是一个本分的人。这林如海的两个孩子,都算是极有运道的人。在那种境况下还能平安出生,平安长大,更是顺利的回了林家。并且还没有长歪。这不是运道又是什么。

于是看了一眼闻天方,这个臣子,他是极为倚重的。但他却不是一个有运道的人。丧父丧母,甚至六亲丧尽。还真真算是天煞孤星了。

闻天方苦笑,上辈子自己也是早死。这运道,不提也罢。

皇上看着林雨杨,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小子今年十三了。”林雨杨不解的回道。

“那就是说,过了年也就十四了吧。”皇上又问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点头应是。心里却越发的纳闷。

皇上看了闻天方一眼:“你过完年就十九了吧。”

闻天方心里一动,就明白皇上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皇上微微一笑,就道:“这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林雨杨心里一松,这是允许林家继续做下去,但银子还是要上缴的。于是道:“有事小子会找伯爷。”就是说将钱给闻天方让他转交。

皇上点点头,“那就去吧。朕不留你们用饭了。”

两人出了皇宫。林雨杨就琢磨过味了。皇上不是问自己的年纪,而是问姐姐的年纪的。是自己说姐姐只是比自己年长两个月的。而后又问了靖海伯的年纪。意思十分的明显,有撮合的意思。只是父亲如今在江南,才没提这一码事啊。

闻天方上辈子到死都是孤家寡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提起亲事。都说自己命硬,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可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命格相合的人,谁又愿意一个人呢。

见林雨杨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打量,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不跟伯爷去贵府了。家姐还等着呢。”林雨杨心里不爽。这次真是亏大了,不光把钱搭进去了,更是把人差点搭进去。

这不起心思不要紧,一起心思,还真就打不住。要不怎么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小子。”闻天方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有望成为小舅子的人。

“家里姐姐真等着呢。”林雨杨面色一黑,才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模样倒也配得上。

林雨桐在家焦躁不安,听说林雨杨回来了,赶紧迎了出去。

“如何。”林雨桐急忙问道。

“好。”林雨杨简单的回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这姐弟俩打的什么哑谜,不过林雨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赶紧吃饭,饿坏了吧。”林雨桐拉着弟弟回屋子,“今儿用火腿炖的肘子,味道极好。。”

林雨杨点头应了,姐姐做的饭菜,就没有不合他口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罢饭,林雨杨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只没提问年龄那一茬,也将皇上想要撮合的事瞒了下来。一则是皇上没有明言。二则是父亲不在。三则是怕姐姐瞎想。

见林雨桐放心了,林雨杨才又吩咐林平,找个妥当人,给林如海传个口信,将皇上的意思递过去。

这一切林雨桐都不知道。只安心的照管生意。上面有人撑着,林雨桐一点都不担心被惦记。

这么忙了一场,等园子建好已经夏初了。

自己收回本钱之后,留了八万两下来。自己辛苦一场,只得了五万两,给掌柜的及伙计,分了三万两。王熙凤倒得了六万两银子。

可想到皇上收了自家一百多万两银子,怎么也会对林如海和自家弟弟多几分另眼相看,就觉得一切也都值得了。

毕竟在这期间,皇上又召见了两次林雨杨。不管是因为林如海办的差事好,还是自家的银子起了效果。林雨桐都表示满意。

而更让林雨桐满意的是,她自己扣下的银子可不是印票子,而是银元宝。存在空间里,不管是今生用,还是下一次穿越用,都是极为方便的。

这心也就踏实了下来。

园子建好了,林雨桐瘦了一圈,王熙凤比她更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王熙凤过来,商量着银子怎么一个用法。

林雨桐就道:“我的意思就多置办些田产,托人照管。”

“这能得几个钱。”王熙凤不由的不屑,但随即又道,“不过你这主意倒是耳熟,谁也这么跟我说过。”

当然是秦可卿。死人的话有时候比活人有用。此时再让她记起来,只怕她就想的更多了些。

于是道:“这样的话,不是关系亲近的人,谁跟你说呢。”

王熙凤一愣,脑子里灵光一闪。秦可卿走的那晚,她做的那个梦。如今,可不应了梦里那个‘非常喜事’。继而又想起话里‘一瞬的繁华,一时的欢乐’和‘盛筵必散’的定语。

顿时只觉得心跳加快,血液倒流。

一个已经亡故之人的嘱托,跟林雨桐的暗示何其的相似。

如果死人的话不可信,那么林雨桐既然能提前知道省亲的事,就一定有其消息来源。知道别的也未可知。要不然,谁大喜的日子说这样晦气的话。

要不是真心对自己,只怕也不会漏了口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有解么。”王熙凤焦急的问。

林雨桐垂眸不语,王熙凤就明白过来了。她脸色泛白,道:“还有些时日吧。得容我做安排。”

林雨桐微微点头:“你的手上一定要干净。否则,真是神仙难救。”

王熙凤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妹妹与我有救命之恩。”

林雨桐拦了,道:“多结善缘吧。也许以后能用得上。”

王熙凤这才告辞,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林雨桐一叹,自己还是心软啊。如今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林黛玉从里间出来,眼睛还是肿着的。“谢姐姐了。你这算是拉了贾家一把。”

有了凤姐存在自家的几万两银子,就能置办不少田地庄子。这家里的人,也不至于流落到污糟不堪的境地。

林雨桐一笑,没有说话。有罪的没人能逃得了。无辜的,总得给他们一份生机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里放下这一码事,她就尽情的享受这短暂的繁华。

这一日,林雨杨沐休,破天荒的贾政叫人来请,说是一起去瞧瞧园子。

林雨杨连着被皇上召见,贾家如今自然跟着重视了起来。

临走,林雨桐交代,“要是遇上贾宝玉,你就谦让一二。二老爷也是想借着考教,显摆儿子。别抢风头。”

“我与诗词上向来没灵性。姐姐真会给我脸上贴金。”林雨杨一笑,也不在意,“权当看景了,也松散一日去。”

这边送了林雨杨出门,那边林黛玉却道:“宝玉不一定去。他见了二舅舅向来惧怕。况且,他一个好友刚没了。正伤心呢。”

林雨桐心说,这怕说的是秦钟死了的事。就道:“人去了也就去了。心尽到就好。哪里能还兀自伤心的。那身边跟着的人不得劝着啊。你不用担心。”

等林雨杨回来就叹道:“那宝玉确实在诗词一道上比别人有些灵气。我是不能比的。要是那二老爷能不一味的执着于让他科举,说不得数年后,也会是一个在诗词上有些成就大家。许多名士,不都是如此。何苦执着于一条路走呢。”

这话,林雨桐也不过一笑罢了。这贾宝玉要是在林家,以林如海的性情,只怕真能培养出个风流不羁的名士出来。

不过这话,却叫林黛玉上了心。不多时,就站起身,说去老太太那里走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平时。除了必要,是很少过去的。见林黛玉要去,也不过是嘱咐丫头们精心伺候。这边却听林雨杨说起了园子里的景致。不一时,也有些神往。

却说黛玉带着丫头到了贾母处,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原来是知道了贾宝玉在贾政跟前对答的好,心里欢喜。一屋子也就热热闹闹。

因想着湘云这次过来,还不曾见过面,就先绕到湘云的屋子去。却不想一掀帘子,就见史湘云扯着贾宝玉的胳膊,“你把我给你做的荷包,是不是也叫哪个摸去了。”

贾宝玉自己找了一遍,没找见,就道:“许是今儿就没带。怎的无端的冤枉起我来了。”

谁知史湘云手快,不知怎的将宝玉的衣襟掀了开来,露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来。

黛玉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是早年自己送给宝玉的。没想到他这般珍惜。一时心里滋味难言。

那史湘云一见,立马拿起来就翻看,一看不是自己的针线,顿时就恼了。拿了剪刀,就将自己手上已经绣了一半的香囊给剪了。

“妹妹这是做什么。”贾宝玉唬了一跳,忙拦住问道。

“别人是千金小姐,有那做大官的父亲。身边还伴着亲姐妹亲兄弟。偏我是那可怜的孤丫头。人不如人家金贵,东西也不及人家金贵了不成。”史湘云一径哭,一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说,你只管说我就是。牵三扯四是为了哪一遭。叫人听见了,又该……”贾宝玉话说了一半,就赶紧止住了。

“说我怎样,说我小性。”史湘云冷笑道:“原不过是说她的话,如今倒说起了我。我自是没有她好的。”

黛玉正不知该不该进,就见袭人拿着一个荷包过来,正是史湘云绣给宝玉的。袭人看了黛玉一眼,福了福身。就赶紧进去,道:“云姑娘,这原也怪我。今儿没给二爷戴。”

史湘云一瞧,还真是冤枉了人家。还不待她说小话,就见宝玉将那荷包扔了过来,“要剪,连这个也剪了。”说完转身要走,却不想跟黛玉走了个面对面。

黛玉笑道:“你俩又为什么吵起来了。”说着,拿了湘云手里的荷包道:“好精巧的手艺!没人要,我可就拿走了。省得真剪了,既糟蹋了好东西,又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贾宝玉和史湘云两人伸手来抢,到底是宝玉手快,又抢得了。他直接往怀里一塞,“妹妹们的东西,我几时送过人。”

史湘云只不说话,反而瞪了林黛玉一眼道:“你本就贫嘴贫舌,如今几时学会听窗根了。”

林黛玉一笑,也没恼。看见湘云,反倒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道:“刚才听见老太太找宝玉,我就顺脚过来看看。”

史湘云这才作罢。

一进贾母的屋子,史湘云就道:“刚才林姐姐说老祖宗找二哥哥,可是有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不是说在你屋子里玩吗。怎么,林丫头也在啊。”贾母就往史湘云身后瞧,果然见黛玉在那抿嘴笑。

“我刚进院子就听见外祖母要找宝玉,想着我一路过来,路上没见,该是没出院子,在云丫头屋子里呢。就去替外祖母跑了个腿。”林黛玉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说道。

贾母连连道好。史湘云却心道,原来她还真不曾撒谎。不是诚心来听的。

林黛玉本是想跟贾母和宝玉说说从林雨杨那听来的话。却不想众人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就听鸳鸯道:“……采买了十二个小戏子,安置在梨香苑。得亏薛家的姨太太前些日子,因盖园子的事搬到东北角了。……太太又打发人下帖子请了姑子,竟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名唤妙玉……又去采买了……”

林黛玉听了听,只觉得无趣。就起身,悄悄的退了出来。

到家的时候,正听见姐姐叫丫头们将西瓜压成了汁子,要放井里呢。

林雨桐一见这林黛玉回来了就道:“怎的不等太阳下去再回来,这么热的天,真是的。先去洗一洗,换身衣裳。茶只能吃温的的,不能贪凉。”

林黛玉应了一声,竟然也不觉得啰嗦,反而踏实了起来。

贾家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这年的十月底,才算把这个大观园彻底的收拾好了。陈设摆件,一一置办齐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添置这些东西,薛家没少拿银子。这都是王熙凤说的。应该是错不了。

另外还有许多有林家标记的古董摆件,文玩字画。东西一拿出来,让不少人感觉到很尴尬。能打上林家的印鉴,就是林家私库里的东西。能出现在贾家,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贾家的姑奶奶贾敏搬回娘家的。

要不是实在没有银子置办东西了,以林如海现在的官职,他们是不敢将这东西明目张胆摆出来的。

贾家尴尬了,林黛玉却觉得自己都没脸见哥哥姐姐了。

林雨桐是心疼的,林雨杨就脸黑了。

这当初祖父祖母给父亲娶贾敏,是闭着眼睛选的吧。

反正不管怎样,这大观园的内部装修算是完工了。于是贾政上了折子,要接元春省亲。日子就定在元宵节。

贾家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日子就是这样,总是不经意的流失。好似建了一个园子的时间,就让林雨桐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林雨杨也已经是个小伙子的样子了。

贾家忙碌他们的,林家依旧一边围观贾家的日子,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儿,三人聚在一处说话。

“师傅倒是说我可以下场了,就是如今这考试,我不知道是要回南边,还是在京城。”林雨杨捧着茶道。

“这话怎么说。”林雨桐问道。

“按说得回南边的。但是父亲的官职很特殊。我这种应该是要避考的。”林雨杨解释道。

林雨桐点点头,就是怕官员的子女在自己的所辖之地考试,会让考官有所偏颇。所以,就要避开这个地方。

“那舅爷爷的意思呢。”林雨桐问道。

“留在京城。”林雨杨道。他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出去走走的。

林雨桐却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回南边,我也不放心。等到事情了了,确定安全了。天下之大,你哪里去不得。只忍耐一二吧。”

眼瞅着过了年,这宫里就打发人来看地方,安置东西。

等到了正月十五,从大半夜,贾家众人就起来忙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母见林家人没到,忙问,“可别错过了时辰。”

王熙凤笑着道:“林家大妹妹已经打发人给我说过了。原是宫里规矩大,这到底是亲戚,不得娘娘的传召,是不敢擅专的。”她心里却知道,这林家到现在,恐怕还都没起呢。

贾母沉吟一番:“这话也有理。”

只薛姨妈和薛宝钗,史湘云有些讪讪的。

林黛玉起来,听见外面及其安静,就赶紧到了林雨桐的屋子。见了林雨桐就道:“这也没个准时辰,一家子老幼就在那等着。今儿这天可不暖和。不能吃,不能喝的。别人还罢了,只老太太怕是受不住。”

“老太太心里高兴,就什么不自在都没了。”林雨桐将一碗浓浓的鲫鱼汤递过去,“赶紧喝了。”

“难怪姐姐不去瞧热闹呢。”林黛玉抿了一口道:“这瞧热闹也是个受罪的活计。”

“真正的热闹在晚上呢。”林雨桐笑道:“你只管养精蓄锐。咱们晚上跟着一道,瞧一瞧去。”

以林如海如今的身份,元春要是不急着召见,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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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贾元春见了家人,且喜且悲。一屋子女眷跟着落了几滴泪。除了贾母王夫人之外,也就王熙凤的眼泪是真实的。她是看着如今的盛景不由的不悲凉。她有时宁愿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光景好一日,她便跟着受用一日。不像现在,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一步步煎熬,又算什么呢。

她这幅样子,惹得旁边的尤氏不停的扭头来看。心道这凤丫头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就听贾元春在上首已经问道:“听闻姑妈家的表妹在家住着,如今怎么不见。”

贾母道:“外眷无职,未敢擅入。如今,有薛家太太带着姑娘,另有史家的姑娘在外恭候。”

贾元春一听,如何不知道贾母的意思。便道:“快请姨妈并两个姐妹进来。再打发人去请林家表妹。一家子骨肉,倒也不妨。”

贾母应了一声,自有人去办。

林雨桐和林黛玉估摸着元春会召见,所以,身上衣裳首饰都是齐整的。不想,这一等都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来接的人还带着马车肩舆,显然事为了赶时间。

可等林家姐妹到的时候,诗也做完了,词也赋完了。林雨桐本就不擅此道,林黛玉如今倒没有压下众人的心思。她的家世,处境,样样都比其他姐妹强。心态也跟着变了。两人丝毫没有稀罕,反倒松了一口气。

探春正在誊抄。元春将这姐妹两人叫到跟前,嘘寒问暖,好不亲热。贾家的姐妹尚且不及。

“两位表妹果然很好。”元春赞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边上的宫娥提醒时辰,元春才放了二人。

一时又让点戏。往常听着也就罢了,可如今听在王熙凤的耳朵里,只觉得句句都是预示。一出出的悲欢离合,只叫她心里憋的快喘不上来起。

“……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

小戏子的声音清亮,句句都戳在了王熙凤的心上。

林雨桐并不担心其他,只一味的享受着难得的盛宴。不一时,元春又有赏赐下来,听来,自己姐妹比贾家几个姑娘还重了几分,就连林雨杨没到,元春也赐了跟宝玉一样的赏。

贾家人谁不是眼明心亮的。心道,即便如今封妃了,这有些人家也是怠慢不得的。比如,林家。

至于贾元春临走之前一再嘱咐不得奢靡的话,大概也就王熙凤听在耳朵里了。

省亲完了,贾家众人终于能歇歇了。林家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林黛玉看看书,写写诗,然后找林雨桐品评。林雨桐叫她把这些诗词都收拢起来,将来等父亲回来了,让他甄选一二。自家刊印成册,也不说拿到外面去,只留在林家给后辈子孙看,也是好的。

这话倒正应了林黛玉的脾气,如今越发的用心思。只怕诗中有用典错疏之处,叫后人笑话。每每念书,越发的认真起来。别的都顾不上了。

林雨桐除了料理家事,其余的心思都在针线女红上。这两年厨艺从来没拉下来过,就是一些菜式,也学了不少。等真的会做了,才发现当初想收拢菜谱的想法其实是不靠谱的。因为这里面大部分的食材,在现代都已经被列入保护动物之中。连食材都没有,菜谱有人要吗。于是,在如今能吃的着的时候,她哪里还会客气。林家的餐桌,一直都是极为丰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直认为,吃的好点没什么。只要别浪费就行。像是贾家这般,一个人摆上十几个菜,临了动了筷子的也就那么几个,吃不完全都赏了下人。

虽然下人也是人,善待点没错。但是你可以长月钱,却不能日日跟主子一般的养着。难怪这家里的丫头们没一个愿意出去的。除了贾家,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

贾家整个的氛围,都是懒散的。好似要把之前一年的忙碌给找补回来。

但林家随着将林雨杨进入考场,就陷入了紧张之中。这事,根本就没有惊动贾家之人,用林雨桐的话说,就是去考个秀才,还不至于大张旗鼓。

因着家里有事,林黛玉只推说自己懒得动弹,也没往贾母那边请安。不过是家常做的茶点,得着了,少不得打发丫头给贾母送一些。贾母逢人就赞,再没有比这孩子更贴心的了。

今儿林雨桐做了豌豆黄,林黛玉觉得比这府里做的要可口些,就打发紫娟去送,临走叮嘱道:“别一径的多嘴多舌,要是再不好,我也只能撵了你了。”

这是不叫紫娟把林家的事随便往外说。

紫娟垂头听了,这才告辞出来。如今,要不是姑娘念着旧情,这身边早就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了。不说林家的丫头能干,就是雪雁,如今也被□□的利索了。办起事来,也一样不比人差什么。自己比别人多的,也就是姑娘一个人再贾家那两年伺候的情分罢了。

老太太的屋里,薛姨妈,宝姑娘,云姑娘陪着老太太说笑。

紫娟将手里的食盒交给边上的小丫头,才道:“这是我们姑娘听说昨儿晚上老太太不曾吃多少东西,叫给老太太送来的。请老太太看在一片心意的份上,好歹赏脸多吃两口。”

贾母点点头,就对薛姨妈道:“原不过是积食,正好少吃两口顺顺,不想这孩子就知道了。都道我平时疼她,她这般叫我如何不疼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姨妈笑着点头应是。

鸳鸯一会子就端了豌豆黄来,贾母果然赏脸吃了一块,“吃着倒比咱们平日里吃的细腻些。”

又让与薛姨妈,薛宝钗和史湘云也尝尝。

史湘云吃了一块,就道:“林姐姐也忒的小气,又不是稀罕物,多送几块,还能吃穷了他们家不成。”

紫娟顿时有些憋气,就笑道:“云姑娘说笑了。这原就是家里的大姑娘亲手做的。只给我们姑娘平日里用。因着姑娘这几日有些燥热,大姑娘就选了这应季的豌豆黄来。又怕粗糙了不入口,真是十斤的豌豆面里筛不出一斤合适我们姑娘吃的。倒真真不是舍不得。”

史湘云不服气,还要说话,被薛宝钗拉了一把。

贾母笑道:“看来,这东西的好坏,还在这用不用心上。”似乎有些感慨。

林黛玉的身体就是在她眼皮底下变好的。也没见请医问药。虽看着比别人弱些,不过却甚少生病。说到底,还是有人照管的精心。一个燥热,就费这许多心思。就算她心里对林雨桐多般的不喜,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紫娟拿了贾母给的赏赐,这才往回走。恍惚听着宝玉的屋子里又闹了起来。是为了一碗酥酪的。

她无心往下听。刚要走,就见晴雯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倒在门口说起了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袭人姐姐呢,怎么不见。”紫娟笑道:“闹成了这般,看来,还是得有个镇山太岁才成。”

晴雯冷笑一声:“如今不同往日了。她也休想压服住谁。宝玉待她也不如以往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回家住几日。咱们那位二爷,你还不知道。最是心肠软的,要不了两天,就又想起她的好处来。也就这一半天的功夫,准打发人又把袭人给接回来。今儿宫里的娘娘赏了酥酪,可不就巴巴的给她留着。如今那姓李的老虔婆不知道在哪里输了钱,又灌了几口黄汤子,正闹着呢。”

紫娟咂舌道:“这娘娘赏的,多少主子都得不着。却偏偏要留给袭人,这李嬷嬷要的还这般的理直气壮,可不是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在林家绝对不会有的。

“你们主子也没得吧。”晴雯嘴角一抿,笑道。

“一碗酥酪罢了,能是什么稀罕东西。”紫娟从荷包了就掏出几块酥酪干来,“就是牛乳做的罢了。我们折腾这个不知道糟践了多少好东西。咱们府里人多,什么好东西分到主子手里,都没多少了。可这牛乳,在林家,真不是稀罕物。我们姑娘日日用它泡澡。”说着,就把装着酥酪干的荷包塞给晴雯,“这个用温水化了,放些干果子进去,不比那蒸酥酪差什么。去给了李嬷嬷,也省得闹成这样不好看。没有了只管打发人来拿,这个主,我还做的了。平日里院子里的小丫头只把这干酥酪的放进嘴里当糖块吃。”

晴雯看着紫娟的背影,喘了两口气,冷笑道:“如今不比以往你求着我们的时候了,倒越发的阔气起来。”

这才转身进屋子,叉着腰,骂了一通,将这些丫头都暂时压服了。才又拿了荷包给李嬷嬷,“这是我们二爷从林姑娘那专门给您求来的。这东西能存的住,给您带回家哄孙子,不比这捂了半天,是不是变酸的东西强啊。”

李嬷嬷这才看了晴雯一眼,“没想到往日倒是老婆子我看走了眼,你倒是个好的。那原本看着好的,却原来才是个奸的。”

就听外面有个丫头冷笑道:“如今那人是二爷的心尖尖,别说我们这些个素日里只知道一味埋头干活的,就是嬷嬷如今不也靠后了吗。”

晴雯忙呵斥了一声。但这话着实是火上浇油,李嬷嬷心里又记了袭人一笔。

等送走了李嬷嬷,晴雯才把刚才在外面说话的秋纹叫进来,“你说那些话做甚。咱们自是不怕事的,可也架不住她这日日挑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纹冷笑一声:“刚走了一个贤良的,又来一个贤良的。我们不做贼,却日日被当成贼防着。那做了贼被拿了脏的,反而越发的得脸了。”

晴雯一甩帘子出去了,只听着声音道:“不服气,你也去做贼去。我干干净净一个人,别带累了我。”

麝月在一边听着,什么话也没说,只把两人说的话记在心里,寻思着等袭人姐姐回来的,还是得说给她听听的。

宝玉屋子里的官司,紫娟回来后就细细的说给黛玉听。

林黛玉只看着手里的书道:“你跟我说这个作甚。这天下不论何事,最怕这‘公平’二字。凡是有事端,必从‘不公’来。宝玉做事向来随心,不去想那么多。可架不住别人不想。这一屋子丫头,可不就是宝玉的态度偏颇,才惹出了许多故事来。”

紫娟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再不敢多话。

日子在等待中过,就显得尤其的艰难。但终有熬过去的一天。林雨杨在京城科举,他自己倒是觉得轻松,可林雨桐看着焦心。

等考完了,林雨桐发扬好家长的作风,考的好坏一概不问。只让好好休息,然后换着花样做吃的给他。

林雨杨在家养了两天膘,实在受不了姐姐这般的关心,就拿了自己在考场做的文章去了张家。之后回来才道:“舅爷爷倒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端看名次如何。”

“考上就行,名次不名次的,不要紧。”林雨桐挥挥手,完全是大学里六十分万岁的思想。反正考的再好,不也还是秀才。在不能进一步成为举人的情况下,在她看来,有什么差别呢。虽然是‘廪生’能好听些。证明名次不错。但林雨桐又有话安慰,“如今不同以往了,咱家也不缺廪米吃。这名额给那更需要的人,也没甚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突然发现,这么一划拉,他真的毫无压力啊。

“我就不信那秀才们还能把自己的名次贴在脑门上。”林雨桐笑道,“从古至今,考生多了,我能记住的就一个‘孙山’。”

林黛玉听她说的好笑,不由的伏在桌子上笑的直岔气,“这话要是叫爹爹听见了,该是得气的跳脚的。”

林雨杨无奈一笑,“横竖只要姐姐不觉得弟弟没出息,不失望就成了。”

“不失望,凡事别太执着。将名利看淡些,自己就轻松了。”林雨桐细心的灌心灵鸡汤给弟弟,缓解不知道有没有的考试压力。

张榜的那天,林雨杨带着林平去看了。林雨桐在家坐立难安。

林黛玉打趣道:“把名利看淡些,自己就轻松了。”

林雨桐也没不好意思,“那就是糊弄人的鬼话。身处名利场,大约只有两种人能超凡脱俗,一种是已经在名利场取得了巨大利益的人,一种是知道即便再努力也不过徒劳的人。”

林黛玉在心里想了一遍,“可有那真的不在乎世俗名利之人。”

“妹妹算一个吧!”林雨桐挑眉道。心里却笑,将林妹妹生在贫寒之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时,又不知该作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妹俩说话,外面就有小厮禀报,“少爷中了,考了第二。”

林雨桐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好好好!赏。”

又吩咐平嫂子,凡是院子里的下人,每人赏三个月的月例银子。一时欢喜无限。

林雨桐又问:“如今人呢,怎么不见。”

“少爷回了咱们家,报喜的来了也有个招待。另外,得给先祖上柱香。”那小厮回话利索,林雨桐又给了赏。

一想这也对,报喜总不能报到贾家吧。

“平嫂子,将事先准备好的喜饼子,给这府里的各位主子送去。”林雨桐眉飞色舞,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认为她得意忘形。

就连林黛玉都理解,那几年,那般艰难的挣银子养家,供养弟弟读书,说不盼着成才,那都是假话。

贾家众人一接到喜饼,这一打听,才知道林家的表少爷中了,中了第二名呢。

可这案首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林雨杨才多大,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不用问,也不用看其他,只这本事,就知道这前程已经可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其中震动最大的就是王夫人。这林家的孩子跟宝玉年纪相仿,甚至还小一些。如今都已经考上秀才了,名次还很好。就是自己的珠儿,也比不上的。

反观宝玉,如今还整日里胡混,一年里头,倒有大半年是在家里不出门的。整日里跟丫头们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虽说宫里有娘娘,可每常娘娘也说些读书上进,好好教养的话。

要是宝玉还是这般,掰不过来,倒真得考虑考虑这爵位的事了。自己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不为了他筹谋,能为了谁呢。

贾母笑着叫人接了喜饼,又给了赏赐的东西,将人打发回去,自己才独自沉吟半晌。这林家真真是动不得了。这有了男丁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孩子还是个极为出息的。

而两个玉儿的事却不好说了。

想了半晌,突然问鸳鸯,“这杨哥儿该是十四了吧。”

鸳鸯心里一突,道:“是啊!比宝二爷小了些。”

贾母点点头,又摇摇头,还真有些愁眉不展。自己的宝玉林家都瞧不上,不肯把黛玉许过来,那杨哥儿的亲事,只怕自家的几个丫头也是不成的。二丫头性子绵软,三丫头倒是好的。只可惜老二如今还只是从五品。一个从五品的庶女,想说给一品大员的嫡子,别说是原配正妻,就是那继室,都未必有资格。

这么一想,心里不免添了许多的烦闷。

另一边,王熙凤李纨带着三春,及薛宝钗史湘云前去林家道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让平嫂子准备酒席招待。王熙凤本就跟林雨桐投缘,又得了林雨桐的提点。两人间又有秘密,关系自然就比别人亲近几分。又想着以后家里若当真败落了,靠着林家的时候还多,自然就更亲近几分。李纨因为贾兰在林家,每天林雨杨都正经的教贾兰大半个时辰的书,贾兰就告诉她,觉着在林家一日比在学里半月学的还多些。李纨心里直念佛,觉得林家不是那等心里藏私的人。倒也更亲近些。迎春跟谁都没有不好过,惜春向来就跟黛玉有几分投脾气。探春是看着贾母和王氏的脸色,才决定自己的态度的。林家在建造大观园这事上慷慨大方,王氏哪里好意思给人家脸色看。探春的态度也自然就亲热了。而薛宝钗最是随分从时。一屋子人说笑,也其乐融融。只史湘云不说话,众人也不在意。

不一时,又有贾环,贾琮,带着贾兰前来道贺。林雨桐笑着叫人传给林雨杨,让他出面正经接待。

却说这几个都是不被重视的。原本贾环就是跟几个丫头赌色子,输了钱正恼呢。碰上要去道贺的贾兰。想着林家豪富,能得些什么也未可知。于是就叫了贾琮一起过来了。

只以为有嫂子姑娘在做客呢,怕是没人招待他们。最多换个体面的丫头就将他们打发了。却不想是林雨杨亲自将他们接到了前院的客厅。先是奉了茶,又说了一会子闲话,然后正经的酒席就摆了出来。

“原不知表哥还要待客的。”贾环从不认为林家会招待自己,就有些不自在的道。

“待什么客,就咱们兄弟叔侄一起,吃顿饭罢了。酒也只有甜酒,真要叫你们喝醉了我可没法子交代。”

贾环和贾琮都有些受宠若惊。贾兰倒是常来的,他也知道林家最重规矩,从来没有无端的看轻人的事。就笑道:“可是大表姑姑自酿的酒。”

林雨杨笑道:“正是呢。味道轻些,不醉人。”

那边的李纨听林雨桐如此郑重的接待,就笑道:“他们才多大的人,哪里就这般的郑重。”

林雨桐笑道:“正经的爷们家,哪里能怠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就看了林雨桐一眼,心里倒若有所思起来。

却说王夫人因为林雨杨的事,也想看看宝玉读书的成色究竟如何了。就带着周瑞家的,没惊动人,往宝玉的屋子来。就怕这些丫头替宝玉瞒着,给自己弄鬼。回回问,都说看了几张书。但也不能天天看,总是没半点进益。要是叫她逮住又是哪个作妖,非整治她不可。

这不,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是谁在嚷。”王氏脸上顿时就沉了下来。

“是李嬷嬷吧。”周瑞家的小声道,“这老货估计也是被这些个丫头给气着了。”

能当宝玉的奶嬷嬷,就证明至少王夫人和贾母是信得过的这个人。周瑞家的自然知道往哪边说话。

王氏点点头,“她待宝玉的心倒是好的。”

亲手拉拔大的孩子,怎么着也比别人多几分真感情。

就听李嬷嬷骂道:“青天白日的,你就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作妖作态的狐媚子,宝玉才多大的年纪。”

王夫人脸一黑,问周瑞家的,“这说的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怕是袭人那丫头。”周瑞家的笑道:“许是有个什么缘故。那丫头断不是这等让人拿捏把柄的人。”

里面还骂着,“……早晚拉出去陪了小厮,省得你们哄得宝玉……”

周瑞家的看着不像,赶紧拦了。出声道:“你这老货,怎的脾气这般的横。”

李嬷嬷道:“横竖不要这几十年的体面,闹上一场子,省得受这娼妇的气。”

袭人本来就有些发热,今儿是着实不舒坦,这才躺着呢。不想就叫李嬷嬷给逮住了,这才一场大闹。

王氏扶着周瑞家的一露面。可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往日里闹归闹,可也没真把太太引出来过。

李嬷嬷请了罪,兀自心里不平,就小声对王夫人道:“前一两年还好,哥儿到底小些。如今越发大了,这袭人身上又偏偏不舒坦。我这心里就不踏实。许是我多想了吧。但如今又不得不妨。万一坐下了胎,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心下一愣,点点头,“你对宝玉的心,我是知道的。”

这下才打量袭人,看着慵懒,脸上有些潮红。这两年倒也长了不少,有了几分媚态。就知道未必就是老实的,没引着宝玉夜了闹腾。

她心里记挂这事,就敲打了院子里的丫头几句,又道:“袭人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匆匆的带着周瑞家的回了院子。

“那药可还有吗。”王氏低声问。

周瑞家的心里一跳,低声道:“有的。只是这药霸道……”毕竟对丈夫的妾室和对儿子的妾室态度还是有差别的。

“嗯。”王氏点点头,又合上眼睛捻着手里的佛珠,再不说话。

周瑞家的就知道王氏的意思了。她低头退了出去。

袭人自觉的逃过一劫,身体越发的发软,被宝玉扶着躺到炕上,就道:“得亏了太太慈悲。”

又有杂役婆子端了二和药来,贾宝玉叫麝月给喂。“你安心躺着,我去瞧瞧老太太。”

说着转身就出了门。整日里吵吵嚷嚷,这日子过的有什么趣。

袭人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这要是以前,他断不会就这样撇下自己先走了的。

宝玉出了门,想着这会子离晚饭还早,正不知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见远远的传来说话声,正是林家的宴席散了,贾家众人往回走呢。

李纨带了贾兰回自己的院子。王熙凤日日都有家事要处理,一出林家,就被几个管家的媳妇给拉去了,也不知道要忙些什么。

三春去了惜春屋子瞧她画的画。

倒是薛宝钗史湘云带着丫头,连同贾环贾琮一道。

莺儿就跟贾环搭话:“先前最后那一把是我赢了。你倒拿了钱就走。还是个爷呢。”

贾环辩解道:“谁混赖你了。你自家看错了去,这会子却来说我。”

莺儿还要还嘴,薛宝钗就呵斥道:“胡说些什么。”

贾环看了薛宝钗一眼,心里冷笑:“要真是觉得自己的丫头不尊重,早先为什么不说。非得等到把人的脸皮子都揭下来,才来当好人。这人比二嫂子还厉害。好歹二嫂子那厉害在面上,这个人可厉害在心里了。”

也不搭理,拉了贾琮就往前走。

贾宝玉听了这半晌,见人已经转过弯,刚好跟自己走了个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环拉着贾琮给贾宝玉见了礼,就准备走。

贾宝玉道:“掷色子做耍,本就是为了取乐的,你倒认了真。如此认了真,还有什么乐子。干脆别玩就罢了。”

贾环一口气堵在心里,这人以为谁过的都跟他似的,锦衣玉食,银钱在他眼里从来就是没有数的。哪里知道他们的艰难。

见宝玉要跟薛宝钗说话,就带着贾琮连忙告辞。

“这哥哥还不如人家林家的表哥亲近呢。”贾琮吸吸鼻子,“好歹人家把咱们当个正经人看。”

贾环心里又如何不是做此想法的。

垂头丧气回了屋子,赵姨娘一见他的样子,就道:“这是上那个高台面去,又让人将你踹回来了。”

贾环梗着脖子道:“忒的小瞧人。今儿给林家的表哥贺喜去了。林家的两位表姐招待大嫂子二嫂子,几个姐妹。表哥亲自接待了我跟琮儿,兰儿。留了我们用饭,置办了上好的酒席。怕喝坏了我们,只给了甜酒喝。”

“这可真是……”赵姨娘一愣才道:“你可知道些什么。那甜酒可比那黄汤子金贵多了。老爷书房里存了一罐子,等闲都不拿出来。”

贾环一惊,“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三个可是喝了一小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豪富,拔根汗毛比咱们腰粗。不计较这些。”赵姨娘嗔道。

“不能这么说。人家这般待我们,是把我们当个正经人看。不似那有些人,只把宝玉当做宝贝。”贾环冷哼一声。

赵姨娘跟着冷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大家子小姐,不过是仗着有个体面的亲戚罢了。”

从窗户外过的王熙凤心说,这母子两人说的该是薛宝钗吧。

她悄悄的经过,也没呵斥。她想起林雨桐对贾环等人的态度,又听见贾环对林家的评价。不由的有几分明悟。

即便对方再不济,善待一份,就会有一份善意的回报。林家不在乎贾环这样的小人物。可多一个说好话的人,总比多一个说坏话的人强些。

另一边宝玉跟薛宝钗史湘云一路往贾母的院子去。

就听见薛宝钗道:“今儿都是给林家的兄弟道喜去了。我们这么些人,就独独缺了你。”

贾宝玉道:“我哪里是不想去。也有好些日子没跟林妹妹见面了。可林家的大妹妹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老学究脾气,是不会让我跟着姐妹们一道的。必是叫林家的表弟出来接待。这林表弟人品样貌端是让人无话说,哪样不是拔尖的人物。但只一说文章,我这哪里受的了他这个。明儿打发人送份贺仪去便罢了。再不能一处说话的。”

“那你可得抓紧念几页书了。”薛宝钗笑道:“这林家的兄弟一考上,姨丈多半又要拿住你问功课的。好歹努力上两日,也是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叫贾宝玉着实不欢喜了。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就听史湘云接话道:“他林家考他们的,咱们自是过咱们的日子。”

要是往常,她自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顺着薛宝钗的话头,说一些经济仕途的话来。只是一样都在贾家住着,林家却处处显出高人一等来。叫人着实欢喜不起来。

薛宝钗被史湘云抢了话,也不恼,只抿嘴一笑便罢了。

贾宝玉却如同遇见了知己,道:“还是妹妹知道我。”

史湘云嗤笑一声:“你的妹妹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说的是哪个。”

贾宝玉一笑。道:“妹妹便是妹妹,偏你来饶舌。”

“只恐怕你记得这个妹妹,人家妹妹不记得你。你道自己是那侯门公子,可惜人家的身份,只怕眼里只有王孙公子吧。”史湘云斜了宝玉一眼,道。

“你说这话,怎么越发的混赖起来了。”贾宝玉听着不像样,就道:“你以前可不这样。”

史湘云甩手就走:“我以前什么样,如今什么样。横竖都不过是个孤零零的野丫头,比不得别人的身份,水涨船高。”

贾宝玉赶紧撵了过去,道:“我说错了行不行啊。你如今怎么也说恼就恼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爱恼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许她爱恼人,就不许我爱恼人了……”

薛宝钗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转了个弯,就往荣禧堂而去。

“我的儿,你怎么这会子来了。”王夫人拉了薛宝钗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今儿去贺了林家的喜事,吃了两杯甜酒,竟然也上了头,也不过是四处走走散了散。想着姨妈心里只怕想着宝兄弟的事,就过来看看,”薛宝钗抿嘴一笑,端是贴心又可亲。

王夫人摩挲着薛宝钗的手,叹道:“还是你明白我的苦心。”

“我才和他还说起好歹念几页书的话,省得姨丈考教又得生一场子闲气。”薛宝钗摇头道:“我瞧着倒像是听进去了几分。”

王夫人点点头,“也就你能劝劝了。”又问,“这孽障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就正说的是呢。”薛宝钗一笑,有些无奈的道:“刚才,叫云丫头一打岔,我的话说了一半,就给岔过去了。两人又不知道为了哪句话恼了。不过,姨妈也不必担心,一个恼,一个哄,说话就又好了。如今真是越发的孩子气了。”

王夫人听了,就知道是史湘云那丫头。哪个当娘的愿意看着儿子在那伏低做小的哄人啊。一时之间,心里更添了几层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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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贾宝玉追着史湘云而去,劝哄了半天,湘云脸上才有了笑模样。两人头挨着头说起了不知从哪里杜撰来的典故。只热闹的不得了。

袭人见天色越发的晚了,再屋里等了好半天,手里的针线活,一片叶子都已经绣完了,还不见宝玉回来。抬腿刚要往林家去看看。

晴雯在她身后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别往林家去,再叫人撅了面子回来。那林姑娘前几年年岁小,跟咱们那位二爷还一处玩,这两年年纪渐渐的大了,又有林家的大姑娘看着,越发有了千金小姐的派头。你瞧着,等闲了可能瞧见那位的面,就是出来散步,都有丫头嬷嬷围了个团团。偶有见面,也不过是说些个玩笑。可曾见她何时恼过。人家家里有哥哥姐姐,有小性子也回去使,自是有人心疼的。你只往那没有诉苦的地方的人那里寻去,就对了。”

袭人一听这话,倒也觉得有理。这没处诉苦的人,可不正是史湘云。

到了史湘云的屋子,翠缕先笑着迎出来了,“袭人姐姐来了,可是来接宝玉的。正在屋里说笑呢。”

袭人笑了一声,跟着翠缕进去,就见湘云穿着小袄,歪在炕头上,宝玉坐在旁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湘云又伏在炕上笑的直嚷肚子疼。

她脸上勉强带着笑意:“二爷也真是,这都多早晚了,还不回去歇着。只吵着云姑娘可怎生好。错过了困头,夜里走了困,明儿又该嚷着脑仁子疼。”

湘云看了袭人一眼,打趣道:“我倒不曾困。正好有人解闷。倒是才看见嫂子来了。”说着又笑,“二哥哥如今有了嫂子管着,真真是戴上了那紧箍咒,不能在外面不着家了。”

袭人面色一红,她如今最怕人挂在嘴上的就是这件事。她不由的想起那些外院小厮们说的荤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每常想起宝玉跟屋子里的丫头避着自己偷偷摸摸的拉拉扯扯,就觉得这句话最是有道理的。

宝玉脸上有些不乐意,但见湘云笑颜如花,就站起来低声道:“明儿我还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湘云又捂着嘴一径的笑。显然两个人在一处要欢喜许多。

袭人这才低着头,跟着宝玉往回走。一路上也无甚话。

翠缕也就伺候湘云歇着了,见湘云刚才还好好的,如今脸上倒带着几分不快。就不由问道:“姑娘如今大了,你的心思我竟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是觉得这屋子刚才还热闹暄腾,这少了一个人,就冷清了起来。”湘云躺在炕上,“这一大家子,可也只有我没有那亲的热的。以前有林姐姐比着,后来又兼之林姑父重病不好了。我倒是常可怜她。觉得自己好歹还有个家,家里虽不亲热,但叔叔婶婶横竖不能真的一点也不照管自己。只有她,三亲六故的,也只有贾家能住了。在这府里,只怕要更添几层烦难。却没想到她倒是个有运道了,找回来了哥哥姐姐,林姑父更是身体康健,官位还节节高升。要是认回来的哥哥姐姐,都如宝姐姐的哥哥一般,那也就罢了。谁曾料到,那林大姐姐端是个厉害的,疼她也是真的。若是添了一点假,不能月月日日都一样精心。谁还能做一辈子戏不成。自从有了亲姐姐,林姐姐身边再没一处不顺心的。她万事都顺心了,如今连性子也跟着变了。我明里暗里的挤兑她,你看她可曾跟我恼过。可见这人的心性是会变的。如今她那哥哥更是出息了。将来未尝不是又一个林姑父。家里有姐姐照看教导,外面有哥哥撑着体面。家里更是有父亲能为她做主。虽是早早没了母亲,可这府里,老太太,太太,嫂子们,哪一个不是可着劲疼她。如此一对照,我才是是那最可怜的。宝姐姐家里有亲妈,那哥哥再不济,也是一个依靠。那哥哥虽浑,但是对宝姐姐还是疼的。难道我还指着家来的堂兄堂弟来疼我不成。那些个兄弟,一年里能见上两面就算是好的了。哪里还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得亏当年父亲的爵位是给叔叔承袭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怕落人口实,只怕早没人搭理我的死活了。”

翠缕跟着就道:“姑娘才说,境况变了,就爱叫人移了性情。姑娘以前可是不爱计较这些的人,如今怎么也多想多思了起来。横竖有太太的嫁妆在,将来出门子了,家里也不会亏待了姑娘。等到姑娘能当家做主了,万事就随心了。”

“这都是糊涂话。”湘云叹了一声,“你看这府里几个嫂子,哪个的日子过的轻省自在了。又是去那不知根底的人家,谁能想到好坏呢。叔叔婶婶只打发我出门子罢了,至于以后的死活,谁在乎呢。”

“那将来的亲事莫不如就在相熟的人家找。”翠缕说道,“好歹有些情分在。”

史湘云叹了一声,久久都没有说话。心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带着几分天真。才道:“我往常叫你别说话,你只记住便罢了。”即便自己心里真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那边翠缕却应了一声,一点也不恼,扭头就睡,不一时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显然是个心里不存事的人。

一夜无话。

那贾宝玉想起昨天答应湘云要找她一处玩,所以,一起来就跑过来找湘云。此时天气尚早,再加上昨晚湘云辗转了半晚上不曾入眠。自然就起的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进了湘云的屋子,就见湘云被子只盖到齐胸的位置,露出白生生的膀子来,叹道:“都这般大了,怎的还跟小时候一样,睡觉也不安生,回头嚷起膀子疼可如何是好。”说着,就只拿了她的胳膊轻轻抬起,将被子给盖上。

史湘云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一进来,我就醒了的。作死的,这一大早人还没起,没梳洗,你就冒冒失失的进来。叫人看见了也不像样子。”

“打小一处吃,一床睡,谁还说什么了不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到底往外走去。

湘云这才叫了翠缕过来给她梳洗。

黛玉今儿起的早,来给贾母请安。不想贾母昨晚上走了困,如今还不曾起。

鸳鸯就道:“好姑娘,你且去云姑娘那么坐坐。等老太太起了,看见你必是欢喜的。”

黛玉笑道:“你只管忙去,我知道你不得闲。我这里不用招呼。正好去跟云丫头说说话。”

说完,带着丫头就往史湘云的屋子而去。

门口不见有伺候的小丫头,屋里传嘻嘻的笑声,一掀开帘子,就见宝玉正准备梳洗,那盆里的水显然是史湘云用过的。

林黛玉皱了皱眉,“你可是个无事忙。哪有一大早不洗脸不梳头就往人家屋子里来的。”

贾宝玉一笑,只道,“好些日子不见妹妹了,不想今儿倒是好运到。看来这明日我还是不梳洗,就跑出来碰碰运气。还能碰见妹妹也未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湘云接话道:“他这小时候养成的脾气再是改不了的。”

林黛玉就想起姐姐说的话。

姐姐每常说起,就只一句话,“那还是打得少。”

林黛玉自是知道姐姐的话不是说真打,而是说管教的少了。真有人用心的,狠心的管了,哪有改不了的。又不是多艰难的事。

这么一想,便没有答话。那边史湘云却打掉了贾宝玉手里的胭脂,“这毛病,多早晚你才能改一改。”

黛玉亲眼见着两人一处梳洗,湘云亲自给宝玉编辫子。以前不觉得怎样,如今心里倒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转身往外走,道:“我先去瞧瞧老太太醒了没有,你们也别磨蹭,快点过来。”

这边才出门,就跟袭人走了个对面。袭人笑道:“姑娘可见着我们宝二爷了。”

“在云丫头房里呢。”林黛玉道:“我见二人梳洗,就先出来了。你去瞧瞧吧。如今也该是好了。”

袭人忙道了谢,脚下不由的又快了几分。

进去一瞧,果然是已经梳洗过了。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这到底是老太太的院子,不敢说什么,只得一个人转回去梳洗。

刚到门口就碰上前来的薛宝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里不由的又添了一份复杂的心绪。这宝姑娘要真是个守礼的,就不该一大早上爷们的屋子里来。但想到也就这宝姑娘能在太太跟前说上话,也就忙笑着迎了过去。

“宝姑娘来了,快屋里坐坐。”袭人笑着邀请。

薛宝钗点点头,“你这一大早不伺候你们那位爷梳洗,这是去哪了。”

“就是去瞧我们那位爷的。”袭人说着就皱了眉头,“一大早上,套上衣服就出了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忙的人一通好找。结果在云姑娘房里。我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梳洗完了。”说着,她一叹,“姑娘们如今都大了。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坐卧不忌,失了规矩体统,该怎么好。”

薛宝钗点点头,笑道:“姨妈倒是不曾错看了你。”显然知道了袭人为什么在她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叫薛宝钗拆穿了心思,袭人也不恼,只脸微微的红了红,就道:“太太的恩典,岂敢不尽心。”倒也不敢在这薛宝钗的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薛宝钗见她还算乖巧,就笑着寒暄两句。辞别了袭人,一路朝贾母的院子而去。想了想,还是径直朝史湘云的房里而来。

“宝姐姐怎的也来的。”湘云笑着,让薛宝钗进去。

薛宝钗看了二人一眼,只笑道:“碰见袭人,才听说你们在一处。”说着就看向宝玉道:“袭人的话,要是有理,你也该听听的。难得那么一个处处为你想着的丫头。”

贾宝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拉下脸来:“如今她是不光管头管脚,越发的还学会搬弄是非了。”

“你这话好没道理。”薛宝钗笑着道:“我不过劝一句,你就去朝袭人闹脾气,我可不成了那帮弄是非的小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一时语塞,竟是不能答。只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只回去瞧瞧她,省得她见人就编排我的不是。”

说完,站起身就走。

史湘云瞥了薛宝钗一眼,“宝姐姐今儿的话,我怎么有些不懂了呢。”

薛宝钗笑道:“你不懂什么。”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为了谁。”说着,一点史湘云的脑门。

“我知道你自小就跟袭人亲近。但你也不想想,那丫头如今是宝玉的屋里人。自是比别人亲近几分。她心里如今不痛快,连对我说话都带着几分气性。若是叫她的气顺不过来,只一气的往外瞎说,与你又是什么好名声。”薛宝钗叹道:“自来人多世俗,多人云亦云,哪里知道咱们的难处。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史湘云眼圈一红:“我常羡慕林姐姐有个亲姐姐,有人教导。如今宝姐姐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自是知道好坏的。”

“你只当我是你姐姐便罢了。”薛宝钗笑道,“这可值得你哭什么。快收了吧。一会子老太太问起来,还倒是我欺负了你呢。”

且说那贾宝玉心里憋闷,回了屋子,就见袭人又背对着炕躺着,想着她往日里的好,心里的不乐又去了两分,这才过去,坐到袭人身边:‘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在亲戚家的姑娘面前瞎说呢。”

袭人心说,难道自己跟宝姑娘说话,又叫哪个不省心的蹄子听见了,去当了那耳报神。于是接话道:“怎么是亲戚家的姑娘了。往常我们在林姑娘和云姑娘面前,不是有什么说什么吗。怎么宝姑娘就不一样了,反倒成了亲戚家的姑娘。”

贾宝玉扭头道:“怎能一样,林妹妹和云妹妹再不是宝姐姐那样的人。”

“这话倒叫我奇怪了。”袭人翻身坐起道:“林姑娘云姑娘是什么人,宝姑娘又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只说不出来,脸憋的通红,才道:“自来都说‘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可曾听过‘两姨’的表亲亲的。”

这话叫袭人一愣。林姑娘是家里姑太太的女儿,跟宝玉自是嫡嫡亲的姑表亲。老太太是史家的老姑奶奶,两家算起来,又何尝不是姑表的关系,只是到了宝玉这一代远了一层罢了。

叫他这么一混赖,袭人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道:“如今二爷有那亲的伺候,我们反倒近不得身了。”

“不过这点子小事,你就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如今连亲戚都知道了。”贾宝玉赌气往屋里去,谁也不理。

袭人心道:这位原是将宝姑娘跟林姑娘云姑娘当两样看的。林姑娘云姑娘自来都是自己人,只宝姑娘是亲戚家的姑娘。

不过想了一遭林姑娘的性子,还有林家的厉害之处,她就觉得林姑娘若以后真的能长长久久的在家里,于她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事。云姑娘倒是有从小伺候的情分,她来了,自己倒是好了。可就一样,太太那里必是不允的。还是得跟宝姑娘亲近些才是。

心里这般的掂量了一番,也不敢真闹。就起身去了里面,给宝玉盖了一层被子。那宝玉一脚又将被子踢了。袭人就知道这是心里不畅快,就道:“这原是我的不是了。你就收收脸上的神色,一会子老太太叫用饭,你这脸色去可如何是好。”

话音才落,外面就有丫头叫贾宝玉去吃饭。

贾宝玉这才稍缓了脸色,还是不理袭人,一径连跟着袭人亲厚的麝月也不理了。

兀自往外走。秋纹和晴雯躲在一边看了,直笑的肚子疼。

晴雯道:“咱们这位爷这两天气且不顺呢,还是别往跟前凑。要不然,又得被人看成是想着钻空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纹只笑笑,倒是没说话。

晴雯斜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闹得那些鬼。横竖别惹我,叫我戳破了才好。”

秋纹脸色一红,跟晴雯这狗脾气还真不能说什么。直恨不能撕了她的嘴。

林黛玉陪着贾母吃了饭,就径直往家里去。贾宝玉见她不似往常一般的理自己,心里不由的添了病症。回到房了,也不理人,只叫了一个小丫头伺候,还赐了名叫四儿。拿着几卷经书看,倒觉得有些感悟。

那黛玉回了屋子,只埋头在书堆里,万事不管的样子。

芳华就背着黛玉来了林雨桐的院子,将一早上的所见所闻,甚至是花钱从小丫头处打听来的,说给林雨桐听。竟是将事情还原了七七八八。

“我瞧着,二姑娘早上用的就少了。回来又给端了汤,也没见动几口。心里就有些担心。”芳华小声道。

“我知道你。你做的很好。”林雨桐叹了一声,“你们只把点心汤水常往她手里递着些吧。”

“是!”芳华这才退下。

林雨桐想了一回贾家的事。林黛玉看着贾宝玉如此,只怕心里还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如今越发的盼着林如海能回京了。

忽的一日,平嫂子言道,“大姐儿见了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码事的。忙带着人过去看看。

“你怎么来了,快家去。”王熙凤赶紧撵林雨桐。

林雨桐笑道:“不怕,我是出过的。”又问道,“孩子小,多半是没事的。大人反而更凶险。”

“谁说不是呢。”王熙凤往屋里指了指,“供奉了痘娘娘,如今正打发你琏二哥哥挪出去呢。

林雨桐想起由此引出的多姑娘,不由一叹。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再说,多出一个女人和多出十个女人,又有多大的差别呢。横竖也没惹出大乱子,便不言语,就丢开手。见有几个大夫在,并且是一直看护在孩子身边,就起身告辞出来。

想了想,还是一日三餐,做了孩子爱吃的,或是自己去,或是打发丫头去,只送到王熙凤跟前。

这吃食自是用空间的泉水做的,对大姐儿的病症,肯定是极有帮助的。林雨桐虽然知道结果并不会对这孩子有什么影响,但到底看不得小孩子受罪。自己有办法,能帮助孩子缓解痛苦,就搭上一把手又如何。

林雨桐手艺不错,再有空间加持。又见识过后世的许多儿童餐。或是将饭团做成兔子,或是将萝卜菜蔬做成猴子。就是汤,也弄的五颜六色,只用水晶的碗盛了,给送来。

王熙凤看大姐儿吃的香甜,对平儿叹道:“总说我爱她的人品。如今瞧瞧,这般用心的,满府上下,还有谁。”

想想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也就是打发人问了一声。其余人也皆是如此,连个正经动问的人都没有。如今想想,这些年的操劳倒换来了什么。好的时候,人前热热闹闹。如今有事的时候,也不见人关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见她这些年,什么人也没处下来。对家事倒越发的心灰意懒了起来。

想想膝下也就这一个宝贝丫头,不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为哪个操心也不值当。

有了林雨桐暗地里的帮衬,大姐儿的状况比原来预想的好上不少。本以为半个月,谁成想三五天,竟然已经见了好。将王熙凤喜的无可无不可。

好好的谢了大夫,又叫平儿拿了厚礼谢了林雨桐。

因这几日没管事,家里攒了不少事情。周瑞家的奉了王氏的话,叫王熙凤还照常管着家里的事。王熙凤也没推脱,只是打发平儿跟着去,才对周瑞家的道:“你只管回太太,姐儿这儿还暂时离不得人。,这一场病,可把我七魂吓去了六魄。有事交代平儿办也是一样的。平儿办不了,找我或是找太太拿主意,都是使得的。”正好慢慢的将手里的差事脱了手才好。

周瑞家的想起王熙凤对平儿的看中,就笑着点头应了。这见喜可是大事,短时间内好了,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王熙凤要照看孩子,想了想她也能理解,就笑着应了。

王夫人点点头,“横竖不能耽搁了事。是谁在办又有什么要紧。”

周瑞家的点点头,以后也由着平儿替王熙凤听事理事。

平儿自是忙去了,王熙凤想了想先前要将平儿提做姨娘的事,这倒是一个机会。她将大姐儿先交给奶嬷嬷照看,就起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贾母见了王熙凤,直念佛:“好歹有惊无险。竟是比别人家还顺利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笑着道:“正是这个话。”随即又有了愁容,道,“我终是年纪浅,好些道理以前竟是不通。如今经了这个事,倒叫我心里警醒了。正要找了老太太来商量。”

贾母忙问:“你这猴儿还有作难的时候不成。”

“快别打趣我才好。”王熙凤苦笑,“竟是我以前迷障了。这才大姐儿一凶险,我这心里就害怕。我们两口子膝下如今只这一个丫头,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要了我的命。如今几年,我这肚子还是不见动静,总想着年轻,迟早也是会有的。可有时候,这子女缘分由不得人。如今想着,竟是错了。不管是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养在跟前,虽不能贴心贴肺的,但也不至于膝下荒凉。这才想着,将平儿提了上来,给她放了良籍,做个正正经经的二房才好。这丫头的品性,老太太也是看在眼里的。该是配得上的。也不算委屈了我们琏二爷。也省得那么个好丫头,只跟着我们两口子,没名没分的瞎混。要是她那肚子争气,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就养在身边。有个良籍的生母,脸面上也好看。”

贾母吃惊的看着王熙凤,“你这话可当真的。”

“今儿就是为了这个跟老太太商量日子的。”王熙凤笑道:“先别告诉了她,省得她臊得慌。”说着就看一边目瞪口呆的鸳鸯,道:“我知道你跟她好,可也别当那耳报神。要是让我知道你走漏了消息。我一并将你讨了去,给我们二爷当个三房。”

鸳鸯脸一红,啐了她一口:“还是个当家奶奶呢,全没有半点正形。拿我们丫头打趣。”

“瞧着这是不乐意啊。”王熙凤斜眼一挑,“这我倒是奇了。我们二爷那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怎的还就配不上你了不成。”

鸳鸯脸一红,骂道:“就凭着你们两口子一对儿的破落户,再不去你家的。只平儿那傻的,跟着你们胡混吧。”

贾母听的哈哈大笑,对王熙凤道:“你只去忙,我找了你们太太,商量了日子再说。”

王熙凤这才笑着退下去了。回了屋子,才想起这事得找贾琏提前说一声。虽上次已经提过一次,这人不是没当真,就是已经混忘了还有这么一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叫人去找人,才吃了一肚子的气。

原来这贾琏离了凤姐,跟小厮混还不足性,这两天正找人想办法给多浑虫的老婆‘多姑娘’递话。事情还没成,就叫王熙凤打发去找人的小丫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王熙凤生了一场气,没闹出来,反倒添了几分悲凉。她将丫头打发了,一个人在屋子里咬着嘴唇哭了一场。对贾琏也死了心了。横竖自己再养上一个儿子,叫他别犯了砍脑袋的事连累到自己身上,也就罢了。

不提贾琏对王熙凤已经察觉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提平儿对自己要升为姨娘的事毫不知情。

只说又等了十二日,又是祭了祖,焚了香,送了痘娘娘。贾琏这才搬回了屋里。王熙凤去隔壁看大姐儿,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铺盖衣物,竟然从里面掉出一缕青丝来。

平儿心里暗呸一声,将头发收起来。想去外面吓唬吓唬贾琏。

恰好王熙凤想着选日子纳平儿的事还没跟贾琏提过。如今事情到了眼前了,何不趁着平儿这会子不得空的时候,将贾琏叫出来说一声。于是悄悄的出来,往房里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平儿的声音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脏的臭的,只往屋里拿。”

贾琏道:“你赶紧收了便罢了,叫嚷什么。将她招过来。今儿可不能善了了。”

“叫她知道了才好呢。”平儿哼笑了一声,“也正经压服一下你的脾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浪蹄子怎就说不听呢。”说着,只搂了平儿要抢,“快些给我,回头我好好疼你。”

“疼我。”平儿笑道:“你只离了我,我的日子才好过些。叫她知道了,是有你的好,还是又我的好。”

“你只怕她作甚。”贾琏面子上下不去,怒道:“改日我收拾了她,再来料理你。只一味的醋劲,看得爷死劲。她跟蓉儿,蔷儿,宝玉成日的说说笑笑,我可曾吃醋了。倒真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个是州官,哪个又是百姓了。”平儿冷哼一声,“你生气也罢,但嘴上不能胡说。她敢人前说说笑笑,自是她行得正走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哪里跟你一般,她不放心,连我都不放心呢。”

“我就说了她一句,你便有十句等着我。看来,你还是跟她更亲。”贾琏直扯着平儿,“咱俩什么时候能亲香亲香。”嘴上说着亲热的话,手上却夺了平儿手里的把柄。“还是我烧了它更省心。”

“你个没良心的。明里暗里,我瞒着她帮了你多少。”平儿恨声道,“往后再叫我瞒着她,是万万不成了。”

王熙凤听了半晌,压了半晌脾气,才出言道:“这是都瞒着我什么了。”

说着就似笑非笑的进了屋子。只见贾琏将平儿压在炕上,手已经伸到平儿的衣裳里去了。王熙凤冷笑一声,“这青天白日的,一院子丫头。小点声吧。好歹大姐儿还在隔壁,这才睡下。再叫你们给吵醒了。”

说着,就理也不理二人,道:“看二爷这般的性急,你们就抓紧时间办事吧。我就不留在屋里看了。屋子腾给你们,我只去外面给你们把把风便罢了。”

贾琏吓得腿直抖,张嘴结舌的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平儿忙一把推来贾琏,道:“奶奶不来说他不成体统,倒说起我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日里我醋性大,今儿专门让你们办事,怎的又是我的错不成。”王熙凤冷笑着回了一句。

“奶奶还是别拿这话来说我。”平儿一甩帘子,“别叫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只看着贾琏道:“我这是母老虎,她这又是什么。”

“罢罢罢!”贾琏讪讪的道:“不过是玩笑罢了。谁还能当了真不成。”

王熙凤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对屋里的平儿道:“你可听见了。你只一味的向着爷们,爷们只拿你玩笑罢了。”

贾琏气的跳脚,又不得不压下脾气道:“好二奶奶,我错了,真是再不敢了。”

王熙凤呸了他一声道:“你在书房里那些勾当,别当我不知道。还有那多浑虫家的老婆,听那些男人说,是个让男人占了身子就离不得的人。”

贾琏听到这里,脸都黄了。竟是一件事也瞒不过这母老虎的眼睛。

里面的平儿更是心惊,这些自己都是全然不知的。往日里奶奶可不成这般瞒过自己。

王熙凤接着道:“这些事,风声都能传到我耳朵里,就知道外面已经传成什么样了。二爷不顾着自己的体面,爱叫那淫、、妇做娘娘,就只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琏嘴都开始颤抖了,这女人怎的连两人亲热时的话都知道了。

“你还疑心是我叫人监视你不成。”王熙凤道:“要是如此,你能得手吗。”

贾琏心道:那绝对不会。

“你想占了那女人,不知道经了几道手。在外面听窗户根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早传的沸沸扬扬了。”王熙凤这话倒不是假话。也不知道是有心人杜撰出来故意恶心主子的,还是真的有人听见了。王熙凤恶心的道:“听说那多浑虫还再屋里。”

平儿就掀了帘子探出头来,对着贾琏‘呸’了一声。

“如今二爷可都成了说书人嘴里的故事了。”王熙凤白着脸道,“这叫那等下流的人不知道怎么想我跟平儿呢。杜撰出多少不要脸的故事来。”

贾琏再是荒唐,谁还能愿意这么私密的事叫人知道。他马上正色道:“奶奶饶了我这一遭,再也不敢了。”

王熙凤眼眶一红,道:“我已经回了老太太,正经的摆个酒给平儿个名分。往后,若有看上的,你只管跟我说。我去给你讨回来也就罢了。省得在外面混,连我都带累的成了那些混汉子口里的谈资。”

贾琏既羞且愧,对着王熙凤直作揖。平儿竟然不知到底这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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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府上下听闻了王熙凤正经要抬举平儿的事。无有不惊诧的。

这日,林雨桐陪着林黛玉在贾母的屋里。就听贾母道:“我看着,这个月的二十就是个好日子。正经的摆了酒,请了戏。才好。”

王熙凤点头笑道:“这个好。我替平儿谢谢老祖宗了。”

“平儿怎么不见。”贾母抬头问道:“倒巴巴的叫你来道谢。”

“谁说不是呢。”王熙凤一笑,道:“跟琏二混了这么些年了,如今倒扮起了新娘子。且羞得不好见人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见王熙凤果真没有半点勉强,心里无不啧啧称奇。

说笑了一会子,王熙凤的视线往薛宝钗身上一觑,猛地道:“不好,这二十一不是薛妹妹的生辰吗。虽不是整生日,但却在及笄之年,是个大日子。冲撞了如何是好。”

薛姨妈笑道:“不碍事,正好沾沾你们的喜气。”

王熙凤心里一笑,纳妾算的哪门子喜事。也不嫌弃忌讳。

贾母听了就道:“那我就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给宝丫头做生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对着贾母笑:“您老的这银子搁在库里只怕都霉烂了。只一径的给宝玉留着。我们这些屋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亲的。横竖将来您老上五台山,总不至于叫宝玉他一个人抬不是。好歹将您的金的银的圆的扁的,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呸!”贾母啐了她一口,“你们且听听她,跟我犟起嘴来梆梆的。不说孝敬我,只一味的想着算着我呢。”又笑骂王熙凤,“你可曾见过你婆婆犟嘴。”

“我婆婆也偏心您那心肝宝玉。”王熙凤看了邢夫人一眼道:“我能找谁说理去。如今我这说的是正经的道理,反倒都觉得我不对了。”

虽是当笑话说的,可谁心里没有一杆子称呢。

这些年,不说老太太的嫁妆梯己,也不说当了几十年的主母,管家理事里面的油水。就说这些年人情往来,凡是孝敬老太太的,老太太都自己收着呢。只林家孝敬的,就不是小数目。

邢夫人对王熙凤的这番话是赞同的。就宝玉是您的孙子,那贾琏才是正经的长子嫡孙呢。

贾母只做是笑话,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再不提。

王夫人就看了王熙凤一眼,心道,这是心里有事了。再想起王熙凤每每推脱着不管事,就觉得这是在拿捏了。她心里一笑,难道离了你,一家子还不转了不成。

于是就道:“凤丫头这些日子顾着大姐儿,如今这家里的事,倒退了一层。我如今年纪大了,越发的没精神……”

贾母就对薛姨妈笑道:“再没见过当着婆婆的面说自己年岁大了的。”

薛姨妈笑道:“未尝不是老太太慈爱的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就笑道:“离了我这王屠户,也不能叫大家吃那带毛猪。大嫂子难道管不得,几个姑娘也大了,合该历练历练了。”

林雨桐差点笑出来。这王屠户说的可不止是她自己,难道王夫人不姓王不成。又偏偏接在了王夫人说了自谦的话之后,越发显得回味无穷。偏大家只道这王熙凤往常说话粗鄙惯了的。谁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就是王夫人也只皱皱眉。

叫姑娘们跟着管家,这对三春来说,自然是好事。探春若有所思的看了王熙凤一眼,就低下了头。

如今可是贾家正盛的时候,王熙凤的退出,倒没觉得是滑头的举动。

贾母就道:“如此,就叫珠儿媳妇带着三个丫头管着吧。”又对王熙凤道:“你也别一径的想着躲懒。你管了这许多年,哪里说离手就能离手的。少不得有事还需你出面调停。”

王熙凤笑着应了。这些事,平儿就能料理。她自己空下来的时间,才是要正经的经营她自己的产业。

说了一会子笑话,林雨桐就带着林黛玉往回走。

林黛玉叹道:“琏二哥哥只怕是伤了二嫂子的心了。以前她那般的霸王,我却觉着好。如今她大度起来了。我这心里反而有些心酸,心疼了。”

林雨桐笑道:“所以,男子一旦多情,他就绝不是一个好选择。”

林黛玉如今大了,越发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只埋着头不说话。

林雨桐也不强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家,安排了家事。就见林雨杨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林雨桐看了看天,“今儿还早,怎么就回来了。”

“父亲要回京述职了。”林雨杨笑着道。

“当真。”林雨桐蹭一下站起来道。

“已经定下来了。不过那也要在三个月之后了。”林雨杨扶着林雨桐坐下。

“每回来人都说父亲身体还好,我这心里就是不能踏实。”林雨桐说着,就叫丫头通知黛玉。

不一时黛玉就急匆匆的过来了,眼圈红着问林雨杨:“哥哥,当真么。”

林雨杨叹道:“真的。但你好歹别哭啊。这高兴了哭,不高兴了还哭。难怪你养不胖。吃的那点东西全化成泪,哭没了。”

林黛玉‘噗嗤’一笑:“哪个哭来着。不过是沙子迷了眼。”

林雨杨无奈的笑笑,又对林雨桐道:“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了,暂时别声张。要不然贾家能嚷的半个京城都知道。”

“好!”林雨桐点点头,道:“不过咱们家,合该叫人收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平盯着呢。屋里天天有人清扫,跟主子在的时候一样。”林雨杨笑道,“这两年,我的那些同窗朋友,我不方便带到贾家来,还不是在咱们自家招待的。一个月有半个月,我都会回去转一圈。或是图个清静,或是招待朋友。家里的下人哪里敢作乱。”林雨杨笑着说道。

“也对。”林雨桐也就不操心了。如今林雨杨已经正经的顶个大人用了。外面的事情,她现在操心的越来越少。他有了功名之后,没人再把他当成孩子看待。

却说王熙凤的院子,平儿正不自在,对王熙凤道:“这事,奶奶该是跟我商量的。”

王熙凤笑道:“你顾忌着我,我哪里不知道你的情分。放心,你的奴籍已经消了。我还能对你非打即骂不成。”

平儿还要再说,王熙凤就道:“你好好的置办两身衣裳去。可别再絮叨我了。”

平儿回到自己房里,还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这府里的丫头,多与平儿交好。

陆陆续续的过来,给平儿贺喜。送的物事也不过是自己的针线,或是一个戒指,或是一根簪子。好歹是一份心意。

鸳鸯就道:“你那主子要是突然变了性子,我再是不信的。只不知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平儿摇摇头:“再不能是不好的心思。她如今,对人倒越发的和软了起来。”

鸳鸯笑道:“人的性子是定了的。哪里就能瞬间顿悟了呢。你也别傻的只一味有她。你说你,既然她肯放了你良籍,你只出去了。找个本分的人,过那正经的日子去。正头夫妻你不做,倒真真的当起了姨娘来了。你要不信,如今去求了要出去,你看你那主子是不是更看得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儿只垂着头不说话。

鸳鸯就啐了她一口,“说到底,你还是惦记着人家的男人的。是我,我就从心底先看轻你两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小丫头招呼袭人。鸳鸯就起身道:“她来了,我就该走了。”

这话叫平儿更加的尴尬了起来。袭人看见鸳鸯,还挺高兴,本打算好好说会子话,谁知鸳鸯点点头,就道有事要先去了。

平儿拉了袭人笑道:“别理她。她就是那性子。”

袭人勉强一笑,本来平儿的事,让她很高兴。看到了平儿的今天,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叫鸳鸯这么一搅合,这点喜意也就去了。

转眼到了这日,一大早,王熙凤就叫了人给贾琏和平儿送了礼服过去,极为喜庆的银红色。真是给足了平儿脸面。

不用拜天地,但也收拾了喜房出来。贾琏在外面招呼男宾,内院也就贾家的女眷在一处乐一乐。王熙凤脸上的笑意毫无暇眦,接了平儿奉上来的茶,稳稳的接了。

整个过程没出半点差错。

一天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让人将喝醉的贾琏送到了喜房里。只王熙凤一个人坐在屋里,眼泪到底留了下来。

今儿之后,她跟贾琏的夫妻情分,真的就算是走到头了。她幻想过贾琏会拒绝,但贾琏没有。幻想过平儿或许会出去,她也没有。她把给平儿准备的庄子田地的地契拿出来看了看,又收拾到暗格的匣子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王熙凤还是以前的王熙凤,她爽朗的笑着。时不时的逗逗趣。只家里的事,再不沾手。真有问的,她都一径的推给平儿料理。

薛宝钗是今儿的寿星。坐在贾母身边。

林雨桐心里笑着,亏得她的好涵养了。今儿这席面的成色,可不如昨天贾琏纳妾多了。

而且,她就算再没有见识,姑娘家的及笄礼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吧。连个最基本的程序都没有。就是吃酒看戏。这戏班子还是家里养的。半点银子都不曾多花。

林黛玉早就听姐姐掰扯过这里面的事情,也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当真就面子上下不来了。如今的林黛玉,做生日又不需要贾家。哪一次不是林雨桐操办的体体面面。林如海打发人从江南特地的送生日贺礼过来。别说二十两银子,每年二百两都打不住。这还都只是散生罢了。

不比则罢了,一比起来,就愈发显得寒酸了。

戏台子上的戏还就是挺热闹。偏林雨桐听的只打盹。要不是林黛玉在一边细细的讲解,她早睡过去了。

两姐妹正说的热闹,就听宝玉道:“宝姐姐还真是无书不知。”

林黛玉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话。天下谁敢当得起无书不知。”

她倒真不是有意挑薛宝钗的不是。而是最近读书读的魔障了。越是读书,越是钻研,越是觉得自己无知,越是觉得这世上的知识如瀚海。猛地听了这话,自然要驳上一驳的。她又素日里与宝玉说话直爽惯了,道:“你这一通说,人家还道薛姑娘轻狂。殊不知这都是你往常不读书的缘故。没显出别人的好来,倒把自己的无知给漏了出来。”

宝玉见黛玉跟他说话,哪管她说的是什么。只一味的高兴:“妹妹如今倒越发的有见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那史湘云不服气,突然道:“你们只别顾着说话,且瞧瞧那台上的小戏子像谁。是不是跟林姐姐有几分相似。”

众人本来听着她们说话,原没注意,如今一听,可不打眼一瞧,倒有几分肖似林黛玉。可这话谁敢说出来啊。只道这史湘云嘴上没把门的。一品大员的嫡女,也敢拿来比戏子。

贾宝玉忙向史湘云使眼色,薛宝钗只抿嘴一笑。

王熙凤心说,你就等着林家大姑娘收拾你吧。

林黛玉气的直抖。林雨桐虽然防着这一出,没想到她还真敢。脸上的笑容倒是变也不曾变。

只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那戏台上顿时就安静了。

林雨桐笑着叫那唱戏的过来,笑道:“难为你能学出几分味道了讨人喜欢,赏她五十两银子。”又扭头对贾母笑道:“这个唱戏的丫头,只不能给府里了。我得厚着脸讨到林家才成。”

那戏子马上就跪下来。磕头不止。

林雨桐道:“你只别怪我,要怪就怪那眼睛尖厉的人吧。”

那戏子看着史湘云的眼神,只恨不能吃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还不解,但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连同薛姨妈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有一等那浪荡子,若是知道这小戏子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样貌。还不藏了龌龊的心思做耍。

林雨桐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事。只那小姐身边的丫头多嘴,说是哪个戏班子的戏子与自家姑娘有几分肖似。转眼那戏子就被人捧起来。只拿来她来当那小姐耍乐。那姑娘的未婚夫知道了这样的事,马上退了婚。那姑娘也就投了井。

要不然,也不会家家都将自家的姑娘藏得严实了。

当初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史湘云多嘴多舌。可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才知道这可能只是因为嫉妒而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的恶毒和伤人。

贾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层,当即脸就黑了。对林雨桐道:“可是多亏你对你妹妹的一片心了。这丫头你领着去吧。”

林雨桐笑着起身,拉了林黛玉的手,就要往回走。临走她对贾母道:“我会将此事告知家父。我想,这些事,还是叫家父跟史家侯爷说吧。”

说完,再不停留。

这贾家真是叫人恶心。刚才就只王熙凤看了自己一眼,要不是自己拦了王熙凤,可能也就她会给她们姐妹说话了。

那小戏子跟在身后,不敢多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瞥了她一眼道:“以后,你就叫曲儿。留在我屋里伺候。放心,林家不是那等狠心之人。如今你年岁尚小,扮相上有几分神似。但等人长大了,都会变得。倒时再做打算不迟。总比你一日日的在台上供人取乐强些。”

虽说这些从小学戏的孩子不好教,但横竖年纪小。就算学不好,只拘在院子里,也惹不出乱子来。

“是。曲儿遵命。”

林雨桐心道:还算机灵。会看人眼色。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林黛玉回到院子,只哭的在林雨桐身上起不了身。那么些姐姐妹妹,竟是没一个人为自己出头的。连宝玉和外祖母都没有。还是姐姐,能替自己说话。

林雨杨在外院听下人禀报了事情,当即就黑了脸。叫了平嫂子来,道:“你去选些戏子来,只要跟那史家的姑娘有相似地方的,找几个来。咱们养着,给二姑娘取乐。”

平嫂子应了一声。

林雨杨这才起身,朝内院去。

“行了别哭了。”林雨杨就道:“这委屈,哥哥给你找回来。”

“我又不是为这个伤心。”林黛玉道:“原是不知道厉害的,姐姐后来一说要了那小戏子回来,我就有几分明白了。可姐姐处理干净了,那也就罢了。云丫头是有些小性子,但她万万想不到那深一层去。要真是知道,她再不敢说那样的话。我只伤心外祖母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就收了声,再也说不下去。

“你这就是糊涂话。”林雨杨道:“要你这样子当了官,世间还不早乱了。那无心之人杀人,就不是过错了吗。还有老太太和贾宝玉,她们叫你伤心了。可你是贾家的亲戚,又不是人家家里的姑娘,你的名声,于她们家有什么妨碍。那史湘云还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呢。虽然心里对你更亲些。难道老太太还能为了你不认娘家。不过是当做孩子的玩笑话。活了稀泥也就罢了。还想怎么样。这事你也别管了。只看贾家是个什么态度,要是送了史家的姑娘回去,并且告知了史家。史家也上门道歉了。咱们在大面上就算了。要是还想一味的和稀泥,只当咱们是孩子哄。咱们就家去。父亲能回京述职,估计大凶险已经过去了。咱住自己家去。”又对林雨桐道:“本来我打算现在收拾东西就走的。可要真不给贾家机会,以后他们倒占了几分理,显得咱们一味的不饶人。不如忍耐一二吧。这两天只闭了门,谁来都不见。”

林雨桐心里一喜:“这个……倒也好。”

林黛玉一愣:“咱们真的就这么回家去。”

“舍不得啊。”林雨桐问道。

“没有!再没有舍不得的。”林黛玉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林雨桐将帕子递给她,“擦把脸,瞧你那出息。横竖家里有我们在,还能叫你受了委屈不成。”

却说自打林家姐妹走了,这场戏也就散了。

史湘云虽知道事情大了,但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姐妹们之间偶尔的玩笑拌嘴,怎的就这般收场了,心里有点委屈,也有点惧怕的。

她吩咐翠缕:“你去收拾东西,咱们家去。别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人家是千金小姐,咱们史家也不是那无名无姓的人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贾母却是认同的。也觉得林雨桐做的有了太咄咄逼人。事情已经了了,连后续可能出现的事端都堵住了。一家子亲戚,当做玩笑也就过去了。就道:“你也别再混闹了,明儿去给你林姐姐道个歉。听老祖宗的,你吃不了亏。”

史湘云心里一松,脸上懵懂中带着不乐意,但还是点点头。

贾母叹了一声,道“就没一个省心的。”想着亲自写封信给林如海,且让他看在自己的老脸上,别跟自己的侄儿说什么了。自己将湘云接来教养,两个侄儿都是不乐意的。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倒叫自己坐了蜡。

贾宝玉跟着史湘云到了内室,就道:“林妹妹向来爱多想,你怎的说了那样的话。”

“她是大家小姐,只玩笑不得。”史湘云冷笑道:“人家丫头长得像她,都成了罪过。这是什么道理。”

贾宝玉跺跺脚,只想到林黛玉走的时候的神情,叹了一声,起身往菊芳院去了。

菊芳院哪里是他说进就能进的。被婆子们拦着,他又不敢像是对待自家的下人一般的对待林家的。

一想到林黛玉回去还不定怎么伤心,只觉得坐立难安。

第二天,林雨桐听见下面的人来禀报,说是鸳鸯带着史湘云带道歉了。身边还陪着贾宝玉。

林雨杨冷笑一声,道:“你去回了那个鸳鸯。就说,道歉不用了,我们一会子去给老太太请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黛玉眼里闪过黯然,还真叫哥哥姐姐料到了。贾家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她起身道:“我回去看着她们收拾东西。”

林雨桐点点头。等林家来接的马车到了,只叫下人装车。林雨桐和林雨杨才带着黛玉,起身往贾母的院子去。

贾母再是想不到林家要走的。她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大度的孩子。姐妹们一处说说笑笑的。别真恼了才好。”

林黛玉低着头,一字都不说了。

贾宝玉想凑上去说话,却被几个丫头挡的严严实实。他求助的看向紫娟,却见紫娟回避了他的眼神。

林雨桐对贾母的话不置可否,就道:“我们过来,就是跟老太太辞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这就能动身。家里实在是没有人照看不成。那几年杨哥儿小,还不能顶门立户。如今也大了,又有功名在身。再不能赖在亲戚家。实在是不像样子啊。家父也是这个意思。”

她相信林如海是极为赞成的。林家的脸面可不能丢。

贾母有些错愕,这一点先兆都没有,说走就要走。可见是对她处理昨天的事情不满了。

王夫人想起宫里元春的嘱托,心里一急,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可哪里就能让你们带着委屈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笑道:“二太太说笑了。老太太说是玩笑,那就是玩笑。但我刚才的话却是真的。本也打算过了薛家姑娘的生辰就走的。杨哥儿大了,家里有男丁在,也是不怕的。”

王熙凤低着头,一句也不多说。人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再说,她了解林雨桐,最是个言出必践的人。

贾母收回心神道:“我只疼你们母亲一个,看见你们我心里才好过些。如今这猛地一走,可叫我如何是好。”说着,只揉了心口疼。

林雨桐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装病是最好的手段。

林雨杨则笑道:“要不我一会请靖海伯带我进宫,去跟皇上要几个太医来,瞧瞧老太太的病。这心疾耽搁不得。”

那当然不行。可不成了她拿病辖制晚辈。

“老太太只是猛地听说了你们要走,心里舍不得罢了。”王熙凤扶了贾母,扯了扯衣袖。算是给了贾母一个台阶下。

贾母喘了口气,叹了半天才道:“罢了!离的也近。往后我打发人接你们来,可不许推脱。”

林雨桐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刚还要说,请您将院子还给我们留着。打发人照看好。”

贾母这才露了笑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贾宝玉却心里顿时觉得失了一角,空落落的害怕。哭道:“林妹妹好好的在家住着,何苦家去。”

说着又求着贾母:“老祖宗,留林妹妹家里住着吧。姐妹们一块说说笑笑,岂不快活。她走了,留我这孤魂野鬼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又流着泪看黛玉,“妹妹端是心狠。打从你来,咱们什么时候不是一处。这两年妹妹大了,越发不肯理人了。如今竟是要走。这一家子,上到老太太,太太,就是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疼你的。你这说走就走,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只做白认识了你。”

林黛玉气的直抖:“哪个对我好我自是记得。你也休要拿这话来浑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处了。你张口就说胡话的毛病多早晚才能改了。”

史湘云看的面色都白了,要是林家一走,这罪过就真的大了。她思量着自己也常说叫翠缕收拾包袱的话,可也没真的走过。原想着这不过是林家说来辖制人的。林家要真想走,什么时候走不得。不过是叫自己低头就罢了。

这般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委屈了。也跟着哭起来,“还是我走吧!我是那没根没基的丫头,原就不该跟人家千金小姐开玩笑的。我也不是爱辖制人的……”

林雨杨懒得看她们演戏,冷冷的瞥了一眼史湘云,道:“老太太,这就告辞了。”

说完,拉了姐姐妹妹转身就走。

贾母恨不能缝上史湘云的嘴。

林雨桐心道,可算出来了。不想,前面突然喧哗了起来。说是宫里来了旨意。

这原是不关林家的事的。却不料元春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说是要叫贾宝玉以及三春,连同薛宝钗、史湘云、林雨桐、林黛玉一起住到大观园中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气的脸都白了。可这贾元春如今的身份却是君。连推辞都不能。

林雨桐心说,果然。这进了红楼,似乎就有躲不过的宿命一般。

贾母心里只念阿弥陀佛,这旨意来的太及时了。贾宝玉马上喜笑颜开,对林黛玉道:“我跟老祖宗留不住你。如今娘娘的话,你却是不能不听的。”

林雨杨拳头攥紧,气的直喘气。当林家的女儿是什么。跟外男同住一个园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雨桐拉了林雨杨一把,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宫里的旨意一出,这场事端只能以闹剧收场。

林雨杨回了菊芳院就道:“我出去想一想办法。实在不行,叫张家来接。咱们去张家住几个月,父亲也就回京了。父亲回来,面圣的时候,跟皇上说一说里面的难处。”

林雨桐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大观园确实修的好。但林雨桐只是以一种游景区的心态看的。景区再美,也从没想过在那里安家啊。

林雨杨出了门,没去张家,反倒去了靖海伯府,找闻天方商量。两人如今倒是相处出情分了。况且,闻天方嘴上不说,心里对皇上有意撮合他跟姐姐亲事的事颇为上心。他也无意识的将早些年姐姐曾经抛头露面的事说给他听过。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若是人家介意,就此拉到。没想到他话里话外对姐姐倒多了几分钦佩。林雨杨这才认真观察了这个人。越相处越觉得这人配得上长姐。父亲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如今,出了这一码事,倒是得先找一找他商量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天方还真不知道这事,初一听说,只觉得分外荒唐。想了想道:“你姐姐也快要及笄了吧。”

“正是呢!”林雨杨摇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这般大的姑娘了,名声最紧要。

闻天方眼神一闪,道:“你先回,这事我进宫去说。”

林雨杨不想他答应的这般爽快,忙高兴的应了。

闻天方送走林雨杨,就直接进了宫。

皇帝还有几分诧异,笑道:“今早才走,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闻天方不答反问:“皇上可还记得要给臣做媒的事。”

皇帝一愣,想起是有这么一码事。说的是林如海的长女。后来林如海的折子里还带过一笔,并未有反对的意思。想起这两人共事过一场,对这闻天方的人品性情能力,林如海肯定是知道的,也必然是满意的。这样的乘龙快婿,多少人都求不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林如海最初也是担心这闻天方的命格的。毕竟一辈子就这三个孩子了,一个他也损伤不起。但是后来,每月从京城里送来的水,不管打着什么名目。雨水,露水,雪水。等等不一而足。其实味道都是一样的。他不可能喝不出来。而且自从喝了这水,自己的身体一日一日康健了起来。暗疾也不医自愈。他就知道,这闺女的来历不简单。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也算是林家的机缘。再说那长相,像足了自己的母亲,那就是自己的亲闺女无疑了。这事他谁也不曾说过,这辈子也不打算问了。

这样的异人,想必没有什么命格是压不住的。这门亲事,倒觉得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看了一眼闻天方,笑道:“怎么,想着娶媳妇了。”

闻天方只苦笑,“特来求皇上赐婚的。”

皇帝点头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叫你来求赐婚的旨意。这都是好事。朕哪有不应的。你回去等着吧。”

闻天方这才谢了恩,出了宫。

皇帝等闻天方走了,才打发人去问,“看看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可能等不了两个月,等林如海进京之后再说。

一会子就得了消息。原来问题出在贾元春身上。

皇帝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道:“越发轻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林雨杨心道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不想前脚进门,后脚贾家的人就来请,说是宫里下旨意了,是给林家的。

林雨桐看了林雨杨一眼,不是去张家商量了吗。怎的把圣旨请来了。

林雨杨心道不好。闹不好是闻天方这人趁火打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圣旨是赐婚的圣旨。将林雨桐赐婚给了靖海伯。并令其回家备嫁。

别说贾家的人,就是林雨桐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突然了。没有丝毫准备啊。

贾家自然是高兴啊。这靖海伯可是实权。如今的爵位早不是贾家能比的。这可是又多了一层好亲戚。

贾母拉着林雨桐的手,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林雨桐嘴角僵硬的翘起。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王熙凤是真的是高兴,忙替林雨桐解围,“大姑娘正羞着呢。先放人家回屋子去偷偷的乐吧。”

众人都笑。林雨桐趁机赶紧出来。

她这会子心跳的还很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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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回了院子,林雨杨去送宫里来的太监,只剩林黛玉在这里被人围着,后又被贾母拉到身边,不舍的道:“你姐姐家去要忙,你回去也是跟着添乱。不如留下来,跟你的姐妹们在园子里住着,一处做耍。也能陪陪我这老婆子。”

“老祖宗这话很是呢。那园子我早就寻思了,正觉得两处地方好,你看我住怡红院,妹妹住潇湘馆可好。咱们离的近便些,也能常在一处说说话。岂不快活。”贾宝玉马上高兴的接话道。

林黛玉这会子心里存着事呢。哥哥出去了一圈,这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她再是不信的。想到那赐婚成了姐夫的靖海伯,也不知长得是圆是扁,脾气秉性究竟如何。怎能不叫人操心。这两年跟哥哥姐姐处着,岂能没有感情。最初姐姐对自己许是出于责任,跟对哥哥是不一样的。但光是这一份责任,就叫自己受益良多。何况时日长了,姐姐这心也软了。对自己有几分小心,但多是出于自己性情敏感的缘故。不比跟哥哥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但关心的心是一样的。如今突然一辈子的大事定了,自己怎能不跟着焦心。

于是笑着对贾母道:“正是如此我才该回去呢。家里这里里外外,我也能添把手了。”又扭头对贾宝玉道:“你住那怡红院,自是宽敞开阔的。那潇湘馆却阴冷狭小,我这身体,自是住不得的。”

“该死!该死!”贾宝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甚是懊恼的道:“只顾着跟妹妹近些好见面,却忘了这一茬。我瞧着稻香村那里也不错,光照又好,又幽静。”

黛玉抿嘴一笑没说话。只是对贾母道:“我先回去安置,外祖母想我了,只管来接我便是了。”到时候能不能来,再说吧。

贾母见她执拗,心知拗不过。这才点了头。林黛玉又跟邢夫人,王夫人告辞。又对李纨道:“兰儿想来林家玩,嫂子只打发人送来便是。”

李纨赶紧千恩万谢。她才还愁儿子读书的事。

王熙凤则拉了林黛玉的手,一直往外送去,道:“我不用你请,也会常去串门子的。再说了,横竖三两天的,老太太必是忍不住要去接你。这哪里就闹得像是十年八年不见一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在身后直笑,都道:“是这个话。”

林黛玉回到院子的时候,林雨杨已经回来的。耷拉着脑袋,对着林雨桐直嚷:“我早就该知道他是个大尾巴狼。当初就不该去求他。”

林雨桐招手叫黛玉过去,话却是对林雨杨问的:“这话倒是稀罕,什么意思啊。”

“皇上想撮合姐姐跟闻天方的婚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年姐姐也要及笄了,所以……”林雨杨低声道:“要说起这人,没什么地方不好。长相配得上,家世配的上,能力那更是不会委屈了姐姐。身边也没有丫头姨娘。”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到如今没有娶妻。”林雨桐问道。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林雨杨摇头道:“这就是唯一可惜的地方。他的命格不好。不光是没父母兄弟姐妹,更是连三亲六故都没有。这样的命格,疼闺女的人家,自是不会舍得。不疼闺女的人家,他又瞧不上。”

“那这不是害了姐姐吗。”林黛玉问道。、

林雨桐倒是不在乎这什么命格不命格的。按命格,凑在一起的这三个人,都该是死人。

就听林雨杨道:“这事,皇上早先征求过父亲的意思。父亲来信说,姐姐的命格奇特,百无禁忌。所以无碍。”

林雨桐心里一跳,她就知道瞒不过林如海这老狐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林雨桐也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黛玉看了林雨桐一眼,道:“到底没见过,不能知根知底。”

“我没见过,但父亲见过。杨哥儿见过。还十分的熟悉。男人看男人,总比女人准些。”林雨桐笑道:“父亲和杨哥儿还能害我不成。”

林雨杨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把闻天方骂了个死臭。这人能趁火打劫,就绝对算不上什么君子。

平嫂子过来禀报,“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了。剩下的东西留下三五个人归置归置,明儿再带回去也是一样的。如今就能走了。”

林雨桐就道:“那就走吧。既然辞行过了,咱们就直接走吧。”

她怕贾宝玉再哭着拉着林黛玉的袖子不撒手。要真是闹开了,那就太难看了。

等贾母听了林家嬷嬷的禀报,菊芳院早已经人去院空。

却说林家姐妹二人上了马车,林雨杨骑马在外面护着。才出了巷子,就见一行人迎了过来。

“伯爷!”林雨杨有些诧异,“您怎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一听,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能这般的积极,至少证明他是期待两人的婚姻的。那么,相处起来该是不难。这是个好的开端。

林黛玉悄悄的将车帘子挑出一条缝来,匆匆的瞥了一眼就收回。对林雨桐笑道:“回头我画一副画像给姐姐瞧瞧。”

林雨桐一笑,没有说话。但却想起刚来京城时,在码头上看见过的那个青年。

就听外面道:“我估摸着你们该回府了,就带人过来送你们一程。省得被人冲撞了。”

林雨杨心说:你骗鬼呢。这林家的招牌在这京里,是谁都能轻易冲撞的吗。

不过嘴上还是道了谢。并且明知道姐姐能听见她们说话,还是上前禀报了一声。

林雨桐在车内道:“那就有劳伯爷了。”

没有羞涩,大大方方的。

闻天方不由的也自己松了一口气,道:“应该的。”

林黛玉‘噗嗤’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不尴尬的,如今这一笑,反而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林雨杨这才接话道:“那就走吧。”

从贾家到林家,其实真心不算远。坐上马车,也就半个多时辰。

闻天方将人送回府,也就没多留。林雨杨想着府里要归置东西,正乱着呢。就请他下次再上门。这才作别。

不说林家这回家后忙忙叨叨的事。只说林雨桐的赐婚,闹得薛宝钗心里犯了病。

林雨桐比薛宝钗小一些,如今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这叫薛宝钗心里如何能没有想法。

想到自己的归宿还不知道在哪里。晚上回来,就直接倒在炕上,只觉得心里憋屈烦闷。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薛姨妈叹了一口气,道:“你处处都比别人强些。只这出身上,到底是差了一层。这圣上赐婚的事情,是什么人家都能有的体面么。别看林家的大姑娘是庶女,但那也是一品大员的庶女。况且林家祖上显赫,到了林老爷这一辈,更是改换了门庭。读书人出身,多清贵啊。儿啊,你可不能这般比。”

“我如何不知。”薛宝钗垂着眼睑道:“况且比别人强些我是认的,比她强些,我还真不敢说这话。”

“怎不敢说这话。那林家的大姑娘什么都好,就一处不好。性子太刚硬了些。你瞧瞧凤丫头的如今,就知道她的将来。”薛姨妈道:“姑娘家,还是我儿这样方是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妈在家里说说就好。万不可出去说叨。”薛宝钗脸一红。只扭过头又不说话。

“好!不说。”薛姨妈一叹道:“我瞧着那宝玉人品样貌倒也是拔尖的。又生在这样的府里,金尊玉贵的养大。屋里就是有几个丫头,这不妨碍什么,你姨妈最是见不得这些作妖的。迟早都能打发了。”

“妈只说这个作甚。”薛宝钗不由的转过头来,“姨妈当真要有这心思,如何不明说。只宝玉的事,姨妈只怕也做不得主。”

“这你就不知道了。”薛姨妈笑道:“这事之前我倒是真没把握,如今倒有了几成胜算。那林家的大姑娘如今是铁板钉钉的伯夫人。难道林家的嫡女反倒低就了不成。以前老太太倒是想撮合的宝玉跟黛玉。但只林家大姑娘那防备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事要成,只怕没那般的容易。如今可不是,老太太的打算再是不能了。也就云丫头,老太太可能会考虑一二。但你姨妈那时说什么都不肯的。云丫头虽是侯门小姐,但到底是个孤女。哪里及得上咱们家来的实惠。我跟你姨妈做了半辈子姐妹,最是了解她不过。我儿只管放心。”

“宫里有娘娘呢,只怕姨妈的心大。”薛宝钗淡淡的说了一句,又扭过头。

“宫里的娘娘。”薛姨妈笑道:“你还看不明白,娘娘就真那般的得脸不成。这边刚下了旨意叫林家的姑娘住进园子,那边圣旨就下来了,叫回去备嫁。你姨妈是个明白人。哪里看不出来,这娘娘在宫里也未必就是真得脸的。”

薛宝钗一下子坐了起来,今儿她只顾着难受了,还真就没想到这一层。

“我的儿,要不是你哥哥不争气。何必委屈我儿如此。”薛姨妈说着,难免就伤心了起来。儿子不争气,撑不起门户也就罢了。好歹老实本分一些,日子也过得。偏偏是个惹祸的头子。自己又管不住,不想办法找个能托庇的地方可怎么办。薛家是跟其他几家是老亲,但自打家里的老爷没了,这买卖不比以前了。银钱上供应不上,其他几家对自己也就都淡了。要不是王家的几个侄子实在跟蟠儿一般不成器,自己又何苦有娘家不住,住在姐姐家。即便哥哥不在京城,难道房产家业都不在了。

母女俩叹了一气,又商量了一回。这才歇下了。

正如薛姨妈想的一般,王夫人此时手里捻着佛珠,一下比一下快。林家今儿是打了娘娘的脸。可要是皇上真看中娘娘,也不会有这么一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瑞家的站在一边只不敢说话。见王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才道:“许是赶巧了。”

巧了!这话说出来谁信。

“可打听到了那林家的哥儿回去之后去哪了。”王夫人问道。

“就去了靖海伯府。”周瑞家的小声回了一句。

那这就绝不是巧合了。

“去把老爷请过来吧。”王夫人睁开眼道。这事还是得跟老爷商量一下的。又问:“老爷如今在哪。”

周瑞家的低声回道:“好像是去了赵姨娘的屋子。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我这就叫丫头们先去外院问问。”

王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紧,闭着眼睛点点头。

贾政是不是在赵姨娘这里,周瑞家的怎么会看错。不过是怕王夫人心里难受罢了。

此刻赵姨娘正一边给贾政捶着腿,一边觑着他的神色。见他时不时的皱眉,就低声道:“老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道人家,你能懂什么。”贾政眼睛都不睁,只示意赵姨娘手上别停下来。

赵姨娘嘴角一撇,道:“老爷也忒小看人。我怎么就能不知道呢。这事,还真就不能怨林家。”

贾政猛地睁开眼,严厉的看了赵姨娘一眼:“休要妄言。”

“我说说,老爷看我说的是不是也算有道理。”赵姨娘一边小心的捶腿,一边道:“这内宅的事情,老爷一向是不管的。想必太太也不曾给老爷说过。要是老爷早点插手,许是就不会有今儿这事了。”她说着,见贾政没有睁开眼打断,就知道是听进去了。心里一喜道:“那林家,自来就是守规矩的。这满府上下,谁不知道。那林家的大姑娘更是从不跟爷们说说笑笑。连带这林姑娘,也甚少露面。除了请安,等闲是见不到人的。端是大家小姐的做派。”

贾政就知道赵姨娘嘴里‘说笑的爷们’是谁了。

说到底,人家姑娘自重,再是没有错处的。

就听赵姨娘道:“许是娘娘的心里,宝玉还是她进宫之前的小儿模样。可如今是真的大了。那宝玉院子里的丫头,有几个还是干净的女儿身。还不是都偷偷的摸上手了。这旨意下来,猛不丁的叫这么一个成年的男丁跟人家亲戚家的姑娘住一个园子。人家林家能愿意吗。林家可不是那等扒着咱们家不放的人家。只一味的不在乎名声。”她本想说贾元春也是个糊涂的,连她们做奴才的都知道的道理,她愣是不知道。浑下旨意,这下把脸给丢了吧。但这话她万不敢说出口。

贾政听的火起,心道:每每问起王氏来,都说宝玉是在用心念书呢。闹了半天,这都是糊弄他呢。

恰巧,周瑞家的打发了丫头来,只说太太请老爷有事商量。

贾政蹭一下就站起了身,甩了帘子就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姨娘看着晃动的帘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贾环从内室探出头来,吐吐舌头道:“宝玉又得一顿好打了。”

“该!”赵姨娘说着又啐了一口贾环,道“扯你娘的闲篇,看你的书去。回头老爷考你,答不上来,别指着老娘救你。”

贾政憋了一肚子气,径直去了王夫人房里。见她还是一副吃斋念佛的菩萨样,心里就先不喜了三分。

“今儿这事……”王夫人刚开了口。

贾政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若不是你生的那孽障,如何会有这样的事。”

王夫人气的一噎,这孩子能是自己一个人生下来的吗。不过还是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那时我说要自己养,你只说要孝顺老太太。满口子不答应。老太太只一味的惯着宠着,我连说都说不得。如今老爷来冲我发这一顿火,不知又是听了哪个的挑唆。要是我那珠儿还活着,我何苦为这孽障劳心,横竖叫老爷打死了他,也就省得我跟着操一辈子的心。”

贾政一听提起贾珠,心里就顿时一酸。长子的早逝,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痛。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如今已然如此了。林家那里,你还是客气些的好。往年你待林家,尚不及一个薛家多矣。这个总是不怪我跟老太太吧。如今,你那妹妹当的什么用,林家又是个什么成色。回头你递牌子进宫,跟娘娘也好好说说。这旨意……糊涂。”

王夫人面色一白道:“我是想着,能不能请了林家的姑娘跟我一起进宫。这也算是把娘娘的脸给抬起来了。”

“糊涂!”贾政指着王夫人道:“娘娘的脸是林家打的吗。不是!是皇上!你再起这些糊涂的心思,往后就不要往宫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夫人擦了擦泪,道:“娘娘她……在宫里岂不是更艰难。”

“艰难不艰难的。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贾政站起身来,“只叫娘娘用心侍奉皇上,自然该有的脸面就都有了。”

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了。

王夫人看着那来往摆动晃悠的帘子,只觉得从心里泛起凉意。娘娘在宫里得脸,外面哪个不借光。如今没了脸面,谁替娘娘着急了。连老爷都是如此,更遑论他人。

王熙凤听了小丫头的禀报,知道老爷太太说的并不愉快。她就打算这几天先不出门,省得又成了什么人的出气筒。

不过,她的心也就更坚信了这个家不能长久。想了一回,叹了一声,知道贾琏肯定在平儿屋里,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虽是平儿一径的要过来伺候,王熙凤也没应承。看着更是闹心,那又何必呢。只把大姐儿抱到屋里,母女两个作伴。

不想贾琏偏偏一撩帘子进来了。

“二爷怎么想起我这黄脸婆了。”王熙凤没起身,只笑道:“见了新人笑,是不是也打算看看我这旧人哭了没有。”

“胡说。”贾琏坐过来。只拿了大姐儿的玩具逗着大姐儿。又道:“给她脸面的人是你,如今吃醋的反倒也是你。”

王熙凤冷笑一声道:“我给她脸面是我和她的情分,我吃醋是我和你的情分。怎么,不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全都是你的道理。”贾琏靠着王熙凤坐了,才道:“今儿娘娘的旨意下来,那园子里可有不少地方还得按着娘娘的意思再拾掇拾掇。下面的小子,可有不少求差事都求到我面前来了。你怎么说。”

“我不管你们去闹什么蛾子。家里的事我再是不管的。”王熙凤心里一算,其实这中间真没什么油水。她懒得计较。

“芹哥儿和芸哥儿,你属意哪个去照管这些小和尚道士的。老爷本是要遣散的。但太太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倒是想养在铁槛寺。这支取了银子,只按月的照看,最是轻便不过的差事。”贾琏再不信王熙凤会不沾手。

王熙凤眼睛一闭,道:“你只管跟平儿商量去。你以前还叫我善自保养,如今我要保养了,你倒来烦我。”

贾琏见她懒懒的,不愿意搭理人,就知道这心里不大自在。道:“要不然我晚上伺候伺候你。换个样儿……别扭手扭脚的……端是放不开。”声音越说越低。

“要死了。”王熙凤瞪了一眼道:“大姐儿还在了。你就闹腾。你今晚只找她去。我还得想想娘娘的事。明儿老太太必是要问的。这些个啰嗦的事,你又不懂。”

贾琏这才笑嘻嘻的起来,转身出了屋子。

平儿见贾琏又回来了,就嗤笑道:“被人撵了,才来找我。我有什么脸面。”

“你这浪蹄子,越发的得脸了。”贾琏凑过去,扯了人道:“她不兜揽我。不是正好便宜了我们。脸面要紧,还是……要紧。”

平儿啐了他一口:“我跟她好,这一辈子自是太太平平的日子。跟你好,我能得了什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罢罢罢!一个两个的惯的越发的不成样子了。”贾琏笑着,这才说起正事。“我问了她,她只说不管。我再不信她心里没个偏颇。回头不顺她的心意了,少不得又有话说。”

“这个我倒是知道。那芹哥儿的妈周嫂子倒是从前跟她能说上几句话。不若把那肥差给了这芹哥儿。至于爷应下来的芸哥儿,那栽花种树的活计,虽然油水少了些,可也不用出门子不是。家门口就能赚的银子,还能嫌弃少了不成。”平儿小声说道。说完又道:“爷在这中间抽出来的利钱,怎么算。是我收着,还是……”

“过手就这几个银子,你还惦记。叫你给我收着,回头就去了她的手里,当我不知道啊。”贾琏蹦起来,转身就走。“你的主意不错,就听你的。”

“黑了心,没良心的。”平儿气的直骂,“我倒是为了谁。”

骂完,那贾琏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边平儿想了想,还是把脸上的脂粉擦了,头上的簪花卸下几个来,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照样去正房了伺候。

王熙凤已经将大姐儿哄睡了,见平儿过来,就知道贾琏又出去了。笑道:“我以为我是个没本事,留不住人。如今看来,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平儿如今反倒不敢跟王熙凤蹬鼻子上脸的说笑了。直道:“奶奶都管不住,我哪里敢说。”接着又将贾芹和贾芸的安排说了一遍。

王熙凤心里一寻思,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贾芹那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过这跟自己关系都不大。这话,她心里过了一遍,却不再对平儿说了。

只道:“你看着办就罢了。我哪里有什么偏颇不偏颇的。”又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今儿我就不留你住了。大姐儿在这呢,另外,也防着咱们那位爷半夜里回来,没人服侍又作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儿这才点点头,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贾母就打发人送史湘云回去,“你先回家住些日子,回头老祖宗叫人接你。”

史湘云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想着这次的事,只怕是闹大了。尤其是娘娘叫林家姐妹住园子,也叫宝姐姐住园子。偏偏没叫自己住。她觉得自己也没脸再待下去。低着头,一应的答应了。

贾家是怎么安排这些事的,林家全然不知。

林雨桐把家里的事问了一遍,见没有不妥当,才罢了。一个人在屋子里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林雨杨就道:“我正要去学里,姐姐上次做的卤味,是极好的。要不姐姐再做点,下半晌,叫人给我送去。”

“也好。”林雨桐就点头应了。去学校带好吃的,当过学生的人都这么干过。

林雨杨这才高兴的去了。

林雨桐忙了半个上午,才做得了。叫人装了两个食盒给送去了。就怕人多不够分。

林雨杨哪里舍得姐姐做的东西给别人吃。拎着食盒就去了靖海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觉得,很有必要让这位伯爷知道自己姐姐的好处。

闻天方拿这些卤味下酒,陪着小舅子喝了两杯。接受了无数的数落,最后把有些醉醺醺的小舅子亲自给送了回去。

林雨桐知道了险些气死。没这么上赶着的。看来这弟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靠谱的。

这要是林如海在,别说吃卤味了。进了门给不给好脸还两说呢。

这就是年轻啊。

随后,闻天方打发人送了几次东西,不过是一盆花,或是一本书,又或是外面的点心。东西不再贵重,倒叫林雨桐心里舒服了一些。

日子又过了两日,只贾家又打发人来,说是薛宝钗要回席,请她们姐妹过去吃酒。

林雨桐正思量着这几日要去张家拜访,哪里有时间去贾家。

林黛玉张张嘴,知道姐姐再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做客的。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薛宝钗还席,自然没有了当日的热闹。林家人没来,史湘云又被送回了家。也就贾家的三姐妹,连同李纨,宝玉。往常王熙凤是不参加的。她平日里且忙顾不过来呢。如今,不管事了,就清闲了,只想着能受用一日算一日,也极为给面子的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间不免说起了林家的事。

“这般大的事,林家合该要庆贺的。”薛宝钗看着王熙凤笑问道。

王熙凤哪里不知道薛宝钗打探的心思,就道:“林姑父只怕恼的不得了呢。哪里有心情庆祝。这嫁女儿跟娶儿媳妇可不一样,且舍不得呢。”她哈哈一笑道:“这林大妹妹回到林家没几天,就进了京城。父女就没相处几日。如今林姑父人还在江南,可转眼闺女又成人家的了。心里能不遗憾。你们小,等你们都大些了,成了家,有了子女。就明白这心情了。”

李纨接话道:“如今就她有闺女,她可不是正知道这心情。”

王熙凤斜眼道:“大嫂子这又是显摆儿子来了。在别人面前倒也罢了,偏偏显摆到我跟前来。”

李纨呸她一口,道:“你们夫妻团圆,要多少不行。”

王熙凤则叹道:“大哥哥在哪,你是知道的。再也不能跑的你见不了人。我家这个,如今在哪,我再是不知道的。”

“竟说些混账行子话。”李纨伤感了一瞬。见这话不好叫姑娘家听,就转移话题道:“你们可有谁知这位靖海伯的根底。”

薛宝钗就笑道:“我倒是听哥哥说过的。以前在南海沿子上,虽说离京城远,但也自在。又有靠海的便利,端是富足无双。再加上这闻家自来人丁凋零,单这一根独苗,家里产业悉数继承。是少有的富贵。”

“既如此,那这命数,也未免太硬了些。”探春说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这个话。”薛宝钗笑道:“这些年一直没结亲,未尝不是这个缘故。”

这话叫王熙凤不爱听。人家结了门好亲,就必是有个不足在里面的么。这都是什么道理。再说,她如今且盼着林雨桐好呢。以后的日子,少不得林雨桐拉拔她。况且两人自来要好,说林雨桐说到自己眼跟前是个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缘故呢。”王熙凤一笑道:“皇上赐婚,没有钦天监合八字,是不成的。想来能赐下婚来,就应该不妨碍。”

探春就不说话了。薛宝钗一笑,只拿了酒又给斟了一轮。只宝玉叹了几声,好好的女儿家又少了一个。

众人不理他的糊涂话,吃了一顿酒。也就散了。

出了门,趁着酒劲,王熙凤就啐了李纨一口道:“难为林家肯为兰儿尽心。如今说小话说到你的面前,你也不说分说一二。端是叫人瞧不上。我看,赶明你遇上难处,哪个还敢伸手帮你。”

李纨面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三姑娘和宝姑娘,是在为谁不平,我不信你这般精明的人看不出来。我这立场能说什么。回头叫太太知道了。我这又有什么好。林家是好是歹,也不是她们说几句就能有妨碍的。哪里就少了我说几句维护的话了。”

王熙凤只看她冷笑:“难道我跟太太就是远的。”

说完,也不理李纨,心道:以后还是少跟这人打交道的好。只有她用人的,没有人能用的了她。如此相处,谁能跟她处的长久。

李纨心里一苦,暗道:太太于你来说,是亲姑妈。于我,就是婆婆。太太本就不待见自己和兰儿,如何还能再叫她不喜。不就是因为娘娘的面子叫林家给扫了而迁怒么。自己若是说话,是个什么意思。站在林家那一边,太太会怎么想。自己不随着三丫头和宝姑娘的话说,不就是看着林家照拂了兰儿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之后,不知怎的,‘林家大姑娘不受林姑老爷重视,才拿来联姻’。这些话就在贾家的下人中间传开了。甚至是越传越难听。

王熙凤心里冷笑,真是不知死活。连圣上的赐婚都敢说三道四。

紫鹃奉了黛玉的命令,给贾母送点心。出来就被鸳鸯拉到一边,小声将事情说了。“这话我听着糊涂,当真有什么不妥当不成。”

紫鹃面色一变,‘呸’了一声。“谁嚼舌根呢。”她笑道:“我跟着我们姑娘,在林家什么事不知道。大姑娘这亲事,早前皇上就漏过意思。只大姑娘没有及笄,才罢了。你道为什么人家伯爷宁愿等着,也不结别的亲事。可不就是八字难找,因为极为相合,才愣是等到大姑娘要及笄的时候,才亲自去宫里求的赐婚。怎的到了咱们家这些人的嘴里,就都是不好的话了。这要是传到外面,质疑圣旨,脑袋不打算要了。”

“你如今的心越发的向着林家了。”鸳鸯笑道:“这样也对,跟着主子,就得一心的为主子打算。林姑娘是个重情的,只这些年对你的态度,我就知道。你不如早早的要了身契去,也落得干净。”

紫鹃点点头,“我也没什么牵挂,亲爹亲娘死了,那继母妹妹的,跟我不相干。”

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鸳鸯才送了紫鹃出门。

紫鹃回来,不敢瞒着,将这些告诉给了林黛玉。惹得林黛玉生了一场闲气。可这事,又不能敲锣打鼓的辩解。越想越是气闷。

只贾母听了鸳鸯打听来的事,心里倒也泛起了嘀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红楼35

林雨桐带着林黛玉在张家坐了一日的客,好好的去,欢欢喜喜的回。倒也没有多出什么事端来。

在马车上,林黛玉沉默半晌才道:“看着这一家还算是和睦的。但那妯娌姐妹之间,也是少不得有一二争锋。”

林雨桐就笑:“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有了利益就自然有争端。这都是常事。牙齿还时不时的会咬到舌头呢,更何况是人呢。”

林黛玉看了林雨桐一眼就道:“如今看来,姐姐这亲事,这不好的未必就是真的不好。那没有三亲六故,少了多少无谓的争端来。岂不是好的。”

林雨桐有些回过味来,这话像是拐着弯安慰人的话。她笑着点头,接受这份好意,就道:“你说的也是道理。”

林黛玉这才慢慢的舒了一口气。就怕姐姐听了拿起子小人的话,心里再不自在。这婚事要是她自己不愿意,这日子过的自然就艰难。

姐妹俩回来,各自歇了不提。

却说这一日林雨杨回来,三人又凑在一处说话。林雨杨每每将那外面的新鲜事拿回来说给姐妹二人听。这一日却说起了贾宝玉。

“这位宝二爷,如今可算是一等的有名之人。做的几首诗,倒是极受追捧的。”林雨杨淡淡的说了一句,让人有点听不明白这是褒还是贬。

林黛玉就道:“哥哥可有抄回来的,我瞧瞧。他可是长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顿了一下,就拿了一把题了诗的折扇出来。林雨桐没什么兴趣,她看原著的时候也看过那些诗,说实话,她除了看出贾宝玉的生活空虚无聊之外,唯一的感觉就是好奢侈。其他的,还真是无感。

但看着林黛玉一脸的若有所思,林雨桐觉得,或许人家是知己,能品度出几分不一样的意思也不一定。

林雨桐没法去感悟两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种默契,只转移了话题道:“瞧这诗词,这是都搬到园子里去住了吧。”

林黛玉合起扇子,没有还给林雨杨的意思,点点头道:“四妹妹倒是打发人送了帖子过来。只说宝玉搬到了怡红院,潇湘馆给云丫头留着。宝姑娘搬进了蘅芜苑,二姐姐住了缀锦楼,三妹妹选了秋爽斋,四妹妹住了蓼风轩。稻香村说是给咱们留着。大嫂子没有住进去。只留了一处芦雪庭的院落,作为平日里的歇脚之处,为的是能照管各处。”

林雨桐一愣,李纨没有住进去吗。想想也对,自家把事情做的这般的明显,她一个寡妇,跟成年的小叔子住在一个园子,也是不合适的。她自来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会留人说道的口实。

如此过了两日,就有王熙凤亲自来请:“想到搬了家,好歹热闹一场,也算是乔迁新居了。”

林雨桐请了她坐下,就道:“你怎的还亲自过来了。打发人说一声就行了。吃酒做耍,我还能不乐意去啊。”横竖也不能断了这亲戚。要是能断,只怕早就该断了。

王熙凤就笑道:“我寻你,是令有事商量。”

林雨桐心道:只怕是她的几处田庄的事。

就听王熙凤道:“我寻思着,这庄子有了,但许多事,都少不得爷们出面打理。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妥当的人。想叫他经管一二。你参详参详。”

“嫂子说的是谁。”林雨桐就问。心里在寻思,这王熙凤不出贾家,所认识的人有限,谁能入了她的法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听王熙凤道:“是廊下五嫂子家的芸哥儿,你原是不认识的。”

林雨桐心说,我还真认识。这个人相对来说,还是靠谱的。

就听王熙凤道:“他原是求了差事到琏二那里,我最是懒得管的,结果分了一个栽花种树的活计,我瞧他办的稳妥,人也机灵。就说着要推荐给他个长久的差事。只没说这庄子是我的。想来他要是个机灵人,估摸能猜度出一二来。”

林雨桐就道:“你看人一向是准的。横竖那庄子就在了刘姥姥家周围,两厢里都能看顾,也不怕谁弄鬼。”

“就是这个话。”王熙凤道:“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也确实是有些个买进卖出的事,刘姥姥他们不及芸哥儿。”

两人说了一气的话,留了王熙凤用饭,才送她离开。

转天,林雨杨先送了姐姐跟妹妹去贾家,才转身去了学里。

进了贾家,自有肩舆将人抬到了园子里,直接进了稻香村。

这稻香村的房舍,外面一层泥坯子,里面却是青砖黛瓦,墙壁粉刷的雪白,收拾的干干净净,作为暂时的歇脚之处,倒也妥当。

不一时,就有照管这院子的媳妇婆子来问安。林雨桐知道林黛玉不耐烦听这些人的啰嗦,就打发她出去,“去找姐妹们玩吧。我料理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笑着应了。这次过来带了芳华和紫鹃。芳华留在房里给她安置午睡的铺盖,黛玉一径带着紫鹃去转悠。想着紫鹃也有些日子没见她贾家的姐妹,就打发她自己去玩。

如今正是三月桃花飞舞的时候,气候宜人,漫步在园子里,也有说不出的惬意。

却说那贾宝玉知道黛玉要来,如何不欢喜。只恰巧茗烟从外头寻了本好书来。这才拿到手里。原本只说看一眼,就先收起来。先去接了林妹妹的。不想这一看竟然迷障了。直到那一阵风吹过,花瓣儿盖住了书页,他才恍然惊醒。本是急着去找黛玉的,又看看落在衣襟上的花儿,顿时心生不忍。于是撩了衣襟,往水榭里去。

林黛玉瞧着贾宝玉将花洒落在水里,就不由问道:“你这是作甚。”

贾宝玉一扭头,瞧着黛玉娉娉婷婷的走来。就先笑了,“才说要去找妹妹,不想妹妹就来了。”他指着随水飘落的花,就道:“让它们落得干净。”

林黛玉笑道:“谁知道是不是飘到那脏臭的地方去,何不葬了干净。”

贾宝玉一拍脑袋:“这话很是。”

林黛玉却被他手里的书吸引,“你如今越发的进益了。前儿还看见你做的诗。如今你又读的什么书。”

贾宝玉面色一囧,将书往身后一藏:“那些诗不过是为了应付外头的人的,你可别打趣我了。”说着,直往后躲,“我这书,自是妹妹没见过的。也不是好书,妹妹还是别看了。”

林黛玉呸了他一声道:“我家里,什么书没有,偏偏说我没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宝玉面色一红,林家书香世家,书自是多的。但这书,林家还真不一定有。就笑着道:“要不我跟妹妹赌一次,我若赢了,你就在园子里多住几日。”

“应了你又有何防。”林黛玉哼笑一声,只伸手管宝玉要书瞧。

贾宝玉心里一喜,忙将书递了过去。

林黛玉接到手里一瞧,是一本《会真记》。这书,她还真看过。是前几日,跟姐姐一起收拾家里的书房,从不知多久没收拾的书架子上翻出来了。就笑道:“原来是这个啊。”说完,就将书还给贾宝玉,道:“再是不稀罕的。”

贾宝玉只不信,她以为林黛玉不愿意在园子里住,只说出来糊弄人的。就道:“妹妹如今为着远着我,连谎话也会编了。”

“我几时说谎了。”林黛玉笑道:“那《会真记》多个版本,我家里皆是有的。”说着,她又拿了贾宝玉手里的书,坐在石凳上翻看后面。贾宝玉不由的坐到她身边,想知道林妹妹在书里找寻什么。

林黛玉指着结尾道:“你这书,自是那大团圆的结局。却不知那最初的版本,却是那张生始乱终弃,抛弃了崔莺莺。”

说完,将书还给贾宝玉,心里若有所感,起身离开了。

她想起姐姐叫人专门找来的原版给她,她看过后也感慨良多。越是思量,越觉得心惊胆颤。

若自己是那崔莺莺,原先的紫鹃只怕就是红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怪姐姐自始至终都不喜欢紫鹃,如今想来,紫鹃如同那红娘一般,行动间有许多的不妥之处。

贾宝玉见林黛玉转身就走,不由的问道:“妹妹怎生在家里看这样的书。”

“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我只赏那华美的辞藻,曲折的故事,从中警醒人心。又有何看不得。”林黛玉顿住脚步,回头不解的看着贾宝玉道:“你的心中有的又是什么呢。”

贾宝玉顿时脸色通红,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低头再看那书,想到那被张生抛弃的崔莺莺,心里又生出一股子痴意。若他是张生,妹妹是崔莺莺,他便是死了也不会做出那般的事来。

这边贾宝玉兀自怔怔的发呆,袭人远远的看见了,就不由心里一紧。又看着远远走了的人是林黛玉,心里就更添了几分不安。

于是忙过去,道:“遍寻不到你,不想你怎么到了这里来了。老太太正找你呢。”

“你什么时候寻我来,没有个由头了。”贾宝玉转过身,就往回走。

袭人低了头道:“这又是有什么不自在的。难道和林姑娘拌嘴了。”

贾宝玉冷哼一声,道:“你现在越发的得脸了,谁你都敢编排。横竖这屋里若是放不下你,你只管出去便罢了。谁还留你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袭人猛地一听这话,就脸色一白。再不敢言语。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了院子,就见鸳鸯歪在床上,看袭人的针线。

袭人心里正不高兴,又见鸳鸯就那么大喇喇的歪在床上,见了宝玉进来,也不说起来。心道:平日里一副看不上姨娘的样子,如今这样,又是为的什么。心里不耻了一声。但想到她到底是老太太身边得用的人,不敢放肆,强笑着去了里间给贾宝玉拿更换的衣裳鞋袜。

那贾宝玉坐在炕沿上,一瞧鸳鸯,就猴上去要吃鸳鸯嘴上的胭脂。鸳鸯只叫道:“袭人你出来瞧,他如今这样还不改,像个什么样子。”

袭人心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重些,他再是不敢这样的。也不见他对林家的丫头有半点轻浮之色。连对紫鹃他如今也不动手动脚了。嘴上却对宝玉道:“怎么说你都不见改。再这么下去,园子咱们只怕也住不成了。二爷好歹想想,林姑娘为什么不住咱家的。”

贾宝玉这才讪讪的下来。觉得怪没趣的。

却说林雨桐安置好了院子,就带着丫头去寻王熙凤。突地听见薛宝钗的声音道:“颦儿,你往哪里藏。”

林雨桐心说,这还真是巧了。

那亭子里的红玉坠儿才推开窗户,就见薛宝钗站在那里。两人唬了一跳,刚要说话,就听稍远的地方,传来说话声,“薛姑娘何时见到我妹妹了。我这才到这里,就听见薛姑娘叫什么‘颦儿’。”林雨桐边走边道:“我早说过,名字还是不要瞎叫的好。我远远的看着薛姑娘只站在这里不动,怎么好好的倒像是追着我妹妹来的。这是个什么缘故。”说着,她扭头去看红玉和坠儿,“你们可知道。”

那两个丫头心里都是明白的。这两人说话,定是叫宝姑娘听去了,混赖林姑娘,反而叫林家的大姑娘给拿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宝钗只囧的满面通红,再没想到这世上有这般的巧事。

王熙凤远远看见几人,隐隐听到了几句,就笑着走过去,转移话题道:“这是哪个屋里的丫头,这般的齐整。”

那红玉连忙道:“回二奶奶的话。是宝二爷屋子里的。今儿这事原是我的不是。前些日子,在园子里丢了一条帕子。那几日,正是园子里种花植树,就担心是被哪个外面的人捡去了。才说是不是找人去问问管事的爷们。又恐本没事,如此一问,倒多出几分事端来。我这跟坠儿这丫头正商量呢。不想就听到宝姑娘的说话声,想来宝姑娘是逗我们玩呢。恰巧林大姑娘和奶奶就来了。”

好精明的丫头。反倒趁机把丢帕子的事过到了明处。又顾着了亲戚的面子。

王熙凤上下打量了这丫头一番,心里倒起了爱才之心,“好巧的嘴儿。我就爱这说话爽利的丫头。”又扭头对林雨桐道:“往常我见了那些说话哼哼唧唧,蚊子叫唤似的丫头,只想打出去。见到这样的,反倒稀罕。”

“带到你身边就是了。”林雨桐笑道:“这样的丫头,搁在别的地方反而糟践了。”

王熙凤心里一动,想起自己身边正差一个得用的。能避着平儿给自己办事的机灵人。就笑道:“这话很是。”这才转头问红玉,“可愿意跟在我身边。”

那红玉哪有不应的。欢欢喜喜的谢了恩。

王熙凤又问她是哪家的叫什么。一听说是林之孝家的,就更满意。虽说林之孝两口子一个天聋一个地哑,但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他能管着这家里的田产房舍,本事也是毋庸置疑的。行事也不张扬,甚少听到人说他们不好的话。添了这丫头,可就添了一层助力。就道:“以后就叫小红吧。你回去收拾了东西,只去我那里找平儿安置。回头我给宝玉送两个好丫头去,只做换了你。”

得了个好丫头,倒把前面的事情给岔过去了。王熙凤只拉了林雨桐的手,又对薛宝钗道:“开席了,你们只管再外面晃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这才起身。等林雨桐到的时候,见林黛玉已经跟三春坐在一处玩笑了。

“你去哪了,我一通好找。”林雨桐问道。

“我一直跟姐妹们在这里钓鱼呢。”林黛玉不由问道:“姐妹找我可是有事。”

“无事。”林雨桐笑道:“不过怕你一个人走丢了。”

三春就笑了起来。惜春道:“林大姐姐惯爱逗趣,在自家园子里哪里就丢了。”

林雨桐抿嘴一笑,她就是要证明不是自己这个姐姐做伪证,偏颇自己的妹妹。而是林黛玉确实没干那偷听的事。

这一顿饭边玩边吃,闹了半天。从始至终,薛宝钗都如同没事人一般,半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林雨桐也是不由的心生钦佩。

半下午的时候,林雨桐就带着林黛玉要回府,贾母苦留不住,这才作罢。

这贾家下人的嘴,就如同漏子。关于林雨桐的谣言,也被春儿等人打听到了。

回来不免一一说给林雨桐听。林雨桐倒是不在意,道:“随他们说去吧。总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又喝了几杯酒,身上就有些困乏,就早早的歇了。

第二天一睁眼,就见林黛玉肿着眼睛道:“姐姐,我今儿还想去贾家一遭。”

“这又是什么缘故。”林雨桐不解的问。

“昨儿,紫鹃的妹妹叫她回家去住一晚。我就留她在贾家。她一早回来,就告诉我,宝玉伤着了。我想既然知道了,还是去瞧瞧的好。”林黛玉出声道。

林雨桐心里深恨紫鹃多嘴,但又不好埋怨林黛玉,就道:“你去了能干什么呢。还能顶太医用不成。要不打发人去送些药材去。”

林黛玉只哭着不说话,好半晌才道:“我知道姐姐担心什么。只我知道轻重。宝玉跟别人比,自是不同的。”

林雨桐沉默半晌道:“这一遭我放你去,但你那丫头,我却不想叫她留在你身边了。我有许多的办法叫她离了你,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只问你,她巴巴的告诉你这个是为了什么。因为知道你心里记挂,所以不管对错,只按着你们的心思来,是也不是。你要真记挂,就告诉你哥哥,叫你哥哥去看看,而不是巴巴的上门去。我只问你,你是他的谁。他又是你的谁。”

林黛玉张嘴结舌,竟是不能答。她只是一时听了宝玉伤了,乱了心神罢了。叫姐姐这一问,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雨桐只觉得憋闷异常,就道:“你回去想想,再来回我的话。要是还坚持要去,我不拦着。”

□□儿把林黛玉送出去,林雨桐一把把炕几上的茶盏给佛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黛玉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动静,顿时就白了脸。姐姐从来不曾发过这般大的脾气。这一次是气的狠了。

林雨桐只是觉得这原定的轨迹,怎么就那么难以掰过来。

不管做了多少努力,影响是有一些,但实在是微乎其微。

王熙凤能改变,那是她愿意寻求改变。而林黛玉在别的事情上还罢了,一遇上贾宝玉的事,好似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屋里的丫头跪了一地,黛玉的丫头清芬和芳华也跪在门外。黛玉在屋子里,也只紫鹃在服侍。

紫鹃此刻,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就算宝玉的行为看着有诸多的不妥当,但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不能看见了装作看不见吧,这才赶紧回来告诉了姑娘。没想到,这大姑娘发起脾气,这般的可怕。

林雨杨正在晨读,听了平嫂子叫自己去内院瞧瞧,这才一路的赶过来。

长姐一般甚少发脾气。这是怎么惹着她了。

平嫂子低声将事情说了,林雨杨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他到的时候,林雨桐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见了林雨桐就道:“吃完饭,你陪着她去一趟贾家。道理她都明白,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说断就断的魄力的。人的性格本就不同。或许是我强求了。”

林雨杨点点头道:“姐姐别管了。我去问问,她究竟想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去了。可能是宿世的因果也未可知。”林雨桐有些疲惫的道。

姐弟俩吃了饭,也不去管林黛玉。等着她的回话。直到晚上,也没见她说要出门,林雨桐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还是去了林黛玉的房里,见她靠在榻上只一味的愣神,显然这一天都没吃饭。

林雨桐就走过去,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跟我闹脾气吗。”

“不是的,大姑娘。”紫鹃赶紧道。

林雨桐连看都没看紫鹃,扬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原想着你变好了,留在你们姑娘身边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是这般的不知轻重。你们姑娘往后再有半点差错,我只找你说话。”

紫鹃噗通一声跪下了,她这都多少年没挨过打了。

“出去跪着,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林雨桐喘了一口气道。

林黛玉趴在软枕上哭道:“姐姐想打的人是我,何苦作践她。”

“我是想打你一顿的!”林雨桐气的道:“教了你那么久,只不长进。原以为你懂道理了。却原来还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道理我自是懂的。”林黛玉哭道:“只是这心里就是难受,就是猛地跟缺了什么似的。姐姐叫我怎生是好。姐姐今早一说,我就知道自己不该,可心里还是难受。姐姐当我愿意哭啊。可这眼泪就是停不下来,我该如何。姐姐只一味的生气,我何尝不生自己的气。”

林雨桐顿时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了。她如今不知道这是宿命的缘故,还是林黛玉的理智与情感分离了。

想必她心里也很痛苦吧。

林雨桐缓了半天才道:“实在不放心,就打发你的丫头去看看吧。”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她这样不得又病一场。林如海马上回京了,这病病殃殃的又算什么。

林雨桐出了林黛玉的屋子,吩咐平嫂子将紫鹃先带下去关着。

她只盼着林如海早点到京城,把这一码事推给他算了。

却说那贾宝玉因与彩霞拉扯,叫贾环心里记恨,故意推到了灯盏,要烫瞎她的眼睛,幸而眼睛没事,倒是伤了脸。自是一家子宝贝的不得了。

亲戚家的听说了,都打发人来探问。

只不见黛玉来,宝玉心里就有些闷,见袭人不在,就小声问了晴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晴雯笑道:“林家原是打发了表少爷来看的。可巧老爷在家,叫去跟家里的先生们一道说话去了。林姑娘倒是打发了人来,叫袭人三两句给打发了。人家见态度冷淡,不来也是有的。”

“真是该死。”贾宝玉猛地坐起来道,“林妹妹这必然是生气了,才不来瞧我的。她如今越发的连亲戚家的事,也敢替我做主了。”

晴雯道:“你们俩那事,谁不知道。她难道当不得你的家。”

贾宝玉爱她娇嗔,就道:“你也别一径拿这话笑话我们,要不今晚你睡里面,跟我一道儿。”

“呸!”晴雯道:“你指着谁都跟她一样,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

袭人带着芳华在外面,听的面红耳赤,进来道:“你这蹄子只说昏话,我何曾打发了林姑娘的人。这不是芳华姑娘又来了吗。”

芳华心里冷笑,面上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家里有去疤的药膏子,我们姑娘就叫我送来,想是能用上也未可知。”

贾宝玉看见芳华,就是一喜:“自然是能用上的。妹妹可好,在家做些什么,怎的不来家玩,回头我请了老祖宗去接她。”

芳华心说,这些事哪能拿出来说嘴,就道:“都是家常琐事,劳宝二爷动问。”说着就退了出来。

贾宝玉怎么叫,只不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家里,便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学给黛玉听。黛玉看着外面的,怔怔了半晌才点头,叫芳华下去。

只这天之后,再没叫人去看过。

宝玉养伤,这日子最难过的就是赵姨娘母子。哪个不知道贾环是那上不得台面的,狠心的狼崽子,将宝玉给烫伤了。

王夫人更是想起来就骂赵姨娘一遭。尤其是见到贾政每每还是去赵姨娘房里歇息,心里就更恨。未尝不是老爷素日里宠的过了些,才起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一则为了儿子,一则是为了丈夫的偏颇,一天到晚的拘着贾环抄佛经,叫赵姨娘立规矩。

只把赵姨娘累的半死。又见儿子不能读书,一日日抄佛经手腕子都肿了。如何不恨。今儿,好不容易,王夫人在老太太那里呆的时间长了些,她才能回自己的屋子歇一会字。不想马道婆倒是来了。

赵姨娘请了她吃茶,道:“你怎生这会子过来了。”

马道婆道:“听说你们府里金尊玉贵的哥儿有了闪失,不得过来瞧瞧。”

“那是得瞧瞧。”赵姨娘讪讪的笑:“那宝玉在这家里头,自是头一份的,长得也可人意,得些偏疼,也是该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一股子醋味。”马道婆笑道:“你也有哥儿,我就不信你不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那宝玉,一个孩子,那倒也罢了。只这个人,怕要搓磨死我才罢手。”赵姨娘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

“莫不是琏二奶奶。”马道婆小声道。

“那倒不是。以前她瞧着厉害些,如今倒是和软了。等闲没见过她发脾气。如今看着倒像是被平儿那丫头压了一头。你说说梅香拜把子,不都是一样的出身。平儿如今成了管家的体面人,二奶奶反倒退了一射。瞧瞧人家这正房,瞧瞧人家那姨娘。两厢里谁见过人家红过脸。不像是我这边这位,往死里搓磨人。”赵姨娘捶着腿道。

马道婆咂舌,心知,她说的是二太太王氏。就道:“你如今连这位也敢恨上了。”

“她是大老婆,我伺候她原也应该。只看着她搓磨环儿,我这当娘的岂不心疼。宝玉不念书,她也拘着环儿不叫环儿念书,我这心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么。”赵姨娘说着,两眼有厉色闪过。“要是有法子,定叫她好瞧。”

马道婆就笑道:“你也不过是个嘴上厉害的人。真是那狠人,早想法子暗地里动手了。”

赵姨娘眼睛一亮,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过了几日,王熙凤在林家跟林雨桐商量是不是要买个小铺面的事,就见贾家的下人来报:“二奶奶快家去吧。宝二爷眼看不中用了,二太太也是不成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唬的王熙凤险些站不住。她呵斥道:“扯你娘的臊,好好说话,怎么着了。”

“平姨娘打发小的来,告诉奶奶一声,宝二爷和二太太不知什么缘故,先是拿着刀见人就要砍杀,如今好容易制住了,却昏睡不醒,看着要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这下是真的慌了,站起来就往外走,“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才出来半天功夫,怎么就不好了呢。”

林雨桐暗自懊恼,这两天一直心烦黛玉的事,倒把这一茬给我忘了。如今见了王熙凤好好在这里,倒成了王氏和贾宝玉母子被魇镇了。她突然又升起了一点信心,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总是有点改变的。

于是就道:“嫂子先回去,我们一会子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点都不理会的道理。

王熙凤也不客气,摆摆手就上了马车。

等林雨桐回到客厅,就见林黛玉已经哭的站不起身了。林黛玉见姐姐进来,一把抓着林雨桐的手就问道:“宝玉真的……不……不成了……”

“没有的事。”林雨桐刚才就打算告诉王熙凤这里面的官窍的。但又想自己什么都没见过,贸然说出来,次数多了,总是引人怀疑的。所以硬压下了想说的话。见林黛玉如此,就劝解道:“你快别哭了,你这个样子,我再不好带你去的。”

等林雨桐带着林黛玉到了贾家,一家子早就乱了。林黛玉没往贾宝玉那边去,那边指定都是男宾。贾珍,贾蓉,薛蟠,凡是有头有脸的哪个不是在那边。这些人个就没一个正经的。她记得原著上薛蟠见了林黛玉,瞬间身子就酥了。所以,才不往那边去。女眷来往,自然是先去看王夫人的。贾宝玉那边人满为患,反倒王夫人这边,没什么人看顾着。只有王熙凤平儿贾琏带着几个丫头守着。连薛姨妈和薛宝钗都不见。

贾琏见了俩姐妹也没客气,将两人让进去,才对王熙凤道:“老爷那边已经叫人订了棺材。一会子就送来。大老爷倒是不依,说是再想想法子。”

王熙凤就道:“老爷也是个心狠的。”

林黛玉只低着头,手攥的死劲。不敢露出半点哭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就道:“你们没在这屋里,或是铺盖下找找,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未可知。要不然不能这般巧。同时病了,还一样的症状。”

王熙凤一听,心里就惊疑不定。看了贾琏一眼,贾琏点点头道:“如今死马当活马医,按大妹妹说的先瞧瞧再说。”

王熙凤的手都有点抖,只拉了平儿和几个丫头四下里查看。

“二奶奶,你看,这是什么。”平儿颤抖着声音问。

王熙凤一扭头,就见那褥子下面正是几个用纸剪出来的小人。上面的字,王熙凤不认识,可贾琏拿过去一瞧,惊道:“这不是太太的生辰八字么。”

王熙凤骂道:“这是哪个不作法的,这般的狠心。”

贾琏拿着这东西就走,“宝玉那边,只怕也是一样的东西。交给老太太看看,该怎么处理。”

王熙凤就叮嘱道:“这东西不干净,你小心些。”

林雨桐这才松了一口气,林黛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劲都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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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宝玉的院子,里里外外到处是人。贾母只拉着贾宝玉心肝肉的叫唤。贾政已经安排妥了后事,赵姨娘自是称愿。又见贾母拉着贾宝玉只是不依,就不免凑上去道:“老太太心疼宝玉,就该为宝玉以后想想。只这般的不舍,将来哥儿连个胎也投不得。”

探春在人群之后,听到这个话脸色都白了。赵姨娘平日里见了老太太、太太,老鼠见了似的躲了,再不敢上前。今儿倒一个劲的往前蹿,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没有宝玉,这家里就能是环儿的不成。论起嫡子嫡孙,那兰儿比宝玉还更有继承权呢。要真是遇到那等有规矩的人家,横竖不能放着失了父亲的嫡孙没人照管。要真没了宝玉,太太自是会霸着兰儿不放的。想要代替宝玉,只发一发白日梦便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如今就把这见不得人的心思摆在脸上,这一屋子人,谁又是糊涂的。

就见贾母一口唾沫呸在赵姨娘脸上,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那点子龌龊的心思打量谁不知道。最好盼着宝玉好,但凡他有个万一,看我这老婆子能饶了谁。平日里调三窝四,我都不予理会,如今越发的得脸了。”骂了几句,又朝贾政道:“别管香的臭的,只一味的宠着。一肚子肮脏的心思,我怎生出你这样的糊涂东西。”因见着贾政冷心冷情,老婆儿子都躺下来,不想办法搭救,一味的只道是命数。她心里蓦然升起一股子悲凉来。

贾珍这会子总算从香菱和薛宝钗身上收回视线,就道:“老祖宗,大老爷已经打发人去四处去探听可有那高僧神仙去了。许是有办法也不一定。”

贾母才要说话,外面就有人喊道:“还真得找这些人。老太太瞧瞧,这是什么。”

原来是贾琏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写着生辰八字的纸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贾母蹭一下的站起来,惊怒交加的道:“这是哪里来的。”

贾琏心有余悸的道:“在太太的床铺下面。”

贾母马上回头,指着一屋子丫头道:“找,赶紧找,找找看可有这脏东西。”

赵姨娘一见贾琏拿着那小纸人,面色当即就变了,况且她又不是城府深的人,立时就把所有心事挂在了脸上,冷汗直流,小步的往外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得亏这会子众人的心思都在贾琏手里的东西上,又有丫头忙乱的四下寻找。倒没人怎么在意她。只探春瞄见赵姨娘的行踪,拳头顿时攥紧。她是又气又怕。气她干下这昧天良的事,又怕她当众被人发现了,自己被牵累。

薛宝钗倒是看了探春一眼,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将探春唬的赶紧收敛心神,心里直念佛,千万保佑太太和宝玉无恙啊。要不然,既然能发现被人算计了,岂有不查的道理。只要查找,就凭赵姨娘的脑子,怎么可能办的干净利落,不留一点儿把柄呢。

不一时,果然在宝玉的屋子找出这要命的玩意。

众人一阵倒吸冷气。贾母更是脸色都白了。

魇镇,便是厌胜之术。汉时陈阿娇被废的罪名,不就是‘巫祝’。这东西不管从古到今,从皇家到百姓,那真是闻之变色啊。

贾政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这东西轻易处理不得。就是不知去哪里找那得道的高僧来,才可解了这法。”

“正是!正是!”贾母说着,又对贾琏问道:“究竟是谁看出这其中的蹊跷的,这人说不得比咱们知道的多些。”

贾琏跟林家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林家之人的行事准则。就推脱道:“原是林大妹妹在太太那边,问了详情。也不过是看太太跟宝玉同时病倒,心里存疑罢了。林大妹妹年纪轻轻,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贾母尚在存疑,薛姨妈就道:“我的儿,不论如何,横竖该去问问才好。”

贾琏再没见过这般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心道:要问你去问。但人家是什么人啊,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还赖上了人家不成。就道:“如今既然知道症结在哪,不外乎去找找懂得道法的人便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母点点头,道:“两头都顾着吧。且先去问问,问不出什么也不妨事。”

贾琏有些憋气,还是点头退下了。

却说王熙凤拉着林雨桐道:“你看这究竟是什么道道。”

林雨桐深恨马道婆此类人,见了银子,什么也不管不顾。要没有她撺掇,赵姨娘那脑子,端是想不出这等恶毒的算计的。就道:“府上结交了哪些神神道道的人,你总该心里有数吧。这算计人的人,横竖不能是府外之人。既然是府内之人,能接触到的人也有限。总归是能在贾家的内宅行走的人。这么掰着指头一算,不是十成准,也能算个八成。许是找到那做法之人,就有办法解呢。”

王熙凤面色一变,道:“那不能吧。”马道婆可是宝玉的干娘。

林雨桐一笑,就再不言语了。一个寄名干娘罢了。

她这会子正嘀咕呢,这贾家人的生辰八字,咋都闹得好像人尽皆知一样。以前不觉得,真到了这个世界,才知道生辰八字有多要紧。尤其是在大户人家。而自己和弟弟的生辰八字,都是不准的。因为当初两个姨娘能平安的生下孩子,都已经算是万幸了。哪里会看准确的时辰。即便自己这种不准的八字,林如海在给姐弟两人入族谱之时,也是极为慎重的。

怎么到了贾家,王氏和贾宝玉这般要紧的人,生辰八字就被外人得了呢。而且原著里遭难的是王熙凤,那就证明这生辰八字在贾家,真不是秘密。要不然以赵姨娘的本事,她也得不到不是。

林雨桐心里呵呵的两声,这一家子,都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看了林黛玉一眼,就小声道:“症结找到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裹乱了。这厌胜之术,也是家丑。祸起萧墙,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也是有的。咱们先回,明儿再打发丫头来看看。”

林黛玉这会子已经不哭了,点点头道:“听姐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这才松了一口气。

贾琏一路走来,想了再想,还是觉得不能张这个口,见了林雨桐也没多问,只道:“多亏了大妹妹,。宝玉那边果然也找到了那脏东西。”

林黛玉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林雨桐点点头:“那可真是佛祖保佑了。”

说完话,姐妹两人就起身告辞。王熙凤走不开,便叫平儿去送。

这边王熙凤看着贾琏,就奇怪的问道:“老太太没留你帮忙,怎的反叫你回来了。”

贾琏有几分恼,但又不能对老太太来发脾气,就只抱怨,“还不是薛姨妈,忒的多事。”他将事情跟王熙凤说道了一遍,就道:“一会子过老太太那边去,随便找个说辞打发几句就完了。我犯不上得罪人。吃力不讨好的。”

王熙凤就冷笑一声,“怪不得呢。好事只怕也轮不上咱们。”接着又将林雨桐的怀疑说了,“按说,林大妹妹的话,该是有些道理的。”

贾琏一沉吟就道:“只怕*不离十。这事先别声张,得悄悄的办。”

王熙凤就问道:“这是为何。”

贾琏瞪眼道:“你平时的精明劲哪去了。那要真是马道婆干的,这么大的事,她自己能不害怕吗。一准早就躲了。等风声过了,风平浪静了,没人追究的时候,才会再露面。咱们猛地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一准打发我找人。你只说,这大海捞针的,我上哪给他们找人去。到时候太太和宝玉不好了,这黑锅谁背。横竖我这出了力的,才是那最后背了黑锅还要落埋怨的人。要是两人再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告诉你,你家爷们,就得是这一家子的罪人了。谁叫我找不到人救命呢。谁还能想着我才是最辛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熙凤一琢磨就道:“这话虽然滑头,但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贾琏道:“我打发人悄悄的去瞧瞧那马道婆,要是在,咱就先把人摁住了再问话。要是不在,横竖说不说的,也指望不上她救人。也不耽搁什么。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熙凤看了床上的王夫人一眼,又见屋里的丫头没注意他们说话,就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送走贾琏,平儿就回来乐,凑到王熙凤身边低声道:“奶奶,我瞅着赵姨娘急匆匆的进了屋子,脸色不对。”

王熙凤心里一跳,神色却不动的道:“如今外面人心惶惶的,她怕沾上是非也未可知。”

平儿一怔,点点头,也就没有再说话。

王熙凤却想到了赵姨娘许还真就是那个要找的人也不一定。她这样的人,最是无知者无畏,根本不知道这事要是揭出来,是会要人性命的。可赵姨娘就真的该死吗。

王熙凤吐出一口气,心道:只要太太和宝玉过了这一关,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何防。贾环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到底是贾家的爷们,真处置了赵姨娘,能不招他怨恨么。还有三姑娘,自己虽不怕她,但也不想叫这么个糊涂姨娘将她给毁了。

与人为善,少结仇家,就只当给自己和大姐儿积福了。

彩霞暗暗记下王熙凤的话,回头打算说给贾环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贾琏打发了旺儿去瞧瞧马道婆,也没说怀疑她的话,只道看她是不是有什么灵验的法子。旺儿回来说,不见马道婆,打听了人,都道这两天没见。

贾琏心里就已经确定,这马道婆必是逃不脱干系的。

这才去贾母处回话,说了林家也没什么主意,只能求求得道的高僧,或是修行的老神仙,或许能有一救。

于是荣国府贾家寻找高人的消息,立马就在京城传开了。都知道了贾家的太太和含玉而生的哥儿,被人诅咒了。

林雨杨回家后还道:“这都什么人家啊。出了这样的事,不说藏着掖着,还闹的人尽皆知。家丑不外扬的道理都不懂吗。我看,那二老爷的官,如今当的也悬,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是內帷不修是什么。也没个顾忌。”

晚些时候,闻天方亲自来了一趟,对林雨杨道:“暂时就别让家里的女眷去贾家了,这要命的东西,可别沾染上了。”

林雨杨一叹,这话却没法解释。家里这个妹妹只一径的记挂那边,还能眼瞧着她哭出个好歹不成。

闻天方见是有隐情也就没多问,只道:“有什么事,叫人给我送个信。横竖又不是外人。”

林雨杨这才点头将人送了出去。回来又告诉了林雨桐一声。

林雨桐一直避免自己去深想这个人。可每每又不得不去面对。她不是没想过干脆一个人过一辈子就得了。反正在自己的真实生活里,自己也没结婚,没对象。婚姻这事,还是得慎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来了这里,这日子越过,越明白这是真实的生活。不是玩家玩的游戏。周围的人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自己的行为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也都成了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以林如海的身份,家里的女儿不嫁人。这根本就不现实。即便林如海允许,林家的宗族也不会看着不管的。这会影响到一族的女儿的。还有,家里有了这么奇葩的老姑婆,弟弟的婚事就真的能顺利么。

当然了,除非诈死,然后去逍遥于山水之间。可这只是想象罢了。如今的山水间,确实是没污染,原生态的美啊。可是抱歉,那些猛兽山匪强盗,也一样是原生态的。自己就一个可以容身,饿不死的空间,又没有什么高强的武功,修真的仙法。那不是逍遥于山水之间,那是想葬身于山水之间。只要真敢这么干,其实都不用诈死,转眼就真死了。

就算带上足够的保镖,安全有保障了。但是,同样有个问题,那就是交通真心不便利。如今可没有高铁飞机,能叫人相对舒服的满世界溜达。就是坐船坐马车。先不说如今的船安不安全,只说那马车,颠簸上半日就是人承受的极限了。坐的时间长了,真的浑身疼。而且这交通的问题,不是改良了马车就能有好转的。根本原因在马路。那可真的是马走的路。

哪怕这些都可以忍耐,真的一路到了那好山好水的地方。但这样的地方必然不会是繁华的城镇。不是城镇,那银票这东西它不好使。难道背着大块的银子,先不说招贼不找贼的话,就只找不开零钱,你能奈何。倒是可以提前兑换了铜钱,放在有空间里。可用起来也得背着人啊。这问题不是又绕回来了,除非一个人出门,没人看着才行。

林雨桐在心里不知道琢磨了多久,想了各种的办法。但都无法的解决现实中存在的生存问题。就算想找个城镇,默默的过一辈子,可自己一个女户,怎么过活啊。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所有的事的。一样还要弟弟的照看的。一样离不了跟人打交道。那要是这样,还叫诈死吗。

算来算去,真是没有其他路可走。

既然要接受,她宁愿用一种积极的心态来面对。就当是要认真的谈一次恋爱。只当是这个恋爱的对象是人家介绍相亲认识的。长相不错,人品尚佳。妥妥的高富帅啊。而且还没爹没妈。上哪找这般极品的男人去。

这么一想,她的心倒是越发的坦然了。况且闻天方的态度积极,还是让人欣慰的。试试看吧。未尝就不能过的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第二天,做了不少的肉干,五香的,麻辣的,出锅后撒上芝麻,喷香。然后交给弟弟。林雨杨一瞧,两个食盒。顿时就明白了。一个是给自己去学里吃的,另一个就是交给那谁的。定了亲的男女,由家人转交一些小礼物,是正常的。

所以,林雨杨也只是嘴上啧啧有声的道:“人都说女生外向啊。如今果不其然。”

林雨桐就要瞪眼,林雨杨提着食盒就跑。

“这小子,蹿的挺快。”林雨桐失笑道。她自己如今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可林雨杨绝对超过了一米七五,而且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看着一表人才的弟弟,林雨桐那也是自豪感爆棚。到底是一手带大的。

叫人装了两碟子肉干,就又转身去看林黛玉。

见她还是没精打采的歪着,就问道:“还是不放心吗。”

林黛玉点点头,“叫芳华去打听了,倒是听说来了不少僧道。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得道之人。十之*都是骗子。骗几个银子去罢了。”

“那宝玉出生之时,有一块宝玉。就像是老太太说的,也未尝不是个有来历的。这有来历的人,到这世上,就是要历劫。或许是一场考验也未可知。你只静静的等着,真到了要紧的时候,自有人来救苦救难的。”林雨桐安慰道。这话也不全是安慰,那一僧一道,要出现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是那马道婆没有破解的办法呢,还是已经逃命了。也没听见贾家有什么动静。

林黛玉惊疑不定的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事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还曰过,敬鬼神而远之。”林雨桐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别多想,圣人都闹不明白的事,咱们想也没用。再说了,贾宝玉那宝玉,来的不奇怪吗。堵在婴孩的嘴里,万一呛着了怎么办。这事,岂不是奇哉怪哉。”

林黛玉愕然的抬头,越发的惊疑不定。林雨桐看她神色变幻不停,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但总算注意力被转移了。她也就退了出来。

却说那贾家,如今真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眼看王夫人和贾宝玉气息越来越微弱,请了诸多的人,就是一个见效的都没有。银子如流水一般的往出花销,府里的素席面更是没停下来过,招待了不知多少来蒙事的人。

王熙凤算计着账上只怕快没银子了。自己的姑妈又躺着,难道叫自己贴银子不成。果断的也装晕,起不了身了。身边有小红服侍,糊弄贾琏还是能的。平儿看着哪里能不焦心呢。可这一家子的事,都得她替王熙凤拿主意。贾琏又被贾政指使的团团转。根本就顾不过来。

眼见银钱见底,李纨和探春只来找平儿支取。平儿哪里能摸得到库房的钥匙,也正抓瞎呢。只起身去找了鸳鸯商量,“我寻思着,如今没个主事的,是不是你抽空回禀老太太一声。”

鸳鸯拉了平儿道:“作死的!如今这样,还上去裹什么乱。”

“可如今前面已经支应不开了。”平儿皱眉道:“今儿上席面的菜蔬都是赊来的。说好了今儿给人家结账呢。拿不出银子算怎么回事。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鸳鸯道:“你们家那位好奶奶,如今真是越发的精道了。正经用她的时候,反倒指不上。”

“快别说了。”平儿拉了鸳鸯一把道:“我们奶奶也难,钥匙在太太那里,你让我们奶奶上哪儿去找银子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罢罢罢!”鸳鸯低声道:“我只悄悄的开了老太太的库房,找那不起眼的,拿出来先当了。应付了一茬事再说吧。”

平儿忙千恩万谢。

鸳鸯出来,果然抱着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尊不知道什么材质雕成的佛像。“这个放在角落里也是落灰,不过能被老太太收着必是好东西,先去换银子使吧。”

平儿这才接了。只打发了人去兑换。

到底换了五百两银子来,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这日,一僧一道来了贾府门前,就道:“闻府上有人口不利……”

那门子哪有心情再听,这话一天不听几十遍都不算完。也不知道这京城从哪里来这么些和尚道士的。虽然心知大多数都是骗子,可人家这骗子好歹还知道弄一身体面的行头。这两位倒好,浑身恶臭,邋里邋遢。这未免太儿戏了一些。府里的银子是好哄,但也不是这么个哄法啊。这是把满府的人当傻子了不成。

边上另一个门子略坏,他低声道:“这几日闹哄哄的,没个清闲的时候,还不是这帮骗子给闹得。那些人如今可正吃饭呢。将这两位放进去,可不得恶心死那帮王八蛋啊。”

这门子一听,有道理。于是笑着将二人请了进去。

那一僧一道对视一眼,这情形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招待的花厅,两人就有些明悟。众人正在吃饭,猛地见了这两个腌臜之人,哪里还吃的下去,一径的喊着小厮,将这俩叫花子所扮的骗子,赶出去。

“如此之地,污秽狼藉,难怪会使宝玉蒙尘。”那癞头和尚摇头叹息。

恰巧那薛蟠从此处经过,想瞧一瞧,今儿又来了哪些高人。就正好见到那癞头和尚。

这人薛蟠知道啊。正是这人给了自家妹子海外仙方——冷香丸。也是他给了八个字,叫錾在金器上。如今那金锁片,可不就是如此来的。

顿时只叫高人到了。忙不由分说的带人到了怡红院。

贾母贾政再是不信的。毕竟薛蟠这人,实在是不怎么靠谱。

可薛姨妈心里一喜,忙道:“老太太,这才是高人呢。宝丫头锁片上的话,就是此二人所赠。”

贾母这才信了两分,忙叫来给宝玉看了。

那跛足道人拉了癞头僧道:“我这掐指一算,竟是错了。人不对啊。”

那癞头僧忙问:“怎生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人不在十二钗中啊。”跛足道人十分的不解。

那赖头和尚心知必有变故,忙拿了那宝玉细看,又摩挲了半晌才道:“如今且罢了。还得再寻那变数。”

两人说了一通别人都听不懂的话,才将宝玉还给贾政。道:“三十三天自会痊愈。只不可再叫外人碰触这宝玉,切记。”

贾政才要道谢,两人已经起身往外走。等众人追到外面,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两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用贾家的饭,没拿贾家的银子。倒叫人信了他们有几分道行。

等到了晚上,贾宝玉及王夫人都醒了,知道喊饿,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却说那一僧一道,见出现了变数,只能掐算着,四处寻找。等晚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林家的附近,来回的徘徊。

闻天方如今正管着京城的治安,对于林家的附近,自是比别的地方都着紧。听说有异人在林家附近徘徊不去,哪里能放心。马上起身,就往林家而来。

林雨杨这会子正恼着呢。贾家就是个漏勺子,什么也兜不住。这有活神仙救了贾家的凤凰蛋的事,半天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了。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都成标志了。如今这两人出现在自家附近想干什么。

林家可不是贾家那群傻帽,还以为是什么好事不成。人家神仙不眷顾皇家,眷顾你们。你们是什么玩意。这得亏是一家子没个出息的男人,要不然早死几百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出现在林家,就是对林家不利。什么狗屁神仙。哪个神仙手那么长,非得管凡间的事。

正恼着呢,下人就回禀,靖海伯来了。

林雨杨赶紧将人给请进来,上了茶。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闻天方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刚落了座,外面就传来脚步声,“少爷,快去瞧瞧,那和尚道士,不知怎么就进了内院了。”

林雨杨和闻天方对视一眼,都内心骇然。这还真是有几分道行。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林雨桐护着林黛玉,正站在那一僧一道面前。

就听林雨桐道:“二位这话,端是可笑。早些年你们要化了她去,只道她这辈子见不得外姓之人,见不得哭声,否则断不能平安一生。如今我妹妹家来了,不住外姓之家。怎生你们又道不好了呢。这不是要成心置家妹于死地吗。明知那里不会有好结果,偏要她去。你们这究竟安的什么心。”

“前生的债不还,今生的情不了。来生还要纠缠不清不成。”那和尚只对着林黛玉说了这么一句。

林黛玉顿时觉得心痛难忍,面色也苍白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混账东西。”林雨桐扶了林黛玉:“一对妖僧妖道。别人都是渡人灾厄,你们倒好,添了诸多的麻烦来。若都是有业障要还,为何唯独对我妹妹如此苛刻。那薛家的姑娘,你赠言赠药。那贾家宝玉,你更是几次救助。唯独对家妹,先是无端的要人家出家。父母不舍,你就只诅咒。明知道要不好,何苦来请求。你道你是谁,上天尚且不能定人的命数,你们倒是敢横加干涉。”

“不错!”林雨杨忙跑过去,挡住姐姐妹妹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强闯民宅是犯法的。何况这是官宅。”

“门外就是侍卫,一回我带回去好好审审。”闻天方也抬步走了过来。

林雨桐朝他点点头,算是致谢。

那跛足道士就道:“这不对!都该是死人的。”说着,从林雨桐看到林雨杨,最后再落到闻天方的身上。惊骇的道:“这都该是死人的。怎么全在这里。难怪绛珠仙子的命数变了。”

林雨杨只道这是胡言乱语。林雨桐和闻天方却同时心中骇然。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算是这世上的一个异数。

癞头和尚只懊恼的道:“泪不还完,情债难了。这纠缠几世才能罢了。”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两人就失去了踪迹。

三人对这一僧一道更加的忌惮起来。

闻天方又看了林雨桐一眼,道:“大姑娘还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林雨桐摇摇头,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个人。很男人的长相。她扶了林黛玉,只道:“又麻烦伯爷了。”

闻天方认真的在林雨桐的脸上看了一眼,才道:“又不是外人。”说完,他自己先有几分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我不好在府里多呆。不过府外,我会安排人守着。你只安心歇着。”

林雨桐点点头,福了福身。

林雨杨这才带着闻天方出去了。

林雨桐将林黛玉扶回房间安置,见林黛玉神思恍恍,就道:“那两人确实有些道行,但你也别怕。人得自己学会挣命,命才能强。”

“可是姐姐,那和尚的话一说,我怎么觉得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呢。”林黛玉呼了一口气,“泪不还完,情债难了。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雨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说吗。说完了,林黛玉还不得给她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啊。于是,只得坐下,看着林黛玉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且听听。”

林黛玉点点头,看着林雨桐。她觉得,姐姐的话,一定跟自己有关。

林雨桐思量了一番,才对林黛玉道:“却说那西方有一灵河,灵河畔长着一株仙草,名为绛珠草。它吸收日月精华,日夜修炼。忽有一日,有位神瑛侍者,从灵河经过。他见绛珠仙草生的婀娜摇曳,心生爱怜。就用灵河的水灌溉了它。”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问林黛玉道:“妹妹可觉得,这位神瑛侍者,与绛珠草是否有灌溉之恩。”

林黛玉皱眉,“也算的有灌溉之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问妹妹,那灵河边,难不成只有一株仙草不成。”林雨桐问道。

“这自是不会。即便是家里引的沟渠,两岸还草木丛生呢。”林黛玉摇头道。

“这就是了。那神瑛侍者,缘何别的不灌溉,只对着绛珠草另眼相待。不过是见她生的婀娜。由此可见,这神瑛侍者,也不过是个多情之人。只要自己喜爱,才不去管绛珠草本就生在灵河畔,是不是真的需要灌溉。”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多情,且四处留情的人。”林雨桐看着林黛玉慢慢的道。

林黛玉没有答话,只是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绛珠草修炼为人形。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一心想报答那灌溉之恩。”林雨桐小心的观察着林黛玉的神色,又道:“不过,依我看,那绛珠草,即便修行为人,又哪里能懂的人的心性。不过是单纯的草木本性罢了。只被那‘蜜青果’和‘灌愁海水’所影响,移了性情而已。等她真的懂了人情世故,只怕也会后悔她当日的决定。”

林黛玉闭上眼睛,耳中全都是姐姐的话:“……多情之人……留情之人……生性单纯……被影响……移了性情……”

她不知道,姐姐究竟说的是绛珠仙草,还是自己。说的宝玉,还是神瑛侍者。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我知道姐姐的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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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的事,林雨桐没有再去关注。因为按照日子计算,林如海眼看就要回京城了。照着林雨桐的心思,去江南做官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早早的回了京城,弄个清闲的差事,才是最妥当的。如今已经是从一品了,从实职上卸任,怎么也要再升上一级吧。那就是正一品了。哪怕挂着虚职,那也是又清贵又体面。何乐而不为呢?

人啊,得知道什么是急流勇退。

看着林黛玉吃的一日比一日少,让林雨桐觉得,这两年的照顾都白搭了。眼看要验证自己照顾的成果的时候了,她偏生不配合。千万别叫林如海以为自己亏待了林妹妹才好。

不管怎样,但这已经让林雨桐无能为力了。

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弟弟和闻天方身上。

闻天方如今每每想起一僧一道的话,心里就不由得侥幸。这林家的大姑娘,闹不好是跟自己一样的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林家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不由得有些庆幸,如果今生没有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这辈子还是要注定孤独呢。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越发的用心起来。三不五时的送些玩意过去。

林雨桐没有拒绝,不管送什么都照单全收了。未婚的男女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想要见个面,谈谈人生理想什么,那就是扯淡。

等天气热起来,房里开始要用冰的时候,林如海的船马上就要在通州码头靠岸了。

林雨杨早两天就已经在码头等着了。林雨桐带着林黛玉在家,将林如海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如海站在船上,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睛不由的湿润起来。他扭头问林管家道:“还有多远?”

“还有半日的路程。恐怕少爷已经在码头了。”林管家自然知道老爷的记挂。京城的几位小主子,就是林家的将来。

“这大热天的,就不该来接的。难道我还认不得回家的路了?”林如海嘴上抱怨,但心里何尝不美?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两年再下场,不敢说一定就是解元公,但一个举人还是不在不话下的。舅舅每常来信,都是一味的溢美之词。以舅舅的性子,夸赞的话八成都是真的。这怎能不叫自己心里暗暗的得意呢。后继有人,是比任何成就都要让人心满意足的事。

“主子记挂小主子,小主子难道不记挂您啊。”林管家如何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果然,这话一出口,林如海的嘴角就又翘起来了。

“只盼着能卸了身上的差事,在京城陪陪孩子啊。”林如海叹了一声道:“如今大丫头都要嫁人,再不陪陪孩子,就该成了人家的人了。”

“横竖就在京城,姑爷那边又没有亲眷。您这半个儿子得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正好少爷还是独苗苗,您正怕他孤单。如今多好。只隔了两条街,来往方便。”林管家一径的安慰。林如海的心里才好受些。

“到底是亏了大丫头。”林如海一叹。三个孩子的事,他事无巨细的都知道。所以,才觉得愧对了这个大女儿。林平和平嫂子,每月都会写一封信来。他当初这么安排就是怕几个孩子应付不来。却不想,最棘手的反而是黛玉。

“您多给些陪嫁,就什么都有了。”林管家笑着岔开话题,道:“要是此次能顺利的留在京城,一切就都好说。”

“你说得对。”林如海一笑,道:“正好再考察考察大姑爷,教教杨哥儿念书,黛玉那里,我也不能只靠着大丫头操心。”

“满京城谁不羡慕老爷得了个好女婿,您这会子倒说起考察的话来了。”林管家笑笑,只道:“就是咱们少爷,哪次张老大人来信,不是夸了又夸,赞了又赞。偏这会子老爷只谦虚了起来。倒叫听见的人只说老爷嘴不对心。”

林如海朗声一笑,很有些志得意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杨等在码头上,没等到林如海,倒是先把闻天方等来了。

“伯爷怎么来了?”林雨杨迎上去,客气的道:“这让家父知道,又该说兴师动众了。”

“是私事,又不是公事。迎一迎岳父,谁还能说什么不成。”闻天方摆摆手,两人一起进了码头边的客栈里。

晌午只借了客栈的地方,却用的是自家带的饭食。

“这也太麻烦了。”闻天方看着面前的吃食,就知道又是林雨桐做的。这大热天的下厨,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姐姐总是担心我在外面吃不好。”林雨杨笑的一脸嘚瑟。

闻天方没说话,心里却道:等以后成亲了,家里多请几个厨子,再不叫她下厨了。

等简单的吃过午饭,就有人来禀报。说是远远的看着是官船。

两人就知道八成就是了。因为今儿在这客栈,没见到有其他官宦人家的人。大多都是行脚的商船。

等船快靠岸的时候,林管家就出了船舱。远远看见站着的,不是自家少爷还能是谁。再一瞧,边上的不是靖海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立马欢天喜地的禀告了船舱里的林如海。

林如海蹭一下站起身来,疾步走出船舱。往岸上一瞧,可不就是杨哥儿。

如今真是长大了。是个大小伙子的样子了。林如海对着林管家道:“你瞧着杨哥儿,是不是长高了。得有我高了吧。”

“比着老爷还差点。”林管家笑呵呵的道:“不过,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要不了两年,老爷就能含饴弄孙喽。”

没有什么话,比这话更能叫林如海高兴。曾经害怕林家没传承,如今有儿子长成,孙子可期,当然高兴。

船一停下来,林雨杨就蹿上甲板,“父亲,可把你给盼回来了。”他笑着拉着林如海的手,然后上下打量,才道:“父亲怎么还是如此清减?”

“有钱难买老来瘦。这是福气。”林如海也上下打量儿子。不仅是高了,更是壮了不少。小牛犊子一般。

“见过岳父。”闻天方见人家父子相亲,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趁着空挡,赶紧找找存在感。

林如海对于闻天方能主动过来,心里还是满意的。他笑着点点头,道:“天方啊,大热天也劳动你跑这一趟了。”

“岳父客气,都是小婿应该的。”说着,闻天方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外头太晒,先下船去客栈了梳洗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如海点点头,林雨杨亲自扶了,才从船上下来。

“也不歇着了。”林如海指了指马车道:“咱先回家,估计你姐姐她们该是等急了。”

林雨杨自然没有任何问题,留了林平处理从扬州带来的东西,一行人就先回了府里。

闻天方将人送到了门口,就告辞:“岳父远来归家必是疲惫不堪,小婿就不打搅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林如海点点头,“改日过来,再一处说话。”

林雨杨这才躬身送人离开。

林雨桐和林黛玉早已得了消息,等在了二门门口。一见林雨杨扶着林如海进来,林雨桐笑了,林黛玉哭了。

“父亲!”林雨桐笑着迎上去福了福身,“这一路上好不好走。”她打量林如海,中年美大叔还是美大叔,虽然瘦了一些,但是精神还不错。就道:“早就打人请了太医,一会子先叫太医给诊诊脉。”

林如海看着两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眼眶都湿了。只点头道好,别的再也说不出来了。

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轻轻的叫爹爹。林如海本来对林黛玉一肚子气,可见她如此,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他伸手想揉揉闺女的头,但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还是罢了手。只笑道:“如今玉儿也长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安排林如海梳洗,之后才摆了饭。

一家人落座,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林雨桐就先道:“父亲此次回京,该是能急流勇退的时候了吧。”’

“为父何尝不是作此打算。”林如海笑道:“不过你上次给皇上献了银子,也算是错有错着了。皇上的恩典,只怕也得从这里来。”

林雨桐眼里闪过惊喜,要真是能这样,那真是太好的。

“皇上也是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了银子,不表示一二,怎么可能。要是杨哥儿上次进场考不出名次,皇上大概也会赏杨哥儿一个出身的。上次没用上,这次正好。”林如海道:“为父这两年不说功劳吧,过错总是没犯过的。正好退下了,给别人腾地方。”

“怎么?”林雨杨不由的问道:“如此一个要命的地方,还有人上赶着不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时候都不缺乏这种人。”林如海趁机教导林雨杨道:“尤其在官场上。官场上有两点最要紧,一个是管得住自己。二一个就是别得罪小人。等你真到了官场上,你就知道,这最是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地方。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最不缺少的就是官场中的白眼狼。”

林雨杨受教的点点头,道:“是!父亲。我记住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这些就不是自己能够教导的了。有林如海的人生和官场经验,杨哥儿必然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那就是说,爹爹就不走了吧。”林黛玉不由的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心里是这么猜测的,但还是得看明天面圣之后,皇上的意思了。”林如海给林黛玉夹了菜道:“多吃点。这样喂猫似得吃饭可不成。”

“天热,没什么胃口。”林黛玉小声的道。

林如海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一家人吃了饭,因为林如海一路奔波,明天又得面圣,所以早早的就歇下了。

却说,贾母这会子也有点愣神,诧异的看着王夫人道:“你说林姑爷回来了?”

“可不是嘛。“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道:“也是最近七灾八难的,也没问过林家的事。如今更是连林姑爷回京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要不是薛家的掌柜的在码头见到了杨哥儿,只怕咱们现在还不能得到消息呢。”说着就叹了一声道:“娘娘的意思,老太太是知道的。如今娘娘在宫里也艰难、咱们能指的上的人不多。林姑爷算一个,靖海伯算一个。再往下,才能排上我哥哥。只是林家这边,还得老太太来说话。咱们可能都不大好使。”

“我一个黄土埋在半截子的人,谁还能真将我放在眼里不成。”贾母对林家没有提前告知一声,心里有些怨气。

王夫人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气。在这一家子人里,谁敢违背老太太。这倒越发的叫老太太说一不二起来。感觉谁天生就得受她的指派一样,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但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两遍。一点也不敢漏出来的。见老太太又执拗了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以前有个王熙凤,那嘴巴,不管说什么,都编的溜圆。如今轮到自己劝,才知道每天说不重样的巴结奉承话是多难。

只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叫人顺耳的话来。

正如王氏了解贾母一般,贾母又何尝不了解王氏。她摆摆手道:“既然知道了,明儿打发人去请就罢了。你也下去歇着吧。”跟她说话,也不知是难为她,还是难为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氏只得起身退了出来。不过,她深知贾母对娘娘的看中,对娘娘好的,老太太就是再憋气,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娘娘好了,贾家才能好。

周瑞家的小声道:“如今二奶奶不管事,太太许多事情都不顺手了。”

“谁说不是呢。”王氏笑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凤丫头闹得什么鬼,还真是说不管就不管了。我再不相信,以她的性子,就能甘心。你在外面,可查出什么来了?”

“哪里有什么?”周瑞家的笑道:“即便真有什么,只怕也是跟林家有些挂碍的。二奶奶跟林家的大姑娘,倒是极为相投。”

“那倒也罢了。”王氏点点头。上次被魇镇的时候,自己多少是欠了林雨桐的一个人情的。那凤丫头向来精明,靠上这么一个人,倒也算机灵。

“明儿只怕还是得琏二爷跟二奶奶去一趟林家,您看,是否现在让人去说一声。”周瑞家的提醒道:“要是明儿琏二爷出门,或是二奶奶又不舒服,该当如何?”

王氏就明白了。这是不给二人躲懒的机会。以防临时提出来,这两口子想办法逃避。

“你去吧。”王氏看了周瑞家的一眼,就道:“这是大事,什么事都得叫他们搁在一边。”

周瑞家的笑着点头去了。如今的王熙凤可不是管家时候的王熙凤了,连平儿那丫头都能压她一头,自己又何必怕她。

王熙凤送走了有几分傲气的周瑞家的,嘲讽的一笑,还真把自己当成吃素的了。小红气道:“这也是个拎不清轻重的人。有点张狂的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关系,叫她得意两天。”王熙凤嘴角一翘,小声问小红,“你上次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是平儿姐姐打发了旺儿将东西送到周瑞的女婿的当铺去了。”小红低声道。

“可是那个叫做冷子兴的。”王熙凤又问了一句。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两年靠着咱们府里,可没少赚黑心的银子。”小红低声又骂了一声。

“那就好办了。”王熙凤舒了一口气,“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林雨桐可不知道贾家的官司,早早的起来,先给林如海准备早饭。要面圣,自然不能吃太多的汤汤水水的。又准备了一荷包的肉干,一荷包的酸梅。饿了吃点肉干,渴了含个酸梅。总是能扛一扛的。

林如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再看看林雨杨身后的跟着的小厮手里的食盒,也就没什么不满了。没准备食盒叫自己带去,还算是知道那是皇宫。不能这么带的。

像林如海这样的封疆大吏,皇帝怎么可能不给脸面,叫他们久等。别说是请见的时候恰当,即便是三更半夜,那该见也是得见的。

“林爱卿看着可是清减了不少。”皇帝笑着叫起,又让人看座赐茶。

林如海谢了恩,才道:“江南诸事,臣着实有愧于皇上。到如今,……依然盘踞。是臣的无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做的,比朕想象的要好的多。爱卿辛苦了。”皇帝摆摆手道。“江南接下来,要大动!爱卿可有什么打算。”

“臣不怕皇上笑话。”林如海有些赧然的道:“臣这些年,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几个孩子。所以,臣还是希望,能自得一份清闲。”

“慈父之心,有何可笑。”皇帝似乎有些感触,长叹了一声道:“那就留在京城吧。咱们君臣得闲了,也能一处说说话。”

林如海大喜,赶紧跪下谢恩。

皇帝见他的欢喜不是装出来的,就觉得林如海这人倒是难得的赤诚之人。一个能将子女看的如此重的人,做事就一定有底线。这样的人是能够信任的人。因为,他不敢用他在意的人冒任何风险。所以,即便他不是百分百忠诚,但也绝对不可能背叛。

君臣又对江南的事,做了一番奏对。总的来说,皇帝是满意的,林如海也是满意的。

到了饭点,皇上还留了饭。这算是难得的殊荣了。

而林家,林雨桐笑着迎接了王熙凤。

“我估摸着这一两天你就得过来,不想你来的这般的快。”林雨桐拉着王熙凤坐了。才道:“这大热天的,一家子也就指着你在外面走动了。”

王熙凤叹了一声,才道:“林姑父刚回京,事务自然繁忙。我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只老太太打发我出来,我就顺便出来走走。你别在意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哪里能不知道你的难处。”林雨桐笑道:“只你们这消息来的够快的。”

“哪里是我们家的消息。”王熙凤撇撇嘴道:“是薛家。薛家的人在码头卸货,看见林表弟了。”

“我说呢。”林雨桐摇摇头,道:“你回去只说,父亲忙完公事,自会上门拜访。”

王熙凤就点点头,又问道:“那林姑父此次,能在京城呆多久?”

“我的嫂子,这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你岂能不懂。父亲的官做到这个份上,要还是一味的往前冲,可就真的不还收场了。”林雨桐摇摇头。虽说‘舍得,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最难得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王熙凤瞪眼睛道:“那可是两江总督啊。”多大的权力啊。说放就放。

“见好就收,才能长久啊。”林雨桐微笑道。

王熙凤点点头,“受教了。”

不一时,林黛玉也过来了。笑着打了招呼才坐下。

王熙凤皱眉道:“可是苦夏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自来就这样。倒了对不住姐姐的一片心了。”林黛玉歉意的看了一眼林雨桐,才笑道:“只这过了夏天,兴许就好了。”

王熙凤多会看眼色的人啊,再不深问。笑道:“贴秋膘的时候,叫大妹妹给你补两天,就又长回来了。”

林黛玉点点头,又问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可还好。”

“好!怎么不好。”王熙凤笑道,“得闲了,进园子里跟宝玉和几个姑娘说说笑笑,也就打发了一天了。”

说着,突然就道:“云妹妹那边,史家给说亲事了。你们知道吗?”

林雨桐和林黛玉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不曾听到消息。”

林雨桐问道:“多早晚的事?说的是谁家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是恍惚的听鸳鸯提了一嘴,说史家来人,告知了老太太一声。”王熙凤笑道:“鸳鸯的嘴,你们是知道的。不是老太太让的说的,再是不会漏出半个字来。”

“她那样的情况,想说个四角俱全的人家,也是艰难。要是不论那出身,只看人品,性情。只怕还能好些。”林黛玉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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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知道,史湘云该是会嫁给卫若兰的。也不知道如今有没有改变。书上对卫若兰的描述是‘才貌仙郎’,那也就是说史家在婚事上并没有亏待史湘云。能跟史家结亲,门第自然不会低。要不然史家两兄弟还不得被别人的闲言碎语给淹了。再说了,史湘云要是低嫁了,史家的其他姑娘的婚事又该如何呢。所以,史家在这婚事上,还真就未必是坑了史湘云。只是人这一辈子太长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呢。而且史湘云和卫若兰两人婚后,应该是琴瑟和鸣过一段时间的。这就更证明了史家在对待史湘云的问题上,大面上是过得去的。

至于林黛玉所说的四角俱全,这种好事,上哪找去?就是林如海如今活着,官职还不低,在很多人看在,自己和闻天方的婚事,那也是有瑕疵的。而且问题还不小。这世上的事,最难得的不就是尽善尽美吗?

况且,不提史湘云在贾家的名声,也不提这没有父母的孤女必然不能给男方太多的帮助,就只‘襁褓之中父母违’,按时下人的说法,绝对算的上是命硬了。

这样的姑娘,在婚配的时候,必然是会被人挑拣的。这卫家要是没点什么缺憾的地方,当然也不会定下史湘云为媳。

什么锅配什么盖,史家还是尽量在相配的人家里,给史湘云找了足以相配的亲事。叔叔婶婶做到这个份上,说实在的,就成了。还指望谁真的能贴心贴肺不成。

王熙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笑道:“老太太没说别的,想来也是妥当的。”

这话倒也是。林黛玉点点头,才又道:“只是云丫头还小,到底急了些。”

“我的傻妹妹,正经的是不早了。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一二岁就开始相看人家了。等走完了六礼,大概也都十四五岁了。可不正好是姑娘家最好的时候。”王熙凤无奈的一笑,“也就咱们家,也不知道老太太、太太是怎么打算的。今儿临出门,我还说笑着问了老太太一声,别人还罢了,二姑娘的年纪真不小了。可老太太也没有发下话来。大太太那是万事不管的,只凭着大老爷处置,可大老爷……不提也罢。二姑娘那性子,倒是找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简简单单的人口,只怕这日子还过得。”

林雨桐想到迎春的将来,心里就是一叹。接话道:“三姑娘四姑娘横竖轮不到嫂子插手,只二姑娘,却是嫂子嫡亲的小姑子。这人,谁还能单门独户的过日子,有个亲的故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王熙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皱眉道:“这事,我在心里琢磨了不是一两天了。”确实自从林雨桐被赐婚,她就起了这个心思。趁着如今家里的境况还好,赶紧把姑娘家的婚事都给办了。也不是非得高门大户。那样的人家,反倒是最不讲究情面的人家。贾家要是真出了事,不说能不能伸手拉一把的话。就只姑娘家的日子,也好过不了。还不如找些实在的人,既能用得上,也不怕将来这些姑娘没有个着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既然说到这里,王熙凤就又叹了一声,道:“就怕老太太,太太还有旁的打算,再不能应承我的。门第上再要配不上,只怕老太太连我也要埋怨上了。”

这也是实话。林雨桐点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想无端插手,不容易。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王熙凤就要起身告辞。见林黛玉也要起身来送,就笑道:“这会子日头已经上来了,你可别出来晃悠,小心中了署气。”

黛玉心说,只怕二嫂子有什么私房话要跟姐姐说。也就停下了脚步,道:“那我就怠慢嫂子了。”

林雨桐和王熙凤并肩在游廊上慢行,见丫头们远远跟着,就道:“嫂子有话就说。客气什么。”

王熙凤这才小声道:“我这有一桩买卖,妹妹要不要做。”

“什么买卖?”林雨桐哪里能不动心呢。这些日子,她一直也没闲着。但也不要太看轻古人的智慧,只要林雨桐能想到的生意,都有人做了。想要做的好,除非动用林如海的影响力。可这不是舍本逐末吗。为了那些这一辈子不缺的银子,再把林如海拉下水,图什么啊。林雨桐时常安慰自己,能白得了一辈子,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这就是一笔最大的财富了。别丢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立足的根本,才是最紧要的。

王熙凤低声道:“家里如今真真是过不下去了。太太多精明的人啊,那银子进了自己的荷包,再想叫她掏出来,可是千难万难了。不跟我这个傻的一样,一味的往里面贴补。如今开始靠着典当过日子了。老太太那边,倒是出了个好大的家贼,伙同着平儿,往外当东西呢。你知道上次两人当了什么东西吗?”

林雨桐摇摇头。这贾家几辈子积攒的古董,要按着正常的市场价走,那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惜,贾家的败家子,一味的怕丢面子,总是行些偷偷摸摸的勾当。那些当铺多会看人啊,一见如此,就知道是个不敢声张的。给点银子就打发了。真要碰上好的买家,转眼就卖出几倍十几倍的银子都不止。

王熙凤恨道:“一尊金杉木做的佛像,竟然只卖了五百两银子。”说完,见林雨桐还是一脸纳闷。就不由的道:“你年轻,或许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这金杉木我在王家也见过,那佛像比老太太那个小了一半,还是我叔父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买来的。老太太那个,卖出五千两也不是难事。这可是心疼的我啊……金杉木这玩意,千年难成才。即便成才,那也是在深山老林里,等闲了遇不上。即便遇上了,没点见识的人,只怕也不认识。各种机缘凑巧了,光是砍伐就不容易,这东西太硬。砍伐回来,得放置几十年才能干透。如此还需要雕刻。砍伐尚且不依,这雕刻就更难了。虽然是杉木,也长得不起眼,但那也价比黄金啊。”

林雨桐心说难怪呢。自己也只听过铁杉木,这金杉木,还真是没听过。既然王熙凤说是,那自然就是了。于是就道:“二嫂子想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把人打发到你的铺子,我要两层的利。”王熙凤心说,既然要当,就要当的有价值。自己得利还在其次,关键是结交下林雨桐这个人。人跟人的关系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常来常往了,利益相关了,就比别人总是亲近几分的。

再说,她也不白拿这利钱。反正是老太太的东西,给林雨桐赚银子,算是给一大家子结交一个人脉。毕竟谁不知道闻天方是皇上的心腹之人。贾家将来,求着人家的时候多了。只当是一个退路吧。而自己得来的银子,就先留着,等将来真的败了,贾家这么些人,一人分一点,也不至于饿死。平常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林雨桐思量了一番,就点点头。“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王熙凤再是不会好好的就起了这个心思的。必是有个缘故。

王熙凤一笑道:“只一样,咱们这买卖,可是从人家嘴里夺食啊。”

林雨桐一琢磨就明白了,笑道:“你可真是会借刀杀人。”

“横竖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在外面打着家里的招牌,没少干黑心事。你只说成不成吧。”王熙凤斜眼嗔道。

“到手就能赚的买卖,为什么不成。”林雨桐立即就应下来。她也没打算真要冷子兴如何如何,不过是正常的商业竞争罢了。要是他不消停,再收拾他也不迟。至于仗势欺人这事,她的字典里好似还真没有这四个字。

王熙凤拊掌笑道:“那就得咧!”

送走王熙凤,林雨桐也没跟林黛玉提这事。只赶紧去了厨房,安排饭食。等姐妹两人都用了饭,还不见林如海回来,就知道八成是被皇上留在宫里了。

等林如海回来,已经是半下午了。林雨杨也已经下学了。

见到三个孩子殷切的目光,林如海就笑了,道:“如你们所愿,为父也算是太太平平的从那火架子上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是喜事,大喜之事。”林雨桐就先笑了。又问:“那如今又是个什么差事?”

林如海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个呢。”

“怎能不在意呢。杨哥儿还没讨媳妇,黛玉还没有说人家。父亲能在位上,自然是再好没有了。咱们挑拣的范围也大些。”林雨桐笑着道。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弟弟妹妹考虑。林如海心中感慨,就笑道:“放心,杨哥儿和黛玉的亲事,为父自然会用心挑选。只是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但看着,也该是没有什么不满。不用担心。”儿子的婚事,自然是重中之重,有了贾敏这个前车之鉴,对儿媳妇的选择上,哪里敢有丝毫的大意。只黛玉这性子,真到了别人家,光是婆媳关系,只怕就不好相处。更是该慎之又慎才是。

林雨杨只是面色微微一红,就不言语了。到了他的年纪,早已经知道人事了。学里的许多同窗,都已经有了屋里伺候的丫头。自己家是姐姐管得严,而且早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姐姐就说,咱们自己的生母是姨娘,自己也是庶出,过得也艰难,就别再叫自己的孩子也过这般艰难的日子。所以,对于小妾通房什么的,林雨杨敬谢不敏。

也因为如此,他接受闻天方做自己的姐夫接受的那般轻松,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而看不上贾宝玉,跟他的私生活不检点,也自然是有关系的。

林黛玉不自在的低了头,让人看不清神色。林如海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倒是想见见这贾宝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雨桐转移话题,道:“今儿贾家来人请了。我已经将人打发了回去。只看父亲什么时候去一趟。”

“先去张家拜见一番,再去贾家也不迟。”林如海浑不在意的道。

这也是正经的道理。张老大人毕竟是林如海的舅舅,自然是得先去张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王熙凤回了贾家,先去跟贾母禀报了一番:“想着横竖就是这一两天必是要来的。林姑父这次回京,只怕公事上就有的张罗。听说昨晚晚上回府,今儿一早就进了宫。我回来的时候,林姑父还没有从宫里回来,也该是皇上留了林姑父用饭。这可是难得的殊荣。我瞧着,那林家门口的帖子,都是用箩筐装的。就是挑拣着看一番,不也得两天的功夫吗。林姑父如今的官位,反倒比以前更要小心,就怕有那一等嫉贤妒能的,说什么傲慢不傲慢的话。咱们跟林家的关系,何苦这时候添乱。自家人,更该是体谅。想必林姑父也能体会老太太的一番慈爱之心,眷顾之情。”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虽说没将人请回来,但这话说的多漂亮啊。里里外外的面子都有了。

“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贾母笑着对鸳鸯道:“将娘娘赏的茶叶拿二两来,给凤丫头拿回去尝尝。”

鸳鸯笑着去了。王熙凤就笑道:“以后,但凡老太太有什么跑腿的活计,不拘是什么,只打发我去,也就得了。只把您这不用的,放在库里落灰的破金烂银赏几个给我吧。再是不嫌弃的。”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贾母笑的直揉肚子,“这真真是个猴儿的性子。才给了她茶吃,这就惦记起我的银子来了。”

薛姨妈跟着一笑,心里道:“只怕自家的姑娘,跟这凤丫头比起来,只这会讨人喜欢这一条,就不能够的。”

直到了第三天,林如海才腾出功夫来,带着三个孩子去了贾家。

贾赦贾政,连同贾珍贾琏,都在大门口迎接。中门大开,一副迎接贵客的架势。林如海在诸人的陪同下,往贾母的院子而去。

林雨桐暗自警醒,走到林如海身边小声道:“老太太的屋子必是有许多女眷,父亲谨慎些。”

按着不见外男的规矩,邢夫人、王夫人、都是不该跟林如海见面的。即便碰上了,也该马上回避的。更何况肯定还有那八竿子打不着,守着寡的薛姨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家可以不讲规矩,什么一家子骨肉,何必见外。但林如海可是要为官的人。在朝上被参一个不遵礼法,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林雨桐太熟悉贾母的做派了。不管谁来,都聚一屋子人。只要她愿意,才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呢。贾家的女人,少有出门做客的。估计也是没人请他们去吧。这样的做派,谁家不笑话呢。

林如海心里一跳,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于是在贾母的院子外面就停了下来,只问贾赦道:“老太太屋里,可还方便。”

贾赦立马明白过来,赶紧打发丫头进去,请女眷回避。

贾母摆摆手,对薛姨妈道:“我这女婿就是太迂了一些。”就对那丫头吩咐道:“告诉林姑爷,就说,一家子骨肉,哪里就见不得了。”

贾家上下,老太太的话就是圣旨。那丫头传话时,还带着几分嬉笑。

林如海几乎是愕然的看向贾赦和贾政。见二人并没有驳回的意思,就皱眉道:“礼法如此,不敢唐突。我还是在外面,给老太太磕个头就罢了。”人家不回避,自己不进去了这总该行了吧。

这哪里能够呢?贾政赶紧打发丫头进去,只叫女眷马上回避。

贾母面色一沉,就有些不大高兴。这不光是驳了自己的话,在她看来,这是林如海跟贾家见外的表现。于是收了笑道:“那就先避一避吧。只宝玉留下来,见见他姑父。”

林如海见了贾母,也只是拱手行了礼,对于丫头放在地上的蒲团,只当是没瞧见。“老太太向来可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母脸上露出几分悲容,“看见你,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女儿。”

林如海对贾母动不动就提起贾敏,颇为不耐。其实夫妻两人又实在算不上什么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再说了,什么叫可怜的女儿,感情嫁到林家还叫她受苦,委屈了她不成。

林如海对贾母的话有些不自在,腹诽了一番,就道:“是啊!我也常想起她。若是她还在,看着大丫头得了这么好的亲事,杨哥儿这般的出息。也是该高兴的。”

王熙凤在屏风后险些笑出来。真要是贾敏活着,这林家就什么也剩不下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只看着林姑父对一对庶出子女的态度,就不该提起这一茬。不管说的多冠冕堂皇,只姑妈年年给家里那么多银子这一条。就该态度和缓些。如今眼前的是一品大员,在皇上面前说话,都是有一个座位的。贾家在人家眼里算什么呢。更何况,如今是自家要求人家,又不是人家扒着贾家。

贾母哪里不知道林如海的意思。到底是收了眼泪,道:“我就是心疼玉儿罢了。可怜没娘的孩子,爹又不在身边。如今我也老了,眼看就照看不了这孩子了。”说着就抬头,一瞧林黛玉瘦了好些,马上就又哭道:“我就知道,一时半刻也不能叫你离了我的跟前。这不,才几天,竟是瘦成了这般模样了。可不是要心疼死我这老婆子。”

林雨桐心里冷笑,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时半刻离不得你跟前?是在说在贾家住着的时候,自己不敢亏待林黛玉,才细心的照顾。如今离了贾家,自己就虐待了嫡女不成。

林雨杨的手跟着就攥紧了。真是岂有此理。苛待嫡妹,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对姐姐会造成什么影响,这老太太难道不知道。若是靖海伯是个道听途说的人,这亲事可就毁了。姐姐以后该怎么办?

林黛玉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自己一味的任性,今儿倒叫姐姐先吃了一顿排头。也不朝贾母身边去了,站起身就道:“外祖母可别冤枉了人,以前在这府里,比如今还瘦,岂不是说外祖母和舅母们也亏待了我。不过是天热,苦夏罢了。”

林如海站起身来,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就道:“正是呢。趁着日头还不算毒辣,我就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玉儿的身体老太太自是知道的。想必您也不会怪罪。”

王氏在屏风后心里一急就道:“林姑老爷也太见外,要是怕热,留两位姑娘住几日也不妨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政赶紧接过话头道:“妹夫也太过客气。家里备了水酒,好歹吃顿便饭也罢。”

林如海恼贾母如此不管不顾,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只笑道:“确实有事,今儿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来叨扰吧。”

说着起身行了一礼,又见老太太身边的少年,只盯着黛玉看。顿时心里更是恼怒,看着贾宝玉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贾政顿时就面红耳赤。

贾母一时也愣住了。这林如海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留,说走就走。贾母一向都是别人哄着她,什么时候轮到她哄别人了。虽然心里懊恼,但也说不出低三下气的话来。她本来就是想拿捏林如海一二的,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王熙凤一看不好,就借着安排人送客的由头出来了。留在那里干嘛,又去哄老太太啊。拉倒吧。老太太当人家林姑父是老爷那般,由着她拿捏啊。这事,谁惹了人,谁去处理。自己再是不掺和的。

却说林雨桐上了马车就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

林黛玉一见,就知道姐姐这还是恼了自己。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是说什么。

林雨桐能不憋气吗。自己对林黛玉虽然算不上掏心掏肺,但也不算差了。到头来被人指着这般责难,谁心里能舒服啊。

到家后,林如海见林雨桐脸色不好,就道:“桐儿,委屈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雨桐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事!问心无愧就好。”说完福了福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林雨杨赶紧追了过去。在他眼里,什么父亲妹妹,都及不上姐姐重要。

看着远去的一双儿女,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再一回头,就见黛玉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眉头就不由的皱了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轻易糟践。如此,可对得起整日里为了操心的姐姐。”

林黛玉只捂着嘴呜呜的哭。外祖母怎么可以这样子诬赖人。但准根究底,还是自己的过错。别人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她心里自是有一本账的。姐姐对自己,真的说不出一点不好来。

林如海正愁着这闺女又哭了该怎么哄。就见林雨桐又返身回来了。

她气归气,但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

“我还没哭,你到是哭什么。”林雨桐将林黛玉推给芳华,“带你们姑娘回去梳洗,出了一身汗不难受啊。”

林黛玉哽咽着道:“姐姐可还理我么。”

“快从我眼前离了吧。再不想理你。”嘴上这般抱怨着,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怨气。

林黛玉这才脸上有了笑模样,跟着丫头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也去梳洗吧。”林雨桐对林如海道。

“孩子,心里不痛快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这般的委屈自己。”林如海有些心疼的道:“如今有为父撑着。不用如此的。黛玉那般的哭是不好,但如你这般,一味的不哭也不好。”

“我不想哭,父亲何苦来招惹我。不过是几句闲言罢了,我理会它做什么。”林雨桐叹了一声道:“只以后,我再不去贾家了。可使得。”

“不想去就不去。”林如海脸上有了笑意。

林家的人走了,只贾家众人都留在老太太处。贾母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王氏心里咬牙暗恨,老太太如今越发的糊涂了。想把姑爷当成儿子拿捏,这本就是十分荒唐之事。

“明儿叫凤丫头去林家一趟,就说我这老婆子糊涂了,给大丫头陪个礼。”贾母面色阴沉的道。

王熙凤就知道,这来来回回的还是她的事。她小声道:“林大妹妹再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老太太这般,没事反倒成了事了。只过些日子,打发人去请来吃酒,热热闹闹的也就过去了。娘儿们一处,说说笑笑,谁还真恼过。”反正她才不去吃排头呢。明知道人家气不顺,还凑上去干什么。

贾母这才神情缓和了下来。只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凤丫头这话,糊弄的了老太太,却糊弄不了她。不想去就明说,何苦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来,如今自己想亲自登门,都不成了。

想起娘娘传回来的话,心里越发的焦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家都只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说林雨杨这日放学,刚好碰见一身便装的闻天方。

“姐夫这是去哪啊”在外面,不好叫伯爷,叫声姐夫,也是合适的。

闻天方嘴角一翘,显然这声姐夫取悦了他,就笑道:“京城街面上乱不乱,只有亲自走一走才知道。听下面人的呈上来的说辞,永远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林雨杨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才想着人家这也算公事,自己还是不打扰了。就听闻天方道:“你不如随我四处走走看看,也别整天只闭门读书。若是怕家里担心,我打发人跟你姐姐说一声就罢了。”

林雨杨想了想,就点点头。姐姐知道有人陪着自己,也就不担心了。

两人晃晃悠悠,边走边瞧。然后选了一家还算干净热闹的酒楼进去。要了间雅间歇息。

“岳父最近一定很忙,有不少同僚要应付,我也不好贸然上门。”闻天方闲适的往椅子上一靠,笑道:“改天岳父闲了,你给我送个消息。”

林雨杨点点头,不过随手就办了的小事罢了。

闻天方这才嘴角微微一翘,还是觉得这小舅子真是纯善之人,好打交道。其实林如海回京城的第二天,他就每天打发人给林家投帖子。甚至还派了管家亲自上门,看看自己这个姑爷什么时候上门方便。结果林如海愣是装傻充愣,一味的推脱。他不舍得闺女出嫁的心情,自己可以理解。但是好似自己也急着娶媳妇的心情,永远也别指望岳父能够体谅。

如今只能从小舅子身上下功夫。他到底还是年纪轻,就是容易糊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突然听见隔壁热闹了起来。

就听一个清朗的男声道:“我说在我家也罢了。偏偏这呆子要上这里来。可委屈了你了。”

另一个声音道:“正好看看世情,可委屈什么?”这个声音却是林雨杨认识的。不是贾宝玉还能是谁。

闻天方见林雨杨皱眉,就问道:“怎么,你认识啊。”

“可不是先前贾家那个凤凰蛋子。”林雨杨摇摇头,“姐夫可能不知道他。”

“哪里不知道了。那含玉而生公子哥,试问问有几个不知道的。”闻天方说道。既然结了亲,林家的事自然是要知道的。连贾家也大厅了个一清二楚。因此又问道:“那天去贾家可是出事了不成。我见你们没怎么停留就回府了。”

林雨杨想着,闻天方如今也算不得外人,就将贾母的话学了一遍。“一家子拎不清的。姐姐以后再不登门,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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