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若,你是我的……”
我下意识微微躲避,全身蜷成一团,却在听见他的呢喃声后,静默了下来,只有轻轻的吸气声。
他垂下头,继续吻住我,十指与我的相紧扣。他略有些濡湿的满头黑发散落在我面颊边,与我长发细密交织,仿若一张大网,永生永世不能分开,花朵开得幕天席地……
恍然中想:这便是结发夫妻了吧?
感觉他进入我的时候,全身有刹那的抽紧,慢慢延伸的痛楚不禁令我蹙紧眉头,感觉已至极限……却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些疼惜一遍遍重复:阿若,不要怕,不要怕……
心头一酸,泪水便流下。夹杂着泪水的咸腥,他继续一遍一遍以舌尖肆虐我的唇,低低倾诉着,而痛楚已不能让我再去细细聆听分辨,只能拼命抬起头,以努力抵御与承受那样陌生的冲击,可是慢慢的心却柔软了下来,身体似乎也柔软了下来,紧紧地包围住他。
如此契合,天造地设。
他的表情像个孩子,带着些骄纵的得意和快乐,却又蹙着眉,似乎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赌气和委屈。汗水将他轮廓勾勒得闪亮,少年神祗。
不禁将嘴唇贴上去,我脸颊的泪水与他的汗水便结合在一起,如亘古以来便未曾分离。
忽然从身体内部涌起一阵如同烟花爆炸的激烈情绪,仿佛迅速攀升到巅峰。
我抬起头,绷直整个身躯,喉间发出最心底原始的呼喊。
这个瞬间如此漫长,仿佛可以看到永恒。
他看着我,眼中涌现狂喜;捉住我脚踝;将我困陷,终不得脱。
……
碧色帷帐被扯下一半,斜斜坠落在铺着金红色地毯的地上,带着些慵懒而困倦的调子,似乎也是在不愿打扰那帐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噼啪一声,爆了一只烛花。
室内陷入浓酽的黑寂。
窗外新月如钩。
抬起手轻轻捋一下被汗黏湿在额头上的发,清风徐来,送来一丝凉意。
迷迷蒙蒙地,轻轻叹息了一声,睁开眼睛,待终于明白身在何处,不禁低呼一声,赶忙将自己包裹在松软的被子里,瞪起眼睛有点惊恐和羞意地望定他。
他自熟睡中醒来,眼睫依旧低垂,嘴角浮起一丝顽皮和满足的笑意。被我这么一叫,睡眼惺忪地展开手臂,顺势将我搂在怀里。嘴唇在我耳边以气声吐纳:“果然是累了,睡得格外香些。”
我又羞又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岔开话题道:“不知道现在几更了。”
他展颜一笑,似是明了我的心思,支起头,挑起眉道:“也是,不早了,我还是回东宫去,明日还要去会龙王诸使节呢。”
我心头一个不快,闷闷道:“那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接着,翻身向里。
他作势起半个身,忽然哎哟呼叫一声,似乎是吃痛,斜斜倒下来。
我一惊,急叱道:“要你那么急!”
才出口便后悔了。
他不偏不倚一个倒在我胸前;挑眉望我:“娘子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谁,谁是你娘子……”我笨嘴拙舌地分辨,心底却有巨大的喜悦,几乎将我冲垮。
他捉起我右手,放在唇间轻轻吻着,哑声道:“你就是我娘子,我虽心急,却也吃到了热豆腐。”
我一颤,羞涩不已,低下头来。
“总算知道这便是琴瑟合鸣……”他低低道,话中千种温柔。
我也痴了,静静倚在他胸前,忽然感觉到他身躯又开始火热,紧紧箍住我,想推拒,却越陷越深……
唇间逸出娇吟……
第二日醒来已是天光,日头透过窗帘烈烈映进来,我翻了个身,嫌它太亮。
枕边似乎还有温度,可是他已走了。
我干脆坐起身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照下铜镜,面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盖的笑意,红霞自脸颊飞至两鬓,自有种女儿的娇媚之态,却觉得怎么看都和昨晚以前不大一样,我细细观察着,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难道,我的眉……?
不禁吐吐舌头,自己也觉得羞惭,扔掉铜镜,继续埋进被窝。
过了几个时辰,有侍女轻手轻脚进来,温声道:“公主,殿下派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我欲起身,忽然想起自己未着寸缕,却又不好意思让她给我更衣,只得叫:“你先出去。”
侍女面上带出一丝笑,点点头出去了。
我也甚为尴尬,只得顺手抓了床头一件衣裙套在身上,咳了两声,下得地来,还觉得周身有些酸痛。那几个檀木箱子已摆在正厅。我想着他今日有诸多公务,竟然还有闲心给我送东西,不禁涌起一阵欢喜,待得一打开,惊呆了。
流光溢彩,耀花了我的眼睛。
珠钮,金银丝线细细绣出花边,点缀着七宝琉璃。
——那是一件鲜红的嫁衣。
如此美丽,怕是连西天的云霞都要黯然失色。
“公主,您试试?”
我已呆立在那,心头涌上一阵又一阵感动。
他昨夜告诉我,婚期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眸中水光潋滟,却不是悲伤,而是欢喜到了极致。
三日后,我就要将我自己,这身着天地间最华丽精致的嫁衣的自己,送给他。
忽然有人在外叩门,似乎是位守护仙官,道:“公主,有人来探你。”
“探我?是谁?”
“说是公主的旧识,公主一看保证便知。”
我有些疑惑,自从住进这里便是冷寂;偶尔来的也都是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甚至有来行刺的;却哪里来甚么旧识?
我道:“请客人进来吧。”
那青年踏进院子的那一瞬,我透过窗纱便已认出了,那眉目清秀,嘴角即使抿着也似带着一丝顽皮笑意的,不是我小师弟临安么?
欢喜涌上心头,我忙步出门外,却又有些情怯;怔怔地不知道要不要拉一下他的手,但又想毕竟不是小时候了,这样难免轻率。正思索间,忽听临安柔声道:“阿若师姐大喜。”
我心中忽然壁垒全消,似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尽管他已比我高出了一大截,难免有些吃力,我轻斥道:“休要这么客气!”
他眼中也有些湿润,望着我的眼睛和小时候一色一样,像只小松鼠。
这一刹那,我知道我们已完全对他小时我伤他那件事释怀。
他娓娓道:“上次一别不知道师姐究竟怎么样了,有些担心……”
我也想起那时情景,不禁叹息。
“可没多久便听说星君殿下继位,并且要迎娶师姐——”他的嘴角真正带上了笑意,“师姐终于要嫁人了!”
我有点做不得声,甚么叫“终于”……